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君有些不可置信,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养的宠物亲手掐死未免也太过残忍。
“我要是能知道为什么的话, 也就不会那么讨厌她了。”慕瑜道, 模样有几分思索,“或许她就只是想单纯地讨九叔欢心而已。”
所谓最毒妇人心, 太过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往往都是敬而远之,慕澄的后宅还算安静,那些姨娘基本上也都很本分,就连他的娘亲宋氏,都是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单纯妇人。
当时慕涟当着慕欢的面, 主动将那小猫掐死时, 他也在场,心里面的感受可以说是有些震撼, 虽然杀只猫算不了什么,但是一个比他还要幼小的女童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将自己心爱的宠物杀死,就算是为了赎罪想要讨好慕湛,手段也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他想九叔厌恶慕涟,估计理由跟他也差不多吧, 男人还是更喜欢善良的女人, 或许不需要多么得能干聪颖,但只要良善贤淑, 能够相夫教子打理好后宅, 做一个贤妻良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主母也就足够了。
心狠手辣的毒妇,估计没几个男人能喜欢得起来, 就算真的有男人会喜欢,心理方面绝对是很强大的,一般没几个男人能消受得起,因为你根本料想不到,她哪天会背叛你,甚至会在你睡着不备时,对你捅刀子。
而慕涟,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他跟九叔都对她喜欢不起来,也再正常不过了。
“她只是生性凉薄而已。”
或许就像他一样。
慕湛静默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道。
有时候慕湛自己都感觉,慕涟的性格跟自己很像,就仿佛是他的一个影子一样,在她身上能看到所有自己的阴暗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也许就是因为两人的心性太过相似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反感她,因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那个隐藏在深渊处的阴暗的自己。
他并不喜欢人生中有一块镜子,时时能见到,提醒着他自己是有多么的黑暗不堪。
“一个连自己心爱之物都能随意舍弃的人,她的喜欢又有何长久?今天她可以为了讨好我,杀死自己的猫,也许明天她就会为了讨好别人,而杀了我。”他神色淡淡,说的有几分随意,仿佛谈及的杀戮与背叛,只是在讨论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一般。
慕君听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她打断了话题的继续,“好了好了,什么杀啊死啊的,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说这么严重的话?”
慕湛跟慕瑜闻声没有说话,四周安静了下来。
“她年纪还小,处事极端了些,你们日常相处,有时间可以多开导开导她。”她想了想道。
毕竟现在还只是杀了一只猫,还没有去杀人,慕涟就算心态有什么不对,跟慕欢的家教与生活环境,兄弟姐妹间的日常相处也是分不开的,就她所知的,慕涟在慕家似乎过得并不开心,除了慕欢,家人也都不喜欢她。
她容易走极端,缘由也可想而知了,或许她也仅仅只是害怕失去而已。
不过旁人的家事,她不便过多置喙,也只能点到为止。
“嗯,我们不说慕涟了。”慕瑜生性开朗活泼,有时候兴趣转变得也快。
“对了,九叔,你有没有发觉到你屋里的香味比以前要浓了许多?”他鼻子灵,现在仿佛又发现了新大陆,突然与慕湛他们说起了自己感觉好奇的事情。
慕湛身体不好,又有喘疾,嗅觉对空气极为敏感,所以他的屋里,并没有燃熏香,通常都是摆绿色盆栽,以及鲜果散发清淡的果香。不过他生性爱美,也喜香料,身上倒是也会佩戴香囊,只不过佩戴的香包都会经过精心处理,味道没有那么浓烈,香味也都比较淡雅,不仔细闻,基本不会发现他身上有香料的味道。
慕瑜平常跟慕湛常待在一起,对于他的喜好以及身上的淡香味道也极为熟悉,今天慕湛又犯了病,他赶过来时,刚进屋子就感觉到不对劲,闻着房间里的味道似乎太香了些,不过当时慕湛突发急症,所有人包括他都将心思放在了他的病情上面,对于其他事情,就算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一时间也无暇顾及了。
现在风波过去,他又想到了之前自己疑惑的事情,于是也就心血来潮地说了起来。
听了慕瑜的一番话,慕君突然受到了启发,今天她跟慕澄走得太急,也就忘记了摘下自己身上的香包。
她佩戴的香包,正是今年刚下来的鲜花晾干制成的,所以香气也就比平常的香囊味道要更加浓烈一点,虽然一般人闻见了倒也不会产生反感,顶多就是觉得香一些,但在慕湛这样呼吸极为敏感的病人面前,可是犯了大忌!或许慕湛突发喘疾,正是因为吸入了香囊中偏浓的花香味道,所以才会引发了疾病。
“哎呀,都是我太大意了!”她非常后悔道,伸手摘下了身上的香囊。
“今天走的急,我也就忘了把它摘了,你会突然发病,可能就是因为我佩戴了香囊。”
慕湛看着她手中的香囊,微笑道,“都说了你不需要自责的,香囊平时我也会佩戴,闻习惯了倒也不会感觉受不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没注意到香气变浓了。”
“可是我戴的这个是今年刚下来的鲜花晾制成的,味道比一般的香囊还要浓些,即便你不会感觉不舒服,但被它无意间引发了气疾应是无误了。”她很内疚道,“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喂你吃梅果却不小心引发了你的喘疾一样。”
“好像我总是这么粗心大意,从而害你受苦。”她咬了下唇,艰难道,面有几分愧色。
“我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怪你,你也不需要对我愧疚,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会很难受的。”他握住了她的手,体贴道。
“这次我是真的大意了,下次一定要记住,跟你见面前要把身上的香囊摘了。”她叹了一口气,十分认真道。
“对了,你有气疾,怎么也佩戴香囊?”她突然想起了这事,于是关心地问他。
慕湛闻言有些犹豫开口,慕瑜却在他踌躇不定时抢先回了话。
“九叔最爱臭美了,习惯把自己打理得体面整洁,还要弄得香一点。”慕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打趣他道。
慕湛脸上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羞恼,他恶狠狠地瞪了慕瑜一眼。
慕瑜不为所惧,对于慕湛的生气他不太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慕湛对于他的玩笑话通常当时会很生气,但第二天就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同他一起玩儿。
他相信慕湛并不会真的与他生气,他们两人一同在娄昭卿身边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玩,关系最为亲近。他们之间有着足够的信任,感情也尤为坚固。
“本来就是嘛!男子通常都爱佩玉,可很少有爱佩戴香包的,我爹爹那么爱美,也不过就是在屋内燃个熏香,随身带个手帕之类的,八叔身上也只是有药草香,哪像九叔你,比起佩玉,更喜欢佩戴香囊。”
慕瑜是真的对慕湛的这个癖好感到疑惑,他的这个九叔,明明性格最为冷酷,不苟言笑,但生活习惯方面,却精致的像个女孩子,心思也总是让人捉摸不定,敏感细腻,有时候一句随意的玩笑话,他觉得没什么,但慕湛有时候就会很不高兴。
他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一不小心得罪慕湛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他会让得罪他的那人死无全尸。
“正德,你到底说够了没有。”他神色淡漠,冷冷道。
正德是他的字,但平常慕湛并不会唤他的这个字,因为他感觉慕瑜的字很严肃正经,跟慕瑜的性格似乎并不是很合适,所以也就不习惯这么唤他,通常情况下,慕湛一般都是唤他阿瑜。
慕湛会这么严肃地唤他的字,基本上是与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或者意味着自己真的生气了,这也是他对慕瑜的一种警告,让他不要再触及自己的底线。
“九叔最小心眼了。”他兴趣恹恹,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倒是没有再触他的逆鳞,老老实实地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取笑他。
“你有气疾,怎么还总是贴身佩戴香囊?”慕瑜不说话了,慕君却不能放纵慕湛的任性,她劝道,“这对你的身体不好,以后你不要佩戴了。”
“不碍事的,香味也不大,不是刻意去注意,根本就不会察觉到多少香气。”他小声道,还是心存侥幸,并不想放弃自己的爱好。
这倒也是实话,就因为香味轻缓自然,这么久以来,就是慕君也不去注意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幽香,以至于忽略了这香气会对他的身体不好。
不过现在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香味可能会诱发他的气疾,那么肯定是要杜绝丝毫对他不利的可能性的。
“那也不行,多小心总是好的,你也不想生病时那么难受吧?那就要听我的话,不许再佩戴任何香料了!”她态度非常坚持,义正言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