赵林寒:他看这帕子不顺眼,好不容易扯下来,又要戴上。你戴?被询问的郑然非猛地一呛,认真摆手道:别开玩笑了,我不适合。你能想象一个八尺大汉戴红盖头吗?那也太难看了。赵林寒被他的说法逗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夸张了。他撩起盖头瞥了他一眼,评价道:还好,黑了点。郑然非:围观的黑袍人:他闷咳一声,明明是他强凑的婚事,为什么这两人能给他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他一时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吉时早就过了,索性也不讲究那些。你们两个,过来。孰料刚刚还配合的赵林寒这会不乐意了。他盖着红盖头,却还是准确地看向黑袍人的位置:你,不拜。黑袍人气得冷呵一声,怒道:要么拜,要么死。赵林寒答得更果决:死。郑然非也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对,你有本事杀了我们。黑袍人瞪视他们片刻,妥协了。他慢吞吞地从高位离开,目光仿佛要杀人。围观的下人瑟瑟发抖,生怕触到他的霉头。所幸接下来一切顺利,两人敷衍地行完拜礼,也无需喝酒,直接送入洞房去了。这喜房布置得是真喜庆,该有的都没少,甚至在摆饰上也很讲究,颇有些名贵的物件。但郑然非看完摆饰后只想发笑。那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纹饰就算了,交杯酒也勉强能接受,那床上的枣子一类的玩意是认真的吗?偏偏那婆子也不知是不是喜婆当久了还是怕得太厉害,连喊吉利话都没转过弯来,早生贵子一类的话说了一大堆,甚至最后还顺口隐晦地暗示了一下赵林寒有关落红的事。赵林寒一开始还没懂,等留意到郑然非的抑制不住的笑声后,突然明白过来,一张脸霎时就黑了。他当即语气不善道:滚!喜婆也知道说了糊涂话,慌张了一会后突然清醒过来,跌跌撞撞地跑了。丫鬟紧随其后,本来拥挤的喜房,一下子就只留下他们两个人。郑然非拿眼去看赵林寒,他自作主张地把盖头取了下来,正蹙眉打量这个红得晃眼的房间。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郑然非盯着这样的赵林寒,皮惯了,一时没控制住:娘子,春宵苦短,不如我们第八十八章郑然非英俊潇洒, 笑脸微扬, 天生一股痞里痞气, 做出这等调笑的举动也不会让人轻易同他置气,说不定还会跟着他的话面红耳赤, 浮想联翩。这是大多数小姑娘会有的反应, 却不包括早已习惯了他语出惊人的赵林寒。他宽衣解帶,淡然自若地问郑然非:做什么?被反将一军的郑然非愣了一下, 他注视着缓缓褪去喜服的赵林寒,气势太盛, 熠熠夺目, 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只好移开目光, 讪笑道:不如不如喝酒。他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一次性倒了两杯,举手示意:这人倒还挺大方的, 物是好物件, 酒也是好酒。赵林寒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到酒杯上,酒水晶莹, 清香扑鼻,醇而不烈, 一看便是上等佳酿。只是这上好的美酒却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想起自己喝酒后犯下的蠢事,他蹙了蹙眉,拒绝道:不喝。那好吧, 郑然非耸耸肩,放下酒杯。他也只是随口一提,其实也没多想喝。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喝酒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两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赵林寒身穿绯红色中衣,目光不停在屋内流连,一寸也没有放过。郑然非好奇,跟着他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是想好了怎么逃出去了吗?赵林寒摇摇头,在找武器。如果找到了可替代的武器,他倒是可以找个机会突围试一试。郑然非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当即认真起来,陪着他一同在屋内搜寻。一边找,一边闲聊:你觉得那个黑袍人可能是谁?像是我们母亲的旧人,却没有什么头绪。当年的事过去,斯人已逝,再找不到人来给他们解惑答谜。如今仅剩的一个当事人,便是早已避世多年的红梅夫人罗清影了。赵林寒朝他看过去,无奈地道:我亦不知。家母不理俗世已久。纵然已有准备,郑然非还是难掩失望。线索到此中断,两人暂时放弃找出黑袍人的真实身份,专心寻找武器。一番搜索之后,勉强找出锋利的簪钗数根,郑然非还辣手摧花,将瓶子里的插花一根一根取了出来,最后选出一根勉强算粗壮的树枝,期待地看向赵林寒:这个怎么样?赵林寒盯着树枝,表情一言难尽:不怎么样。没有内力。言下之意,你别异想天开了。没有内力加持,又没有好武器,他能打得过谁?就算他还有技能,也只有一次机会,不能见人就用。还是得做好打小喽啰的准备。郑然非失望地把树枝放回去,生无可恋地躺倒在床上。那还是等你们青城派的人来救吧。以凉城和青城派的距离,少则一日,多则两日,总能赶过来的。一说起这个,郑然非就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无非是想帮赵林寒拖延时间,免得这难得的晚霜公子年纪轻轻就丧命荒山。可如今看来,以那黑袍人对赵林寒莫名的态度,只怕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费功夫不说,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但事前谁也料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发展,郑然非也没多丧气,而是乐观地想,至少他来了,赵林寒就不用嫁给那个古怪的少主了。不过如果我没有来,他真的会让你跟那个少主成亲吗?一想起这个,郑然非就来了劲。赵林寒瞧他那样,心中直抽搐。不可能!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郑然非愣了愣,想起那少主说的话。也是,他们一直盯着的人是我,连你也是受我连累。想来我若是不主动来,他们抓也是会把我抓到手的。说完,他啧啧两声,感叹了一番自己的悲惨命运。赵林寒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这个世界的郑然非也太惨了了些,委实让人心疼。瞥见他一脸不安的模样,郑然非若无其事地摊开手,反倒是自己先想通了。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就往地上一扔,铺平开来,自己坐在上面,笑眯眯地对赵林寒道:快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好继续对付他们。再坚持一两天,咱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说是这样说,可是坚持二字,何其难做。那黑袍人有时没时的试探,凡是他在,话题必定会拐到郑然非的那半块白虹佩上面去。光是为了应付他,郑然非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地试探黑袍人的底线。在他们都可接受的范围内给他泄露信息,不敢露得太少,免得他着急;也不敢露得太多,免得他一时冲动,直接过去探查。到时候发现不对,回头又要来拿他们这两个可怜人出气。要是气狠了,直接要了他们的小命可就不好了。赵林寒因为他母亲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活下去,他却没得想,该怎么死怎么死,一丝回转的余地都不会有。好在这样的煎熬还能接受,他们一天到晚到处闲逛,以减少被黑袍人找上的次数,还能顺势找一找九泉的踪迹或者勉强可替代它的铁剑。这样坚持了一日,九泉没找出来,地形倒是熟悉的差不多了。除此之外,两人还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少主好像真的跟黑袍人毫无关系,他们路过大堂的时候,正好见到黑袍人把他捏在手里,脖子都差点拧断。还是靠那人苦苦哀求半天,黑袍人才渐渐松了力气,放他活了下来。怕被发现偷看,两人在黑袍人放手时就已经转身回头,溜得飞快。最后走在后花园里,郑然非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那少主没骗人。那黑袍人也没有骗人,现在看来,他是不是少主都不一定。赵林寒心下一动,为你设下的骗局。那少主脚步虚浮,武功平平,一看就天资甚差。这样的人还能留在黑袍人身边,要么这是他亲儿子,要么郑然非猛地朝赵林寒看去:从一开始便是为了我。他身形与他相仿,穿着打扮也是,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刻意模仿,万事俱备,就等他过来了。他早已猜到郑然非会过来,甚至连他进屋后的想法都猜了出来。郑然非顿时毛骨悚然,把我研究得好透彻。这不像是黑袍人做的,武力高强的人一般不屑于耍这些小心思,反倒那少主类似一个军师,靠一张嘴活命。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保证对他足够了解才行。那你觉得他是说了什么才得以活下来?赵林寒闻言回头看去,眉目间暗含忧愁。和我们有关。确切的说,是和白虹佩有关。能让黑袍人回心转意的东西,也只有这一个了。他叹了叹气,低声道:要做好准备了。果不其然,到了傍晚的时候,那模仿郑然非模仿得有模有样的少主就一路溜达着找了过来。他环顾了一圈喜房,然后看向坐在桌边的两人,折扇一收,似笑非笑道:听说你们二人今日把府里走遍了?郑然非和赵林寒对视一眼,而后他看向这个少主,淡淡道:也没有走遍,还是有不少地方没有去看过。那也不少了。少主浅笑道,大部分地方都去过了。是在找东西吧?他自说自话道,没人回话也不在意,是想找到九泉?还是在找逃跑的路线?他说完一顿,叹息道:都没找到是吧?这里天罗地网,跑是跑不了的。至于九泉他刻意拖长了声音,这会赵林寒克制不住了,直直地盯着他,冷冷道:它在哪?佩剑比剑客的命还重要,他这副态度,在所有人预料之中。少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穗子,挂在手里晃荡着。九泉是把难得的好剑,天山玄铁所制,配以银精寒水,虽剑身轻盈如皎月,却削铁如泥,陵劲淬砺,威力不容小觑。一想到这样的一把宝剑就要被我给融了,唉,连我自己都舍不得。赵林寒:你!哟,生气了?他勾着剑穗,笑眯眯地说道:要是让你知道我还打算用融了的九泉铸一把铁扇,你是不是要活生生气死呀?赵林寒的手捏得死死的,脸上满是寒冰。小人得志!那少主也不生气,任他谩骂,脸皮之厚,和郑然非有得一拼。赵林寒骂完一句就憋不出话来了,只能脸色不好地坐在那儿,比起气人,更像是气自己。那少主看得好笑,这些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人就是如此,折腾别人尚且不够,还要以更狠的力度折腾自己。他看了半天热闹,终于看够了。伸手将剑穗一甩,扔到他们桌上。晚霜公子别生气呀,确实,那么好的一把宝剑,换我我也舍不得。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要郑公子说出白虹佩的下落,那九泉我定当完完整整地送来,不损丝毫。这个诚意,可还足够?第八十九章话音落地, 屋内寂静一片。少主皱起眉, 手下意识地落到自己的颈前。他咬了咬牙, 继续游说:郑公子,这白虹佩你拿着也没用, 何不卖个人情, 用一枚玉佩换回晚霜公子的宝剑九泉,何乐而不为?郑然非挠挠下巴, 头疼道:我也很乐意,可是这东西几年前就被我拿去换了, 我这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诶, 我不是说了是在清溪丢的吗?他睁着无辜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少主:要不你派人去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少主:你!清溪那么大的地方, 地广民众,人家无数,你要我怎么找?郑然非偏头想了想, 认真道:那要看你怎么找了。你要是肯用心, 一家一家地问过去,运气好十天半个月, 运气不好花个一年两年,总能问到的。少主冷笑, 合着他能不能活命全看运气?他狞笑道:郑公子, 我劝你不要同我玩笑。我不是主上,可不会因为你们说一句好话就心软。你自己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你自己心里清楚。郑然非叹气:你瞧, 又不是不告诉你,而是说了之后,你又不信。少主会信就怪了。你一个地痞流氓,满嘴胡言,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信你?被质疑的郑然非万分无奈:你的意思是,我是流氓就不会说实话对吧?可我现在自身难保,小命要紧,我会不说实话?再说了,你好端端一个少主,总盯着我这个地痞流氓做什么?他说着撇撇嘴:把我研究得这么彻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郑然非越说,那少主脸色越黑。到后来,已经黑得跟煤炭一般了。他脸色变了又变,虽未恼羞成怒,却渐渐冷笑起来。你要继续嘴硬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来人,把他们带到后山去!随声进来两个佩刀的大汉,一左一右架起他们,朝门外拖去。郑然非叫嚷起来:你做什么?后山又是什么地方?我警告你不要乱动,否则等你主上发现,当心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少主听了这句话大声地笑起来,笑得腰都挺不直:主上?主上他出门办事去了,没有两天回不来。没有关系,我只要在他回来之前问到白虹佩的下落就行了。到时候功大于过,别说处罚了,只怕还要嘉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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