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静谧针落可闻,孤云子给萧婉莹诊脉过后,捋着胡子思索了一会儿,落地有声的说:“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有转机。”
只这一句话,萧婉莹便哭了出来,左相更是激动的连连冲神医作揖。
神医潇洒的摆摆手,开始提笔写方子,写完方子后更是拉过自己的小徒弟一阵嘱咐……
一刻钟后,神医那生的谪仙一般的小徒弟进来屋中,手里提着一个药箱,看着仙女容貌的萧婉莹轻咳一声:“还请小姐解下裤子……”
屋中所有人:嗯??
第12章 小姐别慌
萧婉莹刚刚激动,哭过的那双通红的眼还隐隐含着泪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因为这一句话,又一下给跳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她怔怔的瞪着那一双美目,从来都白皙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在那一瞬间涨得通红,双手尴尬又局促地紧紧揪在一起,唇微微的颤抖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秋愣了一会后,想着估计是要针灸吧,但她看了看小姐那个羞到傻的样子,又缓缓地垂下了头。
陈姑到底年长些,回过神来便一脸尴尬地笑着,到了白术的身前,轻声的说:“还请先生去小厅稍坐,容我家小姐准备一下。”
白术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句话说的太过直白,唐突到了人家小姐,于是便又轻咳一声转身随着陈姑出去了。
萧婉莹看着那俊逸非凡的少年走了,这才大松一口气,一手紧紧按着扑通之跳的心口,一手按着滚烫的脸颊,眼神慌乱的四处乱飘。
宁丹站在一旁不吭声,阿秋想了想只能开口了:“小姐别慌,估计是要针灸。”
此话一出,萧婉莹那颗狂跳的心才缓缓的平静下来,好半晌轻呼出一口气,柔声疑惑道:“为何神医不收女弟子呢……”
阿秋摇摇头,这个谁知道呢……
陈姑将神医这位俊秀的小徒弟安顿在了偏厅之后,便急急忙忙去找到了左相,许久之后再回来,面上带着几分安心之色,说是今日先不着急,等明日将小姐送去别院之后再请先生上门医治。
萧婉莹心里明白,父亲是怕府里人多嘴杂,虽然是医病,可万一传出去几句什么,回头外人议论起来对她的名声终究是不好,便点了点头:“那今晚便收拾一下东西吧。”
陈姑想了想又问:“那这次去别院小姐要谁跟着?”
“姑姑是一定要去的,再就宁丹和叶青吧。”
说着她扭头看着阿秋轻轻一笑:“阿秋轮椅推得稳,也把阿秋带上。”
阿秋闻言一笑,太好了,可以出去散心了。
……
在别院安顿好的第二日,相爷的亲随亲自将神医的小徒弟送来了别院,安排在了前院居住。
从午后开始,一向淡然的萧婉莹,便显得有些不安,她已经好几年都没有针灸过了,小时候还不太懂什么男女之别,如今大了,却要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衣不蔽体,她光想到这儿就心慌的不行。
可该来的总会来,当陈姑将人领到屋内,她看到那少年的脸时,心跳便止不住的加快起来。
白术将药箱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利落的打开来,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抬头看着萧婉莹淡淡一笑:“小姐别怕,针下的不多。”
萧婉莹靠在床头脸颊发烫,脑袋热得一团浆糊,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慌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姑见白术点头示意准备好了,弯腰上前将萧婉莹双腿上的被单拿了过去,微微的凉风掠过,她慌张又不安的动了一下腿,羞得头埋的低低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白术手里捏着一根针,目光落在那一双细白小腿上时,还有那紧张到不知所措的小脚趾头……一向也算镇定自如的他,这一刻也不禁垂了垂眼。
将近三月天,还不是很暖和,屋子里还点着炭,第一次行针缓慢又谨慎,没多久白术的额头便沁出了点点细汗,他却不知道要去擦。
萧婉莹看在眼里想要出言提醒,却又不好意思……
又过了许久,最后一根针落下,白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对上萧婉莹那张羞怯的脸,轻笑说:“姑娘歇一会儿吧。”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亲自将帐子放了下来,便转身坐到了另一边的圆桌之前,开始提笔写些什么。
写完了之后,他端起陈姑倒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侧过眼对帐子里的人说:“萧姑娘,家师此次进京只停留半年,眼下大约再有三月我等便要离京,在此之前还请姑娘选一位记性好,悟性好,手上力气沉稳的贴身之人,我好像按摩的手法教于她,在我离开之后,让她日日为小姐按摩穴位。”
帘子后面脸颊依旧滚烫的萧婉莹,脑子里正全是刚才那双手按在自己腿上的温热感觉,忽然听见他开口说的这一番话,愣了一下回过神,思索了片刻问陈姑:“姑姑,你觉得谁合适?”
陈姑想了想说:“宁丹和叶青眼下已经十六了,再过不了两年,就该陆续的出门子了,在小姐身边也待不长。阿秋吧,倒是要一直跟着小姐,手上力气也是有的,只是这丫头年纪太小才十一岁,也不知道她学不学得了?”
萧婉莹想了想,轻笑了一下:“别看阿秋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我瞧着她可一点儿也不傻,她脑瓜机灵着呢。”
白术听着他们嘱咐一番话,想了想,也笑着说道:“其实年纪小,学起来说不定更快。”
肖婉莹听他这么一说,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先让阿秋跟着先生学学看,若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换人。”
“好。”
当阿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推辞,毕竟穴位对她来说,那也是刻到骨子里忘也忘不掉的东西。
前世山内每两月一次小比,她可没少靠着暗器去袭击别人的致命穴位阴人。
后半晌,针灸结束后,阿秋便跟着白术去了前院认穴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要装着什么都不懂,她装的也挺难的。
“好不容易”记下了三个穴位之后,白术放了她回去,谁知回去一进屋小姐便招招手叫她上前去,双眸流光溢彩的笑着问她:“白先生都教了你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次从白术那里回到后院,都会被小姐一番盘问,一次又一次的,这个少女在提到白术的时候,眼神已然悄然变化。
第一次见她时,那双眼里全是空旷,可如今,那双眼里,好像装进了满满的月光……
阿秋看着她的那双眼,心中也不免感叹着:果然应了阿布总说的那句话,少女怀春,明艳动人。
第13章 一对傻瓜
又过了几日,左相和神医孤云子一起来了,又给萧婉莹换了个方子,白术则一直留在这里,替他师傅为萧婉莹医治。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彼此都已经熟悉了,萧婉莹在面对这个俊雅少年的时候,也不会再动不动地羞红脸闹尴尬,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是,她最近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对于阿秋来说,住在别院自然比住在相府里方便得多,在这里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夜里练起功来,不用再害怕被别人看到。
晨起也能早早的起来寻一处僻静地,心无旁骛的练习暗器剑法。
她每当照镜子的时候,看着现在的这张脸,如今快要长开的眉眼,和前世的面庞越来越像,还是会心神恍惚……
这一日春光暖暖,园子里许多花草都露出了浅色的花苞,萧婉莹心情不错,坐着轮椅让阿秋推着她逛起了园子,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前院,远远见白术刚刚放下背篓,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将背篓里的药草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准备整理。
少女面上略带娇羞的一笑,无声的冲阿秋指了指那边,阿秋心如明镜一般的点了点头,将轮椅慢慢的推了过去,听到木轮响动的声音,白术转过头来,悠然一笑:“萧姑娘好。”
“白先生今日收获不错。”
萧婉莹来到了石桌前,看着面前的少年,鞋底带着一些黄泥,白色的衣袍上也蹭了不少污渍,连那双白净修长的双手上,指缝里都有些泥垢,可她却不觉得这少年狼狈邋遢,只觉得他是如此鲜活,叫人心生温暖与向往。
白术只顾着整理自己那些药草,没瞧见面前的少女那含羞的眼神,只笑着说:“近段万物复苏,药草虽多,但却还嫩鲜,等到盛夏时再采会更好。”
看着他一心埋首药草中,那双好看的唇都微微勾着……
萧婉莹想到昨夜里做的那个梦,脸颊不禁微微的发烫起来,眼眸低垂了一些,笑着拿起了一株草药问:“白先生,这个是什么?”
白术看了她手里的药草一眼,双眼一弯:“这叫季英,可除风。”
萧婉莹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朵粉色的花朵问:“那这个呢?”
“这个叫血牙,活血用。”
萧婉莹看着这好看的粉色花朵,疑惑不已:“好奇怪的名字呀……”
白术看着她,少女好看的面容在日光的照映下微微泛着些粉红,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每次给她针灸时,她那都会羞红的脸,躲闪的眼……顿时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好像有些热。
面前的少女,那双清亮的眼眸还直勾勾地盯着看他,他强装镇定,拿过一朵花直接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之后咽了进去。
这一幕看得萧婉莹眼珠子瞪得大了一些。
片刻后,白术裂开嘴冲她一笑,萧婉莹双目顿时发亮,笑出声来:“就是因为吃了它,牙会变红,所以才叫血牙吗?”
白术笑着点了点头:“估计还真是这样……”
萧婉莹开心的笑着,看着那朵粉色的小花,和那牙齿都变红的傻少年,没忍住也揪了一朵塞进嘴巴里去。
半晌后,双手支着下巴捧住脸,也冲他咧嘴一笑。
“哈哈哈哈……”
白术一下被逗乐了,两人四目相对,傻乎乎的笑了一会儿后,他看着面前的娇俏姑娘,心里不禁叹息着,老天为何会如此残忍,居然让这么好的女孩不会走路,若她能走动的话,他就可以带她一起去采药了……
但一转眼他又笑自己的痴傻,若是她的腿好好的,他们又岂能有这般缘分,相遇,相识……
世事两难全……
阿秋早就有眼色的从这前院离开了,至于一会儿小姐怎么回去,小姐自然会自己想办法。
她有些无聊,便又来到了林中,折了一根细长的新枝,在林中挥舞起来。出了一身大汗后,将那新枝扔在身后,转身躺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透过那绿色的树叶,眯着眼看着斑驳的日光。
躺着挺舒服的,她躺着躺着差点就睡着了,忽然惊醒后,听见了远处陈姑叫她的声音,急忙揉了揉脸,跳下歪脖子树往回跑去。
夜里轮着阿秋守夜了,她睡在屋中的软榻上,床上帐子里面萧婉莹穿着单薄的寝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嘴角一直勾着笑容,想到今日和他相处时那傻乎乎的一幕,心里越发难以平静……
又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之后,她轻轻地挑开帐子,看着同样也没有睡着的阿秋小声的问:“阿秋,晚上你去白先生院子里面收碗,我让给他做的那道糯米肉,他吃完了吗?”
阿秋点了点头,想到这小姑娘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我告诉白先生,这道菜是小姐专门叫人给他做的,他自然不会糟蹋小姐的心意,吃得光光的。”
这下萧婉莹心里更开心了,勾着一缕长发,在手指间把玩着,心里已经开始想明天该给他准备什么饭菜才好……
阿秋回眸看着她,想到前世她是病逝了的……
不过这一世孤云子都来给她看病了,想来……她的身子应该也会有转机。
再想想自己,前一段时间那齐家抓捕飞贼的告示终于给揭了,算是无头案了,爹也终于有勇气拿着银子来左相府,想要给她赎身,结果就被陈姑毫不留情地给拒了回去。
那一天她便知道,这辈子她估计是又不得自由了……
因为那件事,她也活活郁闷了好几日,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边萧婉莹在思考好第二日给白先生准备什么饭菜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又问阿秋:“阿秋,是不是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先生和神医就要离京了?”
阿秋点了点头,看着她那忽然盛满失落的眼眸,无奈的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小到大一直禁锢在闺阁的少女,第一次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天天见着,甚至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
可是白术师从孤云子,向来都是随着神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而萧婉莹却是京城里的名门贵女,用脚趾头想,这两人也绝对不可能。
当然阿秋觉得,小姐自己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人都是这样,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或者放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久许久以后,就在阿秋浑浑噩噩快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了萧婉莹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喃:“时光若是能一直停在这儿该多好啊……”
第14章 赐婚圣旨
再美好的时光总会过去,再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都能留在身边。
一个月后孤云子要带着徒弟们离京了,白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临走前送了萧婉莹一罐他亲手晾制的花茶,其余的什么话也没多说。
萧婉莹心中自然是不舍得他走,但也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空空的幻想罢了。
所以在细心的给白术师徒准备了许多路上用的东西之外,还亲手给他绣了一个竹青色的香囊。
那辆白术坐着的马车在别院门前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阿秋推着轮椅,看着萧婉莹一直望着远方的那目光,没忍住问:“小姐,你给白先生的香囊里装的是什么?”
萧婉莹看着那少年离开的方向,勾唇甜甜一笑:“那里面装着几朵桃花,还有我的亲笔信。”
阿秋一听,眉头挑了起来,十分好奇信上写的什么,但她觉着小姐应该不会告诉她。
可谁知道下一刻,便听见她如释重负地说了出来:“信上写着,我心仪他,若有可能的话,希望他能回京来看我。”
阿秋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倒也挺大胆的。
“我还告诉他,若他不能回来看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忘记他的。”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阿秋沉默了许久,才一笑:“他会回来的。”
萧婉莹闻言,抬头看着那刺眼的日光,不禁眯了眯眼,笑了:“我也觉得他会回来。”
……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城外,白术坐在角落,手心里一直捏着那一个香囊,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拆开看,不要拆开看。
可又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说,一定要看,一定要看。
就这么纠结了许久许久,他最终一咬牙,将平生收到的第一个姑娘送他的香囊拆开了。
三朵桃花,一张小纸。
桃花被他捏得稀碎,纸上都沾染了桃花的香气,上面写着寥寥几句。
但每一句每一字,都足以震动到他心神最深处。
原来他的感觉没错……但她才十三岁呀……她真的懂什么叫心仪吗?
坐在他旁边一直沉默的大师兄白止却突然笑了一下,睨着他调侃道:“不相信的话,明年回来亲自再问问人家姑娘不就行了?”
“师兄!”白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急忙将那小纸塞回荷包里面,看着面前偷看别人信件,却毫不羞愧的师兄,怒骂道:“无耻!”
长得黑黑壮壮的白止,看着他那样羞涩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羞臊什么?明年说不定还真要回来呢!”
白术不大相信。
白止这才戳了戳他脑门:“傻子,师傅年纪大了,怎么可能一直漂泊在外?”
白术这才别扭的哼了一声:“回来就回来呗,反正只要跟师傅在一起,我在哪都行……”
……
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竹园的姑娘们都长大了,叶青已经嫁人了,宁丹还一直留在萧婉莹的身边,说要等小姐嫁人之后她再嫁人。
现在阿秋和明音,槐儿,童儿,是萧婉莹身边的贴身丫头,其中数阿秋与萧婉莹最为亲近,毕竟三年来从不间断,每日都用内力给她按穴位,虽然并无什么太大的起色,可好歹她的腿不再是毫无知觉,至少能感觉到一些迟钝的痛了。
而金家人自然也迎来了一番大变化,他们的生意做得不错,又开了一家店铺,金夏在两年前又嫁人了,嫁给铺子里的一个帮工,婚后生了一个儿子。
金大东便将第一家店铺交给了侄女儿和女婿,还陪嫁了二百两银子,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
金元读书也不错,连老太太这几年有好药养着身子也硬朗许多,阿秋不常回去,但每每回去看到家人现在过得这么好,她心里就无比高兴,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也没什么关系。
又一年年关将至,一直在边关征战的五皇子楚连城随大军回了京,回京七日之后,圣上便亲自封了齐王,赐了奢华的王府。
这一阵子满京城都在讨论这位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的齐王会不会是未来的太子,更有不少人在私下猜测这位齐王未来的王妃,会是谁。
相府,晚饭后,老太君靠在她雕刻着益寿延年的椅子里面,颇为嫌弃的看着底下坐着的儿媳妇儿:“你说说,你好歹也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常年在京城的贵妇人家中走动,那也是有头有脸的。这府中上下你也打理的不错,可为什么就偏偏莹莹的婚事,你这挑了两三年,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儿郎来!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莹莹不是你亲生的,所以她的事你就压根没放在心里!”
“母亲,儿媳冤枉啊……”
底下坐着的左相夫人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那叫一个委屈。这两三年来,她把京城的世家子弟都给翻了一个盖儿,可不是老太君嫌弃人家,就是人家嫌弃女儿是个不会走路的,她也是两头难呀。
坐在一旁的左相,看着夫人哭哭啼啼的向他抛来求救的眼色,他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大夫人这才如释重负,福身退了出去。
老太君见状,看着亲儿子冷冷的哼了一声。
左相看着母亲生气的模样,无奈的坐到了老太君的身边,轻轻的凑上前去说:“母亲你也是知道的,莹莹的腿一直没起色,亲事本就难说,也不能怪她不尽心,您刚才的话可着实说的重了些。”
老太君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想与他争辩,只拍着大腿说:“你护着她不让我骂也就算了!可莹莹的婚事你倒是给个主意呀,眼看着孩子都要十七了,亲事还没说下来,这要再耽搁下去,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啦!”
左相连连摆手,安慰了母亲两句之后,才神秘兮兮的跟老太君说:“母亲别再心急了,莹莹的婚事,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左相无奈轻叹口气:“估摸着,圣上要赐婚。”
……
圣上要赐婚的消息,老太君到底是透露给了孙女儿,也好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将来也好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不至于那么惊慌。
但对于萧婉莹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还想着若是自己的婚事一直不成,再过两年,她成了老姑娘之后,父亲或许会答应她和白术……
她一直是抱着这样的幻想,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这一下,一切都完了,那些幻想,终归要彻彻底底的变成空想了……
萧婉莹坐在窗口,手里拿着四个月前白术寄过来的一封信,这封信她看了几十遍了,几乎每天都看,信纸都快被她磨得发毛了。
阿秋进来的时候就见她默默的流着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燕窝汤放在她的面前,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
半晌后,萧婉莹擦了擦眼泪,抬头问他:“门房那里,有信来吗?”
阿秋摇了摇头:“没有……”
她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哭泣着说:“阿秋,你说怎么办?他都四个月没有来信了,上次他来信说要去大蒙山上采药,说那山上蛇虫鼠蚁多如牛毛,山势也极其陡峭,我真害怕他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阿秋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无奈的挠挠头,正不知道该怎么劝劝她,就见陈姑匆匆的跑了进来,深色慌张的说道:“小姐,快!宫里来旨意了,您快准备接旨!”
那一刻,萧婉莹的心,彻底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问我男主去哪儿了?
后头呢。
第15章 齐王
夜,寒风刺骨在疯狂的席卷着,似乎是要迎来一场大雪,好将这天地间的污浊与黑暗都遮盖住。
齐王府,灯火通明。
门窗紧闭的书房里,点着上好的炭火温暖如春。
楚连城正靠在椅子里一手支着头,闭着双眼,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在边关吹了好几年的风沙,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那俊逸无双的面庞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丝的少年清朗,只有久经沙场的浩浩冷硬。
贴身随从燕京和燕南正围坐在炭炉边上无聊的小声说着话:“咱们王府快要有女主人了,爷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高兴的样子……”
燕京说完看着闭目养神的楚连城,轻笑一声问道:“爷可是不满意陛下赐婚的人选?”
他这话一说完,燕南就踢了他一脚:“怎么说话的?圣上赐不可辞,这个道理不懂啊!”
燕京怎么不懂,只是想着左相府的千金是腿脚不便的,说白了也就是半个废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英明神武的爷呢?
“聒噪。”
楚连城眼睛都不睁,淡淡说了这么两个字。
燕京笑着摸了摸鼻子,问:“天不早了,爷也该歇了,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呢。”
楚连城这才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万丈深渊,落在那道明黄的圣旨上,良久后才淡淡地垂了眼眸起身,示意燕京将那圣旨收起来。
回到寝房,自小服侍在身侧的侍女云词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沐浴更衣后,楚连城躺在软榻上,身后云词捧来小炉子一边给他熏着头发,一边用那纤纤十指给他轻轻按摩着头皮。
屋内温暖如春,安静的能够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可当那纤纤十指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肩上时,楚连城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一下,抬手向后轻摆了摆,声音低沉:“下去吧。”
那双好看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安安分分的又回到了云词身侧:“是。”
拉开门的那一瞬,冷风席卷而来,吹醒了云词脑中那一团不清明,关上门的那一刻,瞧见那榻上,自己心仪的人翻了个身,她略带些不甘心轻轻地咬着下唇,关好了门。
走在廊下,冷风吹着,她想着再过不了三个月,这王府就会有女主人了,若是不能在这三个月内成为王爷的人,以后,就怕是更没有机会了……
只是心里又想着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可是个不能行走的废人。
一个废人,王爷也不一定会多喜欢,否则今日自圣旨入府后,王爷怎么连半点高兴模样也没有……这么一想,便又觉得那萧婉莹,不足为惧了。
……
赐婚一事,成了事实。
萧婉莹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天,默默的哭了半天了。
连阿秋都因为这道圣旨头疼不已,赐婚就赐婚吧,京城里那么多王公贵族,为什么非要赐婚给齐王?
上一世她可是死在齐王手里的,这辈子虽然重活过来,根本没打算报仇什么的,可是阿秋也希望这辈子不要再遇到那个男人的。
可如今没想到……小姐这边早就说过了,她和明音她们都是早就定下来的陪嫁人选,想不去都不行。
可若是随着小姐一起进了齐王府,那还不得天天对着自己的仇人?那不是要心烦死?
哎……阿秋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真是后悔当初老老实实的跟娘去见了刘娘子,若是撒泼打滚闹一闹,哪里会有今日这番局面?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晚了!
萧婉莹哭的眼眶通红,看着阿秋也是坐在一旁唉声叹气,擦擦眼泪说:“阿秋,去把你藏的酒拿来。”
阿秋点了点头,这一会儿她也的确是想喝点儿酒,不然心里都要郁闷死了!
这几年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少喝她藏的酒,就这么一壶酒进了她们两个人的肚子,阿秋没事人一样,萧婉莹却晕了,趴在枕头上呜呜的哭起来:“我不要嫁给齐王,我要嫁给白哥哥,说好了这辈子我要跟他在一起的……”
阿秋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沉默不语。
萧婉莹哭了一会儿后,红着眼眶看着阿秋:“我决定了明日去找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齐王,我要跟他说个清楚!”
阿秋看着她无奈的拧眉:“圣旨已下,小姐就算不愿意,老爷肯定也不会抗旨的。”
萧婉莹也知道,圣旨不是说着玩儿的,但还是抱着三分希望,吸了吸鼻子说:“爹是疼我的,如果我好好求求他,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为了白哥哥,我一定要试一试!”
阿秋无奈的捏捏眉心,好吧,你尽管去找老爷闹吧,最好闹得这婚事不做数,她也就不用头疼了……
萧婉莹虽然自小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心里也是有主意的,拿定主意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就改变,第二日午后便去了左相的书房,说不想嫁给齐王。
左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儿,哭红的那双眼,无奈的叹口气,“好女儿,圣旨已一下,你不想嫁能行吗?那可是圣旨!若抗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就算为父是朝中命官,这种话你也不能乱说啊!”
萧婉莹的眼泪顿时哗哗往下掉,呜呜的哭着,委屈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左相哪里不知道女儿心里想些什么?只是如今不管她心里想什么,都不能再想了!
“你可知,满京城多少名门闺秀,陛下为何选你嫁给齐王?且你还行走不便却依旧选你?”
萧婉莹擦泪不语,心里却已猜到了父亲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是官场上那一套。
“齐王从边疆回来,身上战功赫赫,是众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可他就因他在边疆太久,朝中却是势单力薄,陛下将你许配给他,自然是有意要为父扶持他。我门下门生,手中人脉,将来都要为齐王所用,换言之……他已是陛下属意的太子人选了!”
“所以女儿,就算你不愿意,不嫁也是不可能的,陛下的大计岂会容你打破?”
萧婉莹听到这里,看着他哭着说:“所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这婚事才会做罢!”
“啪!”一声脆响,左相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一声厉呵:“不许胡说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嫁是因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那个白先生!”
白哥哥……父亲怎么会知道!
萧婉莹闻言,顿时吓得哭都忘了!
第16章 四个巴掌
左相看着吓到的女儿,终究是于心不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莹莹,爹知道你不想嫁,但这婚事真的已无回旋的余地。”
“你乖乖的不要再闹了,爹也不强求你忘了那个白先生。但你若再为了那个小子闹下去,就别怪爹出手,让他这辈子也踏不进炎国半步!”
萧婉莹还能如何?事已至此,她心有顾忌,是真的不敢再闹了……
阿秋就知道根本不会成功,圣旨哪里是说不算数就不算数的?
当初在无影山上,山主一句话就没人敢不听,更何况现在说话的是炎国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