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伯,季温良隐隐察觉到了什麽,问道,你指控我坏了启昀宫的规矩,不知是哪一条规矩,又有何证据?林崇昂头道:你坏的正是残害同门的规矩。你表面上答应给我儿解毒,背地里却开残方,想至我儿于死地!季温良声音冷了下来,林师伯这话是何意?解毒的方子是书上记载的,开药之前也是经过师伯同意的,没能够解白沟蝮的毒,我心中自责,但绝没有想过要害林桓师兄。那你为何在开药时落下石连?季温良猛地抬起头。林崇冷哼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吴清道:你说。吴清身子抖了一下,低着头道:弟子弟子大点声,没吃饭麽?林崇抬脚便是一踹。他的力气大,这一脚下去,恰好踢到了腰腹的肉上,吴清嗷地一声惨叫出来,嗓音也高了许多。弟子该死,一切都是弟子的错,那日抓药处送来解白沟蝮的药,弟子私自记下了药方,后后来,弟子通过十六熬药剩下的渣滓,辨认出了十六的药方,发现二者二者二者什麽?吴清害怕林崇又要踹他,忙道:二者就差一味石连弟子弟子该死,不该觊觎药方,或许,或许弟子弄错了,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不停地磕头。你胡说,季温良道,石连是引经药,我怎麽可能会落下?林崇挑眉,怎麽,你的意思是典籍里的药方中有石连了?季温良忍着气道:那是自然,我记得清楚。典籍里有,你却没写,是不小心遗漏,还是别有用心?林师兄!他说里有话,含沙射影,二长老忍不住喝住,现在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没错,大长老插嘴道,吴清仅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再说接手配药的人众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崇扯了一下嘴角,江湖上的人都说我不讲道理,今日我就讲一讲道理,若是宫主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甘愿向宫主请罪。堂内一时静默下来。季温良隐隐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一言一行都受到某种力量的牵扯,他看不清,猜不透,但心中无愧,便不显一丝惧色,道:调出当日我开的药方便可。小侍受到了指令,很快将当日的药方呈了上来。林崇率先抢过,拆开了方子,上下扫了一遍,再看季温良时,目光里多了些毒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证据在此,你还有什麽可狡辩的?你说什麽?季温良扯过药方,低头一看,瞬间变了脸色。这纸张是他常用的纸张,字迹也是他的字迹,可上面竟真的没有石连。林崇将药方从他的手上抽出,给众位传看。看看,你们说是配药有差错,根本就是药方有差错,这回如何解释?这几位长老一时说不出话来。不可能的,季温良摇了摇头,我完全是按照典籍上的药方写的,难道,难道抄也会抄错?目光扫向四周,突然看到角落里的紫露。紫露,药方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记得吗?紫露低顺着头道:宫主,女婢只是一个猎户的女儿,哪里识字?不过奴婢收了药方就立刻送去烹药房,没有半分耽搁。难道是宫主劳累过度,所以出了差错?我不可能的,我明明记得写了石连季温良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一时语塞。证据确凿,确实不好替季温良开脱,众人只得道:或许真是宫主一时不察,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是啊,若是有心为之,干脆将药方毁了,哪里还能找到证据?如今林桓已经转危为安,这事儿怎麽?林崇道,这事儿就想这样过去麽?即使不是故意为之,也一样破坏了宫规,只因他是宫主,就可以轻巧巧地过去?三长老,你是掌管惩戒之权的,你说!这三长老也犯了难,若说惩戒,那自然是应当降羽级,可季温良身为一宫之主,降为铜羽,实在说不过去。这时,有人道:有件事很奇怪,十六说那药方是不外传的,怎麽藏书阁里也有?这样一提醒,大家方才想起,当初十六解毒前说药方是祖传下来的,可现在看来,藏书阁的药方和十六的分明一样这其中必有蹊跷。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十六身上。十六的脸上出现了慌乱之色,立马低下头去。这个样子,更是令人心疑。三长老道:十六,这事你作何解释?我后生,你怕什麽?林崇高声道,怎麽,难道你在撒谎?药方不是祖传,而是偷抢来的?当然不是,十六急着辩解,这药方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哦?那你是怎麽知道的这药方?难道是他偷偷进了藏书阁的最高层?这样一闹,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十六身上。这十六沉默片刻,突然像是下了什麽重大决定一般,凝了神色,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众位师伯师叔明察,这药方并非弟子偷抢得来,而是楚神医传与弟子的。季温良一怔,猛地看向他。十六接着道:当初弟子中了脉枯草的毒,有人怀疑弟子与邪教有关。确实,弟子便是素雪山庄庄主素卓风的幺子素辛城。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素雪山庄,就是之前被邪教灭了七十三口的素雪山庄?听闻素雪山庄的庄主素卓风为人正派,乐善好施,怎么就得罪了邪教?素卓风的长子素辛杨倒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客,但是幺子似是没听说过。好像素卓风的幺子身患一种罕见的疾病,因此不常出门。正议论得热闹,忽见素辛城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啊呀,这不是金羽?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金羽自然是楚神医赠与弟子的,素辛城缓缓道,此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那一日傍晚突然下起大雨,有人前来借宿,我父亲向来喜欢结交江湖好友,便让仆人给他备好热汤热酒,大雨连下七天,这人就借宿了七日,父亲与他闲谈才知晓,原来他就是启昀宫的宫主楚神医。我自小患有重症,看了许多大夫也一直没好,父亲便请求楚神医为我诊脉。说来好笑,我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吃了二十几年药,自认为能当半个大夫,对楚神医开出的药方很是不屑,还当众质疑,然楚神医心胸宽广,并不和我一般见识。没想到,楚神医真的治好了我的病,正喜不自禁之时,楚神医问我是否愿意拜他为师,我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能遇上这样的好事,自然答应下来。学医一年后,楚神医将这金羽赠与我,说是要传我宫主之位。我我只不过学了一年医书,怎麽能做宫主?本来想第二日将金羽还给神医,可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罢,将信拿了出来,交于大长老,依次传阅下去。楚神医虽然走了,可宫主之位我并不敢觊觎,一直将金羽藏在家中,可谁知竟走漏了风声,让千殊教的人知晓了,他们闯入我家,要我们交出金羽,我自然不肯答应,他们就就面露悲伤之色,停了许久,叹了口气,幸而我逃脱出去,一路朝启昀宫的方向走,被二宫主拾到,才捡回一条命。为了一片金羽,丢了全家的性命。偏偏在这事,启昀宫又脱不了干系。众人忍不住唏嘘。后生,既然你有金羽,为何不早点拿出?素辛城答道:我技不如人,怎能胜任宫主之位?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等着楚神医回来,将金羽交还给他,再为我全家报仇雪恨。可今日因着解毒的事,我不得不说出真相。楚神医现在在何处?什麽时候回来?素辛城看了一眼季温良,才道:师父在信中说,他去了北方,想找到忆苦寒,再回启昀宫。第106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十四)季温良犯了宫规, 本该降为铜羽, 但念其是无心之过, 又功高劳苦,只被禁足于居所之中, 不得外出。再见到十六, 已是十天以后。夏日炎热的劲头逐渐过去, 又连着下了两场雨, 天始终阴着, 要分外留心,才能在灰色的云层里寻到太阳淡黄的光晕。这日午后,季温良坐在窗前看书, 耳边忽地飘过一声低沉的话语。这麽久也不见翻页, 在想什麽不必回头,只借着余光便看到了来人腰间挂着的金羽。十六现在俨然是起昀宫的宫主了。他踱步到季温良身边,见季温良并不答话,料想是不愿理会自己, 也不恼怒,只是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整洁的书桌, 在某处定了一定。早上时候季温良写了一幅字,放在旁边晾着,后来忘记收起, 随意地叠放在一处, 被几本书压住边角。十六将宣纸拿起, 垂下眼眸, 轻轻地念了出来。静,水,流,深。拿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了季温良一眼,继而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展开,提笔蘸墨。边写边道:你的字,纤细而温文,缺少锋芒,人都说字如其人,我本很不喜欢,行走于世,就该肆意潇洒,想做就做。深字的最后一笔猛地向下一顿,原本圆润的笔锋转而凌厉,迸溅出星星点点的墨汁,很快氤氲开来。季温良眼睛蓦地睁大,抖着唇道:是你!你模仿我的字,替换了药方。十六弯下腰,将脸凑近季温良,欣赏着他又惊又怒的神态。肯和我说话了?他离得极近,声音里又带着些许的暧昧,季温良直觉很不舒服,硬生生地站起,与他隔开一定的距离,冷声道:我师父呢?十六随意地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是说过了师父将金羽交给我后,就去寻忆苦寒了。你说谎,师父才不会将金羽交给你这种人。十六目光猛然缩紧,像是被触碰了逆鳞。我这种人?他将这四个字咀嚼了一遍,我是哪种人怎麽,我就不配得到金羽了你以为你只要治治病,救救人,就可以安坐宫主之位什麽人可以救,什麽人就该让他死启昀宫真的能不涉足江湖之事,独善其身他每说一句话,就向前迈一步,好像伺机猎食的豹子,把季温良逼得节节倒退。后背触到墙壁,冰而硬的触感传来,反倒给了季温良支撑。他凝了凝神,抬起头,用倔强的目光看着十六道:什麽人能救,什麽人不能救,我倒不觉得你会有多公允,你为了得到宫主之位,陷我于不义,你所谓的救与不救,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利益你,你做什麽?十六忽然将手放在季温良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脸上露出些许痴迷的表情。你头发真漂亮。一阵麻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季温良总算知晓从前十六看他时,那种不明不白的眼神意味着什麽了。他一边思量着寻找退路,一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你接任宫主之位,想必诸事繁忙啊!十六将五指插入季温良发间,然后猛地一拽,趁季温良吃痛得踉跄,一把揽起他的腰肢,让他贴近自己。柔软温热的身体抱在怀里,是很美好的滋味。十六将头埋在他的颈肩,深深吸了几口气,发出很享受似的叹息声。好香。感受到耳垂处传来湿意,季温良浑身一颤,心底泛起阵阵恶寒,距离挣扎起来。无耻,你!猛地一推,还真的挣脱出来,他忙趁着机会朝门口奔去,还未跑出一半的路,就被十六箍住手腕扯了回去,抵到墙上。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嗯?放开!唔呜季温良晃动脑袋左躲右避,陌生的气息还是不容拒绝地探入口中,他狠下心来,重重合上了牙齿。闷痛哼响起,十六松开季温良,用手碰了碰唇,见到虎口处有一抹淡红的血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忽地变成一副让人胆战心惊的脸色,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季温良耳边响起无尽的轰鸣之声,额头触上书桌的尖角,身子顺着桌腿滑落。吴清受到传唤,轻轻推开房门,单膝跪在地上,宫主。十六坐在床边,嗯了一声,扬了一下衣袖,你看看他是怎麽了。是。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被半透明的纱幔遮挡住,只留出皓白的手腕。吴清抬起眼睛试探着往里看,忽然感受到凌厉的目光刀子一样的落在身上,缩了缩脖子,将指头放在细嫩的皮肉上。细细察探了半刻,才忐忑地道:回宫主,季这人体虚气弱,是自小根基受创的缘故,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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