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没有谈论额外给出的提醒,他们花了十五分钟将这个20x10的空旷房间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任何出口。最终,他们在房间中央坐下。就在这时,汪雀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响,她立刻抬头, 看到房顶上开了一个两只粗细的小口,黄绿色的气体从中喷出, 肉眼可见地迅速散开。非常呛的味道立刻涌入鼻腔,汪雀和临海即刻站起身, 躲到角落里,紧紧捂住口鼻。它的密度比空气要重, 缓缓沉到两人脚边, 贴近地板的位置。味道实在太浓太呛了,仿佛一下子被噎住,整个鼻腔和口腔都要向外喷气, 短短一会儿,汪雀便感觉胸口发闷,呼吸费劲起来,诡异的酸味从舌根泛起,眼睛发涩的同时不受控制地流起泪来。是氯气虽然成为艺术生后文化课落下了不少,但有之前良好的底子在,汪雀仍一下子就根据这毒气的特点判断出了成分,她脑中闪过了化学书上除去氯气的几种方法,可现在手边根本没有任何能用的材料,他们除了躲在角落里,什么也做不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实在太呛了,汪雀捂着嘴不住咳嗽起来,脑中一团乱麻,她很慌张,但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身边的少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同伴陪在身边。尽管目前让她陷入困境之中的,也是同伴的存在。她愿意去相信董临海。董临海眉头紧锁,似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汪雀的情绪,努力不将惊慌和紧张表现在脸上,看上去完全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但那神经质一样不断用力摩擦着的拇指和食指,仍然将他出卖。他肺活量比汪雀大不少,从氯气注入时起就屏住呼吸,还没有像她这样难受,虽然只能短暂的支撑一会儿罢了。但无论是临海还是汪雀,都清楚明白他们需要看的不是能在这里存活多长时间,而是谁会比谁坚持更长时间。后面死的那个人会获得生的机会。汪雀试图通过呼唤虫子来找寻有没有隐蔽的出口,很快发现她的能力好像被屏蔽了一样,以往能够轻易从心底发出的声音这下彻底哑住,就连会伴随着她意识出现的透明虫都不见踪影。我不能使用能力了。她轻声道。我也是。董临海越发笃定这绝对是kether的诡计,他在海姆达尔中看过那么多挑战盒子的报告,没有任何一个出现过让同一个队伍中的两人决一死战的剧情,或者说,就连刻意让朝圣者相互残杀的都没有。他收到盒子提示后就在心中呼唤维克多,一直没听到叔叔的回复,就连两人之间的召唤兽链接都变得模糊起来。并且我不能和叔叔交流了,这个房间把我们从各个方面都和外界隔绝起来了。确定除了两扇紧闭的门外,真的没有其他出口,董临海站在房间中央,手上来自矮个子的血已经干了,稍微一蹭血痂便簌簌落下。尽管束手无策,他仍安慰汪雀一定会有办法的。汪雀哪能不清楚临海是在安慰自己呢她其实没有对方想象得那样脆弱,眼里不受控制的刺激性生理泪水,氯气还在远远不断的注入,已经到了没到了小腿的位置,她比董临海矮二十厘米,身体也不如他好,如果没有意外,肯定会比临海先倒下。现在最好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但必须要商量出一个对策才行,汪雀脸色已经很差了,她拼了命地跑进房间,心率本就没有平复,呼吸速度快吸入更多毒气,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如果剧本是被故意更改的,那它很有可能真的不会设置其他出口,可如果这样,会违反纯白地界的规则吧临海点头,他低头望着汪雀,一缕头发从她的皮筋中跑出来,但他完全没有注意,汪雀通红的眼睛里还在不断涌出泪来,董临海也被呛得要命,连他都已经开始浑身难受了,肺好像要从身体里消失了一样,逐渐失去张力。就更别说汪雀。黄绿色的气体根本用不着没过口鼻,只要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因为呼吸道衰竭死亡,或者在氯气浓度大于一定阈值时,神经中枢被麻痹,闪击性死亡。没有时间了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话,一股脑地全涌到了唇边,从心底里悄悄冒出的悸动,羞涩而躲躲闪闪的注视,一起训练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眼前浮现。那是爱吗董临海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汪雀身上,他时常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他在面对从前那些的女朋友时也从未出现过的、奇特的感觉。汪雀已经站不住了,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用力抓着胸口,想要吸入一些空气,但只能将更多的毒气吸进身体里。她大半个身子无力地挂在临海身上,少年挂在腰间的火枪就蹭着她手臂,饶是如此,昏昏沉沉中汪雀也没有拿枪,向董临海射击。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回去再见爸爸妈妈,还没有向谈秋雨复仇,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我不应该就这样死去。混沌之中汪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感受到生命迅速流逝,活下去的渴望是那样强烈。真的好不甘心啊。毒气不断涌入。我得做点什么。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在这里充斥着毒气的密室里,他得为汪雀,为他们做点什么。董临海奋力架着她,嘴唇颤抖着,低声道规则的存在,代表它一定会有制约因素,比如说所谓的死亡只不过一种形式的暂时淘汰,如果队伍成功通关了盒子,死去的人还有机会复活汪雀昏沉的大脑想了几秒,才明白董临海的意思。不可以她万分惊骇,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只能用力地抓住临海的手,气若游丝道,不要做傻事,万一不是呢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要是我们两个都死在了这里,我才会后悔一辈子。董临海脑子也开始逐渐混沌,他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清醒,竟然笑了出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人被杀,就会死,今天就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临海将匕首塞进了她手里,汪雀已经失去了握力,他便握着她的手,共同攥着匕首。有一件事一直没好意思和你说,少年凝视着汪雀溢满泪水的双眼,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此时此刻正写满了哀求。不要。一瞬间所有的羞涩和胆怯全都烟消云散,他变成了最铁石心肠,也最心底柔软的少年。我喜欢你。董临海低头,吻在了汪雀冰凉颤抖着的唇上,这是他渴望又小心翼翼掩藏着爱慕的女孩。下一瞬,他借着心底迸发出的无与伦比的勇气,握着汪雀的手,坚定地把匕首送入了自己心房。饶是中了毒,临海的手也非常稳,力道让还沾着别人血迹的匕首即刻刺穿了皮肤,肌肉,到达胸腔,戳进了那刻正疯狂跳动的心脏。血瞬间喷涌出来,灼热的,几乎要将汪雀的手烫伤。不不不不不汪雀心里疯狂尖叫着,却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她能感觉到临海的手逐渐松开了,身体朝她倾斜,少年紧贴着她唇瓣的唇是那样温暖,轻轻动了下,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最终,董临海没能发出声音,他身体无力地下滑,唇重重的擦过汪雀下巴和肩头,最终跪倒在地,淹没在了底部黄绿色的气体中。汪雀本就在强弩之末,被临海脱力的身体一压,差点也倒下去。泣血的匕首当啷掉落在地,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最后少年微微颤抖的话音。我喜欢你。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那么傻,把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才说呢门在侧边悄无声息地打开。汪雀扶着墙,求生的本能让她跌跌撞撞地朝那挪去,一步,两步,三步象征着生的门就在那里,严重地缺氧让浑身都失去了力量,她跌倒在地,伸出细瘦的手,拼尽全力扒住门框,用力将自己扯过去。在探出门的那一刻,盒子的提示音响起。挑战任务离开蓝色房间已完成所有的不适在一瞬间消失,但她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汪雀回过头,她刚刚离开的房间已经停止了注入毒气,氯气有生命一样不向外扩散,董临海的身影就在孤零零躺在其中。汪雀狼狈地爬在地上想要回去把临海拽出来,在她即将再次进入房间时,眼前的景象骤然消失了。房间变成了长长的走廊,就好像一切都是幻觉。她身形猛然顿住,昏沉的脑子清醒,骤然间反应过来事情的全部。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崩溃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在这一刻,汪雀简直恨不得杀了自己。盒子没有欺骗他们,可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她的同伴,为了让她活下去将刀尖对准自己心脏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啊她是多么的自私啊直到最后还想着自己不想死,还有没做完的事情,难道临海就没有未完成的愿望吗凭什么临海能为了她扔掉包括生命在内的所有,而她却只会祈祷,天真而愚蠢地期盼着能有两全的方法出现她是多么丑陋啊。☆、218、刺入心脏高壮少年最后坚定而蕴着爱意的眼神,紧紧和她相握的手, 从心脏中流出的鲜红血液几乎将她的理智撕碎, 那片残酷的红和皑皑雪原上泼洒的血迹逐渐重合, 汪雀又听到艾伦的惨叫, 看到他决绝斩向手臂的匕首挥舞在冰冷的空中。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仍然救不了任何人你为什么这样没用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眼泪似乎流干了, 眼眶干涩地就连眨眼也变成了一种煎熬,她大口大口喘息着, 似乎只有这样内心的愧疚和悲伤才不至于将她溺死。汪雀跌跌撞撞走向前方,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才能挽回那一切。她一定一定要让临海回来走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汪雀一直走啊走啊,她浑身冰凉,全靠一股执念在心中支撑。哐当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的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汪雀连头也没回,执拗地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 她看到了一扇门,木门从里面锁住了, 无法推开。一把钥匙正掉在门口的地上。你看起来有些难过,不过选择总会伴随着遗憾, 不是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出现了, 汪雀面无表情。你满意了吗她冷冷道。别沮丧,我亲爱的小姑娘,就像那个男孩所说, 这里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死去。你面前的屋子里有一位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手上沾染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杀掉他。完成后,我会将那个男孩带回到你身边。任务更新杀掉杀人犯。她根本不相信那些引诱意味十足的话语,既然kether在操纵着剧情,就摆明了其中有诈。可如果不完成挑战任务,就没法通关盒子,临海也就没有任何回来的机会。这是她犯下的罪孽,哪怕只有一点挽回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的汪雀没怎么犹豫,她默不作声地弯腰,将钥匙捡起,颤抖着戳进锁孔。门被打开,她推开门,这是个宾馆一样的房间,男人倒在地上,他一副牛仔装扮,十分高大,棕色的发微卷,胡子将大半张脸遮住,看起来四十岁的模样。他双目紧闭,像是晕过去了。桌上放着牛仔帽和一杯被喝了一半的牛奶,汪雀一步步走到男人身边,她盯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看了半晌,最终蹲下身,摸过了对方腰间的匕首。她跪在男人身边,双手握住匕首,刀尖朝下,对准他的胸膛。他真的是杀人犯吗崩溃中,残留的些微理智这样问她。但这疑问,很快就被疯狂的执拗淹没了。少年落下充满眷恋的吻,握着她的手刺穿自己的心脏。你快回来吧。汪雀闭上眼睛,眼泪又流出眼眶,顺着脸颊滴在了陌生男人的手背上。她紧紧咬着牙,用力刺了下去。夏琼云捂着受伤的腹部,挪到地板上的小洞旁,按照任务提醒,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小钥匙扔了进去。一声轻响,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夏琼云深吸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挑战任务寻找钥匙并放在指定位置完成任务更新逃出raid hote。紧闭的房门自动打开,夏琼云一瘸一拐地艰难走出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陈设很像二十世纪初的西方旅店。枪伤处还在不断流着血,夏琼云咬着嘴唇,忍着令人绝望的疼痛,不断给自己喃喃鼓劲再坚持一下,就快要结束了,你没事的,你一点都不疼。言灵发挥作用,疼痛减轻了不少,似乎连血的流速都慢了些,夏琼云抓紧时间,寻找下去的通道。她走过一扇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响起声音,似乎有谁撞到桌子了。还有别人在会是队友吗夏琼云想着,而在她头顶正上方,原本高高悬起的巨大的钟座骤然失去了锁链的拉力,从天而降。蔺航之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平白无故地怎么能撞到桌子呢这个倒霉劲儿到底能不能好一点啊能不能来点幸运的事情啊他揉着膝盖,走到房间的一角,那边拉着十几根绷得紧紧的绳子,旁边的椅子放了剪刀,下面压着纸条,写着只有一根绳子能解开正确的开门机关,试试哪个才是吧。随便试没有惩罚的吗动手之前,蔺航之找了一圈,没能发现有关的线索,最终他回到绳子旁边,不留神再一次撞到了桌子,发出的动静不小。蔺航之拿起剪刀,皱着眉头想了两秒钟,决定照例将它交给命运。他随便剪断了一根。门外轰得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下来了。几秒钟后,一滩血顺着门缝,自外面渗入房间。崔左荆猛然睁开眼睛。胸口残余的疼痛简直让他怀疑心是不是被生生掏出来了,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费力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血契将董征的伤势如实转移到了他身上一半。旅馆中,就在两人打算出门打听一下旅馆中其他客人的信息,看能不能找出哪个才是杀人犯时,董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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