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音嗅了嗅,意外的闻到一股无比熟悉的香味。
“看见没?仙品破壁丹,你看看这丹纹,闻闻这香味,这可是老子费尽心力炼出来的,近天品!”老头得意洋洋。
老子果然是个奇才!
“前辈您真厉害。”顾沉音竖起大拇指,怪不得香味熟悉,原来是自家血炼出来的丹。但这破壁丹真的能换来蜃珠?顾沉音有点忧心。
“你送老子的半身精血,老子可珍惜了。”老头一脸正经,“想到你那一死,这纯血起码万年后才能再出一个,老子就差点把你的血供着了。”
“应该的,应该的。”顾沉音神游天外,只听老头说什么半身精血,连连点头。
老头翻了个白眼,“老子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您最厉害,最厉害。”
老头脸涨的发红,一巴掌拍上顾沉音的头顶,“你个傻小子,敢调侃老子?”
顾沉音被这一巴掌拍清醒,只见老头似是生了气,连忙道歉,自己刚刚想着蜃珠的事,没仔细听老前辈说话。
“我看,那玄墨是个妖精吧。”老头一脸嫌弃,“专门勾你这个傻小子的魂!”
顾沉音猛地一拍手,“您怎么知道!”
老头一愣。
“当年我第一次见长老,就觉得他长的就跟妖精似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顾沉音有些激动,“您也觉得长老好看,是吧?”
老头往后退了两步,远离满眼期盼的顾沉音,心中默下决断,“这特么真是个傻子,老子不跟傻子说话。”
顾沉音还想说什么,只见老头忽的抬头,眼睛一眨不眨。
“前辈?”顾沉音不由自主的放低声音,竖起耳朵。
老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色沉了下来,一手微动,转身突然猛地向角落拍去一掌。
一黑影眨眼掠过,顾沉音还未看清,只见老头活生生把墙拍出一豁口来,冷风飕飕往里灌。
“哪里跑!”老头双目瞪圆,二话不说提身就追,那黑影速度极快,顾沉音勉强盯住,手中捏一把白石灰,瞅准时机,猛地洒去。
黑影现形,竟是那日在负界龟上见到的影猴!
顾沉音心中“咯噔”一声,转身立即跑回玄墨房间。
“我去这死猴子!敢偷听老子?”老头又是一掌,顾沉音只觉脚下都开始晃。
“前辈别把这驻点打塌了!”顾沉音忍不住提醒一声,驻点内其他人感觉到异动,纷纷出房查看情况。
人多嘈杂,那影猴抖去身上石灰,窜入人影之中,几个来回不见了踪影,老头气的跳脚,指着一脸迷茫的弟子们大骂。
顾沉音疾跑到玄墨房前,打开房门,手忙脚乱的拉开层层帷幔,只见自家长老正躺的平展,双目轻闭,呼吸匀缓,察觉到顾沉音去而复返,不动声色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长老。”顾沉音松了一口气,“弟子冒犯了。”
“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玄墨的声音有些闷。
“影猴。”顾沉音忧心忡忡,“叶寄秋已经被您打成那副模样,为何影猴还在?”
玄墨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略一思索,“你去看看关叶寄秋的房间,与他打斗时,我虽处上风,但他怪招倍出,甚是奇怪。”
“您定要小心。”顾沉音有些不放心留玄墨一人在房中,如今他毒性复发,自己都能按着他行不轨之事(真言石),更别提他人。
“你且放心。”玄墨低头轻咳一声,“大乘之下,我仍有一拼之力。”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洞虚,渡劫……
顾沉音数了数,自己在第三阶段上,玄墨在能应付的在倒数第三阶段上,中间还差三大阶,感情刚刚给自己放水了?
我谢谢您嘞。
顾沉音心情复杂,亏自己刚刚还担心不已,感情人家是情愿被自己行不轨之事的。
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
顾沉音憋着口气,硬是从被中扯出玄墨一只手来,揉揉捏捏,直到把那略显纤白,骨节分明的手给弄的粉红。
玄墨也不挣扎,任由顾沉音胡作非为,耳尖也显出三分红意。
“长老!”未见其人,先闻白师兄的声音。
考虑到自家长老要面子,顾沉音连忙把手里的“玩物”,放回被中。
“长老。”白师兄气息不稳,还不忘行礼。
“何事?”玄墨淡然出声。
“刚刚发生异动,弟子前去看了关押叶寄秋的房间,发现叶寄秋不见了!”白师兄忧心忡忡,“想必他还记恨着您,想在暗处伺机而动。”
“无事。”玄墨看着眼前一动也不敢动的顾沉音,眼底有丝笑意。
顾沉音有种被挑衅的感觉,但碍于白师兄在外面,只能先忍气吞声。
“长老?”白师兄似是察觉出些不妥来,“您这可来过人?帷幔有些乱。”
顾沉音心道不好,刚刚进来的太极,没注意把帷幔恢复原样。
玄墨也不做声,白师兄心下思量片刻,有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脑中更是浮现种种长老被叶寄秋劫持帐中,不得出声的模样。
白师兄缓步上前,顾沉音向自家长老拼命眨眼求助。
“长老,弟子帮您把帷幔放好。”白师兄声音是慢条斯理,手中却握紧了刚从须弥戒中取出的利剑。
“不必了。”玄墨在顾沉音恳请的眼神中,终于出口。白师兄屏住呼吸,停了动作。
“长老,冒昧了!”
白师兄猛然向前一步,扯开帷幔,剑刃寒光一闪,顾沉音吓的往后一退,差点没坐到自家长老身上。
“顾兄?怎么是你?”白师兄扯开帷幔,只见顾沉音坐在玄墨长老床边,距离长老极近,表情略显尴尬。
“我来看看长老。”顾沉音一脸诚恳,“我和刳腹铃医发现影猴,担心长老安危。”
“刳腹铃医?”玄墨坐起身,剑眉蹙起,“你怎和他在一起?”
“影猴?什么影猴?”白师兄和长老一起发问,把顾沉音堵在中间。
“我找刳腹铃医询问了一下长老情况。”顾沉音安慰玄墨,“前辈他说我已经付过诊金了,不会再要我性命。”
顾沉音转头看向白师兄,“影猴之事慢慢和你说。”
“别与那刳腹铃医走的太近。”玄墨目光肃然,“那人曾挖尸剖腹,视同类为野禽,整日疯疯癫癫,不足道、不□□。”
“好。”顾沉音答应的干脆,“您好好养病,多加休息,弟子与白师兄说说影猴之事。”
顾沉音一起身,只觉有人死死抓住自己手腕,往里一扯,顾沉音又被迫重新坐下。
“白芎,你先出去。”玄墨沉沉盯着眼前之人,似是要来一场狂风骤雨,白师兄行了一礼,乖乖出了帷幔,临走还不忘把帷幔整理妥当。
“长老。”顾沉音不知这人又要发什么脾气。
“你刚刚敷衍我。”
顾沉音无辜的眨眨眼,乖巧摇头,“没有。”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玄墨不甚高兴,“我知道你为我身上年蛟之毒忧心,但那刳腹铃医,你竟然还敢接触,你忘了你上一次是怎么……怎么被送回顾家的吗?”
“死回来的。”顾沉音十分坦诚,“我自愿的,把身上的血一半给顾家,一半给刳腹铃医前辈,求他把我的尸身运回顾家,把那师徒信物还与你。他做到了,我也毫无怨言。”
“荒唐!”玄墨眼神中多了分恨意,“医者仁心,此人荒诞不羁,白白让你送死,你如今竟连一点点提防之心都没有!我刚刚嘱咐于你,你竟然敷衍了事,怕是出门就要去寻那人!”
顾沉音坐的端正,眼神安然,“我现在不是你的徒弟,我想找谁是我的自由,以前我把你的话记在心里,时刻遵守,也没好到哪里去。”
玄墨看着顾沉音,嘴唇动了动,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顾沉音低头摸摸鼻子,自觉口气重了点,可也心中无奈,我难道不怕那老头啊,为啥去找他,为了谁,你心里没点数啊?
“是我连累你。”玄墨缓缓松开手,转过头去,“我如今才发觉,以前,你在我身边时,我从未羡慕过任何人。”
顾沉音愣了愣,盯了玄墨半晌,心情复杂。
“长老从未连累过我,一切不过弟子心甘情愿罢了。”顾沉音顿了顿,眼神哀怨,“若是长老能把自己照料好,弟子也不用如此,更不用去寻什么刳腹铃医。”
玄墨低头,余光中尽是那苍苍白发,“是我低估了你,但我却很欣慰,因为我低估的,是你对我的爱意。”
听了这话,顾沉音脸有点烧。
这人怕是自恋过了头。但这话好像也没啥问题。
“长老您且慢慢想着。”顾沉音不愿再臊下去,起身行了一礼,“弟子要与其他人去商议蜃珠之事,还望此次是弟子最后一次,为您安危,赴汤蹈火。”
“只此一次。”玄墨眼神坚定,带着许些温柔,“以后,无论何事,换我站在你身前。”
顾沉音一笑,转身穿过帷幔,关了房门,才敢抹去眼角的氵显润。
我也想与你有以后,还有以后的以后。
苦尽了,但自己怕是,等不到甘来。能留你一人在阳光下,也不错。
第20章 吾愿倾尽,有求必应
“甲等第三十件竞买品,祜恶鼎,仙品上阶,相传此鼎乃飞山老祖所铸,历经三年灵二个月,用尽无数灵材。此鼎可炼化灵器戾性,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啊!
祜恶鼎主,只愿以物换物,请各方来客报出你们的诚意来。”
“好,玄层十八号愿出仙品上阶纳海储。”
“黄层九十一号愿出一枚千年悟道果。”
……
顾沉音面色沉重的盯着外面竞买情况,旁边老头仰着脖子,呼呼大睡,嘴角还有可疑的透明液体。
“顾兄。”白师兄坐在一旁,给顾沉音面前茶杯续满茶水,“你也先休息片刻吧,这竞买要持续三日三夜,我打听到蜃珠排在乙等八十几件,至少也到明日。”
“白师兄,你说,仙品破壁丹这能竞买到蜃珠吗?”顾沉音颇为怀疑。
毕竟这十年来,顾家抽了自己不少血,炼出的破壁丹惠泽周边,虽是珍贵,但也不如之前珍稀。
“那破壁丹不成,顾兄还是更好的东西吗?”白师兄一笑。
顾沉音低头思考了片刻,去包厢角落里拿出泽世弓来,缓缓擦拭。
白师兄收敛笑容,眉头一皱,“顾兄你打算将泽世弓换出去?”
顾沉音没有回答,沉默不语。
“顾兄此举有些过分了。”白师兄面容肃谨,眼中有些怒色,“泽世弓乃天品灵器,内有器灵,它既然择你为主,便是信任你,愿护你一生,为友为师。你怎能将它当做器物换出!”
“还有,泽世弓原来的主人,为栖道山山主,山主飞升,都没将泽世弓带走,留在栖道山。你又何德何能,要把此弓就这般当做自己的物件?”
“小白,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老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随手拿起一果子啃,“这傻孩子吧,是要救你们栖道山的长老,玄墨资质不错,又极精炼器,有这样的人在,你还怕再炼不出泽世弓这般的灵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不,灵器有灵智,是我们的友人,怎能卖了友人!灵器该如何想!”
“你这话的意思是,这灵器比人重要呗,当年那些拿活人殉器的疯子,也和你想的一样。”
“这不一样!”白师兄辩不过老头,只能转身看向顾沉音,“顾兄,你怎能辜负栖道山,辜负泽世弓对你的期许!”
“那你还辜负你家长老对你的期许呢。”老头故意开口讽刺,“你家长老拼尽了力气救你们,最后就救出像你这样没良心的白眼狼来。”
顾沉音抚摸着泽世弓上古朴的纹路,泽世弓回以温暖的灵光。
“白师兄说的对。”顾沉音收起泽世弓,苦笑一声,“泽世弓出自栖道山,我不过临时取用而已,怎能将它的一片信任之心辜负。”
老头对顾沉音翻了一白眼,“不早说,老子白费了那么多口舌。”
“那……若是破壁丹不成……长老得不到蜃珠……”白师兄为难至极,“岂不害了长老性命?”
“你这娃,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你以为天底下的东西都是白白给你的?总有代价啊!”老头摇了摇头,“娃子不可教也。”
白师兄这下自己也难休息,心中绷着一根弦,长吁短叹吵得老头拿出一助眠用的丹药来,硬生生塞白师兄嘴里。
一日一夜,顾沉音没有一丝睡意,如临战场一般,直到底下主事之人喊出,“乙等第八十六件竞买物,蜃珠。”
顾沉音坐直了身板,看底下那枚黑金色的蜃珠,激动不已。
老头也是攥紧了拳头,目光如炬。
“此蜃珠,乃含有远古龙族血脉之蜃,凝化而出的蜃珠,可入药,可炼器,着实是难得一见!”
“蜃珠主人愿以物换物,现请各位来客开价。”
老头迫不及待的在玉简上刻出字来,被顾沉音一把按住。
“前辈,我们先听听别人出价。”
“玄层十六号,愿出八百年寻仙根一株。”
老头眼睛一亮,“稳了稳了!老子这丹里面千年灵药有八株!”
“玄层二十号,愿出一枚仙品中阶迅疾丹。”
“玄层七十号,愿出两枚仙品中阶精魄丹。”
“嗯?”老头眉头一皱,“这抬价抬得也太高了点吧?”
“天层十二号。”
顾沉音与老头屏住呼吸,对视一眼。
这海市竞买楼层分天地玄黄四层,天字层为最高层,这里面的人一般不轻易出手,但出手就是必得。
“天层十二号,愿出近天品灵器无忧茧。”
天层一出手,响起一片哗然之声,再没了出价之人。老头咬牙,在玉简上刻完字。
“地层十八号,愿出近天品灵丹,破壁丹!”
“就是那个传闻能突破瓶颈的破壁丹?还是近天品?”
“我之前就听说破壁丹出世,那纯血之人现世,应该也是真的了。”
“纯血之人,上一个死了已经几千年了吧?当时为夺那人,听说几大家族争斗不休,死了不少人啊!纯血听说极难现世,这丹,会不会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
喧哗声再起,顾沉音紧紧盯着主事之人,只见他身侧来了一传话,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地层十八号的客人,蜃珠主人,想用纯血之人的三滴心头血交换蜃珠,你可愿意?”
老头看向顾沉音,顾沉音愣了片刻,对老头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头再次在玉简上刻字,主事人看到玉简亮起后,敲下定音,“恭喜地层十八号客人,竞买成功!”
议论声如同海潮般充满了整个竞买场,顾沉音拿着老头递来的锥心针进了旁边的小隔间,再出来时,顾沉音脸色异常苍白,坐在临近椅子上,吃力抬手,将玉瓶交给老头。
“近几日,要好好修养。”老头无奈叹气,“这取心血,也够你受的了。”
“请前辈尽快将蜃珠取来。”顾沉音还想说什么,只觉眼前发黑,嘴唇都开始发麻。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老头一脚踢醒白师兄,拿着玉瓶出了包厢。
白师兄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更清醒些。
“还请白师兄,不要,将此事告诉长老。”顾沉音靠在椅背上,面无血色。
白师兄神色复杂,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僵硬,“我不是故意装睡,主要是……我觉得我听到了不该听的。”
顾沉音低头,呼吸放浅,免得扯动伤处。
“现今纯血出世的消息,应该要扩散开了。”白师兄满目忧色,“顾兄你定要小心。”
老头拿来蜃珠,将顾沉音与白师兄易容打扮一番后,从小道离开,在海市绕了几圈,感觉身后再没有窥探之人后,方才回到驻点。
竞买场天层十二号包厢中,一女子除去身上黑袍,坐在榻边,将手中的玉瓶交与榻上的男子。
“做的极好。”男子一把揽住女人,动作稍大,身前纱布又显出血色来。
“咳咳。”男子咳嗽两声,将玉瓶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让男子眯了眯眼睛。
“寄秋。”女子妖娆魅人,一颦一笑,都令人心动不已,“你说的没错,顾家果然有了纯血之人。”
叶寄秋喉结一动,看着眼前的玉瓶,竟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一饮而尽。
“寄秋!纯血不是这样用的!”女子瞪圆了眼睛,只见叶寄秋眼睛赤红,厢房内灵气突然暴动。
女子赶忙设了几层结界,只见叶寄秋身上纱布脱落,露出完好的肌肤来。
“怎么会!”女子不敢置信,叶寄秋身上气息猛地一窜,似是踏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叶寄秋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身-躯,忍不住大笑起来。
“恭喜寄秋,终入元婴!”
女子媚笑,柔若无骨,就要往叶寄秋怀中躺去。
“让开。”叶寄秋起身,居高临下推开依来的女子。
“叶寄秋?”女子眉目间显了薄怒,“不要忘记是谁,把你从栖道山人手中救出!”
“自然记得。”叶寄秋笑容中带着几分阴毒,“是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宫小姐。”
女子怒目咬牙,下一刻,叶寄秋突然口勿来,女子唇齿间多了一颗甜腻的丹药。
“你,你给我喂什么……”女子奋力推开叶寄秋,手中却用不上半点力气。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修炼之道。”叶寄秋笑容灿烂,“感谢你,宫小姐。”
“还有。”叶寄秋贪婪的舌忝了舌忝嘴唇,似在回味什么,“书上说的果然不错,被叫废物的,都不一般。”
顾沉音连续昏睡了七日,期间有人给自己喂了辟谷丹,也不觉饥饿,等再清醒,海市已然消失不见,自己在一船舱中,外面是笙歌曼舞,酒气熏然。
顾沉音出了船舱,只见众弟子都在,多了几个面生的修士,还多了不少美人伴舞,轻纱伴着美人体香,弟子们一个个羞的满脸通红。
老头也在,一股脑的吃肉,身前无人敢近,顾沉音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这老头把啃出来的各种骨头堆在一起,竟排出人骨模样来。
顾沉音转头看看对这老头避之不及的美人们,无奈摇头,这老头果然是个注孤生的命。
“沉音……”
顾沉音转过头去,只见一点墨色铺开在眼前,玉颜绝色,酒香凌然。
第21章 吾愿倾尽,有求必应
“坐我身边。”玄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侧的位子,顾沉音看过去,只见玄墨与一风流修士坐在主位,修士身边是两美颜女子,红唇诱人,身姿曼妙,正给这修士揉肩喂酒,暧昧不已。
玄墨身侧空空,似是给自己留了个位置。
顾沉音看了眼老头身前摆的人骨模型,再看看玄墨面前桌上的琼浆玉液,灵果佳肴,果断向玄墨走去。
顾沉音坐在玄墨身侧,中规中矩,那风流修士似是对顾沉音颇敢兴趣,主动倾身前来打招呼。
“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姓顾,名沉音,栖道山内门弟子。”顾沉音一板一眼,不失分毫礼数。
玄墨的沉铁真的沉了,负界龟也死的惨烈,如今还能回去,一看就是借乘这修士的法宝,不客气点不行。
“怪不得顾小兄弟深得玄墨兄的喜爱,这礼数倒是周全得很,和你家长老一个模样。”风流修士拿出一把折扇来,在月匈前扇动几下,笑的畅快。
从哪看出的深得喜爱?顾沉音看看自家长老,玄墨一手端酒沾唇,面色安然,也没多言。
“对了,在下姓姬,是你家长老的好友,你就喊我一声姬哥便好。”
姬哥?鸡割?
顾沉音微笑点头,“多谢姬哥款待。”
“唉唉,不必客气。”姬哥大方摆手,指了指身侧两美人,“顾小兄弟可有看上的,唤过来伺候便是。”
“不必了。”玄墨抬手,揉了揉顾沉音头顶,“这孩子年纪尚小,还没到时候。”
“哎呀,玄墨兄你就是太刻板,这小兄弟再怎么也成年了,我在他那个年纪,可是放纵享了各种美妙滋味。”
看玄墨仍旧不让步,姬哥忍不住咋舌,“跟着你啊,这人生一半的乐趣都没了。”
顾沉音眯眼感受着头顶不轻不重的力度,有些享受,但下一刻,就记起了自己的倒计时。
玄墨恢复这一头乌丝,老头也一副不急不忙的模样,看来蜃珠已经起了效用。
顾沉音余光一瞥,只见众弟子正紧紧盯着这面,一副见鬼模样。
玄墨长老是能微笑着摸弟子脑袋的慈祥长老吗?
根本不是!那手要拧下弟子脑袋才是真的!
想起舅母苦口婆心的模样,若是让顾家人再知道自己与玄墨纠缠不清,怕是会关着自己,再不让远行。顾沉音低了低头,妄图让那只手滑下去,但头上的力度越发舒服,让顾沉音忍不住反而蹭了蹭。
“你睡了许久,先吃些东西。”玄墨放下手来,执筷在桌上看了一圈。
“喜欢吃什么?”
若是以前,顾沉音不但要说个不饿,还要再关切的问问玄墨想吃什么。
但现在……顾沉音看了看众弟子惊讶到吃空筷的模样,再想想舅母的眼泪。
顾沉音故作高傲的扬扬下巴,看着离自己最远的落花生粒,“要那个。”
快,把我赶下桌去!
玄墨点了点头,用灵力将那盘落花生托来,一手挽袖,一手执箸,夹来一粒到顾沉音面前。
白师兄一口酒水呛到了嗓子里,不敢大声咳出来,憋的满脸通红。
顾沉音看了玄墨一眼,抿着嘴唇摇头,身子后缩,耳中隐隐听到吸凉气的声音。
“怎么?”玄墨放下筷子,关切的看着眼前之人。
“要最大那粒。”顾沉音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堂而皇之使唤自家长老,别说整个栖道山,就连姬哥都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弟子,忍不住侧头瞪大眼睛。
玄墨平日里最重礼节,像饭桌上挑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顾沉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被赶下酒桌就是分分钟的事。
旁边半晌没做声,顾沉音转头,只见玄墨低头正仔细盯着盘里的花生粒,这人真的在找最大的那粒!
顾沉音用救助的眼神看向老头,前辈,你是不是把长老脑子治坏了?
老头明显没懂顾沉音的意思,满脸油光的朝顾沉音竖起大拇指,“牛!”
玄墨终于夹起一粒花生来,递到顾沉音面前,如献宝一般,还带着分愉悦。
顾沉音味如嚼蜡般咽下花生粒,偷偷捏了几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如意糕也不错,清爽解腻,回味甘甜。”玄墨又夹来一块如意糕放在顾沉音面前,看顾沉音乖乖开吃,便靠近了自家弟子,在耳侧含笑轻语,“这块如意糕上,芝麻最多。”
玄墨突然的亲昵,让顾沉音口干舌燥,猛灌下两杯酒水,觉得心中更是烧的慌。
“这十年未见,玄墨兄也变了许多。”姬哥心中仍是诧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顾沉音。下一刻,玄墨转过头来,微倾身体,挡住姬哥视线。
“还记得上一次海市开启时,我与玄墨兄各买了一笼觅缘蝶,说是能寻到有缘之人。我的觅缘蝶在园中不往外飞,甚是奇怪,不知玄墨兄的觅缘蝶如何?”
玄墨端起酒壶,给顾沉音满上酒盏,面带无奈之色,“在路上便死去九只。”
“啊。”姬哥投去同情的目光,眼底带着许些幸灾乐祸。
“那一笼应是十只。”姬哥忽的想起来,“玄墨兄,还有一只在何处?”
“飞进了大山,在山中发生许些事,我便再没注意它的去处。”玄墨颔首,看着桌上酒盏中倒映出的人来。
“巧了。”姬哥拍手,一美人起身,轻挥纱袖,一只黑蓝相间的蝴蝶停在了玄墨肩上。
“我以为上次买了假货,这次又去买了几只,送与玄墨兄一只,等觅缘蝶熟悉了你的气味,从你身上飞出,落到哪位美人身上,我就送你哪位。毕竟这里这么多美人,我一人独享也不好,免得说兄弟我不够意思。”姬哥挤眉弄眼一番,活像个拉皮条的。
“不必了。”玄墨看了眼身侧醉醺醺的小家伙,抬手去捏觅缘蝶,“我已不用再去寻觅。”
“哎,一只五千多灵石呢,别……”
姬哥话未说完,只见那觅缘蝶从玄墨肩头飞起,扇着黑蓝色的翅膀,转了几圈,款款停在身侧小弟子的鼻尖。
顾沉音正喝着酒,妄想来个酒后失态,刚喝的来了点感觉,只觉鼻子一痒,什么东西落在了鼻尖上。
姬哥与玄墨沉默片刻,情态各异,一人惊诧,一人了然,眼中还含着笑意。
顾沉音抽了抽鼻子,不大舒服,抬手驱走鼻尖上的觅缘蝶。
玄墨脸色微变,还未说什么,只见那觅缘蝶在顾沉音身侧飞了一圈,再次落上小弟子的鼻尖。
顾沉音大力摇了摇头,脸上已然浮起两抹绯红之色,有了醉意,鼻尖仍是痒痒,顾沉音一手拍去,觅缘蝶灵巧闪过,在顾沉音眼前乱飞。
众人看着顾沉音似是喝醉了,张牙舞爪的驱赶着眼前的觅缘蝶。
头脑昏沉,顾沉音打了个盹,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没了奇怪的蝴蝶,转头看向玄墨,只见自家长老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顾沉音吸吸鼻子,低头看着桌下玄墨端正盘坐的姿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众弟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鬓边一只蓝蝴蝶的顾沉音,胆大包天的躺平,更重要的是,头还枕着长老的腿!
顾沉音摸了两把自己的“枕头”,等着玄墨发飙,半晌没有等到,最后自己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姬哥看着一手端酒浅酌,一手轻抚自家弟子头发的玄墨,心底不知为何,有些酸酸的。
“你们年岁差的这么多,玄墨兄你性格如此刻板不通人情,这小弟子还如此亲近你,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姬哥直摇头。
“之前发生许些事,我也担心沉音再不肯亲近我,今日一看,我心中有许些安慰。”玄墨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小醉鬼的碎发,“因为我的病,辛苦他了。”
“在竞买场中为我买到东西,还让其他弟子瞒着,不与我说。”玄墨轻弹了一下顾沉音光洁的额头,“怎能瞒得住我。”
姬哥喝了口酒,只觉得这酒也有点酸。
“他,是待我最好的人。”玄墨低头,眼中也带了些醉意,“我何德何能。”
姬哥吃下美人喂的灵果,心中莫名有些不平衡,“既然如此,你们干嘛不结为道侣算了。”
“噗!”
“咳咳咳!”
底下弟子顿时一片失态,大惊失色的盯着上面两人。
玄墨微怔,抬头看着姬哥,沉默许久。
“也是,道侣有点牵强,毕竟你们境界悬殊,这弟子年岁又小。”姬哥欢快的吃了口点心,看玄墨沉重的模样,心情愉悦了不少。
“道侣好。”玄墨耳尖飞红,重重点了点头,“等沉音醒来,我问问他是如何想这事。”
姬哥顿了顿,觉得嘴里的点心又不香了。
“长老喝醉了。”白师兄一脸淡然的安抚底下弟子,“这话不许外传,若是让我听到半分流言,此次分与你们的灵石,我要一个不落的收回。”
众弟子连忙点头,底下头去,不敢再听上面的醉言醉语。
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还有,姬兄可知哪家喜服做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