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村民半路上死亡,被村庄献祭给恶魔的女孩, 大红色不合身的嫁衣, 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带到最后的环节。村庄中无人生还的惨状,入夜后弥散的浓雾,未知的神秘脚印, 寺庙中邪性的神像,迷路时总会出现在身边的石碑和洞穴,将他们一如既往地带进石室中。无论怎么看,都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董征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着,他的身体此时正在石室中熟睡。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和任鹤鸣的肯定,石室是安全屋,这是专门给他们在一次轮回结束后,下一次轮回开始前休息的场地。董征叹了口气,他和任鹤鸣几乎把所有能想得到的方法都试了,包括一开始就不去追逐邪灵待在原地按兵不动,或者原路返回,然而每当太阳落下后浓雾都会降临,石碑和洞口总会出现在身边,等待着他们进去。如果不进去呢如果不进去,黑夜就永远不会结束。这些东西,都好像早已被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设置好了一样,它写好剧本,抓来两个演员,无论演员们怎样发挥,都不能挣脱剧本的制约。等等,剧本董征目光一滞,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念头转瞬间带来了灵感,他猛地站起身,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殿堂之中。董征睁开眼,尽管身体困倦,精神却十足清醒。他一个仰卧起坐从地上坐起来,摇了摇身边的任鹤鸣,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经历的这些,都是一个脚本嗯任鹤鸣睡的迷迷糊糊地,他困得整张脸皱在一起只把左眼眯开一条缝,什么脚本啊,盒子当然有剧情设定了,要不然我们还玩个毛线说罢他就要再次安详地闭上眼。我不是这个意思。董征掰着他肩膀不让任鹤鸣继续睡,如果说,就连我们两个都是脚本中设定好的人物呢嗯任鹤鸣见董征这个样子知道肯定睡不成了,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脸把眼睛睁开,认真起来,你再说一遍我们还有从前的那些人之所以无法找到出去的方法,是因为低维世界的生物永远无法理解高维世界,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比我们高一个维度的世界的一瞬间的投影。董征尽量形象的将脑中的想法讲出来就比方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我们两个是书中的人物,处于二维的,所有的行为都是被书写好的,而创造了考验的图书管理员在三维世界中,他们可以通过阅读书本、改写剧情,观察或影响我们的经历,所以无论我们怎样选择,都只会通向唯一的结局。任鹤鸣立刻明白了董征的意思如果我们想要离开,就必须从书本里出去,上升到更高维度的世界对。但这要怎么做就像你说的那样,处在低纬度中的生物根本无法理解高维,我们没法明白所有的这些经历是怎样被谱写的,也就根本没法挣脱啊。但其实,我们没必要做到真正的升维,只需要骗过那位书写者,让它以为我们可以突破就好。董征道,就好比在计算机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0和1组成的,这可以看作一维,而0和1组成的二进制码对应像素点,许多像素点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图像,这是二维。许许多多的图片一张张的连续播放,成为视频,升到三维。计算机只用0和1两个符号,便完美模拟出的文字,声音,图片,视频甚至更多的形式,它模拟的足够巧妙,以至于可以完美骗过人。任鹤鸣听着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董征说的不是很对,要骗过书写者,然后呢只要骗过它就能结束了吗不过任鹤鸣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管他对还是不对,只要可能出去,就尽管试一试。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找到之后,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董征语气逐渐坚定,你在这场轮回中经历过那么多次,有没有觉得那件东西可能是我们模拟的媒介媒介这个词也太抽象了吧,不过你如果硬要说的话的确有比较像的。任鹤鸣抬抬下巴朝向桌上的雕像,一个是那玩意,而另一个两人目光交汇,明白了彼此想的相同,任鹤鸣短促笑了声,他站起身活动着筋骨,懒洋洋地拿起绣春刀走吧,再陪你走一次。崔左荆盯着面前的书,满脸惊讶,在纸张之上,那些文字竟然是移动着的。汉字好像有生命一样从一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和其他的字汇合组成词语,或者构成简易的图像,崔左荆被这玄妙的书本惊到了,他定睛细看,辨认出流动汉字组成的句子。老七和师兄一前一后地走下地洞,腥甜的腐烂臭气萦绕鼻畔,两人屏住呼吸,借着火折子的光芒打量四周。洞穴里东西不算多,一方木桌靠墙摆放,上面散落着些草纸,上面画着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放了多久一碰就碎,几口木箱在角落里,锁已经锈蚀了。老七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锁砸开,他打开箱子,灰尘飞扬中,他屏住呼吸,将盖在上面的衣服掀开,找到了压箱底的一本线装书。书薄薄的,但纸张还很柔软。我的天崔左荆睁大眼睛,那些字流动着,仿佛阅读者也跟随书中的两位主角一起经历故事一样。文字书写到这页最后一行时,崔左荆提前翻了页,发现后面一页遍布着许多行字,老七和师兄他们遇见了车队的尸体,救下了危险中的少女。而前一页的文字此时此刻也蔓延到了下一页,移动的文字将书页上原本的汉字挤到一边,新的故事情节被陆续写就老七和师兄在经过车队尸体后,只是用火术符咒赶走了棕熊,目送少女的身影仓皇消失在树林中。原先的情节被逐渐取代,新的故事重新谱写,崔左荆着迷地注视着书本上发生的一切,看老七和师兄迷失在夜晚的雾气中,进入石碑旁的地洞。然后文字的流淌停住了。现在呢已经拿到了,我们需要做什么师兄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火折子,而老七拿出从地洞箱子里找到的书,随便翻开了一页。说实话这本内容成迷的书任鹤鸣之前已经和自己的那位师兄研究过无数次了,他是密码学家,对于文字符号和数字符号都很敏感,饶是这样,也没能发现其中蕴藏着什么秘密。书只是一个媒介。董征捧着书,他闭上眼睛,思绪沉入内核之中,一片纯白的内核中央,拟南芥仍在生长,它顶端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生机勃勃地挺着纤细的茎,就如同那个少年一样骄傲而富有活力。建造一个世界,需要什么首先是法则。质量守恒,电荷守恒,能量守恒。加上经典力学定律,热力学三定律,量子力学,电磁学世界运行的基础被搭建,一个相当强大的物理引擎在内核的计算下成型。然后是组件天空、大地、森林、山峦、溪水、浓雾、以及石碑和地洞,一串串代码写出运行,一个完美模拟了周遭的世界在内核中成型。顺着台阶向下,地洞深处通着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着女孩被献祭的图案。而在地道的中央,墙砖无声无息地从某一处开始垮塌,凭空形成了一个洞口,黑暗中通向未知的地方。一个新的,前所未有的分支选项。董征花了半个小时将内核中的景象构建的和身边的一模一样,他闭着眼,抓住身边任鹤鸣的手腕,diffiehean构成的通讯协议让两人可以在意识层面进行直接的交流,任鹤鸣已经按照他事先说的那样完全放松了神志。从董征内核伸出的信息高速公路和任鹤鸣的内核接连在一起,他的意识乘坐着数据流,完成身份识别穿过防火墙,进入了董征内核,来到了他所创造出的世界。两人的意识体站在台阶上,一步步走到最下,进入通道,到了那原本并不存在的洞口前。走吧。他们钻了进去。他们走过狭长到近乎永无止境的通道,没人知道终点究竟在何方,但这漫长的轮回,终于在此时此刻被打破。崔左荆盯着这行在书页上舞动的文字,突然有种它要就这样飞出来的感觉。文字流淌着,在某一时刻,老七和师兄消失了,一本书就这样突然失去了它的主角。一滴血落在了书上,浸透了纸张,崔左荆愣了下,才意识到是他的鼻血。然后下一秒,光从书中喷出。崔左荆吓得猛一仰头差点从椅子上张过去,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由于书是放在崔左荆腿上的,里面的人钻出来时差点就要整个的压在他身上。崔左荆不稳地就要向后摔倒,董征立刻伸手抓住他手腕,将少年整个人带进了怀里。书哗啦掉在地上,所有文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那抹鲜艳的血迹。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涌进鼻腔,崔左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董征的腰,在董征肩头将鼻血蹭去,抬起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董征低头在崔左荆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搂在少年后背的手就失了力道。血从他耳朵和鼻孔中流出,在内核中组建的世界崩塌之时,董征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之前我已经明白我要写的是什么意思了脑子里有了我真牛逼写的时候这样是不是不太对我在胡扯什么写完之后你明白个屁你明白个屁qaq所以这章不出意外地因为我能力不够逻辑死了,不过大家看着爽就好了爽就完事了声嘶力竭因为我的头真的好冷,在智商升级之前,估计是暂时想不明白了orz☆、257、强制命令从混沌中苏醒的时候,风拂过脸颊的感觉是那样轻柔, 带来远方青草和雨水的湿润气息。董征缓缓睁开眼睛, 天空中阴云密布, 太阳的光费力地从中透出些许, 不至于让整片世界漆黑一片。他撑身坐起来, 草叶从指缝中钻出,薄薄的边缘能轻易地割开皮肤, 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就要下雨了。董征记忆的最后停留在他和任鹤鸣沉默不语地走过漆黑通道,记不清到底多久后尽头终于亮起的光,崔左荆惊喜地对他道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之后呢身后似乎传来细小的声音,董征回头看去,满目狼藉的废墟之中,野草肆意生长爬上石砖,少年盘腿坐在那里, 正低头摆弄着那株随风飘摇的拟南芥,垂下的睫毛遮住眼瞳。他黑色外套歪了, 松松垮垮地挂在一边肩膀上,懒散得像个走累了就随便坐下休憩的旅人。董征朝他走过去, 听到草叶和碎石被踩动的沙沙声响,崔左荆抬起头, 对他笑了下。董征到了崔左荆身边坐下, 他一条腿屈着,正好碰到崔左荆的手,少年便帮他把裤子上沾着的草屑揪下来。云层深处不断有云块化作数据流飞向天穹, 逐渐消散。更远的地方,在这一方被董征创造出来的世界边缘,同样的事情也在发生,他模拟出的整个世界正在不可逆转地崩塌。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董征创造这里只不过为了离开那个轮回。你怎么在这里董征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因为精神超负荷昏过去了。崔左荆抬手,用手背碰了下董征的脸,笑道通过这小家伙进来的。他指的是在董征内核中茁壮生长没有受过丁点风雨的拟南芥。你晕了之后,卡尔斯帮忙安顿了一下,然后我想着大概过不了多久血契就要解除了,以后这样的机会估计不会再有,就进来了。董征抓住他的手放在唇上,就单纯的放着,带着水汽的温热呼吸打在手背上。董征调整了坐姿,这下他和崔左荆就面对面了,两人的腿相互交叠着,崔左荆还故意地轻轻踹了他腰间一脚,细瘦的小草默默地站在旁边。崔左荆望着董征的眼睛,他明白对方有话要对他讲,就没有出声,等待着董征。我有点不舍得。董征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我都已经习惯不管你在哪里,都能时时刻刻感应到的感觉了,等到血契消失,我应该需要好一段时间贴在你身边才能慢慢适应。他说着说着就自己笑了,崔左荆也乐了,他锤了董征胸口一拳,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让我当你的工具人吧。不过我估计也会不太适应没事,到时候你安安心心当我的腿部挂件就行了,你负责泉水指挥,我负责带飞。崔左荆顿了顿,道要是你实在舍不得的话,咱就别解除了他这句话纯属于在骚董征,时至今日,他对挑逗和激将对方仍然乐此不疲。董征一口否决那可不行,要是再看到你因为我而平白无故的受伤了,我估计能心疼死。你每次为我分担伤势是什么时候,我都清清楚楚记得。因为每当这样时,这个平时正经又可靠,看起来完全骚不起来的人就会说让他心跳控制不住加速的情话来。崔左荆一脸这还差不多,他手指摆弄了下拟南芥的叶子,道趁着血契还在,你还有什么想要借此完成的愿望吗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愿望吗董征略一沉吟,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血契主导的那一方有三个强制命令的机会崔左荆立刻警惕而狐疑地眯起眼你不会想让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先说好,强制命令可是会有代价反噬的,你的命令越离谱,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昂贵。我知道,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董征道,解除血契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有其他囚徒了,这种命令的权利如果一次都不用,是不是有点太亏了崔左荆暗自叹了口气,一句真拿你没办法呼之欲出,他想着董征反正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有心理负担,便道行吧,你想让我做什么管你叫爸爸还是别的先说好,如果太羞耻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你在想什么啊。董征失笑,少顷,他收敛了笑意,面色严肃起来,凝视着崔左荆蕴含好奇和些微不安的眼眸,低声道,我命令你,这辈子都要永远把我放在爱人的位置上,永远都不许离开我。最后的话音弥散在风中,被带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崔左荆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那种被击中的感觉一时间让人难以思考事实上,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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