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也叹气，“对了，琳儿呢？”
“天气太冷了，琳儿就在村里。”
“也是。”
在过年前的这一周，宋平安彻底放弃走宁蓁蓁这条路，过年的时候，也是和钱婆子一起过的，钱婆子每年过年拿到慰问品都多，养着宋平安这个大小伙子也是足够的。
至于说汪琳儿，她的舅舅是特殊人才，打了个申请，让汪琳儿回城过年。
宋平安是送汪琳儿到车站的，他没有注意到汪琳儿软糯语气下冰冷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丝的情意，等到火车始动了，汪琳儿更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用手帕狠狠擦了一下手，然后手帕直接丢了不要。
汪琳儿这次回城的机会没那么简单，舅舅先前一直和她说，建议她好好准备高考，通过这条路子回到城里，如果现在用了这个机会，以后就不好办了。
但是汪琳儿执意要用掉这个机会。
她享受着宋平安给她的好处，心里也是越来越怕，她生怕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去年要不是双抢宋平安太累，汪琳儿差点就被那个了，那之后她就怕了，宋平安口口声声说： “琳儿，我肯定对你一辈子好。”
“要是那个了，我们就结婚，我有的都是你的。”
汪琳儿当时就怕得不行，宋平安什么都没有，她才不要嫁给他，这个换村的事是磨了舅舅很久终于得到的机会，虽说这个机会用了以后，以后舅舅的人情就再也用不上了，她还是觉得值得。
火车载着汪琳儿回家，她想到了摆脱掉宋平安，表情轻松又快活。
*
春节结束了之后，宋平安还翘首以盼等着汪琳儿回来，谁知道，一直等到冰河消融也没见到汪琳儿。
跑去问了村长几次，村长到后面越来越烦，宋平安还是拿着钱婆子的东西，给村长做人情，这才让村长勉强说道，“有消息告诉你。”
一直到即将开始的春耕，终于有了汪琳儿的消息。
村长在开大会的时候，特地说道：“各位年轻的知青同志们，大家应该注意到革 · 命战 · 友少了一个汪琳儿同志，她家里打了申请，以后就不在咱们港田村了，而是去了其他的村里做贡献。”
宋平安霍地一下站起来，“这不可能！”
村长有些不高兴，“宋平安同志，坐下，不要扰乱秩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知青们有些吵杂，村长也不在意，再次示意人们安静才大声说道：“国 · 家发了通知，要恢复高考了！”
轰的一下，知青们都沸腾了起来，宋如意的心更是砰砰直跳，妈说的对，国 · 家还是很重视他们知青，还是想着培养他们，停了很多年的高考再次恢复，可以再次上大学了！
第203章 年代文恶毒婆婆16
宋平安的双手捏成拳, 看着村长：“汪琳儿去了哪儿？”
村长：“不知道。”
说话的是另一个女知青：“怎么会不知道？”
宋平安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回头一看是汪琳儿的好友向可，在向可旁边还有两个女知青, 都是和汪琳儿关系不错的人。
宋平安看到她们的眼底都写着焦急, 心想着还是念着汪琳儿的, 脸色稍安。
村长说道：“我就听组织上说，汪知青换了村子，具体什么村子, 我就不知道了。” 村长倒是知道为什么宋平安总是过来, 拍了拍宋平安的肩膀，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宋平安一个人挣两个人的工分, 这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 村里村外都晓得, 汪琳儿是宋平安的对象，这是要结婚的，忽然之间，汪琳儿离开了这个村子，宋平安可以说是白白替人做了大半年的活, 现在全部都打了水漂。
“这也是组织安排，宋知青你也放宽心。至于你们几个知青, 知道你们和汪知青交好, 汪知青现在去了新的天地奋斗，你们在港田村可以再结交新的革 · 命战 · 友，哦对了, 不是说了高考要恢复的消息吗？你们也可以看看书，多准备准备。要是考上了，就可以离开农村了。”
向可的表情几乎要哭了出来，“她走之前借了我粮票还有二十块钱！”
“是啊，我也是，我给的是工业票。”
“我也是借了钱，粮票和布票我都给了，不过我没有借那么多，但是借了八块钱。”
村长一怔，这加起来可不少，都可以报警了，忽然想到了今天送过来的信，说道：“汪知青还寄了几封信，你们看看，里面说不定说了借钱的事。”
信上写着个人的名字，一人一封。
几个人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除了宋平安的信笺之外，其他几人的都是汪琳儿写明了欠款多少多少，把粮票按照市场价来计算，在今年暑假之前，会打款到港田村。至于说为什么汪琳儿会换村子，信里只写了按照组织要求，其他的多一个字不写。
向可借了粮票，一个借了布票，还有一个借了最为难得的工业票，现在全部都成了等值的钱，表示会还，但是她们几个都不高兴，毕竟要是在黑市来换，要比这个价高的多，就算不是黑市，和一般人兑换，也比这个价格要高。
几个女同志表情都不太好，而表情最差的是宋平安了，向可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的信笺写得很清楚，让宋平安忘了她，好好在港田村做贡献。
宋平安反复看了之后，把向可的信拿了过来，看完了之后说道，“这个钱少了，要报警。”
向可看着宋平安的模样，心惊肉跳的，她才不管别人要不要报警，直接把自己的信笺一拿，蹭蹭蹭就跑了出去，“够了，好歹是朋友一场，今年夏天钱还了就行。”
另外两个女知青本来还不明白，忽然注意到了宋平安的脸色，也赶紧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去了之后，急急两步跟上了向可，其中一个叫做李双鹿愤愤不平地说道，“就应该报警，我那可是工业票，这一来一回得折了都少？”
向可的心还砰砰直跳，直接说道：“算了，要是去报案，起码官方是这样定的价格，剩下的钱不多，不一定会立案。”
“她也太贱了！” 李双鹿的眼眶通红，“肯定离开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故意从这个上面占我便宜。”
“你少说两句。” 林素素推了推李双鹿，“最难受的是向可吧，平时关系多好啊，汪琳儿还一口咬定不高考，结果现在就恢复了，时间也不多了，全耽搁了。”
向可一瞬间有些沉默，随即摇摇头，“能怎么办？她就算是故意的，还能够跑到她面前扇她巴掌不成？再说了，我确实心中难受，但是……” 说到了这里，往后张望一下，没看到宋平安，才说道，“再怎么损失惨重，也没有宋平安损失的惨重，他刚刚那个样子好吓人，我不想报警，也是因为他，实在怕他做出些什么。”
李双鹿还有些不服气，但是林素素也说道，“宋平安为了她把妹妹坑到了乡下，长辈的婚姻散了，成了叔叔和婶婶，婶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完全不管他，他那个爹也再婚了，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李双鹿说道，“向可，你刚刚看了信，信里说了什么？”
“说是各自婚嫁，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向可说道。
李双鹿冷笑着，“占了便宜就跑，简直了。”
向可其实以前就知道汪琳儿是没准备和宋平安走下去，但是没想到自己和她关系好，她还借了那么多钱，心中就难受，还有高考的事，她看到其他知青在看书，想要看书的时候，汪琳儿就让她别看，现在距离高考就几个月的时间，她能考得上吗？
*
除了这四个人在意汪琳儿的去向，其他也就是村里人在意，所有的知青都开始为了高考忙碌。
这个时候想起来宁蓁蓁半年前就说过要高考的事，不少人都悔不当初，为什么不听她的说法，没事看看书呢？也有少部分的人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复习，对今年夏天的高考还是心里没底，但是比其他人要强。
如果论起来准备最充分的，还是非宋如意莫属。
村里除了去当代课老师的，谁也比不上宋如意的时间多。每周最迟是两周时间，宁蓁蓁都会从镇上到港田村，她的医术好，多用山上的草药代替，村里人看病都是免费，都乐意找她，这样一来，村里哪儿用的上宋如意这个赤脚大夫？
她也就是小儿忽然发热，或者是村里有人有个特殊的病才会拎着小药箱，平时的时候，就在村里的医务室窝着看书，最重要的是，谁让她有个好妈，不光是支持她读书，还去市里找了重点高中的老师，弄来了试卷。
港田村的知青们也因此受益，尤其是高考的时候，发现有类似的题目，等到出了考场，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弄来了不少好东西，拐弯抹角送到卧龙镇上去。
不过唯一没有受益的应该就是宋平安了，自从汪琳儿不告而别，他整个人都傻傻愣愣的，有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让知青们都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所以试题也没人给他。
其他人还悄悄提醒了宋如意，让她小心一点，现在的宋平安看着情绪很不正常，让人觉得像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 · 发的定 · 时 · 炸 · 弹。
宋如意应下之后，并不是太怕，母亲给了她一个小型的改装过的电 · 击器，能够瞬间产生一万伏的电压，只要谁敢出手，就能够把人给电得僵硬在原处。
或许是宋平安惦记着昔日的兄妹之情？等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宋平安都没有做什么。
只是村里知青陆陆续续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宋平安过来找她了。
他胡子拉碴，整个人干瘦的厉害，许是没有吃好，皮肤还泛着点黄，他看上去和村里的闲汉没什么两样。“你考上京都大学了？恭喜。”
宋如意现在穿的一身是宁蓁蓁做的，上身是的确良白衬衫，下身是明黄色的裙子，刚下乡的时候剃了短发，现在已经长了起来，梳着两个麻花辫安静地垂在肩膀上。她的肌肤白皙，宛若还是汽车厂高中里的校花，而不像是下了乡的知青。
“谢谢。” 宋如意现在看着宋平安已经没有丝毫的波动，真正把他当做了陌生人。
宋平安的心中一疼，刚开始汪琳儿走了，他还不愿意承认他再次后悔，等到日子一天天往后，不用帮助汪琳儿干活，还有钱婆子给支援各种票，他的日子比之前好了，心中却像是有钝刀子一刀刀戳着。
他在看着宋如意的陌生眼神，终于承认后悔了，他仗着家里的疼爱肆意妄为，就是为了汪琳儿，而现在凭什么呢？他考不上大学，可能就一辈子在港田村了，而汪琳儿说不定有其他像是他一样傻知青帮她干活。凭什么他的日子如此落魄，汪琳儿过上了好日子呢？
这一瞬，一些在心中酝酿已久的恶意在他的胸腔里蒸腾，他总归是考不上大学了，又不想继续这样过着，他想要把汪琳儿也拉入他的泥潭之中。
宋平安觉得自己的恶意应该写在脸上，他低下了头，不想让宋如意看到他的脸色。
低头之后看到了宋如意穿着凉鞋，而他穿着的是一双军绿色的解 · 放鞋，等到晚上脱下鞋子的时候，房间里都会弥散开不好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宋平安继续问道：“你去了京都，何阿姨还留在卧龙镇吗？”
“不是。” 宋如意说道，“三月医师资格证考过了之后，我妈在六月的时候去面试了京都的医院，差不多过两天我们一起走，都去京都。”
宋平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恭喜恭喜。”
房间里是一阵沉默，窗外是蝉鸣聒噪，宋平安在房间里有些待不下去了，这话一说完，就往外走。
等到宋平安刚离开，村长媳妇就探着脑袋，“没事吧，宋平安刚刚说啥？”
“就是恭喜我拿了通知书，然后问了我妈以后怎么办。”
村长媳妇早就知道宁蓁蓁的去处，此时笑着说道，“何医生可真厉害，你们到时候母女两个人一起去京都，真的是太好了。”
宋如意抿唇一笑，她也想要做一个像是母亲一样的人，她这次高考报的专业就是京都大学的医学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明天完结，顺便开新故事。
第204章
汽车厂里刚议论着宋平安居然没有介绍信的情况下,从港田村逃走，冷不丁又爆出了新消息，宋建国被人举报贪污，举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平安。
“难道宋平安疯了？”
“别的不说,宋平安肯定是疯了！”
大部分人觉得宋平安是疯了，闹着要下乡,折腾长辈离了婚，然后宋建国再娶，他又轻薄后来的年轻婶婶,现在又是从港田村偷跑，又是偷跑到政·府机关,实名举报宋建国贪·污。
公安机关因为宋平安偷跑的事情来过汽车厂调查两次，又因为实名举报的事再次到了汽车厂调查。
先前宋建国还真不算是贪·污，最多是利用职务之便占点小便宜，但是娶了新媳妇之后,手头紧就真做了不该做的事，宋建国被逮捕之后,小媳妇也不在外等着，骂骂咧咧和宋建国离了婚,觉得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亏惨了。
可戴罪立功的宋平安还是不知所踪，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宁蓁蓁倒是有个想法，在第二年，汪琳儿考了本地的师范大学,拿着录取通知书报道的时候，被一个乞丐捅了一刀。
有人说那个捅刀的人就是宋平安，也有人说不是，宋平安再怎么寥落也不会成为乞丐。
那个乞丐捅完了人，就跑了，谁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宁蓁蓁猜测那个人是宋平安，不过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
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留下了匕首，因为八零年没有天罗地网的摄像系统，但是指纹和dna的证据会保留下来，无论是潜逃到哪个地方，终有一日会被抓捕。
宁蓁蓁从宋平安身上又想到了钱婆子，那位也被宋平安忽悠走了所有的钱，本来钱婆子是指望宋平安养老，现在她应该知道了，靠儿女当真是不如靠国·家。
宁蓁蓁收回思绪，看着自己面前红彤彤脸的男学生，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的所有家世都说了一遍，“何阿姨，这就是我的基本情况，我是真心喜欢如意的，会对如意一辈子好的！”
听到了男友的话，宋如意的面颊咻忽红了起来，手指搅在一起，又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来。
宁蓁蓁见状，笑着说道：“如意喜欢就好，坐下喝茶，我平时工作也忙，家里也没什么好茶叶。”
在来之前，这个叫做周轩的男学生就听过宁蓁蓁大名，此时肃然起敬说道，“阿姨客气了，这茶叶就很好。”
宁蓁蓁看周轩还是有些拘谨，就询问起来计算机系的课业，从熟悉的事情开始说起，周轩就放松了很多。
从大二开始，周轩就和宋如意开始处对象，等到大四毕业之前，双方父母见面，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宋如意在五十岁母亲去世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回来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周轩听到了动静，半夜醒来的时候被宋如意吓了一跳，他从没有见过妻子这样的表情，“怎么了？”他温柔地握住了妻子的手，“你梦到妈了？别太难过了。”
宋如意偎依在丈夫的怀中，想到了刚刚的梦还心有余悸，梦里父母没有离婚，她在乡下屡屡被宋平安夺走机会，让给了汪琳儿，后来他们夫妻两人高考回了城，而她留在了乡下被丈夫毒打，一直到改革开放，她毅然决然出去打工。梦里她打工的时候吃过很多的苦头，虽然最后也赚了不少钱，她是不快乐的，甚至早些年因为流产，再也不能当一个母亲，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
想到了那个梦，宋如意心跳得加快，重重握住了丈夫的手，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那只是一个梦。
*
金色代表功德的光点进入到体内，代表此次的任务完成。宁蓁蓁悬在虚空之中，手指虚点之后旋即进入到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宁蓁蓁睁开眼的时候，正在灯火通明的舞厅里，面前有一个画着浓妆穿着旗袍的女子，嗤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别端着装着，咱们舞厅里不流行这一套，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官家小姐了，再说了，又不是让你陪客人跳舞，只是在台上给人伴舞而已，别捂着你的胸口，怪难看的，到时候被客人投诉了，你别一晚上赚不到钱，反而要赔钱。”
那人手中拿着一根烟枪，应当是抽烟抽久了，说话都带着点淡淡的沙哑，说完话了之后，红唇微张，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qiang，口中吐出了一个个的烟圈。
“牡丹姐。”宁蓁蓁身后的一个人笑着说道，“毕竟辛夷是第一次做舞女，还有些放不开，牡丹姐，等会我再好好和她说一说。”
宁蓁蓁知道辛夷指的是自己，尚未接受记忆，便开口说道：“牡丹姐，我去洗把脸，等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行吧。”那旗袍女子又抽了一口烟，沙哑嗓子开口，“都休息十分钟，四点继续。”
舞厅的厕所里点着檀香，香味浓厚的呛人，想来等会身上都会沾染这个味道，宁蓁蓁进入到了一个隔间，把插销锁上，就开始接受记忆。
这身体的名字叫做谢琳琅，她是北平人，父亲是政·府不大不小的官员，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哥哥是做了官，一个则是做生意。谢琳琅因为年龄最小，曾经在家里也是千金大小姐。
政·府官员的女儿大部分都送入到了学校里念书，谢家也把谢琳琅给送入到了学校。
谢琳琅的成绩不错，到最后还考上了大学。
只可惜家里让她念书，不是为了她的成才，而是为了给联姻增加筹码。
谢琳琅在参加晚宴的时候，被父亲的顶头上司看中，谢家人就想要把谢琳琅嫁给那人做继室。
谢琳琅不愿意，学校已经毕业的学长段继文疯狂追求她，谢琳琅因为家里人的逼迫，最后选择和段继文私奔到沪市。
谢琳琅私奔之后，看到了报纸上谢家和自己断绝关系的声明，她大病了一场，给母亲打电话，那边也是直接挂断表示根本没她这个女儿，两个哥哥也是觉得她给家里人丢脸。
谢琳琅成了孤家寡人，在病中段继文安慰她，这个时候谢琳琅彻底爱上了段继文。
段继文本来在北平是有老师的工作，因为临时离开北平，在沪市暂时没有找到工作，但是所谓是有情冷水饱，两人情感很好时候也过得去，不过总体日子过得还是很清贫的。
事情的悲剧来自于段继文的家乡发生了蝗灾，段继文的幼弟，母亲还有一个远房表妹到了沪市而生的。
段继文的弟弟生了重病，段家人连哄带骗让谢琳琅去舞厅跳舞，刚开始只是跳后面的伴舞，到了后来就成了陪客人跳舞，再后来……
谢琳琅如同花一般的零落，因为舞厅为了留人，难免使用下作的手段，谢琳琅也就无可奈何地被控制住无法离开；而段继文的那个表妹崔婉，却慢慢越来越美，因为她心地善良，后来有了机遇得到了贵人的帮助，段继文的画作也收到了赏识，段家的日子过得好了起来，也抛下了谢琳琅。
面对情绪要崩溃的谢琳琅，段继文终于给出了隐瞒她很久的答案，“崔婉不是我表妹，段长泽也不是我弟弟。”段继文的那个表妹，其实是段继文的乡下妻子，而所谓的幼弟其实是段继文的亲生儿子，段长泽，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一家人。
在段家老太太的心中，谢琳琅当年跟着段继文私奔，按照古法就是奔者为妾，谢琳琅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以前家里不好的时候，用小妾赚一点钱，等到家庭好起来，怎么可以要这么脏的人？而且日子好，是因为崔婉的善心，崔婉让家里有了这样的机遇，为了崔婉和段继文两人，也应该把谢琳琅赶出去。
崔婉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在她的角度，就是另一番故事，她是段家自小定下的媳妇，段继文与他圆了房，让她生下了儿子，她在乡下侍奉父母，她贤惠而又孝顺，为了段家父母发光发热，段家老太太十分怜惜她。
她到了沪市，刚开始丈夫还是不喜欢她，后来靠着她的温婉贤德，慢慢让丈夫浪子回头，最后丈夫还给了谢琳琅放妾书，和崔婉一人一世一双人。
崔婉永远感激在沪市的日子，在这里，崔婉学会了爱惜自己，所以越来越漂亮；因为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不忘初心，所以才有贵人帮扶；小妾谢琳琅是贤妻的对照组，被舞厅的繁华遮住眼，最终堕落了成了最不堪的所在。
宁蓁蓁出了厕所，就打开了自来水的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个脸提提神，顺便也漱漱口，没办法回忆崔婉和段继文的爱情，她觉得有些反胃，加上厕所味道不好，很是想吐。
“辛夷，你好了没有？”刚刚那个说话的人，对着宁蓁蓁说道，“你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事。”宁蓁蓁摇摇头，“谢谢玫瑰姐刚刚为我说话，我们现在走吧。”
如果还没开始到舞厅里跳舞，宁蓁蓁肯定就直接走人，谢琳琅是没名没分跟着段继文的，两人连手续都没有，什么都不用管。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百乐门舞厅，还签订了合同，甚至已经透支拿到了半个月的钱去给段长泽治病，宁蓁蓁就要考虑到突然离开，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毕竟百乐门的地下产业太大了，如果可以最好不要招惹。
玫瑰看着宁蓁蓁说道：“我也是过来人，有时候看到你像是想到了当时的自己。”说到后面有些感伤，她低声说道，“你别怕，就跳跳舞没事的，扭扭捏捏的放不开，反而让那些闲人觉得有意思，非要打赌什么的。”
第205章
宁蓁蓁看着玫瑰的模样,似是有什么隐情，只是两人没什么交集,现在要继续问就是交浅言深了。
以前的谢琳琅跳舞扭扭捏捏放不开,就像是玫瑰说的,反而引起了人的注意,现在宁蓁蓁就不一样了。
现在身材本来就干瘪,也没什么好漏的，没有试图去遮胸口,要知道现代比现在这样裸·露的多了去了,就当做是活动一下身子骨。
她不再遮掩，就让穿着旗袍的牡丹从她的身上挪开，其他人比宁蓁蓁的基础要差，得教训。
玫瑰看着宁蓁蓁放开了之后,心里头放松了不少，不知道这年头有钱人什么毛病，特喜欢清纯女学生扭扭捏捏这样的人设，而宁蓁蓁因为家贫,气血没有补足，人都有些怏怏的，身材与其他舞女相比也算是干瘪，没什么看头，坦荡荡的跳舞反而让人不会注意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五官其实生得秀丽动人。
玫瑰跳着舞,眼神冷漠,想着有钱人都有病，非要喜欢清纯的女学生，又要看到这种女学生堕落，仿佛这样他们能得到莫大的快乐，若是本身家贫，操着乡下话，生的再美，这些贱骨头也觉得没意思。
皮鞋声响起，宁蓁蓁正提起裙摆脚学着别人往前轻快地跳，她的动作没停下，看着台下那个拄着手杖的老者，那就是百乐门的秦老板，身后有个年轻人，人称是秦二少，都说未来将接班百乐门。
牡丹烟行妩媚地走到了秦老板的面前，“秦老板，您来了。”
“我过来看看。”秦老板坐在台下，“继续跳。”
牡丹拍了拍手，舞台上的灯光咻忽就亮了起来，宁蓁蓁带着虚假营业性的笑容，跟着前面跳，等到秦老板和秦二少离开了，他们也没多给她一个眼神，这种表情太多了，都是乡下里招揽过来的小丫头，刚开始还扭扭捏捏，后来发现钱多，就舍下了面子，笑得要多假就有多假。
从四点练习跳到五点半，宁蓁蓁的背后都出了一身的汗，吞云吐雾的牡丹才喊了停。
牡丹抽了一口烟，手指微翘，拿着烟杆子敲了敲左手手心：
“行了，开场舞都比较简单，今晚都上，开场舞务必像是刚刚后来练得，不许扭扭捏捏的，要是太丑了，我就上太踹你们屁·股，我可不介意把热闹的舞变成滑稽剧。”
“第二支学得舞蹈是凤仙儿的《桃花娇》，凤仙儿是咱们未来的台柱子，谁要是出错了，砸了凤仙儿姑娘的场子，要你们好看！要是演得好，这项目成了，今后凤仙儿姑娘有一场，你们就提小洋半角。”
“下半场的舞还缺人，你们好好表现，凤仙儿的舞要是跳的好了，不喜欢去陪客人跳舞的，后面还有机会。”
在这个年代，每个铜元可当铜钱10文用，12个铜元为1角。也就是一场演得好，可以提成60个铜钱，算是沪市难得的高薪了。
这是给凤仙儿伴舞，如果要是一晚上能够给跳五六场的伴舞，光是伴舞的提成就不少，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段家人想要把谢琳琅给弄到百乐门里。至于说陪客人跳舞，光是一只舞就可以提成一角半，要是带舞女陪酒或者是出舞厅，价格更是另论。
曾经的谢琳琅就想要只做伴舞，而不是去给客人陪舞，可惜她的容貌太出挑，那个邹经理不愿意放过这个摇钱树，段家和邹经理一起威逼利诱，让谢琳琅做了陪客人跳舞的舞女，而后就陪人喝酒，再后来……
因为谢琳琅长得好看，在百乐门赚的多，才能够养活段家一家子人，才能够把干瘪的小媳妇崔婉，养得皮肤水灵，焕发生机和活力，再次和段继文谈恋爱。
“这个、这个……”她的那杆子烟棍点在几个人身上，其中就包括宁蓁蓁，“下盘有点不稳，不过今儿出了力，等会给加一块儿炸猪排，晚上可都记得了，好好跳。现在都散了，吃饭去。”
今儿是第一天，宁蓁蓁不认识其他人，就认识那个帮腔的玫瑰，于是拿着铝饭盒，跟着玫瑰一起吃饭。
玫瑰也有一块儿炸猪排，她对着宁蓁蓁说道，“你要是平时肉吃得不多，最多吃上半块，剩下的可以带回去……”
话还没有说完，宁蓁蓁就用筷子把炸猪排分成了两半，一半给拨弄到了玫瑰的碗中，“多谢玫瑰姐刚刚替我说话，我不带回去，姐自己吃也行，想带回去也可以。”
玫瑰看着宁蓁蓁小口小口开吃菜，便说道，“多谢，我还有一个儿子，那我带回去给我家小子吃。我到百乐门已经有两年了，大部分时候是伴舞，今年开始还和客人跳舞，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就是。”
宁蓁蓁没打算在百乐门里做久，但是有这样的老人和她透露一下消息，是很好的，而她的付出不过是半块儿炸猪排。
玫瑰的本名叫做林渺，她是旧式家庭长大的，在家的跟着女师父念过书，然后丈夫得了疟疾去世了之后，她要养病恹恹的孩子，所以后来就到了百乐门里跳舞了。
“总比做其他行当要好。”林渺有些感伤地说道，“工作真的特别不好找，什么都要介绍信，你说女人读了书，但是工作机会都是给男人的，女人哪儿有什么工作机会？在百乐门跳舞算是还可以的，只要不走其他的门门道道，就跟着牡丹姐跳舞，她是秦老板的人，还是挺不错的。对了，是谁介绍你来的？”
“邹经理。”
林渺眉头皱了起来，低头扒了两口饭。
看她不想说，宁蓁蓁就说道，“林姐，是不是这个经理有什么问题？我也就是进来的时候，走得他的路子，以前不认识，是家里人牵线的。”
“我说得水最浑的就是他了。”林渺说道，“要是可以，你晚点多走走牡丹姐的路子，你看着她有些凶，其实她是不最爱为难女人的。不过你已经走了邹经理的路子，你多看看，别到时候被牡丹姐也厌了。”
宁蓁蓁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林姐，你放心，我会慢慢观察，慢慢看。”确实是邹经理带着曾经的谢琳琅去跳舞，最后让谢琳琅泥足深陷无法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