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听说了司徒器的风流韵事。
代王拍腿哈哈大笑,这是他今日听到的最痛快的消息了,不愧是他的司徒兄弟,连太子都敢打。嗯,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司徒器和太子在扭打间一起落了水。
既然我兄弟在太子那边过得不痛快,快,给他发消息,让他来咱们这边吧,带着和美人一起!
代王畅想着能与司徒器兄弟携手,过上一起吃酒喝肉的美好生活。
顺便他也能渐渐传说中的祁和,他还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呢?到底是有多好看啊,才能让太子和司徒器都这么不管不顾。
最后听到消息的就是宸王与谢望了。
宸王哪个势力都不属于,如果一定要给他划分个阵营,那就是混乱邪恶,今天帮帮这,明天帮帮那,挑事和搞事是他唯一的目的,是个众所周知的疯子。现在整个雍畿就是这个疯子的大型游乐场,他最喜欢这样大逃杀的局面了,喜欢到根本顾不上他之前还表现出极大兴趣的祁和的死活。
在听到司徒器的消息时,宸王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对谢望说:快说,怎么才能让他们彻底打起来?这样的僵持真是没意思透了,小打小闹算什么,我要流血,我要牺牲,我要大火烧他个三天三夜!
吃瓜哪有搞事来得有乐趣?而且,司徒器和太子的格局都太小了,要是他,对付情敌,就直接全部杀了。
祁和喜欢谁,他就杀了谁,让祁和根本没有办法选。
啊,对了,既然祁和喜欢司徒品,那就把司徒品先杀了吧。
谢望:???
第41章 花式作死第四十一式:
谣言还没有在雍畿扩散开来的时候, 祁和已经赶去了司徒器跳河的事发现场,当事人司徒器和坞堡里的一个小男孩正在河里游得正欢。
身姿矫健,勇往直前。
这个冬泳游得就让人替他们浑身一颤, 但河中的两个游泳健儿却完全没有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依旧手脚并用, 在溅出来的白色浪花中, 像鱼一样游刃有余地穿梭前行。
司徒器采用的是标准的自由泳姿势,一手向前, 头与此同时转到斜后方换气, 然后这手斜插入水, 换另外一手向前交替,头转到另外一侧斜后方换气,如此周而复始, 在两脚绷直不断地交替打水里,达到最快速游泳的目的。
现代公认的最快泳姿便是这样的自由泳姿,是最省时的却也是最省力的。
坞堡的小男孩用的就完全是自学成才的游泳方式了, 他的泳姿毫无技术可言,但就是游得异常快, 因为他不需要换气, 全程头都在水面上,靠水下的四肢飞快地划动来维持人在水中运动的平衡。两腿一次收翻蹬夹, 就能在水中划到很远的地方,主要是不费力,游起来就和玩似的。
两人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齐头并进在冬日的河流之中。
在祁和闻讯赶来时,他们已经在不算湍急的小河横面游了好几个来回, 但至今谁也不服谁,依旧在继续着这场无声的较量。
祁和很怕他们因为在下水之前没有做好足够的拉伸运动,导致在冷水里游泳的时候腿部抽筋,进而陷入危险。
但这两人却越游越红光满面,一点都不觉得冷。
最终,两人还神奇地化敌为友,在小河里游出了奇怪的感情。至于输赢,那却是没有的。毕竟司徒器是大人,和小孩子比赛,根本没办法分出来个真正的胜负。虽然肯定是司徒器比对方快,但司徒器却坚持大人要让小孩子一段距离,对面的小男孩却并不能接受这个施舍,两人再一次争执了起来,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算他们打个了平手。
两人齐齐上岸时,下面的人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为他们遮风,也为他们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被子、热水以及暖炉。
祁和在一旁看着司徒器紫白的唇,都快要气死了,但祁和也知道这不是个发脾气的好时候,让司徒器赶紧去就近的屋子里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肯定会感冒。等司徒器换上干燥的新衣,喝热汤休整一下,他们再说其他也不迟。
司徒器看都不敢看祁和,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没谱的事情,裹着被子灰溜溜地从祁和身边走进了生着火的木屋。
倒是那个小男孩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在田地里野惯了的样子。
祁和在心里冷笑,等下叫你爹娘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怕了!
是的,没错,祁和就是这么卑鄙,他再次发动了叫家长大法。他不好收拾别人家的孩子,却可以叫别人来收拾自己家的孩子。农村家长也果然到位,养孩子虽一直是散养,却又奉行棍棒教育,在谢过来报信的人之后,当下就提着擀面杖来教训孩子了。
祁和看见擀面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只是希望那小男孩受到一些教训,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冲动又危险的事情了。他希望对方能够记住,冬泳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接受过循序渐进的特殊训练,就这么突兀地下水,除了抽筋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隐患,类似冻伤啊、风寒什么的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万一呛水,器官都有可能被冻坏。这真的很严重,不能当儿戏。
但祁和的目的是让对方接受教训,不是看着对方被活生生打死。两辈子祁和都没有被家长打过,看见那么粗的擀面杖,忍不住有点心颤。
他转而想要先做做家长的工作了。
结果,他们一行人到了小屋外,就听到屋里两个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家伙,这会儿又已经掐了起来,还真是谜一样的情谊。
起因是一个说:我花娘什么都会!
另外一个说:我阿和是宛丘四公子之一,有什么是他不能的?
小男孩倔强地再次起了个危险的头:我花娘敢吃屎!
司徒器:犹豫了,就到底要不要继续吹牛这件事,他脑海里很是天人大战了一波。
门外的祁和差点原地爆炸,你特么竟然敢犹豫?不是,你特么犹豫什么呢?!
祁和再顾不上刚刚嘴里还在和别人的家长说的什么要以理服人,直接冲进去就揪起了司徒器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呢?!
司徒器要是想,那自然是可以轻松从祁和手上挣脱的。
可是
他根本不想啊。
哪怕是被这么狠狠地捏着耳朵,司徒器都觉得要开心死了好吗!这还是他和祁和除了意外拥抱以外,身体接触最长的动作呢!祁和的手可真软,指腹上一点老茧都没有,有的只是说不上来的绵软,还带着香气,像药香,又似茶香,带着苦尽甘来的雪松凛冽的气息。
村里的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既然连公子和都这样了
那自然是一个重新抄起擀面杖,一个抬起一脚就取下了自己的鞋子,就这样准备原地男女混合双打地教训孩子。这小男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看就是个皮实的,根本不怕爹娘,跳起来就跑,和个钻天猴儿似的,一蹦三里,抓也抓不住。
等好不容易抓住了小男孩,爹娘的武器还没挨着他的皮呢,他已经大声号啕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好像真的怎么地他了,让他的爹娘无可奈何。
祁和看了看还在那老老实实等着他放下耳朵的司徒器:
司徒器还在贱兮兮地表示配合:是不是手不舒服了?要不我自己来吧?保证捏红捏疼了!不给你添麻烦。
祁和:你特么是个抖m吧?!
最后这事也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在司徒器写了整整十页检讨,深刻反省了突然冬泳的种种危险之后。他保证他以后绝对不再这样莽撞了,也不会撺掇其他孩子跟他一起。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祁和冷笑了一声,呵,成年人可不会和小孩子去拌嘴。
那是情不得已,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那小子竟敢说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好的人?!司徒器那必须不能忍。
祁和也是哭笑不得。
司徒器还把这一经历记录在了他的小记里,成为了后世创作以他和祁和为蓝本的大ip电视剧时不可或缺的素材。
祁和还被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沙雕.jpg。
当事人表示很后悔,特别后悔。
又一日,村里的小男孩和司徒器再次狭路相逢。司徒器当时正在和祁和遛狗,柠檬到了坞堡之后心就彻底野了,一天不遛个两三回,它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最主要的是,哪怕它已经学会了自己遛自己的强大技能,却还是更喜欢让祁和遛它,上蹿下跳地表达着开心。
柠檬的乡村生活可比祁和丰富多了,这一路不是撵鸡就是追鸭,哪怕被凶悍的大鹅啄了,依旧能勇敢地的二次去和对方战斗。真是一条厉害的小狗,战斗力约等于0.5只鹅。
小男孩怀里也抱了一只宠物,是只用小鱼聘回来的狸奴,也就是猫。就是很常见的三花母猫,战斗力那是猫中都少有的可怕。野性难驯,哪怕是它的铲屎官让它不开心了,也会分分钟让对方接受猫猫拳的制裁。
小男孩一脸惊喜地对着柠檬道:阿呀,这就是阿和吗?
祁和:???
司徒器:!!!
来,互相认识一下,这是花娘哦,超厉害的!小男孩还浑然未觉,抱着花娘蹲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和柠檬认识一下。
一猫一狗,同时拱起了背,警惕地看着彼此,想要确立自己的大佬地位,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而司徒器在对上祁和笑眯眯的眼睛后便知道了,自己凉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一点都没听出来那小孩说的花娘是只猫啊!他清清楚楚听到他说,花娘是最好看的人了,这才下的场啊!不对,他真的说过吗?说过吧?还是没有?突然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等花娘的事情告一段落,谢望的信也终于辗转从雍畿寄来了坞堡,由女天子到太子,再从太子到司徒器,最后到祁和这么一条链地传递了下来。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宸王这个神经病在线发疯,要杀了司徒品。
谢望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同时,也设法告知了司徒品,要他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司徒器这个当弟弟的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有了个更加神经病的想法:我先去杀了他!这话听起来很危险,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然后
第二天,就从雍畿传来了消息,确实有人死了,但不是司徒品,而是鲁王。
鲁王是女天子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个什么好弟弟,也不是个好王爷,甚至没有个好脑子,但他毕竟是闻氏皇族的亲王。他于清晨被守夜的仆从发现,吊死在了房梁之上,仆从慌得六神无主,可以说是直接就被吓破了胆子,翻来覆去地只会说一句话:我只是去了一趟茅房。
他就离开了鲁王这么一小会儿,再回来时,鲁王就没了,任谁都会精神崩溃。据说鲁王死的时候仍睁着双眼,舌头吐得老长,一看就是要变厉鬼的架势。
谁杀了鲁王,成为了雍畿当下最新鲜热门的话题。
这场大型狼人杀,也随着鲁王的出局而再一次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僵持的局面彻底崩盘,谁看谁都像是在看狼。
代王与田王虽然很防备鲁王,但是在鲁王死后,他们却好像突然想起了鲁王的好,发誓要为盟友复仇,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夜游未归的东海王嫡子的头,就被挂在了东海王府的大门上,伴随着一声震颤整个夜空的尖叫,拉开了正式战争的帷幕。
人们高喊着血债血偿,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内心中名为欲望的野兽,谁都想入主皇宫,坐上那张全天下最尊贵的椅子。
女天子作壁上观,眼中一片冰冷,她已经有了觉悟,在某个雨夜抛却了她全部的良知与善意。
她现在只想他们全都给她死!
从后世的角度再来看这场被称为十日变的流血事件,所有后世的人都会觉得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只是因为死了一个王爷,就能乱成那样?几乎所有盘踞在雍畿内的小集团都在三天之内绝迹了,有一小部分逃了,但大部分都把命永远地留在了雍畿。雪水都冲刷不掉连日里刺鼻的血腥味。
小集团的覆灭,也就正式宣告着,雍畿里只剩下了四大集团之间的对抗,不对,五大,还要算上宸王这个根本无所谓与谁结盟或者敌对、一心只想杀人的疯子。
他们就不担心这样被人渔翁得利吗?有学生上课提问。
之前的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现在突然就杀红了眼。
其实研究这段历史的教授也不太能够理解,专家对此众说纷纭,有从心理学上分析的,也有从内因外因上分析的,甚至还有人觉得是环境影响。总之,在多种多样的情况下,才有了那疯了一样的十天。
雍畿城中百姓紧闭门户,蜷缩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虽然有着不动手无寸铁的百姓的规矩与默契,但谁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归根结底还是鲁王的死。他的死就是直接导火索,把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鲁王不一定有多重要,但他的死却很重要。换个角度说,那一晚不管死的是谁,只要是个藩王或诸侯,那么这场雍畿内的蛊毒之战就不可避免。
王贤自认为是雍畿的主人,乃至是半个大启的主人,他绝不能允许有人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做出这种超过常规的事情,发誓要找到真正杀害鲁王的人。
但却在调查了一番后发现,想要找到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大家都有证据,都在互相指责。
首先就是代王与田王,他们毫不犹豫地怀疑杀了他们盟友的人是东海王,也就只有东海王能够干出这种卑鄙又恶心的事情。他们要让东海王付出代价,但东海王老奸巨猾,根本抓不到他落单的时候。
东海王痛失爱子,也有点受不了了,但他却并不觉得代王与田王有那个能力可以杀了他的嫡子,他更加怀疑是有其他势力介入。
好比王贤。
由此类推,甚至有可能就是王贤或者司徒老将军杀了鲁王,好引导他们互相猜忌。当然啦,哪怕知道这些,也不影响东海王假装不知道,并以此为借口,彻底吞并代王和田王。
也许才是混乱的根源,谁也不相信谁,谁都想让对方死,而人类保护自己的本能会让他们觉得,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杀死自己,不如自己先借此机会杀了平日里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这是一场心理与整体环境的博弈。
野心家们输得一败涂地。
却诡异地没有人怀疑过是宸王动的手,即便他有这个动机、能力以及作案时间,但是大家就是默契地不想拉宸王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