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测试人的小把戏, 我才不会当真呢, 也就有的人, 这么费尽心机当一回事儿。”他面色冷淡,无所谓道。
“不过倒也幸亏今日能够齐聚一堂, 倒也让我真正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原来我之前倒是有眼无珠,一直小瞧了某人。”他脸上挂起了一丝奇异的微笑,目光看向了慕洋,很是轻蔑。
慕洋脸上静默, 看不出情绪, 他缄口不语。
“这比也比完了,应该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办, 就先行一步了。”
他口音淡淡,话落便起身扬长而去。
“啪——”一只茶盅扔到了他的座处,可是之前坐着的那人已经及时起身离开了自己原先的位置,所以那突如其来的硬物并未触及到慕澄的一片衣角。
那茶盅摔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 慕澄至若惘然, 丝毫不在意分毫,他未停留片刻, 衣袂带风, 直接大步迈出了屋子。
“逆子,这么急是赶着去死吗!”
慕欢怒声道,然而慕澄却已渐行渐远, 只留给了他一个恍惚的背影……
慕澄对她诉说完这些事情,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从回忆中脱身而出,他望着对面慕君安静的脸,“你听完我说的这件事情,心里有何感想?”
“子进的举动确实是挺出人意料的,简直一改他之前懦弱无用的形象。”她眉头微皱,实话实说道。
原来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吗?
慕澄慢悠悠地吃完了最后一口烤地瓜,然后拍了拍手上的乌灰,理所当然道,“所以嘛,我对他有意见这也是事出有因的,他在我面前掩其锋芒,而在我父亲那儿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么英明果决……不是我失望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他欺骗我。他故意在我面前示弱是什么意思?同时又勇于在父亲那儿表现自己,你说他费尽心机,若是不图谋我的世子之位,那他又何必做到这般程度?”
“然后我就故意又在他面前轻薄了弟妹,结果人家依旧还是够沉得住气,丝毫不与我生气,以前的我也是大意,心想着是自家兄弟,倒也不去寻思太多,现在仔细想想,只感觉哪有那样好的兄弟?对你服服帖帖,无论你怎样去伤害他,他都不会与你计较,还依旧以你为尊,与其说是对兄长的尊敬爱护,倒不如说更像是做了我的一条狗。”
“以前我也是够天真,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有时候一个人对你好得不像话了,那也必然是带着假面,撕下华丽的伪装后,面具下又会是一张怎样表情的脸?”
慕澄略有些消极地笑了笑,面上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你说他没有什么图谋,我是不信的。”
“他这不是还没有背叛你吗?”慕君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身为局外人的她也很难评判出谁对谁错,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往好处想,“或许子进也是有他的苦衷吧?”
“等到他背叛我时,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慕澄摇摇头,对她好笑道。
他笑她太过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会有这么严重吗?你们不是亲兄弟吗?怎么说得跟敌人似的。”她撅了嘴,恹恹道,“你们家里的人,活得可真累,感觉一点都不正常。”
这还是一个家庭吗?兄弟之间争锋相对,动辄就要死要活的,她感觉或许她没有身临其境所以没法同他一样感同身受,但她绝对不是想法不正常的那个,只不过他们慕家太阴暗了,所以才会显得她正常的想法与之格格不入。
“算了,说得多了也没什么用处,只会平添不快而已,也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他温声道,随后面上又挂了笑,“也怪我,跟你说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又不懂,还平白会生出许多闷气来。”
“我才没有生闷气呢。”她幽幽道,声音软糯。
“行了,咱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太沉闷,这也歇得差不多了,也吃完了,咱们继续往前走走吧。”
说罢他起身,却被她伸手拉住了衣角。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也起身凑到了他的身前,作势要往他脸上擦,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眼睛。
慕澄那澄澈无辜的眼神透着些许不解,竟带着一丝泉水般的纯真,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起来,犹豫间才发觉到自己这样不好,太逾越了。
她将帕子塞进了他的手掌里,“你自己擦擦,嘴角上还沾着之前吃的烤红薯呢。”
“你眼睛倒够尖,之前一直盯着我的脸瞧了对吧?”他面上透着些许得意,又贱兮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生得很俊美,从而让你看得移不开眼?”
“是你吃东西吃得满嘴上都是太丑了我才会看不过眼的好吧!”她气呼呼道,“真是的,这么大一人了,吃点东西还黏得嘴巴上都是,你是小孩子吗?”
慕澄看她的目光有些委屈,眼睛里莹莹透亮,又像汪着一湾泉水,更显得那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
他乖乖地接受着慕君的教育,自己拿起手绢来胡乱地擦了擦嘴角。
“手指也要好好擦干净。”看着他那不甚干净的指尖指缝,她继续提醒他道。
“哎呀,你擦都擦了,就不能一回全弄干净吗?小孩子都知道怎么给自己擦嘴,你怎么在这方面这么笨呢!”她气鼓鼓道,像金鱼一样睁圆了眼睛。
她看着他敷衍地擦完了嘴角后,完全没有起到多好的效果,于是强迫症一上来,看着脸上依旧还是不怎么不干净清爽的他只觉得碍眼。
“我平时都不用自己动手,都有服侍的人给我擦嘛!”被她这么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也生气了,于是委屈道,“又没有镜子,我哪知道擦没擦干净?”
“你直接给我擦擦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白费我的一番功夫,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
他火气一上来,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我看到你像只花猫一样,好心给你帕子让你擦擦嘴,到头来这还是我的不是了?”她有些好笑,不禁反问他道。
“慕澄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总之你做事情只做一半,就是你的不好!人都道送佛送到西,你都给我帕子了,既然嫌我擦不干净,那你给我擦啊!”他振振有词道,“还总是挑我的毛病,就像你没有一点不对似的。”
慕君简直受不了他的那一通歪理,为了赶快把他的嘴堵上,省的他在她的面前继续喋喋不休下去,她干脆道,“行行行!我给你擦擦总行了吧?你这么义愤填膺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姑娘家欺负你个大男人。”
她嘟嘴道,“这样多可笑呀!”
慕澄虽然脾气不好,如今也在气头上,但好歹还知道见好就收,见她同意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将手上那块手帕又伸到了她的眼前。
“嗯?”
他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那神情如同在对她说:还不赶快伺候本大爷?
她忍住将手帕扔他脸上的冲动,耐下心来拿着帕子仔细地给他擦着嘴角。
她十分认真地瞪着眼睛与他脸上的脏物做着斗争,只见他一通呲牙又咧嘴,不禁连连对她道,“轻点轻点!这是脸不是桌椅板凳,你这么用力难不成想让本世子破相吗?”
大男人还这么身娇肉贵,真娇气。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手上却适当地轻缓了起来。
慕澄也不再挑毛病,乖乖地被她伺候着擦干净了脸。
擦完了脸后,末了他还又主动伸出了双手,“手指也要擦擦。”
她将帕子撂到他手上,气呼呼道,“手上自己能擦了吧?这个总能自己看见,我就不需要伺候了吧?”
“真小气。”他悻悻道,不过还是识趣地拿了帕子给自己好好擦了擦手。
擦完了后,他顺手将手帕揣进了怀里。
慕君眼瞧着他淡定自若的举动,一时间不禁有些懵了。
“喂喂!”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那是我的帕子。”
他却颠倒黑白起来,悠然道,“谁说是你的?明明是我的帕子。”
“你!你太过分了啊!”
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我没说错啊,这就是我的手帕。”
他居然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这明明就是我的。”她艰难开口道,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她这帕子怕是没法再从他身上拿回来了。
“我说这帕子是我的,自然有我的理由。”他不紧不慢道,又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略有些脏污的雪白锦帕。
慕君忍不住伸手去夺,当然他个子高,伸了手臂高高地举着她那帕子,来回几番折腾下来,她终是以失败告终。
她不禁有些耷拉了脑袋,兴趣恹恹。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平时就是丢了她也不会在意,但这种贴身携带的私密物件,她不想被慕澄得了去。
就仿佛她的隐私被他知晓了一般,会让她的心里感觉很不自在。
慕澄见她不抢了,双手摊开了那块锦帕,举到她的眼前给她看。
“你看,这上面写了什么?”他的声线有些慵懒。
纯白色的手帕很素净,上面只绣了一枝娇美的海棠花,以及在帕角处绣了她的名字:慕君。
“慕君啊!我的名字!这明明就是我的。所以说你这睁眼说瞎话太缺德了!”她气鼓鼓道。
“慕君慕君,你这名字的意思,正是:慕澄是我的夫君。”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说直白点,你这名字正是说的我,既然这帕上绣的名字意思是我,也代表着我,那么我自然就是它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他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又得意洋洋地与她透露道,“想当年你出生时,这还是我提议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呢。”
“你名字讲的是我,人也是我的未婚妻,这一块小小的帕子,哪有不是我的道理?”
他笑得一脸灿烂,“你都是我的了,与你相关的一切事物,包括你的名字,帕子,当然理所应当都是我的私有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