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欢瞧着他的动作, 便猜到了谁是那枚护身符的原主, 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忍起来。
对于他刚听到的晋皇要迎娶李家女儿的消息, 他觉得还是先不要让子惠知晓才好。
反正慕家也不打算回去了,他们怎么都是有缘无分, 倒不如直接斩断情丝。
感情上他很能理解慕澄的心情,但是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冷眼旁观,不要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最好。
能顺其自然地分了,对慕澄以及晋国那两人都好……
终于, 崔言舒将他的余毒祛除干净, 然后又利落地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父王,郢城攻打得如何了?”缓了片刻, 他开口问慕欢道。
当时因为他中了箭伤,所以不得不离开了战场,本来战事就艰难,他这一受伤,肯定是大大影响了士气, 现在治完伤了, 他第一担心的便是前线的战况。
慕欢神色淡淡,没有开口, 答案可想而知。
“都怪我, 郢城没有攻下来,儿难辞其咎。”他面上有些凝重。
“你能平安无事,这就已经很好了, 本来郢城就不好打,打赢了是运气,打输了也在意料之内。”慕欢正色道,“本来战争就是一场持久战,上阵父子兵,你没事,父亲也算是放下心了,至于郢城,大不了再卷土重来,他们也撑不了几次强攻了。”
当时明明已经逼近长安,容熠却突然兵变,最后又一走了之,越临近长安防守便越是坚固,几乎集中了北秦所有的兵力,孤军奋战之下,无奈只能节节败退。
郢城虽然难打,但好歹是逆转战局的转折点,只要郢城一破,往后的路便会轻松许多。
“是,儿子一定尽快养好伤,好帮父亲早日攻破郢城。”慕澄认真道。
“……大王,我觉得子惠此次受伤,或许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崔言舒缓缓道。
慕欢挑了一下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子惠中的毒,是十分罕见的剧毒,战争中即便会用毒箭,但也消耗不起如此珍贵的剧毒,臣觉得,是有人刻意想要置世子于死地。”崔言舒缓缓猜测道,“臣不知当时射箭的那人是谁,但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肯定是没有如此精湛的箭术的,战场上人那么多,想要准确地射到目标人物身上也绝非易事。”
他猜测,就算是弓马娴熟的将领,都很难能达到如此的水准,而且明明统帅是慕欢,如果是敌军放的箭,首要目标人物也该是慕欢才对,怎么独独针对慕澄?
“此人一定是个高手,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世子,臣猜测这是一场暗杀,不知道当时大王有没有注意到放箭的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慕欢当时在战场上根本就顾不上其他,就连子惠中箭,也是离他较近的慕浚最先发现的。
“子遂,你可注意到放箭那人是谁?”他看了慕浚一眼,问道。
“孩儿当时离得远,没看清那人的脸,但他身上确实是穿着秦国的军服。”他缓缓回忆道,“看模样确实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当时大哥反应快,听到耳边有动静就很快闪躲了,虽然还是逃脱不及被射到了肩膀,但那人很明显还打算要继续射第二发箭,当时应是见我发现他了,所以才会收了手。”
“战场上人太多,事发突然,大哥受了伤,匆忙之际我也顾不得去思考太多,一晃眼的功夫,那人就在人群里看不到了。”
“那箭猝了剧毒,天下罕见,又是有备而来,箭术了得,虽然那人看衣着是北秦士兵,但臣感觉他应该不是北秦那边的人。”
听完慕浚的陈述,崔言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怎样,今后还是多注意些吧。”慕欢听罢,一脸凝重地提醒道,“好好派人查查,最近都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其他三人听罢,也谨慎地点了点头。
“战场上需要一直保持警醒,所以反应灵敏,子惠第一次遇到偷袭能够及时反应过来躲避,想必就算再遇一次,也一定能躲闪得开。”慕欢思考分析道,“不过我想那人既然已经失手了一次,肯定不会冒险再在战场上刺杀第二次了,最主要的还是防止他借着子惠修养之际混入军营内,敌暗我明,叫将士们好好站岗轮班,还有主营这边若不是信任的人,不要轻易让人靠近。”
“……查不到什么也不要紧,那人如果识趣,希望能就此收手,最主要是别给那刺客二次动手的机会。”
“是,孩儿知道了。”慕澄看着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略有些犹疑地思索道。
“嗯。”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此时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慕欢默默在心底里想着,希望自己仅仅只是猜错。
……
萧子攸正在给一盆花剪枝,窗上的风铃轻轻地响了一声,停顿了片刻后,又十分有规律地再次响起。
他不动声色,静静地又给几盆花修剪完,这才缓缓地吩咐道,“将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所有人都退下,朕有些乏了,想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会儿。”
“是——”
几个侍女上前将多余的枝叶清理干净,然后太监又去将那窗台擦净,收拾利落后,殿内的所有宫人全都弯身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后,他这才谨慎地走到了墙边,敲了敲一处雕刻云纹的壁画,然后屏风移动,一处暗门出现慢慢打开。
里面渐渐走出一人,一身黑色的短打服饰十分利落,更给那面庞英俊的男人增添了几分刚毅的英气。
“小人幻影,参见陛下。”
那名叫幻影的男人跪下,抱拳对他恭敬道。
萧子攸回到了自己的座椅处,又缓缓坐下,他随手将之前那些批阅完但还未及整理的奏章,一本本摞叠在一起。
一边动作优雅地整理着,他又神色淡淡地开口问他,“我知道你已经得手了,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
“慕澄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