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路朝天（1 / 1）

莫以言叹了一口气，悄悄跟在她身后，却没有追上去安慰她，此刻，她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人静静吧。姜青青脑中空白，没目地的一通乱走，等到她看到前方没路了，才发现面前是条河，七夕那日和林飞越一起放花灯的那条河，她弯下腰曲膝坐在草地上，静静的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此刻已是深秋，河边的树叶渐渐枯黄了，入眼一片悲凉与萧瑟，秋风吹过，枯叶便纷纷扬扬往下落，也吹得她细发乱舞，飘动的黑发间弹跳着秋的寂寥。悲凉的秋，难过的她。不，她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受。当时她在隔壁偷听得跌宕起伏，一边可怜林飞越的身世，一边又气他利用了自己。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想躲起来偷哭，也不想要死要活的质问，她又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女子。但即然已经听到了，总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她觉得自已得做点什么，堂堂威远将军府唯一的女子，不能躲，那就面对吧！话说刚刚一脚踹开门的姿势，应该很霸气吧！其实她当时还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难过，只是有点生气，气林飞越利用了她，但仔细想想，其实林飞越也没做错，如果是自己被人害的家破人亡，恐怕她会比林飞越做的更过分。姜青青想，她和林飞越的感情应该到头了吧！就算她很喜欢他，就算他没有做错，但利用了就是利用了，感情这种事不能掺一点儿杂质。像那个断了的玉簪，就算给京城最好最有经验的修复老师傅修，那玉簪也会有裂痕，那个裂痕就是它曾经断过的证据，爱情也是一样，一旦有裂痕之后，就算以后再合好，心里也会有疙瘩。姜青青想她也找不回当初那种纯粹的爱了，还不如干干脆脆洒洒脱脱的放手。爱情啊！像雾像雨又像风，来得不经意，散得如棉如絮，既然抓不住，不如就干脆放手。没有什么是她姜青青拿得起放不下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筷子和糖。只是可惜了，姜青青自嘲的笑了笑，这可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初恋啊！上辈子因为她父母都是教师，生怕她早恋，在这方面管的特严，她活到十八岁都没谈过一个男朋友，算了算了……人生啊！本就是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低头用三秒钟默哀，纪念她死去的爱情，忘记今天的事，然后一切从头重新开始。只是可惜了她做的那个香囊，她花了好几天才绣完的，想她拿剑的手被针扎的千疮百孔，不由的有点难过，林飞越不喜欢也不要扔进河里，可以还给她啊！二哥说过他也想要，莫以言也好像想要……说起香囊，姜青青脑中一顿，突然想起七夕第二日，莫以言生病发烧了，侍婢说过他那日浑身湿透下河找什么，嘴里嘟囔着香囊字眼，那……莫以言那日下河找的不会是林飞越扔的那个香囊吧。姜青青知道，莫以言一直都跟在她身后，她转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柳树后露出的一片紫色的衣角，心中不由一暖，莫以言这个傻瓜，大傻瓜……真好，就算恋人没了，朋友却一直在。坐到太阳快落山了，肚子咕噜叫着，姜青青摸摸饿了的肚子，想起没吃完丢在客栈的糕点，暗道一声可惜，还是回家吃饭吧！敲了敲麻麻的小腿，拍拍屁股上的草屑，便起身打道回府。莫以言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快到将军府门口时，姜青青才转头，对莫以言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回去吧！”莫以言目送她进去后，才转背离开，明日再来找她，然后再好好安慰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别，再见已是两年后了。姜青青进了府后，发现大哥二哥脸色不太好，便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板着个脸？哎！大哥这几年你从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到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这次整顿之后，皇上更是让你做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还有二哥你破了案后，又是升官又是赏赐的，怎么还都不太高兴？”“爹爹来信了，南蛮子最近不老实，三翻五次的来挑衅，最近对方似乎换了主帅，让爹爹损失了不少兵力。”大哥说完拿出手中的信给她看。姜青青接过，细细把信看完后，想了想，她在京城玩了好久，也玩够了，不如去南疆，能帮衬爹爹一点也好，她把想法说了出来，兄妹三人坐着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姜青青当晚收拾好细软，第二日清晨便出发，快马加鞭去了南疆。她走了一时辰后，莫以言提着两盒姜青青爱吃的糕点，早早的骑着马来到了威远将军府，在府门口转了半天，准备敲门时，刚好遇着姜青松下朝回府，莫以言迎上去便问：“姜二哥，青青她怎么样了？”姜青松怪怪的看了莫以言一眼，道：“什么怎么样？……哦！你应该不知道吧，青青今早天才刚亮便去了南疆了。”莫以言一愣，问道：“去南疆了？她什么时候走的？”姜青松想了想，道：“大约一个时辰前吧！”莫以言扔掉手里的糕点，抢身上马，失神落魄的冲出了城去。官道上的杂草开始枯萎，漫山枯黄中夹杂着斑驳的绿色，风吹来的时候，一层灰黄一层嫩绿，缓缓变幻，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骑着马一路狂奔，半柱香后便到了城外的送君十里亭，下了马便冲上了山顶的那个亭子，他希望还能看到姜青青，就算是背影也好，可是前方的官道上空无一人，他靠着亭柱慢慢滑下，瘫坐在地上，感觉身体里的灵魂被抽空了，眼中一片昏暗。南疆啊！她又去了南疆！为什么？为什么？莫以言痛苦的想，该怎么办？试着放下如今的执着和不舍，带着遗憾，过着没有她的新生活，能做到吗？莫以言扪心自问，他做不到，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可是，他要再等五年？还是十年？或者如果姜青青以后一直在南疆不回京了呢？他难道要一直等下去？不行，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去南疆，莫以言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南疆。他在心里想，他剩下的余生，都不想没有她，如果不去努力，他知道一定会后悔，后悔现在的懦弱，后悔没去追求，更不想多年以后，在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他想再给自已一次机会，生命太短，不想留下遗憾。下定了决心，莫以言兴冲冲的回了丞相府，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亲和兄长，右丞相大骂了他一顿，骂他不知所谓、鬼迷心窍，便把他关进了祠堂罚跪。莫真看着莫以言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这弟弟呀，平时看着斯文好脾气，其实性子特别倔犟，从小到大都是，他决定的事情，不管多难，都会坚持走下去，可是父亲也绝对不会让他去南疆参军的，他自已也不想让莫以言去，南疆土地荒凉生活艰苦不说，上了战场，命不硬的直接有去无回。不能怪他自私，莫家人丁单薄，娘更是宠他这个弟弟如命，莫以言要是有个万一，他爹他娘绝对也活不下去，想了想还是去祠堂劝导莫以言。莫真看着跪了大半日的莫以言，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去南疆是不是为了姜青青？”莫以言跪的背脊笔直，沉默着没有回答他。莫真继续游说：“人的一生啊！会遇到很多人，缘分皆朝生暮死，脆弱如薄冰，有的东西有的人，是你的，一辈子跑不掉，不是你的，这辈子也抓不住，姜青青她心里要是有你，她就不会一声不吭的走，忘了她吧！没有缘分的情，咱也别强求了，凡事顺其自然就好，别让自己活的那么累，试着学会放弃，或许，多年以后你会发现，如今的事也不那么重要，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人会更多更好。”莫以言摇了摇头：“哥，你没有真正爱过，你不懂，就算她现在不爱我，就算不会有结果，就算有一天会分离，但我还是想奋不顾身去靠近，想拉住她的手，想陪她一直走下去。”唉！莫以言这个倔性子，也不知道像谁，莫真说的口干舌燥，该说的都说了，看来要改变策略了，此路不通再选一条，反正不能让他去南疆就行。“是吗？可是你就算追着去了南疆，姜青青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呀！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你不够强啊！如果你足够强大，像父亲一样强大，那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你是堂堂丞相府的小公子呀，你可以选择的路从来不只有去南疆那一条啊！你就跪在祠堂好好想想吧！”莫真说完就走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以言那么聪明，他一定知道怎么选。莫以言静静的想着大哥最后说的话，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姜青青就像一只的风筝，他以前一直想做的就是另一只风筝，能和她一起飞在高空上，可是他发现他做错了，那根本就抓不住握不牢，风轻轻一吹便错过了，从现在开始，他要做的是那放风筝的人，把姜青青的那根风筝线牢牢的抓紧，再慢慢收回。“我要入朝为官。”第二日，莫以言便告诉他父亲大人，他不去南疆了，他要入朝。莫家先祖世代都为官，莫以言更是从小受父兄的浸染，深知为官之道，入了朝后更是如鱼得水，他人又年轻，心思活络，聪敏异常，凡事都懂得进退有度，深得皇上器重，短短两年便身居高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莫以言没有把林飞越的事公之于众，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俩不对盘，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平日里两人也是冷言冷语，互不相让……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 偷懒的栗子 送的营养液！谢谢小天使 夷陵走尸 送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