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与江宋对视。
她天生一双桃花眼,笑与不笑,自带了股勾人的风流。但偏生琼鼻挺俊,鼻唇展现出优越曲线将五官凸辟出一抹沉静。
此刻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无端给人头顶罩上一层不容置喙的气势。
江宋低眼,瞳仁缩了缩。
桌面上的支票面额,整整有五百万。
他熟悉凌妤的规则,几乎一眼便明白,这五百万是她给他的分手费。
海王圈子里,一拍即合,不合则散。
约定俗成的规矩,分手谁都不会吃亏给钱。
只有凌妤不同,她出手阔绰,和每一任男朋友分手都会给分手费,不多不少,一百万。
但是这次,钱翻了五倍。
江宋手指蜷了蜷,贪婪的又看了一眼,勉强挪开目光。
心底暗喜,他赌对了,凌妤急着分手。
不管她甩开他有什么目的,江宋笃定这个分手价格还能往上再翻一翻。
江宋低头酝酿了下情绪,摆出一幅羞辱之极的模样,看都没看支票一眼。
“凌妤,你眼里难道只剩钱了吗?”
这一声悲愤怒吼裹夹了真情实感的歇斯底里,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咖啡厅一时鸦雀无声,两人冲突升级,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渣女凌妤身上。
江宋低睫,眼底掠了抹深意。
“你呢……”凌妤抬眸,橘色的唇缓缓上翘,脸侧梨涡凹陷,盛载着头顶柔和的碎光。
江宋被这声近乎呢喃的温柔呼喊撩的心脏发麻,下意识嗯了一声。
“究竟想怎样?”
眼看着凌妤主动松口,终于等来坐地起价的机会,江宋紧张的擦了擦手心汗水。
面上却是失魂落魄,絮絮叨叨翻旧账:“三个月前我们头一回见面,最先提出去酒吧喝一杯的是不是你?”
凌妤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主动权一直在你手上。你甚至规定了恋爱时间……”江宋眼睛闪烁:“你喜欢大海,可我爱你……”
凌妤被逗笑了,她固然是钱多的没处花。
倒也不是非他不可。
凌妤桃花眼半阖,刚准备抽回支票。
眼角余光漫不经心的瞟了眼门口,待看清楚推门而入的女人后,葱段般白腻的手指一个不小心,稍微用力,将手边那张面额五百万的支票刮出一枚指甲印。
外面冷风一吹,咖啡厅门口悬挂的风铃叮铃铃作响。
裹夹着雪沫子,进来的女人穿了件大地色格纹呢大衣,浅咖色的长卷发遮住了一扇绸缎似的背脊。。
她正在打电话,丹凤眼微眯,偶尔应答两声。
本就单薄的唇涂了层冷色系口红,把那张骨相流利,近乎混血的五官,衬出slay全场的大气。
这是位扔在人堆里,也能鹤立鸡群万众瞩目的女人,
她清凌凌站在吧台前,神色寡淡、冷气逼人。
宛若高山之巅盛开的雪莲,高贵冷艳不容逼视。
如果不是咖啡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被渣女凌妤吸引,她这么大个美人出现,必然能引起一片哗然。
被冷待了三秒,女人礼貌的敲了敲前台桌面。
正在吃瓜的收银少女倏然回头,看清女人的脸,杏仁眼瞪圆,三秒钟愣神过后,这才下意识擦了擦唇角口水。
接着红着脸道歉:“抱歉……小姐……姐,店里座位满了,只能接受外带。”
顾罄挂断电话,打量了眼咖啡厅内环境,语气寡淡:“有预约,38号座。”
随着这句话落,顾罄逡巡的目光顺着众人的视线,总算挪动到凌妤所在的角落。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凌妤手指蜷缩,下意识抽回,桌面上的支票带出半截,悬空在卡座边沿。
她这么个动作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做完就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顾罄审视的视线点在她的手指上,而后又一寸寸抽离。
她双手抱胸,容色冷漠,若无其事回头跟前台女孩点了个头,宛若没有看见她一般。
凌妤被她袖手旁观的举动,给气笑了,手指重兴捻起支票。
对面江宋还在细数她的罪名。
“凌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被你驴我认。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给我个交代……”
江宋还在咄咄逼人,细数她的罪行。
勒索之前,欲扬先抑的话术,玩的非常出色。
凌妤心底微哂,用看蠢蛋的眼神睨了眼普而信的男人。
唇边散淡的笑意一一收敛,眼神说变就变,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刹那间布了层郁丽饱满的水气,她的声音含着委屈:“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不喜欢你是我的自由。江少,这不是你颠倒黑白羞辱我的借口。。”
江宋荒谬的张了张嘴。
凌妤垂眸,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语气哽咽,像是屈辱至极:“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对你的表白点过头。”
凌妤那晚当然没点头,她举着高脚杯,和江宋的酒杯在半空中相碰。
江宋内心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急了眼反驳:“是又怎样,你……”
凌妤脆生生的吸了吸鼻子,一颗晶莹的泪珠安静的从眼尾滚落。
她像是忍无可忍,情绪爆发,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打断他:“所以……你为了逼我就范,拿一张支票,反咬一口,大庭广众之下,再三污蔑?”
凌妤煞有介事将手中支票团成一团,扔在江宋身上,晶莹的泪珠宛若断了线珠子,顺着脆生生的脸蛋往下淌。
“有意思吗,江少。你不过是仗着抓住我的弱点,笃定我不敢大庭广众说出真相?”凌妤平静的流眼泪,似被逼急了,眼圈通红:“行,我给你理由,我就是不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女人,她……”
凌妤语气一顿,抬起水洗过的双眸,看向顾罄,那女人的脸被头顶灯光切割成两半,一半沐浴天光,一半照着阴影,看不出多大表情,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一如既往的冷漠,事不关己。
像是天生缺少同理心一般,袖手旁观。
凌妤叹了口气,她花了两个月时间,每天换着法儿的给她送饭。
这份贱兮兮的投怀送爱的情分,被对方当成了理所当然。
凌妤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显,长睫颤巍巍的下垂,小白花似的仰着脸:“我可以为她生,为她死……而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江宋眼珠都快掉地上,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蜚声江城的女海王凌妤喜欢女人?
可去他妈的吧!
她那么多前任,前前任……多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男友。
就这?还能为女人去生去死?
江宋心说他刚才狮子大开口,会不会吓到凌妤,导致她口不择言,故意诋毁自己。
愣怔的片刻,江宋便错过了最好对质的机会。
十秒后,咖啡厅内,舆论一边倒。
“艹,原来是pua男……”
“不仅pua 而且贱。”
“别人明明不喜欢他,却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纠缠不休,垃圾!”
“又是恐男的一天……小姐姐看起来好无助,啊啊啊……她这么漂亮,才大学吧,夭寿哦。被油腻渣男缠上,以后不会落下心理阴影吧!”
……
几乎所有人都用看猪猡一样的目光来回扫视江宋。
偷鸡不成蚀把米,江宋反应过来时,那张好看的脸涨成猪肝色,衣袖半卷露出一截青筋暴出的手臂。
而一臂之隔的凌妤,站姿闲雅,沐浴在天光中,桃花眼轻飘飘点在他身上。
江宋的角度清晰的看到凌妤脸上明晃晃的轻蔑,被她眼神激的脑袋一热,迈出长腿,怒火中烧的抬手企图抓住凌妤的胳膊。
恰在此时,身侧落下一道阴影,顾罄夹着公文包,横空挡住江宋手臂。
“江先生?”
她面容冷艳,长直的细腿包裹在修身的阔腿裤内,自带雍容的气场。
江宋一愣,在注意到顾罄身后不断冲他使眼色的小助理时,脸上的盛怒一寸寸土崩瓦解。
“顾……顾律!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江宋压着火气,勾着腰,语气里存了份小心翼翼。
顾罄为人一向说一不二,性格刻薄冷漠,又手段强硬。
哪怕是面对客户,如果对方触了她的眉头,之后不管出再多钱,她都不会出手接下案子。
顾罄淡淡嗯了一声,看都没看江宋一眼,丹凤眼只落在凌妤手肘上,瞥了眼对方白腻的皓腕。
确认没有毛病,这才不着痕迹的敛住目光。
礼数无懈可击,她冷凝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对江宋宣判:“江先生今天看来不方便谈案子,不如我们改天。”
改天就等于无限期预约。。
江宋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次机会,这比他勒索凌妤更重要,毕竟江家公司虽然小,却实打实遇到了大问题。没有顾罄,大厦将倾。
他急的额头冒出汗,狠瞪了眼始作俑者凌妤。
迫切的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和这位小姐的事情刚才解决了,我喜欢她,她却是个姬……”
“鸡?”凌妤眯着眼,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看向江宋的目光宛若看个死人。
008:【宿主,息怒,女主还在这里呢。你苦心经营的穷贱惨人设不能崩。】
凌妤:……
她卷翘的睫毛剧烈扑闪了两下,瞥了眼一臂之隔,冷漠雍容的女人。
眼底戾气一闪而逝,在008不断轰炸“不许轻举妄动”的警告中。
上前两步,抱住顾罄的手臂,可怜巴巴喊她:“顾罄,抱歉,给你惹麻烦了。你饿不饿?……我今天做了蜜汁三杯鸡。当然啦,厨艺肯定没有你客户好…”
凌妤软软的垂着眸 ,一边说一边拿过角落保温袋,取出一只浅粉色饭盒。这是她半个小时前在五星级大酒店打包好的饭菜。
她将饭盒摆在桌面,指了指江宋,仰着脸,装似稚气的冲顾罄笑:“他甩锅甩得挺厉害的,你看见没?”
顾罄没吭声,皱眉瞥了眼几乎贴上自己xiong口的凌妤,刚要将她挥开,抬眸便对上后者发红的眼圈。
顾罄抿了抿唇,手臂任由凌妤抓着,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
另一边,正焦急解释的江宋,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想起刚才凌妤亲口所说有喜欢的人,再看一眼两人挽着的胳膊,脸色刹那间灰灰白白。
008:【宿主,你可以的,敢摸女主手臂,你在我眼里现在是个死人了。】
第 3 章
“顾律,没想到您和……和凌妤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凌妤插嘴道。
听了这话,江宋脸色比刚才更白,他没敢接话。
得罪二世祖凌妤,他不过缺了颗摇钱树。。
但将顾罄得罪,自家案子的事情,很难找到合适的律师接手。、
江宋语气结巴,顶着顾罄怵人的眼神,勉强笑了下,放低姿态恳求道:“您看,既然大家都认识,能不能赏脸一起叙个旧。案子是次要的,咱们之间情分很关键。”
顾罄的目光在江宋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身上冷凝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了过去。
“情分?”她反问,语调上扬,裹挟了丝看蝼蚁的戏谑。
顾罄的狠和凌妤的吊儿郎当不同,大约血脉里有四分之一混血的缘故,骨相流丽,五官深邃,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神里透了股狼看猎物时的狠厉。
危险扑面而来,江宋不由往后连退数步,后背抵在桌角,痛的五官纠结在一起。
顾罄淡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为这个“情分”做出最无情的解释。
擦过凌妤肩头的时候,忽然偏过头:“看够了吗?”
凌妤啊了一声,唇角的笑容不经掩饰,弧度拉的更开了些。
她不怕死的摇摇头,仰着白腻的小脸,用眼尾勾她:“没有呢,还能继续看……”
凌妤长得白,小脸埋在羽绒服帽檐纯白的绒毛内,衬托的一张脸愈发细腻如瓷。
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珠跳跃着星星点点亮光,情绪不经掩饰,直白而热烈。
顾罄挪开目光。
她一向不喜欢被人直白注视,尤其注视她的人是单纯宛若一张白纸的凌妤。
后者像一块无英勇无畏的烈阳,企图温暖她。
恶言恶语对她起不到丝毫作用。
似乎自己只要愿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凌妤身上划出愈发浓烈的色彩。
凌妤总是好不遮掩 ,企图当为她发光的纯色太阳。
但顾罄习惯了黑暗,厌恶不断靠近的单纯女人。
想及此,顾罄脸色跟着沉了下去,扯出被凌妤紧抱着的胳膊。
俯身凑至她的耳边,压低声线问:“江宋喜欢你?”
两人距离有些近,顾罄身上好闻的冷香刮过。
轻轻浅浅,丝丝缕缕萦绕鼻端。
凌妤适时的眯了眯眼。
当了两个月舔狗,顾罄通常连个眼神都吝于给她,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凑近……
凌妤心底诧异,抬起湿漉漉的眸子:“什么?”
顾罄礼数周全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直起腰,低叹了口气:“那他眼神挺不好的……你太骚了。”
凌妤:……
“哈哈哈哈哈。她说你太骚了?太骚了!凌妤,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徐淼捂着小腹,歪在酒桌上,差点笑岔气。
这里是臧海club,夜晚十一点。
一楼舞池里灯红酒绿,朋克乐鼓噪,将酒吧的氛围渲至高潮。
凌妤摊摊手,懒怠的打了个哈切:“那可不是吗?我寻思着顾罄这么个女人是眼瞎还是耳聋,亦或没有见识,真正的骚是我那种清纯扮相的学生妹?”
凌妤拎着手边混色酒液凑至唇边,仰头抿了一口。
徐淼笑的更欢了,她随手掐了把眼角沁出的生理泪水。
瞄了眼凌妤,她今晚穿了件纯白蕾丝短裙,长发披散,许是刚洗过头,长及腰身的黑发并未来得及吹干。
湿发贴合布料,侧身的刹那恰到好处的露出半扇绸缎似的背脊。
“所以,你今晚来这里,是为了证明魅力?”
凌妤摇头,窝在沙发卡座中,脸上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些。
眼见着表妹这幅表情,徐淼当下便想到什么,斟酌了下用词,问道:“于欣又对你做什么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语气里隐含了丝担忧。
凌妤笑了下,安抚道:“别紧张。”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徐淼表情沉了下去:“那贱人!她这些年暗地里对你做了那么多龌龊事情,你都跑到云城来了,仍旧不肯收手,凌正国一碗水端的可真是高低分明啊?”
徐淼恨恨:“你不要硬撑着,实在不行我回头去找奶奶。”
“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麻烦老人家。”凌妤递给徐淼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眼见着香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