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说完,转身离开。肖漫眉宇越锁越紧,大长腿一迈,当场跟过去。
饺子馆里也能目睹狗血爱恨八点档,食客和老板都惊呆了。
有人问老板:“老、老张,这是谁?”
老板挠了挠发麻的头皮:“知不道呀!”
“谁知道呢,小情侣谈对象谈崩了呗。”
“没想到,在咱小小一个饺子馆,也能看见分手现场。”
“要我说,有帅哥养眼就成!”
完全不知道苏晏和肖漫低语了什么内容的食客,望着二人远去的声音,议论纷纷。
门外,苏晏正要通知阿华哥回来,却意外接到苏父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便有人急匆匆说:“苏董突发心脏病,正在医院治疗。”
讲话的人是苏老先生的秘书,苏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姓王。
今早还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就突发心脏病了?
苏晏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忙说道:“我现在就赶回来。”
如果苏老先生意外死亡,荣盛集团必然陷入一团糟的局面,肖家父子会将尽一切办法乘虚而入。
而苏晏,也会走上原著与剧本中的情节,沦落到肖因手中。
当务之急,是尽全力保住苏父的命。
阿华哥归来后,苏晏急匆匆坐上车,却被肖漫拦住。
肖漫单手抵住车门,俯身望向副驾位的他:“你要去哪里?”
苏晏回答:“当然是医院,肖老先生他……”
“不,你不该去医院。”肖漫打断他的话,“你要去公司。”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晏一怔,眼中浮现出顿悟的光亮。
“如果肖老先生走了,你的继母会怎么做?”
“她会迅速接管荣盛集团,铲除异己。至于你,则是她向肖因投诚的献礼。”
肖漫所说的每一字,都像一把刀,直戳要害。
苏晏攥紧拳头,巨大的压力令他浑身紧绷。
他对阿华哥说:“先去荣盛集团,越快越好!”
第32章
三十二、battle全场
苏晏再度走入荣盛集团总部大楼, 依旧没能穿上商务西装。但在没人有胆子拦路, 大家都知道,苏家大少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一身休闲装的他,直奔23层董事长办公室。
有个人精立刻对下属说:“快去通知刘总监, 快去!”
与此同时,苏晏在等王秘书。
王秘书是苏董跟前最得信任的人, 虽然在剧本中着墨不多。她是苏父创业初期的老员工, 也是已故的苏太太的好友。
故事中, 苏老先生死后,所有人都认为是自杀。只有王秘书到处搜证,最终找到犯罪证据,交给了书里的苏晏。
现在, 苏老先生病危。在公司里,苏晏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她。
苏晏等候许久,仍不见人:“王秘书人在哪里?”
有个小助理期期艾艾地回答:“由于苏董突发疾病, 苏太太……苏太太过来主持大局, 召开会议……”
“刘曼珠!”
苏晏捏紧了拳头:“会议室在哪里, 请带路。”
事情正如肖漫所预测的那样,荣盛集团的夺权大战一触即发。
苏晏知道,如果斗不过继母, 自己必将走上原主的老路。
小助理将苏晏带到会议室门前, 战战兢兢敲门。苏晏不想刁难无辜的人,让她退到身后。
下一瞬,他用力推开会议室沉重的双开门。
会议室大门缓缓打开, 放眼望去,列席其中的,都是身着深灰色商务西服的高管。就连向来暴发户品味的继母刘曼珠,也换上d牌西装套裙。
气氛严肃到近乎凝重,苏晏的出现,无异于是砸入冰层的一记重锤。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外地吗?”
“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公司高层有一半是苏太□□插的人!”
“大公子倒是消息灵通,反应迅速。”
继母说话时,眼睛瞥向王秘书,狠狠一剜。
苏晏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踏入会议室,兀自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位置。所有人都看着他,议论声也渐渐停歇。
不久之后,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苏晏扫视全场,当着一众老人精的面,也能举重若轻:“继续开会,怎么都不说话了?”
继母“嘁”了一声,满含不屑之意:“你在公司没有职位,轮不到你旁听高层会议。”
苏晏仿佛听到一个笑话:“难道苏太太有职位?”
继母高昂着脑袋,全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架势:“我既是苏老先生的配偶,也是集团名誉理事长,有权参与公司重大决策。”
苏晏回敬:“我手中有有聂怀瑾女士留下的部分股份,不多,也就30%,不过足以让我有资格坐在这里。”
这样一来,继母再也找不到理由赶苏晏出去。
王秘书适时送上一份会议资料,又在苏晏耳畔低语:“苏太太想趁机接管公司。”
她和苏晏的生母聂怀瑾曾是闺蜜,自然不愿意看见“刘护士”侵吞好友的心血。
继母一个白眼翻上天,不服气地说:“老子还躺在医院里,儿子就惦记上了公司。”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与会人员听个一清二楚。与会人员神情各异,不少都等着看好戏。
苏晏寸步不让地回击:“我爸还在医院躺着,某些挂名虚职的人,就自发召开高层会议,可真是急不可耐啊。”
继母被这话一噎,顿时如鲠在喉:“你……”
她越吃瘪,苏晏越高兴,锋利的眼神中都透着谐谑:“我是来开会的,不跟你唱擂台。”
继母被气得直哼哼,自知在苏晏身上讨不好好处,只有收手:“刘总监,继续开会!”
这位刘总监主掌财务,光听姓氏就知道,是苏太太刘曼珠的人。
“苏董突然病重,为使集团正常运行,不至于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我们特地召开此次会议,推选暂时坐镇公司的人选。”
“苏太太作为苏先生的配偶,在继承权上处于第一顺位,所以……”
“对不起,请等等。”
苏晏打断他的话,才不管礼貌与否:“在第一顺位的人,不止她一个。”
刘总监是个笑面虎,一边笑吟吟,一边贬低苏晏:“恕我直言,苏大公子常年不踏进公司的门,没有资历参与重大经营决策。”
苏晏反问:“怎么,某些担任虚职的人,就天天坐镇公司了?”
刘总监笑脸凝滞,心虚地望向苏太太:“这个嘛……”
苏晏也不跟他废话,兀自说道:“请问,在座的众人,有几个握有股份股权?”
一时之间,众人倏然沉默。尤其是与继母相关的几个人,流露出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苏晏勾唇,对现状满意至极:“既然这样,我说了算。”
“经营决策我不懂,但我可以提拔懂的人——”
“王秘书作为董事长秘书,参与公司经营管理多年,深谙其中门道。我觉得,她是不二的人选。”
“再来,王秘书对董事长的工作安排最为清楚。临危受命,她是最能接手的人。”
苏晏不了解高层的派系,只能抓住唯一信任的人。
当这一席话说出口的瞬间,整个会议室都炸开了:
“这算什么意思?”
“他把公司经营当过家家吗?”
“一个董事长秘书,最多懂些管理层的皮毛,哪能经营好公司?”
…… ……
苏晏用眼神一一掠过众人,将继母一干人等的冷笑与不屑看在眼里。
尔后,他扬声说道:“如果不是某些人刻意打压,她又怎么会止步于董秘这个职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继母再也坐不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苏晏反讽:“我说的是谁,您最清楚。”
继母一拍桌面,高声质问:“你不要污蔑我!”
“我不是来跟泼妇吵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苏晏用签字笔轻点桌面,每一声都敲打在众人心头:“苏董身体硬朗着呢,你们不该总做要被秋后算账的事情。”
“王秘书,以后就要辛苦您了。”
苏晏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继母眼见接管荣盛集团的计划化作一场空,再也压制不住泼妇骂街的本能。只见她拍案而起,尖声怒问:“苏晏,你算什么东西!”
苏晏驻足回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你问我算什么?”
他逆着光,容颜神情都模糊在灯影下,只有一双眼中有锋芒刺向叫嚣的女人。
继母忽然心生惧怕,仿佛被他的眼神割在了肉上:“你、你想干什么?”
苏晏已站定在她跟前,蓦地灿然一笑:“即日起,解除刘曼珠女士名誉理事长职位。等苏董转危为安之后,再征询聘用意见。”
刘曼珠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畜生!”
可苏晏的笑容分毫未改,没有一丝怒意。他望向人事总监:“还需要我再拿股权说事吗?”
人事总监上回就认识过这位大公子的厉害,再加上他也不是苏太太的人,当场表示:“这就办手续……这就办手续!”
“好了,散会。”苏晏对继母说,“您别挡道,我还要赶去医院看苏董。”
刘曼珠气得唇色发白,说话声都在颤抖:“翻天了……小畜生翻天了!”
听到叫骂声,倏然驻足,再度朝她走来。
女人一惊,慌忙问:“你想干什么?”
苏晏启唇一笑,仿佛人畜无害:“刘阿姨要不要一同去医院看看苏董?”
这个苏晏,实在太邪性了,继母根本不敢与他同车:“我自己会去。”
苏晏点点头,含笑走出会议室。
在刘曼珠上位的十几年里,荣盛集团高层早已大换血。其中,财务、运营等重大部门的高管,都变成了她的人。
这些人联手看似无敌,可却有一个无法忽视的软肋——后来者没有股权。
多亏了原主的母亲机智,在病重时立下遗嘱,将手中60%的股权平分给丈夫和儿子。
这样一来,苏老先生持股40%,亲儿子30%,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在上市时公开发行。
苏晏能在这场会议里力压众人,全靠这位明智的母亲留了后手。
在苏晏走后,继母脱力一般坐在会议室里,连水杯都捧不住。她安插在集团的心腹围过来,同时面露难色。
刘总监惊愕地问:“堂姐,废物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继母气得直哼哼:“被鬼附身了,迟早死外头。”
运营部门的王总监则说:“上一回他大闹公司,我就知道他不好惹。没曾想,这小子还有真几分胆识。”
继母重重放下水杯,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是我小看他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万一苏董挺不过来,公司岂不是被那小子把持住了……”
女人愤愤不甘地说:“就凭他?”
“订婚的事情,既然苏老先生不做主,就由我这个当‘妈’的来。”
另一边,cbd华灯初上,霓虹灯景装点着这座城市枯燥的夜空。
苏晏刚走出门,就和肖漫撞了个满怀。
他狐疑地问:“你怎么来了?”
肖漫坦言:“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苏晏的笑容里,透露出几许得意:“放心吧,小场面。论演戏,我是专业的,从来不怯场。”
肖漫知道,现在的苏晏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敏丿感。所以,他没有细问开会的内容,只是说:“去哪里,我送你。”
但苏晏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我自己打车。”
苏晏拦住一辆的士,还没坐稳,就见肖漫从另一侧的门坐进来。
苏晏直皱眉:“你干什么?”
肖漫无奈地说:“帮你。”
苏晏直白地表示不信任:“你不坑我就好了,下去。”
肖漫没再争论,对司机说:“去北郊的医院。”
苏晏对司机说:“别开,先赶他下去。”
肖漫抱着手臂坐在他身边,岿然不动。
苏晏指着肖漫说:“我还治不了你了——”
前排,的士司机尴尬地吐槽:“我说……你们小情侣吵架,不要妨碍别人赚钱。这趟车,你们到底走不走?”
苏晏彻底炸毛:“谁跟他是情侣?!”
肖漫倒没有否认,而是态度良好地表示:“请开车。”
就这样,他们同车来到医院。
下车后,苏晏边走边说:“刚才司机在前面,我不好多说。现在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跟来?”
肖漫回答:“因为我要提醒你,苏老先生在这时候突发心脏病,绝非巧合。”
苏晏脚步一顿,猛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事情?”
肖漫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查到,只是怀疑。你该趁此机会,为苏老先生做全面体检。如果发现端倪,先不要声张。”
苏晏抱着手臂,别有意味地端详他:“所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为什么跟过来?”
肖漫被他一噎,张口结舌:“我……”
不等他说完,苏晏兀自迈入电梯。
肖漫用鞋抵住电梯门,成功挤进去:“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晏含笑回答:“因为被你坑怕了。”
肖漫凑过去,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来关心老丈人。”
苏晏差点被口水呛到:“老、老丈人?你怕不是在找死。”
肖漫又同苏晏挨得更近了几分,灼热的鼻息就落在他的唇畔,就像间接接吻。
电梯里为他们营造出小小的二人世界,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只有暧昧的呼吸声充斥在耳畔。
一瞬间,苏晏的心里落进了一片羽毛。他的眼神,开始犹疑,下意识避开肖漫的注视。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苏晏与肖漫同事望向外面,正巧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肖漫的眸光冷而深沉,蓄含着晦暗又锋利的光芒,恍如凝结着冰棱的深渊。
第33章
三十三、打起来!打起来!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 苏晏有一种周遭温度直逼零下的错觉。
别看他现在满脸淡定, 其实心里早炸开了花——修罗场突然降临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就在这时,肖漫笑吟吟地率先开口问好:“真巧啊。”
肖因脸色阴沉到近乎阴鸷:“苏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干什么?”
肖漫含笑反讽:“苏家似乎也和你无关。”
他们一向不对付, 见了面冷嘲热讽是惯常的小事,用枪互指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对苏晏来说, 实在太可怕了。
迎面是肖因的中式冷厉脸, 身边是肖漫是西式戏谑脸, 他可不想变成饼干间的夹心。
“你们有完没完?不要堵住医院的电梯。”
苏晏气沉丹田,拿出镇场子的气势来:“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吼完,苏晏走到电梯门外,在即将与肖因擦肩而过时, 整个人都被推到墙上按住。
苏晏只觉得后背磕在冷冰冰的瓷砖墙上,夏季衣服单薄,被嗑的生疼。
肖因凑到他跟前, 用力箍住他的双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苏晏的暴脾气瞬间上头:“我来探望我爸, 倒是你——为什么总对我们苏家的事情探头探脑?”
肖因怒极反笑:“我是你未来的主人。”
苏晏将此视为侮辱, 用力推开他:“滚!”
然而,肖因只退了半步,便又将人按在墙上:“苏晏, 你和他纠缠不清, 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晏冷笑:“第一,我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第二,即便我和他纠缠, 也与你无关。”
听到这样忤逆的言辞,肖因几乎要将人撞碎在墙板上:“与我无关?你就是苏家用来向我投诚的礼物,你有什么资格说‘与我无关’?”
羞愤之下,苏晏用尽力气撞开他:“就凭你们,也想控制我?”
“够了,肖因,你过分了。”
肖漫来迟一步,目睹此情此景,当场阻拦:“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该……”
话未说完,一记重拳已落在肖漫嘴角。
西装束缚了肖因的身手,否则,他会打得更重几分:“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肖漫一抹嘴角,看见指腹染上血珠。看来,这家伙真是气得很了,撕开了文明人的外衣,露出暴虐如野兽的本质。
肖漫喜欢看他失控,因为失控意味着暴露弱点:“也请你摆正位置,你和苏晏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无论他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质问。”
肖因扬了扬眉宇,流露嘲讽的神情:“看见这样的你,我就知道,遗传是多么可怕——”
“情丿妇的特质,刻在了你的骨头上,融入了你的血液里。你这一生,都别想摆脱耻辱。”
“你没资格说她!”
在肖因提及肖漫生母的时候,一切都向白热化发展。肖漫攥住肖因的领带,猛然收紧,似乎要勒断他的喉管。
——最该感到羞耻与负罪的,是你这个凶手!
“都给我住手!”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苏晏顿觉大事不妙,“这里是医院,要打滚出去打!”
“说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的都是没谱儿的事情。”
末了,苏晏握住肖漫的手腕,带着安抚的语气说:“放手。”
肖漫真想就此扼断肖因的喉咙,但是,他不想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他看着苏晏的手,五指渐松。
在肖因挣脱的一瞬,抽下领带,反客为主地勒住肖漫,同样下的是狠手。
肖漫仗着西式体魄的优势,挣开桎梏,回身攥住肖因衣领。与此同时,肖因也攥紧了肖漫的领口。
激红了眼的兄弟,眼见就要赠送对方一记重拳。
苏晏最先反应过来,猝然惊呼:“都给住手!”
肖因仍不收手,冷声问:“轮得到你来心痛吗?说过多少次了,摆正你的位置。”
苏晏反唇相讥:“我的位置正得很,倒是你,总那么自以为是。”
“公共场合闹成这样,也不怕被别人看笑话!”
最终,一度失控的场面,在肖老先生的一句话中缓和。
他遥遥站在远处,用眼神一一打量不成器的儿子们,继而走到肖漫跟前。
肖漫毫无惧色地开口:“我来这里,不需要……”
话未说完,一巴掌已经落在他的脸上,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苏晏看不下去,冲上去问:“喂,你怎么打人?”
肖漫将苏晏拦在身后:“这里交给我,你先去看看苏老先生。”
苏晏相信肖漫应付得来,却又忍不住担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病房。
肖老先生打量肖漫半晌,越发觉得上不了台面:“半个月不见踪影,苏家一出事,你倒是出来了。”
肖漫兀自攥紧拳头:“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让你去楚家送戒指,人影都送没了。”
听到这话,肖父愈发恼火,又想来一出棍棒底下出孝子。
肖漫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拿起他的手杖,直接折断。
在肖父惊愕的眼神中,肖漫说:“戒指我扔了,因为楚萤更喜欢肖因。”
“对了,希望你们尽快安排一下吞并楚家的计划。对付一个没脑子的楚萤,或许更容易一些。”
这样一来,肖漫几乎是当面戳穿他们有意侵吞苏家的资产了。
肖因厉声警告他:“你最好闭嘴。”
肖父更是惊怒不已:“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肖漫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对父子,神情戏谑。
事实上,肖漫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包括与苏家相熟的医护人员。
有些话,苏晏不能说,但与婚事无关紧要的旁人,完全可以口耳相传,直到传到苏老先生的耳中。不过,前提是苏老先生能挺过来。
苏老先生已经做完紧急抢救,现在正插着氧气管,陷入沉眠。
好消息是,他的命保住了;坏消息是,这场疾病消耗了老人家的健康,从此以后,他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苏晏探望之后,又跟医生长谈,除了了解病情,还有问询病因。
主治医师连连表示,苏老先生的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但没有病史的人突发心脏病,也不无可能。
苏晏沉思片刻,又对他说:“我还想给他做更深入的检查,彻底筛查病因。”
医生表示:“这样也好。”
抽血体检之后,苏晏陪伴在病床边。他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看见继母和小胖墩弟弟的身影。
半夜时分,肖漫折返,走进病房,手里提着宵夜和水果:“该休息了。”
苏晏转身看见他,笑容中有几分鲜见的疲惫:“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嫌今天惹的事不够大?”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毫不见外,拿来宵夜就往嘴里扒拉:“肉丝炒面,谢啦。”
肖漫坐在一旁,为他拧开矿泉水:“我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医院,千万不要误会我。”
苏晏回应:“我又不傻,以你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想和肖老头子正面冲突。”
由此,肖漫终归展露笑容:“你真的很聪明,我喜欢聪明人。”
肖漫坐在他身边,又看向病床上昏迷的老人:“苏老先生怎么样了?”
苏晏叹气:“不太乐观,就算能醒过来,以后也得坐轮椅了。”
听到这话,肖漫脸色一沉,敲打苏晏:“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庇佑不了财产和儿子多久了。”
“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针对你而来,你要早做打算。”
苏晏自然也是知道的,支着额头说:“他才倒下,肖家那对父子就冲上门来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肖漫搂住他低语:“如果你撑不住了,随时可以找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苏晏蓦然嗤笑:“得了吧,你们肖家父子三个,蔫坏。”
肖漫故作委屈:“我跟他们不一样,你摸着良心想想。”
苏晏反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我的良心早被你吃了。”
“哎???”
这话乍一听有点不对劲,肖漫仔细想了想,似乎更加不对了:“你骂我是狗!”
只见苏晏微笑、点头:“是哈士奇疯狗。”
肖漫连连摇头,实在痛心疾首。
玩笑过后,苏晏又问肖漫:“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肖漫自嘲地勾了勾唇:“他们还想留着我娶楚萤,有利用价值的人,当然要留着物尽其用。”
肖漫把话说得轻飘飘,但在苏晏听来,却是分外沉重。
无论肖漫还是自己,抑或消失的原主,都是大家族里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他们的叫嚣、挣扎、反抗,有时候看起来是如此的无力。也许挣脱这一切的代价,是赔上性命。
病房里陷入突如其来的沉寂,苏晏用筷子扒拉炒面。一时间,夜宵都不香了。肖漫搂住苏晏肩膀,什么都不说,无声地陪伴着他。
透过薄薄的夏装,苏晏能感知到肖漫灼热的胸膛。有那么一瞬,他真的觉得,他们或许该联手。
不过,危险的想法只冒出一瞬,就被苏晏亲自掐灭——谁知道到复仇线到来的时候,肖漫会不会如原著中那样,处心积虑地利用他呢?
一想到这里,苏晏立刻如坐针毡:“你该走了。”
面对苏晏突然冷漠,肖漫满心疑惑。不过,今天已经闹过一场了,为避免引起更多的麻烦,他选择打道回府。
肖漫走后,苏晏独自坐在病床边,陷入沉思。
他望向病床上老迈的苏父,无声叹息:“你看看你,偏心小老婆、偏心老来子。结果呢,能来陪你一夜的,只有我这个陌生人。”
“不过,你别当这是父慈子孝。我对你好,是因为我聪明。”
“你是苏家的主心骨,你要是没了,我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晏一边用热水为老人家擦手擦脸,一边絮絮叨叨说话。
说实在的,这一回,苏晏嘴硬心软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对苏父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恨他执意逼婚,又明白他用心良苦。
苏晏悄悄想着,自己是真心希望苏老先生能挺过这一关的。
第34章
三十四、转危为安
翌日早晨, 病房大门被人冲开, 继母踩着高跟跌跌撞撞冲进来。
“我的老公啊!!!”
他坐在床边,只顾干嚎。
苏晏揉揉耳朵,默默翻白眼——这演技, 负分滚粗!
下一刻,小胖墩喊道:“爸爸, 我的亲爸爸!”
苏晏差点一跟头栽倒, 实在忍无可忍:“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小胖墩昂着头, 活似超重的斗牛犬:“我来看我爸,你激动什么鬼?”
继母则是一只尖叫鸡:“苏老先生一生病,你就开始排挤我们mǔ_zǐ,真是迫不及待啊。”
苏晏实在不愿在病房里大呼小叫, 忍着一口气说:“这里是医院,你们收敛一点。”
继母却说:“我心疼我老公,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小胖墩帮腔, 有样学样:“就是就是, 我来看我爸爸, 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既然给脸不要脸,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苏晏忍无可能,直接拎住小胖墩的后领, 一路推搡到门口:“要嚎出去嚎, 别影响病人静养。”
小胖墩刚要开口,就被一脚揣在屁股蛋上,一个趔趄摔出门:“你……你又打我?”
苏晏拍了拍手, 理直气壮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在公共场合丢人现眼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此举成功刺激到护犊子的继母,女人冲过来要扇苏晏,却被一把推到门外。
苏晏将门一堵,毫不介意做一回大恶人:“还有你,苏老先生病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化完全妆、戴好珠宝再过来,你有没有良心?”
继母又是一噎,脸色由红转白:“我打扮……是为了苏家的面子。”
苏晏反讽:“你在病房里干嚎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要给苏家挣面子了?”
顿时,继母的脸色又由白转青:“我是长辈,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你们回去吧,这里由我来照顾。”
“对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乱吹耳边风。就算苏老先生醒了,我也不能在这时候给他添堵。”
苏晏说完,反手关上大门,顺带落锁。
他支走刘曼珠mǔ_zǐ是有原因的。
检测报告会在今天上午送过来,如果苏老先生的心脏病真是人为所致,继母也有嫌疑。
她和苏老先生分居多时,苏晏的婚事又一拖再拖。为避免节外生枝,她雇人下慢性药毒杀亲夫,再侵吞苏家财产,也不无可能。
苏晏坐在病床边,看着病中的老人、听着门外的叫嚣声,蓦然叹气:“老先生您人也不坏,怎么识人的眼光越来越差呢?”
——先给儿子挑了个不靠谱的继母,又给儿子挑了个不靠谱的老攻。可以说,原主一生的悲剧,都源自于亲爹眼光奇差。
门外的人没闹腾几分钟,便偃旗息鼓,蹬着高跟鞋走了。小胖墩说了几声“给老子等着”云云,也怂怂地跟着亲妈离开。
但苏晏这里还没安静上几分钟,便又听到敲门声。门一打开,走进来的是苏父的主治医师。
他拿着几张检测报告,脸色凝重:“我们检测了病人的血液,发现他在半个月内,持续服用过一种平喘药物。这种药原本是无害的,但病人上了年纪,又因为过量使用,引发了心脏病。”
苏晏沉吟:“原来是这样……”
所以,苏老先生突发心脏病,极有可能是人为所致。
难道,真是继母眼见离婚在即,豪门梦碎,所以破釜沉舟了?
苏晏暗自想着,这件事,一定要查下去。
===
转眼过去一周,苏老先生仍不见转醒,但病情趋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