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接受现实的谢翡此刻正坐在许令怡身后,面色已恢复如常。他刚已发微信提醒阿福去村口取回小三轮,又交代对方照顾好客人,顺便聊了几句。原来他离开客栈不久,许令怡就找上阿福,请他用占卜术代为寻人。阿福没有拒绝的理由,断出目标与卜者同城,位于西南方临水位,距卜者居所不足二十里。当阿福说到占卜对象金空金弱,身体欠恙时,许令怡突然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狂奔出客栈。想到昨日偶然听来的只字片语,谢翡怀疑许令怡要找的是她那个婚前玩失踪的未婚夫,而从许令怡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他转过头,望着正前方的椅背,觉得许令怡有些魔怔要寻人不该求助警察吗?居然因为一次占卜就魂不守舍、情绪激动,她的反应宛如走到绝境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那根稻草毫无根基,或许只是个带着些巧合的心理游戏。谢翡凝望着暮色下飞掠而过的风景,轻叹口气。六点半,大巴抵达南山市客运总站。谢翡原以为许令怡会在第一时间冲下车,可对方居然稳如泰山、动也不动,直到司机开始催促,她才慢吞吞站起来。两人走到车门前,许令怡忽然问:小老板,你要回去了吗?谢翡好脾气地笑问:许小姐有什么事吗?许令怡咬了咬唇,犹豫地说:如果不是太急,你能不能陪我去找个人?谢翡意外地睁大眼睛,以许令怡先前表现出来的排斥,应该不愿意被外人知道她的私事才对,更别说掺和。他探究地打量着对方,眼神相触的刹那,谢翡忽然有所明悟或许类似于近乡情怯,当目的地近在眼前,许令怡内心的不安也在加重。她一怕找不到人,二怕听见噩耗,太多未知引起的恐慌和焦虑,让她本能地选择向他这个还算认识的人求助。找谁?虽然有所猜测,谢翡还是想确定一下。隔了许久,许令怡轻声说:我未婚夫。当余晖落尽时,谢翡陪着许令怡上了一辆的士。反正他人都来市里了,陪人走一趟也不费什么工夫。而且直觉告诉他,许令怡虽然看上去还算正常,但累积的负面情绪已到了崩溃边缘,精神状况着实令人担忧。再怎么说许令怡也是他的客人,谢翡可不想她有什么意外。路上,许令怡一改之前沉默,主动谈起了找阿福算卦的事,也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她的未婚夫。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就算真想和我分手也会当面讲清楚,不可能电话知会一声就失踪了。霓虹光影散落在许令怡浅褐色的瞳眸中,显出几分迷离:这几天我总是做噩梦,梦里他满身是血,我、我怀疑他出事了谢翡听得很认真,末了问:那你找过他的亲戚朋友打听吗?找了,我甚至报了警,可都没有结果。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找阿福算卦,他的卦很灵。许令怡无意识地抠着手指,低声说:木兰街有一家私立医院,院长是我未婚夫的私人医生,而且就在落霞湖边上,也恰好是南山市西南方位。谢翡恍然,难怪许令怡会如此执着于一个占卜结果。温柔的夜风中,的士驶入了一条安静的林荫道,路的左边有一片湖泊,湖面在路灯的映照下泛出粼粼波光。几分钟后,汽车停在一栋四层楼高的医院门口。两人下了车,发现医院门前摆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整栋楼也黑漆漆的,唯有一楼大厅和三楼一间房透着灯光。隔着感应玻璃门,可以看见接待台后坐着位老大爷。许令怡快步上前拍门,老大爷抬眼往这边看,摁下了手里的开门钮。你们找谁?我谢翡刚吐出一个字就感觉身侧一凉许令怡风一般地冲了进去。那个小姑娘!站住!老大爷慌忙想拦,起身时不慎被椅子绊了下,谢翡赶紧上前搀扶对方,顺便很有心机地挡了一把,还不忘提醒同伙:三楼有灯!嘿!你这小子想干嘛?放开,我报警原本费力挣扎的老大爷突然像被点了穴般静止不动,眼睛死死瞪着后方,又逐渐失去神采。谢翡惊诧不已,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了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郁先生,你怎么来了?谢翡一脸震惊,和郁离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冷漠嘲讽:你买个水果跑得还真远。不是出了点儿状况吗?阿福哥应该告诉不对,阿福的卦象只显示了大概方位,郁离怎么知道他的具体位置?谢翡直接问出心里话,郁离冷笑:难道只有那只蝙蝠能掐会算?你也不要妄想背着我逃跑。我往哪儿逃啊?谢翡松开老大爷,整了整微皱的衣服,是许小姐有事找我帮忙。郁离神色淡淡:多管闲事,才被人堵了还不安分。原本听到前半句谢翡还有心辩驳,但此刻他只笑了笑,谢啦。郁离冷睨他一眼:那女的呢?先去找人了,要不我们也去看看?电梯已经停了,两人走的楼梯,刚到三楼楼梯间就听见了来自许令怡的灵魂拷问你到底怎么了?癌症?心脏病?渐冻症?白血病?沙哑的男声随之响起,语气中饱含无奈:我没病。没病你住院干嘛?对不起,我不能说。你还想瞒我?令怡,别逼我,你承受不了的。难道不是你在逼我?安明易,你要真敢耍我,信不信我和你同归于尽!谢翡被两人的苦情台词雷得脚下一滑,全靠拉住郁离的衣角才没摔倒,他正想说声抱歉,表情却猝然凝固。空气中飘来男人艰涩的回答我怀孕了。作者有话要说:真·豪门老男人带球跑
第10章他有没有听错?刚刚说话的确实是个男人吧?谢翡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尤其郁离的表情还那么平静。周围整个安静下来,就连许令怡也没了声音。谢翡支着耳朵听,始终没等到男人那一句我开玩笑的。这时,他感觉手腕一暖。低下头,就见郁离修长的五指正覆在他腕间,只轻轻一使力,便扯开了他攥着对方衣角的手。但郁离并没有放手,而是拉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前。郁先生,等等!他压低声音喊,郁离不为所动。谢翡从小就知道自己力气大,可此时却死活挣脱不开郁离的桎梏,眼看离楼梯间虚掩的门越来越近,他情急地攀住楼梯扶手,艰难稳住身体。见郁离看过来,谢翡忙说:他们在谈私事,我们直接出去不好吧?郁离不耐烦地啧了声,下一秒抬起长腿,嘭地踹开了门!六目相对。之所以只有六目,是因为许令怡正处于应激性呆滞中,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大活人。谢翡连呼吸都轻了,只想原地消失,他努力挤出笑,就听郁离招呼:原来是安总,好久不见。被唤做安总的男人相貌堂堂,即便容色憔悴,胡子拉渣,也依然带着居于上位者的威严气度。他显然没想到医院里还有外人,更没想到那个人还认识他,宛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位不速之客,最终锁定住郁离:请问你是不用转头,谢翡都知道郁离必定神色不快,果然就听见对方冷冷的声音:安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郁离。安明易又打量了郁离片刻,年轻人的长相的确优越,纵然他平时不大注意无关紧要的人,对这张脸还是隐隐有点儿印象,哦,你是那个在慈善晚宴喝多了,上台唱快板的明星?郁离:谢翡:郁离恼羞成怒,手上不自觉用力,却感觉到了挣动。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握着谢翡的胳膊,对方手腕处隐隐透出一点青紫。他立刻松手,想说点儿什么又忍住,转而将满腔戾气对准安明易:有两个半月了吧?安明易一头雾水,什么?郁离轻轻一笑,眼中却不带笑意:我说你肚子里的宝宝?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安明易眼神不善,仿佛想杀郁离灭口。谢翡本能地往前一站,挡住了他的视线。剑拔弩张之际,屏蔽了全世界的许令怡终于找回点神智,虚弱发问:是真的吗?安明易一滞,凝聚而成的气势冰消瓦解,只剩颓然:千真万确。许令怡身子晃了晃,气若游丝地问:孩子是谁的?你、你出轨了?我没安明易先是一呆,再是无语,许令怡的关注点或许是被来自未婚妻的人品质疑刺激到了,他破罐子破摔:重点难道不是我怀孕了?我,一个男人,怀孕了!所以你出轨的是个男人,你是gay?许令怡泪眼婆娑,陷入被同妻阴影支配的恐惧。安明易:尽管很不合时宜,谢翡还是很想笑,然后他真的笑出了声。对面两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谢翡笑容一敛,就感觉郁离单手搭在他肩上,将他往后一带,耳畔也随之响起对方霜冻般的声音:你俩说相声呢?郁、郁离?直到此刻,许令怡才发现除了小老板外,现场还多了一个她表妹心心念念的男神。而她的后知后觉同样让郁离不满,作为当红小生、娱乐圈票选出的宇宙洪流,居然没有被第一时间注意到,简直形同羞辱。他不爽,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痛快,于是郁离盯着安明易的肚子,虚伪关怀:你怀像不好,站那么久不怕流产吗?话音一落,安明易和许令怡双双脸绿。鉴于整件事太过离奇且复杂,走廊上也确实不是说相声呃,谈话的优选地点,几分钟后,四人转移到了安明易的病房。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豪华得仿若星级酒店,除病房外还有一间客房。安明易和许令怡分别坐在单人沙发上,中间隔着张茶几,谢翡则挨着郁离坐下,手里还拿着霸总发的桔子。满室桔香中,已恢复平静的安明易疲惫地开口:大概一个月前,我感觉身体出了问题。那段时间我频繁头晕,人也没什么精神,总是犯困,而且食欲很差,时常恶心想吐安明易身为国内百强企业的第一股东兼总裁,日常的工作量非常饱和,因此刚发现问题时,他还以为是太忙所导致的。毕竟那段时期他除了要处理集团的事务,还得筹备婚礼自己的终身大事,总不能都交给秘书去办。他找来私人医生做了个全身检查,在对方的建议下又去木兰街医院复查了两次,哪知过了几天,他却得到了一份荒谬的检查报告。报告上说,我怀孕了。回想起那天的心情,安明易还是有种噩梦般的恐惧和不真实感,他当然不肯相信,可一项项直观的证据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他一度自我厌弃,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快速冷静下来,安排起后续事宜。安明易父母早逝,为了守住父母留下来的基业,他和一干贪婪的亲戚斗了很多年,早就面和心不和。这件事肯定不能泄露,我甚至不能假装生病,否则一定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窥探。安明易抬眼看向许令怡,从头到尾,只有我的私人医生了解真相,他帮我安排了手术,可手术存在很大风险,我不想拖累你,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更加难以启齿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够周全,没有处理好婚礼的事,让你和叔叔阿姨难做了。许令怡还是无法接受,颤声问: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安明易自嘲地说:或许,我就是个怪物吧。不是怪物,是半妖。郁离突然插话,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他翘着腿轻晃着脚尖,扬着下巴说:你应该庆幸,拥有一半妖族血脉。安明易:什么血脉?专注听故事的谢翡也愣了下,舌头一卷,吞下了叼在唇瓣的桔子,他也和一样?郁离嗤笑:知道纯种和杂交的区别吗?谢翡:所以郁离、阿福、湘妃他们是纯种,安明易是杂咳。谢翡表情古怪,安明易也不遑多让,他实在搞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谜。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郁离绝不是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人。纵然后一个猜测很荒唐,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安明易依旧情绪稳定:可以麻烦郁先生具体解释一下吗?郁离懒洋洋地问:平时有看新闻吗?以安明易的身份新闻是必须关注的,您指哪一方面?听见安明易换了敬称,郁离稍稍坐正,一些反常的现象,比如全球空气指数持续创新低、荒漠绿植覆盖率大面积提升,各国专家陆续发现新生物种之类。安明易点点头,类似的新闻此前频繁登上头条,各大媒体欢欣鼓舞人类对环境的治理初见成效,但不知怎么回事,近段时间这些新闻忽然间销声匿迹,转而被一个个夸张又离奇的辟谣所取代。什么200斤的胖子飞檐走壁;800度近视的人一觉醒来裸眼2.0;女汉子单手举起千斤重物;高龄大爷皮肤能变色等等所有乱七八糟的传闻都被官方盖章为谣言,哪怕有人上传了视频也被秒删,发布者不是被封ip就是被请去喝茶,久而久之,风平浪静。安明易眉间一紧,难道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是真的?郁离往沙发背上靠了靠,闲闲地说:半真半假吧,总有喜欢跟风蹭热度博眼球的人。安明易心里忽上忽下,直觉自己即将触摸到背后的真相:为什么?灵气复苏。灵气复苏?谢翡若有所悟,书中主角不就是觉醒了锦鲤血脉吗?难道也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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