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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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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祁和这个当事人,好像很无所谓:谁?谁解了围?都得救了吗?这才是他唯一关心的。

太子和宸王都忍不住侧目祁和,心中涌动着思绪万千与一言难尽:这就是你唯一想问的?

宸王都忍不住放开了祁和,莫名地,他真的开始有点怕眼前这个明明看上去是那么柔弱无害的公子和了。

据说是一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应该就是司徒品吧。太子得到的消息也很模糊。

司徒品重伤,再不会有人比祁和更知道这个消息。莫名地,祁和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脸。青涩,稚嫩,又倔强,还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

他当年对他一字一顿地介绍:我叫司徒器,器宇轩昂的器,大器晚成的器。我会让你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第17章 花式作死第十七式:

天已经很晚了为免再次遇到修罗场,祁和委婉地对宸王与太子表示,不如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祁和这话就像是一个提示,直接点燃了宸王与太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战火。他们齐声开口,竞相要送祁和回家。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祁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现在才想起来疼,你们不放心要送我回家,我也不放心你们啊,难不成我再送回来?送来送去,成何体统。

我倒是不介意和小君和送来送去呢。宸王立刻笑了,他是个显性神经病,发出什么样的智障言论都不会叫人觉得意外。

王叔的忘性这么大吗?太子看了眼祁和脖子上再明显不过的痕迹,祁和的皮肤比常人更加娇嫩,典型的汤姆苏、玛丽苏必备肌,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印。请您偶尔也考虑一下别人吧。闻湛是个隐性神经病,碍于形势不能明着来,却也不打算惯着宸王,这上眼药的手法,一看就是宫里培养出来的人才,一句话不仅点出了宸王根本没把祁和真正放在心里,还侧面烘托了自己的体贴。

最终,还是太子赢了。

不是太子的宫斗手腕如何了得,而是宸王府的人找了过来,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附耳上前一番低语,宸王便只能遗憾退场了。

只是在撑着油纸伞离开前,宸王还不忘挑衅太子的对祁和道:我等着你来谢我。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祁和继续实施拖字大法。

但宸王永远都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他驻足,很认真地让下人拿出了竹简,做出当场刻字的架势:改日是哪日?什么时辰?你可有想吃的茶点?我好提前让庖丁准备。

祁和:这明显是碰上硬碴了啊。祁和只能寄希望于疯太子,却在侧头时发现身边的太子正在一脸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祁和的表情管理差点没绷住,恨不能脱口而出,你都学到什么了啊!给我住脑!

一旬之内。具体时间,我会写在拜帖之中。祁和临危不惧,再生一招,如果我的身体没有出现什么状况的话。

在装病方面,祁和就没有怕过谁。

没关系,如果你身体不好,我可以来看你。宸王就知道祁和会这么说,把祁和找借口的路给堵了个死死的。说完,不等祁和再想出什么反悔的借口,宸王就潇洒地走了。

回去之后,宸王便单方面地通知了谢望:我要把咱们的计划提前,你没有意见吧?

抬头。在辚辚的马车声中,太子一路沉默地把祁和送回了家,他难得既没有在祁和面前端着他早已经伪装习惯的爽朗模样,也没有展现以往一会儿逗哭祁和、一会儿再自己哄好的套路。只是动作流畅地从马车的多宝阁里找到了伤药,耐心又专注地为祁和的脖颈上起了药。

就像是小时候祁和为他做的那样。

祁和时常装着伤药,为的不是自己,而是闻湛。哪怕贵为太子,闻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尤其是他特别弱小的幼年期。

首当其冲的便是来自王姬闻岄的敌意。

哪怕天子之位已经快要成为诸侯王手中的玩具,也还是有不少人想要,王姬闻岄绝对是其中最想要又觉得自己最应该得到它的人。

当今天子之所以能成为天子,一方面是因为大启本就有过女天子登基的先例,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女天子是当时的高皇后与天子唯一的嫡嗣。上一任的天子不是没有儿子,只不过儿子都出自其他妃嫔的肚子。在大启这个十分注重嫡庶,庶子很可能无法继承爵位的年代,哪怕是妃嫔之子,也只能就藩封王,而很难登上大宝。

上一任天子是因花病去的,死得并不算光彩,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传位的圣旨,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早驾崩,连陵墓都没有建好。

当时不管是女天子还是她的兄弟们,年纪都还很小,小到他们甚至不明白父皇死后,为什么大臣们要关起门来吵个三天三夜,也不明白他们被软禁在偏殿等待的到底是什么,抑或未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什么。

当时的大臣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觉得高皇后的王姬为天子嫡嗣,哪怕是女子,亦可称皇;另外一派则觉得前者居心叵测,才会选王姬为继承人,应从几位皇子中择适合之人登基。

后者听起来充满了性别歧视,但讽刺的是,前者确实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再没有比一个年幼的女天子更加好控制的存在了。

大启接下来几十年的风雨飘摇、四分五裂,都与这一派力撑女天子分不开关系。

当然,大启本身也有问题,才给了小人可乘之机。大启的国祚已历数辈,传到今天,可以说是集齐了历朝历代的亡国隐患,五毒俱全。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老者,谁也不知道他是会先体力不支地落崖而下,抑或直接心疾复发死在崖边,甚至可能只是某个小石子的滚落,导致岩体崩塌。

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心怀鬼胎,已经听调不听宣了多年。谁都想改朝换代,谁都又不敢当第一个历史的罪人。

这才给了朝廷苟延残喘的机会。

偏偏现在的女天子已无力回天,她只能为了活命、为了家人,坐在皇位上当一个泥塑印章,谁来都说好,谁去亦言行。主弱臣强,党派林立,该下场的都已纷纷站队。有为诸侯摇旗呐喊的,也有野心勃勃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

太子闻湛就成长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不把皇族当皇族,又维持着皇族表面体面的矛盾环境里。

祁和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太子,他被人打扮得像是个一个黑乎乎的粽子,贴着金边,系着金线,小大人一样带队由远及近地走到了祁和眼前。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笑,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黑漆漆,直勾勾,就像是一个精致有余、灵气不足的木偶,没有一点该属于活人的气息,好像早已经与那座暮气沉沉的宫殿融为了一体。

被打扮成另外一个喜庆粽子的祁小郎君,那个时候还没有失去他在古代的家人,虽然晃晃悠悠地跪下行礼,却带着独属于世家子的大胆,一边好奇地朝太子看一边道:殿下万安。

小小的太子以为祁和与其他世家子一样,又是一个根本不会尊重皇族的人。

祁和也果然大胆,在被太子叫起后,便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了小太子眼前。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还差不多高,毕竟岁数相近。祁和一直以为闻湛不会长得有多高的,因为闻氏皇族一直都不算高,但长大了,反而是祁和是小小的一只,太子却成了行走的巨人,特别异端。

大胆!那个时候的太子,还没有彻底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那个时候才是比现在大胆得多,训斥迎面而来。

祁和却从袖子里掏出了绣着生肖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朝着闻湛的手腕盖了上去:是谁伤了殿下?

祁和对于小孩子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说不清楚他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父爱,但反正他之所以后来对司徒器充满了包容,一是因为小时候的那朵花,二就是在他心里司徒器始终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闻湛当年在祁和眼里也是个小孩,倔强又孤独。

太子殿下手上的伤十分明显,宫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却没有一人敢说话,只有祁和在生气,他又问了一遍:是谁?

告诉你又能如何?太子嗤之以鼻,你会为孤去打她吗?

我会去和她讲道理。祁和自然也不是那么没脑子,在不清楚对方是谁之前,他不能打包票他一定可以打得过对方,但如果他还继续伤害你,那我就会想点别的手段了,好比告家长。

告家长这种事情往往是大部分小孩最不屑的,甚至是鄙视的。

但祁和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他对此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有能够兵不血刃的报仇方法,何乐而不为呢?

小小的太子,怔怔地看着祁和这个表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特别特别小声地说:是王姊,她故意推倒了孤,但大家都说她不是故意的,还与孤说一个好的储君就是要大度,不能怨恨。但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再后来就是祁和脑子一热,去为太子出头。没想到王姬闻岄也是个狼人,不管祁和用了多少手段,她总能锲而不舍地找太子精准的报复回来。

祁和自感给太子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便只能一次次地和王姬斗法,也就和本来他应该避之不及的太子表哥关系好了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祁和都随身备着伤药,愧疚地一遍遍为太子上药,一遍遍地自我检讨。他这么大的人了,竟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反倒是太子好像在这样的对抗里,一点点开朗了起来,至少表面上他学会笑了,好像也并不在乎自己受了多少伤。

他只顾上开心了。

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太子更是高得让祁和再难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去看。他一本正经又认真异常地为祁和上好了药,唇上的笑一点点汇聚,再难消失,他轻声感慨:真好啊,现在孤也能够保护孤的乖乖了。

那一刻,祁和也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婚,什么朝堂上的利用斗争,都不会有太子俯身为他处理伤口更加真实。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祁和所熟悉的那个太子闻湛,那个会好奇地与他一起蹲在御花园假山后面,花费半天的时间耐心地看蚂蚁搬家,期待珠宝开花的小小少年。

他与他约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你不要变,我也不变。

我们永远在一起。

闻湛看着祁和,轻声问: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吗?

祁和反问:殿下呢?

闻湛笑了:君子一言,至死不渝。

第18章 花式作死第十八式:

最后一战,漫天红雨。

司徒器的刀已经断了,箭也没了,如今他单手紧握着的是一杆不知道从哪个尸体上扒下的红缨枪,枪头被紧紧地插进了泥泞的土里,司徒器半个身子都在靠这份力量与土地博弈的力量在支撑。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感觉自己宛如一个被符咒驱赶的茅山僵尸,只有身体在动,灵魂早就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但司徒器却始终没有倒下,他就这么坚持着,任由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鲜血由滚烫变成冰冷,再到凝结。

他咬着牙,喘着气,看雨水穿过薄雾,心想着,不,他早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思考。

他只知道要杀下去,要拼下去,要

少将军,少将军!军师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哪怕它其实就近在耳边。军师尝试着一点点握上了司徒器扶着长-枪的手,试图让少将军松开他最后的倚仗,军师说,我们赢了,将军,所有的蛮族死士都死了。

但是没有用,司徒器的手就像是铁钳,死死地抓着枪-杆,谁来劝了都没用,不主动去攻击穿着大启甲士服装的人,已经用尽了他最后全部的理智。

有灵性的军师突然灵光一闪:雍畿已经没事了,雍畿城内的人都安全了。

都,平安了?司徒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那是蛮族死士攻来的方向,他的背后是从作战开始他便一眼都再没看过的故乡。他把它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是那里藏着珍宝。

嗯,所有人都没事了。军师一门有门,顺着这个思路就更加卖力的劝说了起来,您的爹娘没事了,司徒家没事了,天子也没事了。

天子!

一语终于惊醒了梦中人。

司徒器彻底放开了手,在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际时,他只有一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谁关心什么自私自利的父亲,什么司徒家,他只想那一个人能得见盛世。

祁和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他并没有着急入睡,因为家里还有一桩官司和一份礼物在等着他。

官司依旧来自两个婢女去月和霜月。去月始终没能打消对霜月的敌视,想尽办法要让这个叛徒滚出祁府。霜月不敢道委屈,她确实联系了外人,引来了宸王,但她真的很想留下,连往日里能塞得下五碗饭的胃,这天晚上都谨慎地减少了一碗,力图证明自己是个经济适用型的好婢女。

祁和与去月是一起从他兄长统治时代熬过来的革命友谊,但他也不想白白浪费了师兄谢望送来保镖的好意。

他一个头两个大地坐在灯下,看着去月虎视眈眈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没有办法善了。

不承想,去月在看清楚祁和的模样后,直接失声尖叫了出来,她已经有些年头没在祁和面前这样过了:公子!是谁伤了您?!

祁和拿过铜镜一看,明明是上过药的脖子,看上去却更恐怖了。已经由红转青,青到发黑,宛如志异小说里被鬼差标记后的索命绳印。

祁和本想说无碍的,可转念一想,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现在局势复杂,波谲云诡,我以后出门还是需要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又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的。

祁和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借着这个事,留下霜月,又给了去月体面。

去月在祁和开口后,也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霜月,别看她瘦瘦小小的,却是个可以徒手干翻十个大汉的真高手。去月也很清楚自家公子会这么说,约莫是圣父病又犯了,想要救下霜月。可这是阳谋,公子说的对,现在的他出门不带个人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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