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的。
苏妤回答的格外肯定。
她相信那个小丫头,不过,想来她也应该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去解释。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会让霍疏慢慢习惯,生命里有一个人不计较任何而对她好,最终离不开。
春夏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到底,这还是主子的事,她也没那个资格多管闲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在柳绿的带领下,开始往里走。
娘娘,这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娘娘喊奴才王成就行。
太监身子一僵,连忙跪伏在地,语气尊敬到了极点。
他是才调来皇上的身边的,自然清楚上一个公公怎么被杀的,心中对她充满了敬畏。
传闻说,娘娘根本不得势,简直是瞎扯,哪一个皇后敢和皇上这么说话?
可偏生,这个娘娘敢!
自从和娘娘大吵一架后,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砸了无数东西,连带着也砍了几个人的头。
比如上一个公公。
新来的?
苏妤放下书,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的问:挺机灵的,怎么样,要不要来长宁宫做事?
王成额头冷汗直冒,话都说不利索,娘娘,奴才胆儿小不经吓,您可别拿奴才开玩笑啊。
没跟你开玩笑,认真的。
苏妤打量着他,有些想笑。
这就是后来那个被男主重用的王公公?眼下看来,好像没有一点不同之处。
不过,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别看眼前的人年轻的很,可手段却极为狠辣,帮男主铲除不少人。
例如凤贡,也算是他慢慢弄死的,能同时得到男主男二的信任,这人又岂会简单。
王成身子愈发抖的厉害,哆嗦着回道:娘娘,可是奴才有什么地方开罪了您?若是,奴才在这里给您磕头谢罪了。
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皇后娘娘指名道姓要他,若是传到了皇上那,只怕会落得和上一个公公一样的下场。
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抱负没有实现,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真不经逗,看来,本宫还是高看了你。
苏妤往后靠了靠,也不怕柳绿听到,漫不经心道:皇上身边那么多老公公,你一个新人想出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唔多余的话,本宫也不多说,王公公回去想想吧。
王成身子微僵,眼神闪烁了几分,跪伏的更低,娘娘,这次来这里奴才是带着皇上的旨意,请您参加今晚的宴会。
不待他解释,苏妤就径直打断了他,本宫身子不适,替我回绝了皇上。
王成脸色微僵,自然清楚她在推辞,连忙道:娘娘,这是给镇北王世子的接风宴,您作为一国之母,必须得去啊,否则,只怕会让镇北王心生不满。
苏妤微怔,今晚就举办宴会?
她知道陈北冀今天到京都,可没想到凤贡会这么急着办接风宴,一般来说,不都是三日后吗?
王成不敢隐瞒,如实回道:听闻这事是征询了镇北王世子的要求。
陈北冀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苏妤蹙了蹙眉,也没多想点头应下了。
王成这才如释重负,跪拜着退了出去。
晚些会儿,天色暗淡下来,苏妤换了一件明黄色绣金丝牡丹凤凰滕飞罗云锦裙,外披了一件素色的轻纱,飞仙鬓上斜插了一支雕金桃形凤凰衔珠步摇,缓缓朝着宴会所在地行去。
举行接风宴的地方,在临水的送梅阁处,摆了数十张桌子,这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到了。
除却一些朝廷重臣外,就是一些较为受宠的妃嫔。
苏妤抬眼一扫,在某处找到了霍疏的所在地,她窝在一角,临着水,身后是一池袅袅婷婷的荷花。
这池内的水是引用温泉水,又是从其他地方引进来的新品种,以至于开的正好。
小丫头兴许刻意不想穿的引人注目,整体颜色偏素雅。
她只着了一件莹白暗花绣丁香彩纹烟笼裙,长发用一朵玉簪绾起,身后荷花开的再好,也不及她容色半分绝艳。
这宴会内,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或欣赏、或妒忌、或骄傲,各不相一。
苏妤收了视线,抬步往里走。
皇后娘娘驾到!
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苏妤坐在了正中央一侧的位置,微微抬手。
这个时候,皇上和太后还未到,不过作为整个大周最尊贵的人,他们晚到一点也极为正常。
看来,传闻中帝后不合是真的,这样的大日子都没有和皇上一起来,看来是真的不受宠。
可不是,当初拼了命要嫁给皇上,现如今啧啧啧真是笑话,怕不是苏丞相的脸都被丢尽了。
嘘别说了,没看到苏丞相一家都在吗?
是是是。
四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苏妤听不太真切,可瞧着他们表情,也大概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勾了勾唇,有些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反应,若是不让人知道凤贡对不起她,这后面的戏可没法做下去。
毕竟,她的父母可算不上多开明,不过,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地位有多低,恐怕心中就会升起异心。
她回了神,目光在大臣的坐席上转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一个四十左右的文弱中年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相貌能看出年轻时也是格外俊朗,边上也坐着个美貌妇人,两人皆是时不时的望过来,眼中带着些担忧。
原主的父母。
苏丞相以及他的夫人,安平侯府的大小姐。
两人对原主算得上极为溺爱了,若不是因为原主一意孤行要嫁给凤贡,他们也不会为凤贡出谋划策,最终夺得江山。
眼下,听的四周议论,心里只怕极为难过。
心头捧着的掌上明珠,嫁给其他人后非但没得到任何的宠爱,反而被抛弃了,这样的事,任谁心里也不好过吧?
鲜少被父母关心过的苏妤,对这种感情也是极为羡慕,心头带了些暖意,回给两人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轻呼口气,苏妤将眸子转了过来,忽觉有一道视线紧紧锁定自己,带着几分炙热。
她拧了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横桌很大,可却只坐了他一个人,他着了一身墨色绣孤雁玄金丝长袍,眉目俊美,挑着狭长的凤眸看过来,薄唇紧抿,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镇北王世子爷陈北冀!
苏妤立刻就有了印象。
除了这位主儿,大概没谁敢在这样的宴会上,堂而皇之的盯着皇上的妃嫔。
啧,真是嚣张。
她懒懒的收了视线,靠坐着休息。
陈北冀牢牢锁定她的小脸,神色炙热又迷恋。
是宁宁,是她!
比起小时候,她愈发美了。
他就知道,他的宁宁长大后,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他心中欢喜的很,恨不得冲上前告诉她,这么多岁月不见,他到底有多想念。
可有些事终是变了。
宁宁不再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不再是他的了。
他握紧了手,猛地灌了一口酒。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声。
凤贡终是姗姗来迟,看到坐在上方的苏妤上,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故意想让人知道他们不合!
第93章
凤贡摆摆手坐在了主位,脸色阴沉的厉害。
身边,女子安静坐着,细细品着酒水,神色恬淡。
可他知道,一切都变了。
以前的苏妤会为他着想,纵使在宫里他对她冷淡,在外面,她也会装作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
可现在
她堂而皇之的一个人前来,明摆着就是要告诉众人,他们不合!
他才坐上皇位没多久,正需要苏丞相他们的支持。
若是知道自己的独女受到这种委屈,只怕会立刻撂摊子不干。
他相信苏妤爱自己,即便自己怎么对她,那个女人都是乖巧听话。
可如今
他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问:苏妤,你到底要朕怎么做!
苏妤微愣,偏头看他一眼,有些摸不清楚状况,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脑子抽了?
凤贡脸色阴沉,死死的咬牙,你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能对朕态度变回来!
他承认,他有些不习惯了。
一直以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好,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对的地方。
突然的漠视,让他一下子根本接受不了。
苏妤怔了一下,嗤笑出声,皇上,今儿个莫不是出门脑袋被夹了?
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真是够有意思,原主恨不得将真心捧在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现如今,这幅真心悔过的样子给谁看?
她不是原主,对他可没半点耐心。
你
凤贡脸一沉,若不是顾忌着这么多官员在,早就爆发了。
苏妤,朕是对你宠爱,可你不要把朕的宠爱当成你放肆的资本!
朕可以宠你,自然也可以轻易收回这些。
皇上你醒醒!
苏妤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对哪个妃子说的玛丽苏台词,因为剧情的变化,导致这些台词全换到她身上了。
脑瓜疼!
她暼了一眼正望着这里的霍疏,连忙道:你什么时候宠爱过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省得让人误会。
若是让小丫头知道,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不妥!
怕谁误会?
凤贡愣了一下,在一众坐席上扫了一眼,一眼就盯住了毫不掩饰自己目光的陈北冀。
他神色炙热迷恋,那种眼神,他毫不陌生,分明是在看自己爱慕的女人。
凤贡心中又怒又气,苏妤,你和陈北冀什么关系?
他居然不知道,陈北冀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还是他的皇后!
一股莫名的妒忌涌上心头,瞧着她白皙的侧脸,凤贡捏紧了拳头,冷声质问:你是不是因为陈北冀,才对朕这个态度?
不然,怎么解释苏妤突然的变化?
如果不是另一个人突然出现,她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
陈北冀!
原来是他!
苏妤笑出了声,语带讥讽,皇上,您说书的本事不错,编故事的本领也一流,若是出去说书,指不定能大赚一笔。
凤贡没理会她的嘲讽,冷声问:苏妤,你敢说你和陈北冀没关系?
不敢。
苏妤微微摇头,淡声道:他姑父是臣妾舅舅,我们两个怎么算,也是有点亲戚关系。
你
凤贡气的火气上涌,怒道:你分明知道,朕说的关系不是这种关系,苏妤,你好大的胆子,一次又一次的欺瞒朕,你知道什么叫欺君大罪吗?
皇上,您不觉得,这些都是您的脑补吗?
苏妤冷笑着睨他一眼,况且,臣妾的事好像和皇上没多大关系吧,您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
若您真觉得我们是,大不了把臣妾和陈北冀一起抓起来,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一起砍头算了。
不过臣妾想了想,您若是这么做的话,底下的大臣估计都会反了吧?
毕竟,镇北王的世子若是死在了京都,这事一旦传到北地去,镇北王的怒火您恐怕是熄灭不了。
苏妤!
凤贡气的怒气上涌,猛地拍了下桌,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惹得四周人纷纷看来。
苏妤微微欠身,垂着头,嗓音带了些哭腔,皇上,是臣妾不对,您别发火,若是气坏了身子,臣妾就是死也难逃其咎。
她垂着头,本就生的极美,这般模样更是惹人怜。
当年丞相府的苏大小姐,什么时候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这个皇后娘娘是真的一点不受宠啊,当着苏丞相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看来皇上真的是极为厌恶了。
帝王心海底针,这就是帝王的感情,怎么可能投入真心,也是皇后娘娘太过痴心了。
议论声纷纷传来,一时间,潮杂的很,根本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
凤贡气的脸色通红,指着苏妤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你你
皇上,您没事吧?
女子怯生生的抬头,面色担忧,可那双极美的眸子里却实打实的嘲讽。
他怒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气的昏了过去。
皇上驾崩呸,皇上昏过去了!
来人啊,皇上昏过去了。
太医太医!
凤贡倒在座椅上,后脑勺重重的嗑在了木制的靠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苏妤听着都觉得疼,瞧着被一众人慌忙抬走的凤贡,忍不住掀了掀唇。
一个病秧子还敢和她斗?
没几下,就把他气的说不出来话,再来这么几下,他还不得被气死?
目送着他离开,苏妤想了想,掏出一方锦帕掩面而泣。
好好的接风宴乱成了一锅粥。
皇后娘娘不跟着去吗?
边上,传来一声询问。
附近潮杂,苏妤没辨认出来,依旧掩面哽咽道:不了,本宫怕看到皇上再次伤心的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