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立即停止了找茬行为,可心里有点怪怪的不都说先表白的人就输,但谢翡似乎毫无输家的自觉,反而以此为武器,占尽上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郁离拧眉深思,并没有注意到谢翡正在偷偷观察他。见郁离人在发呆,谢翡眼珠子一转,忽然摘下手套,双手插入石拦表层覆盖的厚厚积雪中,按着心里想象的形状在雪里戳刺划拉。哥。干嘛?送你。郁离从沉思中回神,就见谢翡双手捧着块心形的雪团。这时,周围再次传来惊呼声,赤霞中那一抹诗意的殷红已化作金色长河横跨天际,远山云海之间,太阳缓缓探出头。什么意思?郁离明知故问。尽管他做了伪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但谢翡敏锐地从中听出一丝期待,于是微笑着说:不是要讨你欢心吗?把欢心送你。郁离沉默片刻,终于矜持地伸出手。忽地,人群中不知谁撞到谢翡背后,他惯性一个踉跄,手里的雪团没拿稳,吧唧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不好意思啊。听见身后有人道歉,但谢翡却顾不上理他,也顾不上自己好不容易从雪里挖出来的欢心,他只知道再不赶紧帮郁离降火气,撞他的人就保不住狗头了!谢翡只当看不见郁离紧绷的臭脸,以及射向他身后的死亡视线,忙背过右手:哥,我还有。郁离下意识垂眼,就看见谢翡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拇指与食指相交成爱心的形状。他眼皮一跳,正想评价一句无聊,又见谢翡两手并在一起,凑出颗更大的爱心,再接着双臂交互,食指弯曲,模仿两只天鹅曲颈的姿势拼出第三颗心,最后高举双臂,迎着日出的背景,在头顶划出最大一颗心。初升的太阳被圈在谢翡两臂之间,万千霞光从云层中迸散,映落在他琉璃般澄澈的眼睛里。连着刚才的雪团,一共五颗心,够不够一个五星好评?谢翡笑嘻嘻地问。郁离没说话,只是眼睛微微弯起,拉下谢翡被冻得通红的手,揣进自己衣兜。天幕尽头,金云纵横,日耀万里。回去的路上,明明风景如旧,谢翡硬生生看出几分明媚来。不过表白过后,有外人在时他反倒会比较收敛,而郁离在人前素来装得很正经,因此一直到元旦结束郁离返回剧组,还没谁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谢翡从前没有喜欢过谁,对于如何追求别人更没有经验,他也上网浏览过一些教程,总觉得并不适合自己,索性自由发挥。反正近水楼,郁离也没可能突然就看上别人。他这边稳如泰山,循序渐进,和以往一样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只是频率更高,传的图片也从单纯的花草动物变成了以自己为主。对此,郁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被人追求应该是个什么滋味喜欢他的人不拘男女数量庞大,敢付诸于行动的却少之又少,哪怕鼓起勇气,大都也是出师未捷,即便有零星几个胆大皮厚的,也通通被郁离视作骚扰,而非追求。只有谢翡不一样,谢翡是他唯一认证的追求者,即奉旨追求。于是,剧组里的人都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郁离有些变了,不但脾气好了些,还会偶尔露出迷之微笑,最可疑的是一下戏就抱着手机刷不停,拇指动得飞快,还时不时走到角落里低声打电话。不知不觉间,郁离疑似谈恋爱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爆料者说得有鼻子有眼,营销号也跟着捕风捉影。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身为网瘾青年的阿福自然也看见了,趁着郁离人不在大放厥词:哈哈,居然有人造谣老大谈恋爱了,是有多想不开的人才会喜欢他。谢翡这会儿正坐在茶室里跟郁离聊微信,他早上推窗时食指不慎被夹到了,刚拍好特写传给对方博同情,就听到了阿福的嘲讽,顿时很不服气:喜欢哥的人不多吗,他微博都有六千多万粉丝。那是距离产生美。阿福摇头晃脑,言辞凿凿:真接触过还能喜欢,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障碍。谢翡一窒,窥见门口一挫白毛,想要提醒阿福的话徘徊在嘴边,狠狠心又咽了回去,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打字【小谢老板】唉,我就是想哥时分心了,才会被夹到手(委屈)【郁】还敢怪我!谢翡心头缓缓打出个问号,郁先生的重点真的很偏。【郁】我浴室最下层柜子里有药,记得找来擦。【小谢老板】哥你怎么什么药都有。【郁】难道不是因为你过于娇气脆弱,我又用不着。谢翡木然盯着那句雷人的形容,面无表情打字:谢谢哥,么么哒。往常只要打出这一句,郁离就肯定不回了,但今天对方不知是不是可怜他受伤,正在输入半天后,页面上多了一句话。【郁】哒。尽管下一秒就被撤回,但谢翡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没忍住笑出了声。等郁离戏份杀青,时间又过了一周。他拎着行李回到客栈,刚进后院就收到谢翡送上的大束鲜花,哥哥,恭喜杀青!郁离一看就知道花束是谢翡自己弄的,心情很好地笑笑,正要说话,又迎上了对方热情的拥抱。同时,院子里突兀地响起音乐声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谢翡猛地一僵,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扇了扇,接着音乐骤然一变抱紧我,吻我,爱我别走郁离身体又开始升温,红着脸推开谢翡,就看见了银粟那张饼脸。此时,它脖子上的手机闪耀着七色炫彩之光,屏幕正中一轮cd状的圆盘正缓缓转动哥,不是我教它的。谢翡赶紧解释。呵。真的,我让它放的是另外一首,也没让它现在就放。郁离冷笑,歌词里的暗示都那么露骨了,还敢假装无事发生,他正要戳穿谢翡拙劣的谎言,一阵悠扬的铃声忽而响起。来电的竟是安明易,他告诉谢翡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视频会议,各大股东都会到场,但负责汇报的总设计师白焰却找不到人,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白焰隔三差五就要去邵阳镇上泡吧,偶尔会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大家都是成年人,谢翡从不打听对方的私事,今早听说对方一夜未归时也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却开始担心了,是手机没电了吗?还是喝醉了没醒?应该不会,白焰在业内很有信誉,除了能力之外,他的工作态度也一贯严谨,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安明易声音微沉,我有点担心他,谢老板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当然。谢翡心里发慌,草草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谁没回来?郁离只听到谢翡这边的回话,信息不全。白先生。谢翡简略说了下白焰的事,哥,你能帮忙算算吗?郁离却不以为意:我早就看出他最近有一小劫,不过最后却能逢凶化吉,没事,让银粟去找。谢翡十分信任郁离,当即松了口气。两人一块儿回了屋,开门时,头顶嘭的一声飘落五彩纸屑。谢翡尴尬地挠挠脸,本来想给你一个杀青惊喜的,我让银粟放歌也是在这时候郁离嗤笑一声,也不知信没信。进房间后,郁离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谢翡倒是没走,而是留下来帮忙收拾行李。与此同时,银粟已循着白焰的味道飞至绍阳镇城郊村。它在某条逼仄的巷道上空盘旋片刻,最终停落在尽头一间老旧的平房前。泛黄的木门表面贴满了各式开锁小广告,银粟飞上窗沿,贴着玻璃向内窥探。门内光线昏暗,陈设凌乱,到处堆积着杂物和垃圾,唯有中间一张大床干干净净。床上正躺着个只穿了条睡裙的女人,她样貌不俗,身材微胖,此时神态安详地闭着眼,双手做祈祷状放在胸口。她身上盖着条蓬松的被子,隆起的弧度明显不大正常。哐锵突然一声巨响,窗户玻璃被从外撞碎,女人猛地睁眼,惊见一只白色大鸟疾飞而入。银粟转眼冲至女人近前,冲着对方又抓又挠,在女人脸上留上道道血痕。女人左躲右闪,双臂乱挥,试图擒住白鸟,可始终未能如愿。她终于忍受不住掀开了被子,暴露出藏在被子下的一个金发男人。男人伏在她身上,隔着睡裙脸朝下埋在她腹部,像是毫无知觉般动也不动。但随着女人跳下床,男人的脸却依旧诡异地粘在她腹部,身体则瘫软地拖在地上,好似一滩烂泥。女人抓住男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就像撕掉了长在身上的某样组织,腹部立刻血肉模糊,隐隐能看清是张人脸的凹形。她将男人狠狠砸向白鸟,趁着白鸟闪避时悄然从背后伸出根末端发光的钓线,以刁钻的角度袭向白鸟,成功捆住对方。银粟疯狂挣扎,掉落的羽毛四散,却抵抗不住细线的力量,被拖拽到女人跟前。女人眼神阴鸷,抬手掐住了白鸟的脖子!作者有话要说:琉璃: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43章郁离洗完澡, 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出来。他一贯苍白的皮肤此刻泛着薄粉,半湿的头发软软垂着,似乎连气质都柔和了一些。谢翡正坐在地上认真地叠衣服, 随口问:哥,你这部戏杀青, 是不是就暂时不会走了?郁离擦着头发说:接下来没有进组计划。谢翡双眼一亮, 那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郁离微滞,矜持开口:我的通告很多, 莫要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见谢翡目露失落, 他又心软地改口:如果你不惹我生气, 我倒可以让公司少安排一点。话音一落,尖利刺耳的鸣叫声同时刺入两人耳膜,只见一团白影从窗外俯冲进来, 重重摔落在地上。银粟!谢翡脸色一变,见银粟虚弱地趴在地上,对方平日里最爱惜的羽毛此时凌乱不堪, 仰头看向他们的眼睛里布满惊恐。而郁离已经扔下毛巾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将银粟抱在怀里, 眼底酝酿着霜重的寒意。咕咕咕银粟虚弱地叫了几声。郁离一怔, 表情十分意外,随即多了几分凝重。他将银粟交给谢翡, 你先照顾它,我出去一趟。谢翡从未见过郁离这样严肃,心中一紧:怎么了?出了点意外,我没算到郁离皱了皱眉, 回来再跟你解释。见郁离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出门,谢翡急声问:哥, 你去哪儿?郁离头也不回:除妖。妖?竟然有妖能让郁离用到一个除字,要知道郁离素来照顾同类,哪怕仅仅是半妖。尽管谢翡满心疑惑,却知道情势紧急,没有上赶着追问。他眼看着郁离出了门,心中涌起一股帮不上忙的失落,以及深重的担忧。谢翡看向怀里不住发抖的银粟,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而且银粟是去找白焰的,如今这么狼狈地飞回来,难道白焰真出了什么事?可郁离又没有交代他报警谢翡拧着眉,试探着问:白先生还好吗?银粟咕咕两声,点点头。谢翡稍微松了口气,又问:那你知道哥说的是什么妖吗?银粟这回却摇了摇头,神情低落。谢翡摸摸它的脑袋,勉强安慰:放心,哥哥会帮你报仇的。就在郁离飞车赶往绍阳镇的路上,伤害银粟的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镜中映出她艳丽的五官,只可惜脸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女人却毫不在意,唇角勾出个诡异的笑,一边用棉签清洗伤口,一边轻哼着歌。等处理完伤口,她走到仍昏迷不醒的金发男人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见男人满脸血迹,糊掉了原本英俊的样貌,女人嫌弃地皱了皱眉,单手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他拖回床上。女人正准备重新躺下,忽听一阵敲门声。她身体紧绷,面上显出几分慌张,本欲装作不在家,敲门声却响个不停。古小芸,你在吗?我们是西区派出所的民警,麻烦开门。女人一听是警察,心中愈发紧张,她看了眼拉上的窗帘,帘后那扇窗刚刚被野鸟撞碎了,如果警察真要进来,简直再容易不过。她咬着唇几度犹豫,还是将金发男人拽下床,急急忙忙塞入床底。女人披上件外衣,掩住腹部的伤势,强作镇定地走到门边,握住门把一拧。门外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一个约莫三十多,样貌平平,另一个很年轻,浓眉大眼,显得精神气十足。女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年轻的警察,见对方亮出证件:你好,请问是古小芸吗?古小芸点点头。我们接到电话,有人说你家刚才动静很大,他们还听见了惨叫声。年轻警察盯着古小芸脸上的伤口,皱眉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家里、家里突然飞来一只很大的野鸟,我想赶它出去,不知为什么惹到了它,追着我又抓又挠的,后来又自己跑了。古小芸似有些惊魂未定。但事实上,那只白鸟却是靠装死才找到个机会逃跑的。野鸟?年长警察同样蹙起了眉:伤口是被野鸟抓的?是年长警察不置可否,我们能去进去看看吗?古小芸握住门把的手用力收紧,勉强笑着说:家里乱糟糟的,没空收拾。没事,我们随便转转。见警察坚持,古小芸只好让开。其实年轻警察心里也困惑,确定人没事不就行了吗,大不了送她去一趟医院,为什么非要特意进门?却不知年长警察从古小芸身上嗅到了丝不祥的味道,凭着多年来的直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两人进门后,绕过成堆的杂物和垃圾在屋内转了一圈,期间年长警察朝着大床看了好几眼。古小芸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在警察真如他所说只是随便转转,并没有检查床底。她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见年长警察突然走向梳妆台,从台上拿起个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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