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征追了上去。傅哲的测试还远没有结束。崔左荆步履匆忙地转进小巷,背着黑色书包,像往常很多次那样,朝着家的方向走。今天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爸妈特地告诉他要早点回家,要给他过生日。于是他晚自习请了假,作为老师最心爱的好学生,这个假自然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小巷中的路灯大概要坏了,一直在闪,在视网膜上留下昏暗和明亮交替的景象。崔左荆有些怕,他加快脚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一段路。灯不稳的闪烁两下,再一次暗下来,在巷子的尽头,一道瘦长的人影正沉默地盯着他。崔左荆在被崔左荆看到的那刻,人影转过身,飞快地逃走了。少年僵硬地停住脚步,他千真万确,刚才真的有一个身材诡异的人突然出现在巷子尽头,还在看他四下一片安静,主干道上汽车的笛声遥远而模糊不清,恐惧在发酵蔓延,让崔左荆无法抑制地呼吸急促起来。别怕,可能只是看错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成那个样子的人呢他尽力说服着自己,强行心神,想到上学之前家人的嘱咐,再一次迈开步子。在他脚步落下的下一刻,一双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死死捂住他口鼻,刀锋没入身体,尖锐的剧痛从后背顺着神经一路鞭挞着传入大脑,也让心中的惊恐达到了极致。刀被毫不留情地抽出来,带出一大股鲜血,紧接着再刺进去。崔左荆那时才明白,在真正的极致疼痛中,人是根本无法发出任何惨叫的。视线渐渐模糊,那道瘦长的影子又出现在了眼前,它站在那里,不作任何声响,看着崔左荆被刺下一刀,又一刀。停、停下他试图做出一些反抗,但身体已经不停使唤了。就在崔左荆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时,所有的恐惧惊慌和深重的绝望似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抹去,让他整个人猛然重新清明起来。他奋力将那人的手掰开挣脱禁锢,大吼一声,在刀再次刺下的间隔中,转过身身后空无一物。没有拿着刀的凶手,路灯的光亮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要坏掉的征兆,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十数道深刻的伤口,没有血。崔左荆大口大口呼吸着,他闭了下眼,后退两步,背靠在墙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他跌倒。纵然在纯白地界中经历再多,挣扎再多,最让他恐惧的,还是在十六岁生日的夜晚,被杀死的那刻。傅哲的铃铛,将他带入了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地方。他静静地靠了会儿,也不知怎么,那些本应该出现的负面混乱的情绪竟然没有变得强烈。他虽然将感情交给了小丑保管,但情绪还是会有的。这不应该。崔左荆皱起眉头,看向巷子的尽头,瘦长人影意料之中的站在那里。只要追上它,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吧应用网关修复98100应用网关修复完毕。防火墙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成功恢复,在董征的注视下,瘦长人型的身体从双脚开始,逐渐化作一连串黑色的0和1,飘在在空中,逐渐淡去。由傅哲制造的幻象,终于在董征程序内核的防卫下被破解。深蓝色的防护力场平整如初,内核中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维持着这一方世界的规则和平衡,似乎和之前并无不同。但董征知道,在这次的探索中,他找到了内核世界的核心,那一方完全由他掌控的、纯白色的空间,还有中央那株也许正代表着崔左荆的拟南芥。他伸出手,被碰到的防火墙表面激起一串数据涟漪,逐渐半透明,露出一道只有他才能安全通过的通道。他走了出去。董征睁开眼,被白亮的灯光刺得眯了下眼。胸口很沉,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他低头,崔左荆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半个身子压在他胸膛上,耳机掉在一边,而那把铃铛落在床上,告诉董征发生了什么。董征抬手捏捏眉心,又躺了会儿,才起身抱着还沉浸在幻境中的崔左荆,让少年好好躺在床上。他自己则拿过崔左荆的耳机带上,在音乐声中小心的用胶带将铃铛的铃舌封住,放进盒子中。做完这些,董征再一次拿出手机,坐在床边继续看傅哲的资料。嗯少年的呻吟将董征从克苏鲁的世界观中拉回来,董征转过头,崔左荆正眯眼盯着他后背,脸上的表情除了疑惑之外,似乎还有某些无法形容悲怆。你醒了多长时间了崔左荆声音很轻。董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吧。崔左荆抬手捂住眼,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不愧是脑域开发者,这才觉醒了一个月,我就已经赶不上你了。董征莞尔,他想到在内核中拟南芥传达给他的种种情绪,有些想问崔左荆他到底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血契能够带给他们,似乎远不止看到的那些啊。☆、第74章体术训练订阅比例不足无法看到最新章节哦, 请补全订阅它头部似乎只是个沉重的头盔,里面充斥着一团黑雾, 眼睛位置上两点猩红的火幽幽亮着, 手持同样锈迹斑斑的长剑, 但绝不会有人觉得这剑不够锋利。它看了面前的崔左荆一眼, 仿佛对他并不感兴趣, 缓缓转头,朝向树下的董征和董临海。抬手, 剑指。董征捂着腰侧的伤口, 崔左荆分担了他的部分伤势,但过多的失血仍让他眼前晕眩, 被剑锋所指的瞬间, 理智和直觉全部在同一时间告诉他跑临海你先走。转眼间思绪转过万千, 董征明白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根本没有正面应对的能力,而这位仓促之中签订血契的拟南芥董征并不觉得他能全身而退地应对这怪物。临海看看半人马怪物,又看了眼满身染血的董征和一旁依然不爽的崔左荆, 没有上演无聊且浪费时间的要走一起走的戏码, 猛一咬牙, 转身钻入黑暗的森林, 身影很快被迷雾吞没。而它只不过默默望着临海当面离开,并未有任何要去追赶的征兆, 视线重新锁定伤痕累累的董征, 似乎只有这一个目标。果然。被剑尖指着, 董征心下一沉,却也笃定了猜测,之前从棺材上拿下的金球果然是关键道具,这怪物应该是类似于守护者之类的角色你也走吧。崔左荆冷不丁地说道,他摸了摸自己肩头的绷带,叹了口气,这东西交给我,你赶快去找离开的方法,我可不想在这种无聊而低智的盒子里浪费太长时间。它是守护者,级别应该是现阶段无法战胜,我们两个人的话也许还有可能你只会拖我后腿。崔左荆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扬唇一笑,战五渣就要有战五渣的觉悟,如果不走的话,小心我动起手来连你也一起干掉。董征一哽,抿了下唇,直觉告诉董征相信他。他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只是深深望了那略显单薄的少年一眼,趁它还没动手,拖着伤痛的身体,转身朝着和临海相同的方向逃离。在董征迈出第一步时,它动了。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附满铁锈的沉重长剑在空中划过,伴随刷的一声,无形的剑气撕破空气,斩向董征但崔左荆也动了。他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站在董征和它之间,就像小孩子胡乱挥舞一样,抬手轻轻挡了一下。能够瞬间将人斩成两半的剑气就这样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董征的身影在这争取而来的时机里消失在迷雾中,再也看不见了。我可不能让你杀了他。崔左荆握着树枝,那双眼中仿若蕴含着炽热烈焰被强行冷却残留的余烬,冷冷望着骑士亨利,许久未见,你似乎已经把我给忘了。被叫做亨利的怪物如同完全不曾听到他的话,它口中发出声战马的嘶叫,四蹄猛然蹬动,朝着崔左荆疾驰而来将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杀掉乓铁戟相撞的脆响作为这场战斗的第一声号角,惊起一小片栖息在暗影处的黑鸦,没人能够想到这是长剑和树枝相碰能够发出的响动。但事实上,在崔左荆的树枝触及长剑的瞬间,剑刃就被生生崩掉了一块,铁锈四散。巨大的冲力让亨利不得已后退两步,终于认真打量起崔左荆,这个阻挡它寻回失落之物的碍眼的东西。崔左荆将断成两截的树枝扔掉,捡了一根新的,在他手握上的瞬间,干枯脆弱的残枝就成了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这就是他在纯白地界中的能力,名为戮者,随着进入的时间变长,这曾经遗失了八年的力量又渐渐回来了。你忘记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我们交情不深,但你还记得傅哲吗崔左荆又道。盯着面前比他高大太多的怪物,虽然嘴上说着套近乎的话,他浑身却没有丝毫松动。他在给自己重新适应的时间。亨利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它挽了个形式相当古老的剑花,狂啸一声,黑气从头盔中喷吐而出,策马朝着崔左荆再次冲来崔左荆非但没躲,反而迎着它助跑两步,两人距离转眼间缩小到极致。想象中的短兵交接血肉横飞并未发生,少年起跳,空中侧身用指尖夹着的石子挡开这势若万钧的一剑,同时手腕一抖,准确无误地挑在了亨利胸前的护心甲上那片特意加厚的甲片瞬间破裂顺着残余的力道飞出去,而亨利的胸腔也暴露在崔左荆眼前,厚重盔甲之下空荡的躯壳之中,只有一颗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三圈铁箍紧紧锁住那唯一鲜活的脏器,让每次跳动都变得艰难无比,只剩下震颤。痛苦的,挣扎的震颤。吼心脏暴露的那刻亨利发出声非人的嚎叫,头盔中那两点红光熄灭。在崔左荆的注视下,它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轰地撞上了一颗巨树。禁锢着心脏的最外面一层铁箍上出现层层裂痕,伴着心跳的频率飞快地生发成长,最后哗的一声破碎盔甲和长剑上厚厚的铁锈随之脱落,每一片甲胄上的花纹,剑锋上每下锻造痕迹全都清晰可见。它再也不像从陈旧棺材中爬出的僵尸,而是位真正的骑士。少了一层束缚,心跳变得平稳坚定了许多,一个呼吸后,那双眼睛再次亮起。亨利看向崔左荆,这下它似乎有了些微神志,少年手中平平无奇的树枝不知为何竟让它心生怯意。它后退两步,感应到守护之物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不再恋战,转身策马离开。呼骑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崔左荆长长舒了口气,手中的树枝同时一截截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他虽然能够使任何东西在手中成为利器,但越脆弱的东西能使用时间就越短,且越会产生无可逆转的损坏。就像这根树枝直接消失了。崔左荆没有追上去,他有些疲倦,身上带着时间囚徒的诅咒,刚刚回来,又分担了董征的伤痕,状态很差。不知道那两兄弟现在怎么样了,崔左荆闭上眼,屏息凝神地感受来自血契和囚徒牌的呼唤。就像在全然黑暗的感知世界中,寻找一点光的踪迹。找到了。一个呼吸后,崔左荆睁开眼,和董征的血契联系告诉他现在对方并无危险。正常的囚徒可以依靠牌面瞬间回到主人所在的位置,但小丑还没来得及教给他相关的操作,崔左荆就被召唤到这里,只能靠脚走过去了。崔左荆当年也拥有自己的囚徒,清楚作为主人应该怎么做,但显然董征还不知道。好麻烦啊。而另一边,董征一路朝着不久前董临海离开的方向跑,来到了一处林间小屋。屋中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雾气影影绰绰地传出去很远,董征放慢脚步,警惕地靠近。这房子看样子很像护林员的小屋,有饲养鸡鸭的圈舍,还有给护林犬门搭建的地窝子,背靠一条小溪。他捡了一块石头远远砸在小屋门上,许久都没能听见犬吠或是其他声音。没人暂时不排除有人躲着想要故意坑他的可能。突然出现这么一间屋子,肯定是关键剧情点,必须进去看一下。董征清点了包裹中的东西,他和董临海都只是第二次进入盒子,和所有的新人一样,没多少装备,只有通过新手关时拿到的一把已经不算太锋利的匕首。名称快要断掉的匕首可升级功能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快要断掉了。也许能用来削个苹果他绕到窗户前向里看了眼,视觉死角之外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可疑的。董征于是也就不再磨蹭,直接推窗翻了进去,尽量没有发出声音的落地。他看了眼刚才在盲区中的门口,有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正背靠在门上,门板和地上的血迹都干涸成黑色。如果他刚才推门,很大概率会把这具可怜的尸体弄得稀巴烂。屋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董征环视一周,最后来到尸体边蹲下,被腐烂的臭味恶心地皱了下鼻子,开始检查。从身上的衣服来看,这是这座小屋的主人,当地的护林员,他脖子残留的皮肤上有非常明显的指痕淤血,下颚打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被活生生掐死的。但是血从哪里来的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在么董征缓缓起身,看向身后,在客厅和卧室的转角处,一个影子露出了极小的一部分,似乎察觉到被人看到,又迅速缩了回去。他猛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谁古堡太大了,特别容易迷路,不过好在似乎是笛手的专属领地,并没有仆从在。右边走廊的第三扇门后面是浴室,两人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水声,想来刚从外面回来的笛手正在沐浴。按照几乎所有文艺作品里魔法师都会把自己的法器随时带在身边的设定来看,笛手也肯定不会让笛子轻易离开自己,毕竟是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作为专为新手设立的剧本,盒子的难度低到令人发指,正常情况下一个法力高强身体孱弱的魔法师怎么可能不会在自己的老窝里布下重重阵法和禁制,能由着董临海杀了杂役和主厨,接二连三苏醒的其他人开始设计逃出地牢,董征和王艾伦在二楼瞎转,还想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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