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以凝也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只当昆娜的性格就是如此外放,和她聊了起来。
顾山雪推着轮椅,在看着阙以凝聊天时生动喜悦的眉眼,满眼温柔。
昆娜瞧见了,心里啧啧。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得不一样,向来十分决断的顾山雪,也会因为觉得自己不能够一直爱一个人而畏惧前行,但这种事情从来不是定数,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东西是恒定不变的。
昆娜不相信顾山雪不明白这一点,她知道顾山雪只是被困住了。
而要打破那个桎梏着她的樊笼,就必须要一把利剑,需要一个主动的不退缩的热情的人,显然,面前这个名为阙以凝的姑娘都非常不错。
回到病房之后,顾山雪去了卫生间,打算帮阙以凝擦一擦脸。
“你可以支开她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阙以凝听见昆娜的低语,虽然不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是感觉应该不是坏事,而且要背着顾山雪说的话,那应该是关于顾山雪的,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她在顾山雪帮她擦完脸之后开口:“山雪,我想吃车厘子了,你能去帮我买吗?”
她的面上写着‘拜托拜托’,顾山雪对她这样的表情没有抵抗力,点了点头。
临出门之前,她还给了昆娜一个眼神,让她不要乱说话。
昆娜无辜迷茫和她对视,表示不懂你在表达什么。
在确定顾山雪离开之后,昆娜才开口。
“阙,你喜欢顾,对吧?”
阙以凝不惊讶昆娜知道,虽然她没有觉得自己表现的特别明显,点了点头,等着昆娜的下文。
“那你知道顾喜欢你吗?”
提到这个话题,阙以凝就来劲了,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能从顾山雪的朋友嘴里听见这句话,说明顾山雪很有可能对朋友分享过她的心情。
“我想我知道,但我只能感觉到她对我心动,可她一直不说,也不回应。”
阙以凝倒不是懊恼,而是有些奇怪,她能感觉到顾山雪也是对她有感觉的,可是她给的那些回应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回应。
她只当顾山雪是性格如此,所以她要慢慢地探入她的心里。
可昆娜接下来的说的话让她有些惊讶。
昆娜:“别怀疑她对你的感觉,我发誓这是我见过她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她很喜欢你,她也很担心你,她只是不敢回应你。”
“不敢?”
阙以凝有些惊讶,想着她的感情难道太猛烈太吓人把顾山雪惊到了吗?
还是顾山雪以为她只是玩玩,但她真的只是长得花心而已!
“是她性格或者说观念的问题。”
昆娜给阙以凝解释了一下顾山雪为什么踟躇不前不愿意答应的缘由,谈到了顾山雪的家庭。
环境对人的性格有很大比例的影响,尤其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更是无法忽视。
阙以凝听完沉默了一瞬,她忽然在这一瞬感觉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她知道这里是一本书,她知道顾山雪是主角,所以她不可避免的将这种感情代入到了对顾山雪的认知里,她会下意识的觉得顾山雪是天命,原生家庭的那些欺负她的人终究会被她踩在脚下,她会成为最璀璨的存在。
所以她忽略了,就算是主角,在这个环境里,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少女,受到的伤痛也会留存于心底。
阙以凝忽然萌生出了巨大的歉疚感,她不把顾家的那些人放在眼里,她觉得,或者说她认为顾山雪觉得那群人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但她忘了,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恶心负心,也是顾山雪的亲生父亲,也是顾山雪的母亲无法释怀的人,而在这种无法释怀里,顾山雪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是可以想象到的。
阙以凝自身就是十分重视家庭的人,童年的美好奠定了她骨子里带着的善良和坚持,只不过属于她的这份幸福被摧毁了,她才开始了报复,她本来会变成更残忍更扭曲更放纵的存在,但是她没有,她始终记得童年里父母对她说的话,虽然一定要报复那些人,但绝不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去交换她要的东西。
“她觉得她对你的喜欢还没有坚定到要和你过一生,她很担心自己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人这话听起来有点荒谬可笑对吧,但她真的在担心这个,我想一定是她母亲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以至于她把自己逼到了一个相反的极端。
这句潜含义昆娜没有表述出来,但阙以凝自己理解出来了。
“我没想过她是这样想的。”
阙以凝睫毛轻颤,望着窗外的暖阳,声音有些晦涩。
阙以凝是个随心而为的人,她喜欢顾山雪所以她就去追逐,越追逐越喜欢,那就不放弃,她没构想过要和这个人过怎样的一生,在她的想法里,那是在一起之后才需要想的事情。
她忽然觉得心疼和难过,难以表述的心情留存在她心里。
如果不是昆娜和她说,她可能不会猜到这个层面上。
“这种想法的确很特别,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挺不可思议的对吧?”
昆娜也觉得很难以置信,这种想法是她闻所未闻的。
昆娜:“我问她,万一你准备好的时候,你喜欢的人已经等不了离开了,你会怎么办,你猜她怎么说?”
阙以凝:“嗯?”
昆娜:“她说会祝福,只要她可以幸福就行,这种想法,我都不知道该说她自私还是无私。”
自私的将所有的情感自己一人扛负,无私到无谓自己是否快乐,这样的爱情观太悲观了。
大多数的人都是从过程走到结果,而她非要先定好结果,但这个结果分明不是恒定不变的。
阙以凝在想,在原来的那本书里,顾山雪是怎么和傅文靖在一起的呢?
她想,傅文靖一定很坚持。
而她,也会很坚持。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书的内容也很好,因为她也不必知道过程,她不需要去复刻别人的爱情故事,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顾山雪就注定不是原来的那个顾山雪了。
不是命中属于傅文靖的顾山雪,而是阙以凝的顾山雪。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更加了解她。”
阙以凝呼出一口气,面上的笑容灿烂,眼里有光。
“我是不喜欢她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你却走了,阙,虽然今天才认识,但我觉得她喜欢的人一定是个不差的人,事实上我今天见到你也是这么感觉的,觉得你很棒,如果你从她身边离开了,是她的损失,虽然她现在说着祝福,到时候她一定会很痛苦。我是她的朋友,我希望她可以幸福。”
昆娜的话语十分真诚,她不想好友变成那个样子。
居然她不主动,她就帮忙推一把。
昆娜:“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现在来华就是帮她处理些事情的,可能要待一段时间才走,需要我帮忙随时致电我。”
“好。”
阙以凝笑脸盈盈,和昆娜交换了联系方式。
“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顾山雪开没推开门就听见了阙以凝和昆娜的笑声从病房里传出来,边开门边询问。
“在说以前的一些趣事,原来山雪你以前就那么酷啊,用题目拒绝别人的追求。”
阙以凝止不住面上的笑意,兴致勃勃的听着昆娜说顾山雪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的事情。
昆娜说,在高中的时候,有人对顾山雪追着不放,拒绝了也没用,一直缠着,顾山雪就给那个人出了一道微积分题,和那个人说如果能够当着她的面十分钟内解出来就答应他,显然,那个人解不出来。
但是那个人没有放弃,苦学了一个月,信心满满的来解题,但是顾山雪又出了一道新的物理题,那个人又惨败而归。
如此下来,那个人放弃了追顾山雪,毅然决然的投入到学习的海洋里去了。
“都是陈年旧事了。”
顾山雪无奈的看了一眼八卦的好友,去给阙以凝洗了车厘子,放在了她的手边。
阙以凝捻了一个放在嘴里,车厘子咬下去甜甜的,两口一个,阙以凝把核儿丢在了垃圾桶里,又拿了一个放在顾山雪的唇边。
顾山雪下意识咬了一半,撞进阙以凝的笑眼里。
阙以凝:“甜吗?”
顾山雪:“甜。”
阙以凝自若的含住了剩下半颗车厘子,将果肉吮咬在自己口中,点了点头说:“果然很甜。”
顾山雪看见她的动作面上一烧,但阙以凝的表情太过坦然,她的唇瓣被汁水润染的覆上淋漓水色,她探出舌尖轻轻扫过,在看见她的眼神之后,还低低的笑了一声。
顾山雪面上烧的更厉害了。
第79章
昆娜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变的多余起来, 偌大的空间好像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她也识趣的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提出了有事要离开。
“拜。”
阙以凝对她摆了摆手, 在她走之前还对她眨了眨眼。
“你们看起来好像已经蛮熟悉了。”
顾山雪状似不经意的问, 看见阙以凝对昆娜眨眼,心里想着今天就不该让昆娜跟着来。
“因为你呀,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昆娜跟我说了好些你的事情,我觉得我好像更了解你了,很高兴。”
阙以凝继续打直球,话语里不带一点婉转的意味, 情绪袒露的直接。
“除了那件事, 她还说些什么了?”
顾山雪被直球弄得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将话题转到了阙以凝和昆娜的谈话上,心里也有一点好奇昆娜说了什么。
阙以凝看见她越发充血的耳垂, 忍不住在心里大笑。
顾山雪真的很不经撩, 一撩就耳朵红, 但还努力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又好笑又可爱。
“说了好多,说你很受欢迎, 有很多人追,但是你谁都没看上。”
阙以凝昂着下巴看着顾山雪说, 眼里的开心的光仿若是藏匿于糯软汤圆里的金粉夹心, 流淌到人的心里。
她对着顾山雪张开了手,做出了一个求抱的姿势。
“我想去床上,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对于睡着的时候没看见的公主抱, 阙以凝现在还惦记着呢。
“好。”
虽然心里有些害羞,但顾山雪没有推辞,弯下腰抱住了阙以凝。
阙以凝的腿不能动,顾山雪小心翼翼的先把她上半身放下,慢慢的搁着她的腿。
在俯身的那一瞬间,她们之间靠的极近,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两个人的心跳在渐渐加速,在这一瞬间似乎动作被放缓。
骤然响起的推开门的声音让顾山雪立刻抽身,帮阙以凝按了按被角,站在了床边。
“凝凝,妈妈给你带了晚饭过来,呀,小顾也在这儿呢,一起吃点吗?”
尤兰清一只手提着保温桶一只手牵着笑笑走了进来,看见顾山雪的时候打了招呼。
“阿姨好,不用了,凝凝吃就好。”
顾山雪对着尤兰清礼貌问好,眼神在她牵着的小姑娘身上打了个转。
尤兰清笑道:“好,笑笑,去你小姑姑那儿,她今天可想见你了。”
“小姑姑,笑笑来看你啦,今天有舒服一点吗?”
笑笑身上还穿着校服,乖巧的坐在了阙以凝的身边。
“有,看到笑笑我心情就更好了,”阙以凝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想到了自己手机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心下复杂,抬头看着尤兰清,“妈,笑笑不是早就放学了吗,怎么才来啊?”
尤兰清:“先接到我那里做了作业呢,知道我要给你做晚饭,也非要参与一下,看见没,你饭盒里的那个爱心煎蛋,就是笑笑弄的。”
“笑笑真厉害。”
阙以凝夸着她,吃了一口煎蛋,对着笑笑竖起了大拇指。
笑笑有些羞涩的甜笑,眼神瞟了瞟对面的顾山雪,对她也露出个害羞的笑容来。
她记得的,这是小姑姑喜欢的人。
“顾小姑姑晚上好。”
她细声细气的打着招呼,顾山雪也对她露出了和善笑容,和她说晚上好。
“笑笑,应该叫阿姨才对,为什么也叫她小姑姑啊?”
尤兰清有些好奇的问。
顾山雪也不知道,也看向笑笑。
“因为她是小姑姑的好朋友呀,所以也是小姑姑。”
笑笑试图用自己的一套逻辑说服奶奶,她总不能说因为顾小姑姑是小姑姑喜欢的人,她们以后肯定是一家人,所以都要叫小姑姑吧。
尤兰清恍然大悟,然后说:“那岂不是你小姑姑所有的好朋友你都要叫小姑姑了?”
笑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说:“不行,只有顾小姑姑才可以。”
尤兰清:“为什么呀?”
“就是不行嘛,奶奶你不要再问啦。”
笑笑把脑袋埋到阙以凝手边,把尤兰清逗笑。
“好好好,不问了,这孩子啊喜欢你,挺难得的,她性格比较内敛,很少这样的。”
尤兰清后半句话是和顾山雪说的,顾山雪心情有些诚惶诚恐的点头,对上阙以凝妈妈的视线,她不知道为什么总心里有点发虚。
“那阿姨我先去工作了,凝凝,我晚些再来看你。”
阙以凝点头道:“好。”
“晚上还来啊,小顾你真是有心了。”
尤兰清笑眯眯的说,阙以凝和顾山雪对视了一眼,看出了顾山雪不自觉的紧张阙以凝心里发笑。
明明都不回应她的心意,干嘛还这么一副心虚的感觉,分明就是有鬼,就是喜欢她。
她开口帮顾山雪解围,说:“那可不是么,山雪对我可好了,山雪你去吧,拜拜。”
顾山雪走了,阙以凝在床上小桌上自得的吃着饭。
尤兰清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问。
阙以凝吃完了饭,视线落在了笑笑身上。笑笑坐在了沙发那边戴着耳机听英语,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人,看起来就乖巧可人,阙以凝觉得阙林洋和侯曼妮两人能养出这么个可爱的女儿来,也是他们的福分。
不过她想想,如果不是阙林洋和侯曼妮之间的问题没处理好影响到了孩子,笑笑也不至于有自闭倾向了。
阙以凝敛下心里的复杂思绪,和尤兰清闲谈似的聊起来,先说了些日常的杂七杂八的,而后问了问阙爸爸的近况。
“你爸这些天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往公司跑,人也不年轻了,还总是要揽活呢,之前说了要交给你哥哥的,又忽然说不放心,担心你哥抗不了,你哥都四十多的人了,又不是二十多的毛头小子,他这心操的。”
尤兰清嘟囔着,阙以凝心里了然。
阙爸爸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现在正在补救或者是找证据,可能没有直接查到阙林洋的身上,什么都没告诉妻子。
阙以凝看着尤兰清对于暗流涌动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
她顺势将话题引到了阙林洋的身上,打听着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她其实也让林真动用关系去查过阙林洋的身世,但是很难查,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她又没什么可知道的线索,想要找到无疑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
“又问你哥是怎么来我们家的呀,很久之前你不就问过了吗?”
阙以凝撒娇似的回应:“我忘了嘛,妈妈你就说说,说详细点,我想好好的了解一下大哥嘛。”
“行,好,遇见你哥那天啊,是个冬天……”
尤兰清回忆似的说,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该记不清了,但是奇怪的,对于某些往事又记得很清,如数家珍,恍若昨日。
尤兰清遇到阙林洋的时候,是个冬天,那时候阙林洋不过才是个半大孩子,流落在街头,吃不饱穿不暖,晕在了尤兰清他们的车前。
那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阙爸爸的饭馆就已经有些成绩了,在卢苏开了好几家饭店,生意很不错。那时候阙爸爸四十多,阙妈妈三十多,两个人都记着想要孩子,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求神拜佛打针吃药,都没用。
他们心灰意冷,想着收养个孩子也好,阙林洋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尤兰清动了恻隐之心,把孩子带回了家。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劝我,说收养孩子,干嘛要收养已经长的挺大的会记事的,我倒觉得无所谓,你哥哥那时候真的很可怜,瘦瘦小小的,我没后悔把他带回家,看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也挺好的,你看笑笑多可爱呀。”
尤兰清笑了起来,看见坐在那里的笑笑,眼角的细纹越发温柔。
阙以凝在她这种笑容里越发沉默,不仅仅是气愤,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悲哀感,尤兰清这么说,她甚至都要揣测当初的阙林洋是不是算准了阙家很有钱,才倒在阙家的车前的。
人心难测,阙林洋做了这么多坏事在前,她实在很难把他往好人的地方想。
或许这样的天生就自私,也许他从没觉得自己是阙家的一份子,所以才这么处心积虑的做这一切。
阙以凝忍不住轻叹,想到之后被展现出来的事实如果摆在这位慈眉善目的母亲面前,打破她对幸福的认知,她就有些不忍。
“怎么了,怎么忽然叹气了?”
尤兰清听到了那声轻叹,关切的问。
“我只是……”
阙以凝有些迟疑,她并不打算现在说出来,还是等等再说吧。
“嗯?”
尤兰清侧耳听着,有些疑惑。
“我是想说,你和爸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记得跟我说,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帮你们解决问题了。”
“知道了,我们家凝凝特别棒的。”
尤兰清笑了,但是看见阙以凝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又有些感伤。
“我们女儿就长大啦,我还记得你还那么小小一个呢,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能自己做事情了,”尤兰清摸了摸阙以凝的头发,眼神温柔,“但你要记得,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永远的公主,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也要记得跟妈妈说。”
亲昵慈爱的话语,让阙以凝想到了往日,眼眸微湿。
那座大大的明亮的房子,屋外的繁茂的枝叶,晃动着的玩具,母亲的臂弯。
——我的凝凝啊,妈妈的永远小公主
可惜,随着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宝贝,怎么还哭了。”
尤兰清赶紧拿纸巾给阙以凝擦眼泪,声音紧张。
阙以凝摇摇头,对着尤兰清笑了笑。
她只是有些想家了,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小姐:莫名心虚.jpg
第80章
笑笑抬起头, 看见阙以凝掉眼泪的样子,连忙摘了耳机走过来。
“小姑姑你怎么了, 是不是痛呀?”
“没事, 只是刚刚眼睛里进了东西。”
阙以凝哄着她,将泪意止住。
她只是不小心,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看着笑笑那双天真无忧的眼, 多么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
阙以凝又和尤兰清说了些家长里短琐碎的事情,没再提阙林洋。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阙林洋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是她在使绊子,但也就是早晚的事,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单独和尤兰清说, 怕她撑不住, 得挑个时候,让阙爸爸和阙妈妈待在一起告知他们才行。
当然, 还要叫上阙楚玲和阙子汐、
外面天色不早的时候, 阙以凝让尤兰清回家了, 毕竟尤兰清也上了年纪了,太晚了精神也撑不住。
“妈, 笑笑今晚就别送回去了,在你那儿住一段时间吧。”
尤兰清有些奇怪的说;“怎么了这是?”
“之后我会跟您解释的, 听我的, ”阙以凝对着尤兰清说完,转头看向了笑笑,“笑笑, 你愿不愿意在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呀?”
笑笑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阙以凝知道她肯定还惦记着妈妈,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侯曼妮肯定顾不上笑笑,还是不要让笑笑迎接那些负面情绪的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尤兰清感觉到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女儿的情绪好像就不太对,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没什么事,你回家跟爸通个气儿啊,留笑笑一段时间。”
阙以凝只是透露了些什么,让尤兰清还以为是他们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都被影响了,见阙以凝不肯说,尤兰清只好带着笑笑离开了。
窗外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在十一点的时候,顾山雪来了。
她自如的坐在陪护床上,问阙以凝要不要吃水果。
阙以凝睁着眼睛看着她,缓慢地眨着眼睛。
明明就是喜欢她嘛,照顾的无微不至,还骗自己只是朋友而已。
顾山雪真的可以骗过自己吗?
“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顾山雪看见她有些走神的模样,放下了手上的水果,坐站在了阙以凝的床边。
“山雪,你坐这儿来。”
阙以凝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希望顾山雪可以靠的近一些。
她从未在今天此刻这般感觉到寂寞,像一条被抛上岸的缺氧的鱼,像需要水那样需要着顾山雪的陪伴。
顾山雪依言侧身坐了上去,她刚坐上去,腰上便环上了一双手。
她的身体略微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她没有开口,只是无言的让阙以凝靠着。
她低头看不清阙以凝的面上的神情,却下意识的觉得阙以凝此刻并不需要安慰,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倾泻些什么。
这种下意识的感知几乎和阙以凝的需求达成了微妙的应和,以至于行成了一种近乎心有灵犀的默契,她们谁也没开口。
阙以凝的哀伤在缓慢地在空气中蔓延又消散着,她感受着顾山雪的体温,触碰着自己想要的真实。
良久,她才开口。
“今天拿到了一些证据,我已经开始内部行动了。”
阙以凝没离开顾山雪的怀抱,会这样说起自己的计划。
顾山雪听着她的计划,暗自帮她分析着。
她对阙林洋实行内外施压,让他公司事情不消停,让他家里也别想好,让他后院起火,四面受敌。
“他真的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吗,只要是假装的,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刚刚从我妈那里问到了一些事情,我现在都怀疑他当初是不是故意挑着我们家碰瓷了。”
阙以凝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其实并没有很激烈,而是十分平静的带着些冷漠的陈述着。
坏人可以在一个人面前装好人,但他不可能在每一个人面前都装好人。
虽然阙林洋做的事看起来畜生不如,但阙以凝并不觉得惊讶,她从不低估人的恶意,为了利益谋财害命又能算什么呢,这种恶人从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做命。
顾山雪沉吟:“如果问的再详细一些,或许可以查。”
也才三四十年而已,只要能够掌握一些信息,或许还能才旧人旧事中得知什么。
“但可能意义不大。”
阙以凝也想查,想知道阙林洋在进阙家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许能知道一部分他如今性格的原因,更有甚者可以追溯到更深的东西,但也如同她说的,其实意义并不大,如果没有查到,会白费时间精力,如果查到了,发现没什么可探究的,那就更得不偿失。
“算了,还是专心眼前,不管他从前了,我在想要怎么把他和阙氏剥离开,很难。”
阙以凝说的剥离不是把阙林洋从阙氏踢开,这很简单,接触养子关系,把他从公司革职,斩断一切联系并且发出声明,阙林洋手上虽然有阙氏的股份,但是占比并不多,影响并不是很大。
她说的剥离指的是这些年阙林洋打着阙氏的旗号做了不少事,如果他要反咬,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其他人好过的话,手里的黑料完全可以把阙氏搞垮。
要想全须全尾的保全阙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会帮你。”
顾山雪低声道,抚平阙以凝眉心的褶皱。
“你那边还好吗,还顺利吗?”
“嗯,蛮顺利的。”
阙以凝这边有事,顾山雪那边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但好在事态一直在她的掌控中,她正在一步步的按照自己规划的向上走。
“顺利就好,有什么我能帮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开心也要告诉我啊。”
阙以凝动了动上半身,仰躺在顾山雪的怀里。
她的头发在睡中被散开,如云如瀑铺在顾山雪的腿上,面庞清艳,仿若清晨衔带着水珠的玫瑰。
“好。”
顾山雪眉眼温柔,化了霜雪,满是春风。
虽然是单人病房,但其实阙以凝的床很宽敞,到了夜里她要顾山雪陪她一块睡,在顾山雪犹豫的时候,她便软着声音撒娇。
“腿疼,我又觉得怎么睡都睡不暖,山雪你就陪陪我嘛,一晚上就好啦。”
谁能抵挡阙小姐的撒娇呢,反正口是心非的顾小姐做不到。
至于阙以凝么,说是一晚就是一晚,但谁说不能有第二晚第三晚呢?
顾山雪也没有拒绝,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坐在床边望一会儿阙以凝的脸,而后洗漱从医院离开去往公司。
几天之后,阙楚玲来找了阙以凝。
她说的不仅仅是公司的事,还说了侯曼妮的事。
“她从阙林洋的仇家那里知道了阙林洋还有私生子的事情,这几天情绪一直很不稳定,那些证据我也看了,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阙楚玲对于这件事其实也蛮诧异,这么多年她居然也不知道阙林洋做了这些事情,可见阙林洋多会隐瞒。
“百分之百是真的。”
阙以凝笃定的说。
阙楚玲立刻反应过来:“那些东西是你发的?”
阙以凝笑笑,回应了这个问题。
阙楚玲对于阙以凝的手段有了新的认知,没想到她居然还可以查到这么隐秘的事情。
阙楚玲:“她决定要和你合作了,和我说绝不会让阙林洋好过,她和阙林洋多年夫妻,能给我们不少帮助,但是阙林洋现在肯定对她起了戒心了,虽然可能他从未信任过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再过一段时间,她还没有通过的我的信任考核,我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下了决心,又能拿出什么诚意来。”
阙以凝并不着急,她还有时间,她现在还没办法正面和阙林洋对抗,而阙林洋苦心经营多年,在东西还没到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快的撕破脸皮。
他在前天还过来看了阙以凝一次,当然,谁也没多说什么,场面其乐融融,兄妹相亲。
“你那边呢,子公司他还有再下手吗?”
“没有,他最近很忙,被事情缠住了,父亲公司交给他心腹的项目让父亲起了疑心,父亲正在盯着那个项目,他做不了什么手脚,他自己公司那边好像也不太顺畅。”
“那你就加快清理子公司的杂草吧,不要浪费我为你创造的机会。”
阙以凝笑吟吟的说,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阙楚玲一瞬间有些悚然,她看着阙以凝,心里满是陌生的惊疑。
阙以凝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头发松松的束在脑后,面上拿着一本书,看起来是非常娴静优雅的模样。
可在刚刚那一瞬间,在那个笑容里,阙楚玲感觉到了一种不由控制的背部汗毛倒竖的阴冷感,仿佛阙以凝不是置身于阳光里,而是在血色的深渊之中,让人遍体生寒。
阙楚玲应下,匆匆的离开了。
四月中,阙以凝出院了。
她并未修养好,但其他方面已经无大碍,除了出行仍需轮椅之外。
她到了公司,办公室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花瓶里放着新鲜的花,盛放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