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慕欢, 参见皇上, 参见太后。”
来到殿内, 慕欢给座上的二人行礼道。
他温和地望了慕涟一眼，聪慧的小女孩立刻便心领神会, 只见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恭敬地跪在地上，给高座上的二人行了个大礼。
“臣女慕涟，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她磕了个头, 尚有些稚嫩的清脆嗓音缓缓响起。
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原本安静得近乎死寂的殿内，被这天真清润的童音填满, 竟有了几分欢快的感觉。
“皇帝你瞧瞧，这小丫头多么懂事！”冯润莲不住地打量着下面的小人儿，仔细地瞧着她稚嫩的小脸。
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仔细瞧瞧与她小时候还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部分，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心目中的怜爱之情也不自觉流露而出。
“孩子, 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她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一脸和蔼。
慕涟有些心动, 但还是没敢自作主张, 她抬头望了望父亲的脸。
慕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快过去吧。”
慕涟这才迈开小腿, 很快便去到了冯后的身前。
“太后娘娘好。”她礼貌道，又看了看她身侧不动声色的萧子攸，紧接着又甜甜道，“漂亮哥哥好！”
“呵呵呵——”冯润莲一脸娇笑，然后又侧头望了望皇帝，道，“攸儿你看，这小丫头嘴巴多甜，还知道夸你漂亮哥哥呢！”
萧子攸没有说话，虽然脸上没有对此感觉有多高兴，但他也还是象征性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冯润莲也没有过多地关注萧子攸的情绪，紧接着便又转过脸，握了握慕涟的小手，“涟儿今年有八岁了吧？第一次来宫里，感觉还适应吗？”
毕竟是个小女孩，第一次离开家进宫来住，她担心她会有什么抗拒情绪。
“嗯，还好，涟儿不紧张。”她认真道。
虽然一开始心里确实是会有些迷茫忐忑，但眼前的太后娘娘看起来十分得和蔼可亲，她感觉很亲切，于是也就安下心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让她感觉很温暖，仿佛有安定心神的魔力般，又像是她梦中一直渴望的那种感觉，仿佛……仿佛她真的就是她的娘亲一样。
“以后你也跟攸儿一样，唤我一声母后吧！”她想了想，温声道，“你父亲将你送进宫来，哀家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吃穿用度，有什么缺了的，想要的，尽管跟我说就行，在宫里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平常在家什么样，在这儿便是什么样，不用太过紧张拘束。”
“嗯！谢谢……谢谢母后。”她尚有一丝小心翼翼，乖巧开口道。
“真乖。”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脸上带笑。
“知道你要带孩子过来，我们便一直在这儿等着，怎么来得时间晚了些，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回过头，又看向了慕欢，随意地问他道。
“也没什么事，我下了朝便回家去接她了，殿庭那儿不是在给皇上铸像吗？这孩子觉得新鲜，我就陪她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慕欢温和道，脸上有浅浅的笑。
“没让你们等太久吧？”他又温柔道。
“还好，我倒没什么，只不过攸儿政务繁忙，或许耽误了他的一些时间。”冯润莲微笑道，十分随意地看了萧子攸一眼。
萧子攸面上有一丝浅笑，他并未对此作答，倒是慕欢柔声开口道，“涟儿进宫，耽误皇上处理正事了，臣心中有愧。”
“丞相不必如此见外，涟儿妹妹进宫，朕怎么都需要过来看看。”他淡淡道，声音温和轻缓。
“说起铸像，那金像铸得还顺利吗？”他又把话语落到了正事上，虽然语气随意，但面上却有几分认真。
慕欢当然知晓他心中所想，也明白他在担忧些什么，面上微微一笑，他开口道，“陛下洪福齐天，天佑我大晋，那铸像自然是进展得十分顺利。”
“想必后天便能彻底完工了吧？”
“嗯，那便好，金像顺利铸成，人心也会更稳固，在这种紧要时刻，可莫要出什么差池才好。”他认真道，脸上有些许放松。
两国现今关系紧张，铸像不仅仅是为了祈福，更是为了顺应天意，它是凝聚人心的象征，也代表着正义，更是在为战前军心的稳固做准备。
当年尔荣想要篡位，连续三次铸像未果，人都道这是上天的指示，不宜动手，因着一众反对之声，人心不稳，尔荣这才不得已打消了想要篡位的念头。
这种效仿天意的事情，顺利了，则会事半功倍，可一但失败了，则会使人心越加的浮躁，不利于基业的稳固。
可北秦号称拥有百万大军，当下本就人心不稳，多有惶恐，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该赌的，自然是要搏一搏赌一把胜算。
慕涟见殿内气氛有些许凝重，眨了眨眼睛，也跟着道，“那铸像栩栩如生，金灿灿的很漂亮呢，涟儿很喜欢，相信大家也都会喜欢它的。”
“呵呵，涟儿可真会说话。”冯润莲笑着夸奖她道。
萧子攸也看了她一眼，会心地微笑了一下，这一笑，更是恍若谪仙。
“不过，涟儿还是更喜欢漂亮哥哥！”她欢快道，见他对自己微笑了，心里更是感到欢喜。
“你这小丫头，一口一个漂亮哥哥的，嘴巴这么甜，难不成之前在看攸儿的铸像时，就已经喜欢上皇帝哥哥了？”冯润莲微笑道。
慕涟歪头想了想，这话似乎也没错，于是便认真地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呵呵，涟儿可真可爱！你要是不喊我一声母后，我倒还真想把你跟攸儿凑一对呢！”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她很是欢喜，不禁呵呵笑着，用玩笑的口吻娇俏道。
萧子攸闻言耳根一红，皱了皱眉，心里感觉很不自在。
又想到殿内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更是觉得冯润莲口不择言。
“母后，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太过了。”他冷了脸色，嗓音凉凉地很是不悦道。
“哀家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攸儿你太严肃了。”冯润莲瞧了瞧他的神情，有些娇嗔地弱声道。
萧子攸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笑意。
慕涟一脸不解，她瞧了瞧他们的脸色，感觉有些奇怪。
殿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咳咳。”慕欢轻咳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自在道，“皇上，太后，涟儿已经送过来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话，臣便先回家去了。”
“嗯，丞相请便吧。”
萧子攸神色淡淡，声音透着冷漠，有一丝的生硬。
慕欢倒不去跟他计较这些，现在他只想快些走人，见他同意了，于是便赶紧行礼离开了。
这个慕欢，这种时候倒是跑得够快！
冯润莲望着他那几乎疾步如飞的身影，不禁愤恨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