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柔妍公主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用什么办法阻止冯文铮参加科举,“嬷嬷,我心里头总是有些担心,毕竟若不是我要嫁给郎君,郎君也不会与冯氏和离。”
这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奶嬷嬷,此时金庭又不在,柔妍公主可以说出来自己的担心。
“公主不必担心,以老奴看,他一直安安分分在书院里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能有什么本事?”嬷嬷说道,“更何况,驸马爷着实是个人物,又再机敏不过。”
嬷嬷一开始当然不喜欢金庭,那人后院的美妾太多,发妻的娘家对当年金家帮助颇多,金庭若是没有做什么,公主就对他情根深种,嬷嬷是不信的。
但随着与那冯氏和离,驸马爷对公主的熨帖她也看在眼里,加上再也没有纳妾,府中妾室都没有一个怀孕,还有驸马爷也说了,当年实在不喜读书,而老丈人因为他行商之事,已经是有了龃龉,与冯氏也是貌合神离。
当时金庭叹息一声说道,“我虽说有些才思,却做不得文章,那些四书五经学得不够好。自从行商之后,我觉得我在行商上有些天分的,但是冯家……我不好多说什么,他们家都是一个想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哎,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其实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罢了,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朝商人之位没那么低,金庭又是出了名的儒商,他的许多产业,不光是让大雍的国库充实,就连圣上的私库都充实了起来。
嬷嬷就渐渐觉得金庭其实和冯氏已经是末路了,公主的事是让他们彻底分开的契机,金庭此人不错。
金庭既然不错,那么冯家人便是迂腐了。
嬷嬷说道“公主,京都的主考官刘大人,据老奴所知,是喜务实之风的,冯文铮只是个虚头巴脑读书人。”
柔妍公主想着金庭说过的那些话,也心中安定了下来,是啊,她怕什么?上次案首只怕是因为凑巧而已,一心思读书的人,就算是中举了,恐怕也就是小小县令做一辈子,只怕京都的大门都进不来了。
这样一想,柔妍公主就松开了眉头,“嬷嬷说的是。我不必太在意他。”
只是说完这话,柔妍公主自己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为什么,仍是觉得心里头有个地方在提示她,不可以这般忽略此人。
从春日到夏日,宁蓁蓁的文章越做越多,也早早已经开始看主考官的文章,揣摩他的喜好。
决定考试成绩主要是学识,基础功底是在平时,主考官的喜好和一手好的馆阁体一样,是附加分,也需要注意。
主考官喜欢辞藻华丽之风,若是做的文章在掐准了题意,又用词风流,许是分就高一些;主考官喜欢务实之风,那文章更宜用词精准,少些累赘之语,切实际。
宁蓁蓁意在榜首,主考官的喜好对这种人来说,格外重要,若是文风与主考官喜好大相径庭,排名可能就略微下降。
要做就做到最好,这是宁蓁蓁的理念。
距离考试还有十日,此时已经停了课业,宁蓁蓁也在家住下。
早晨起来舞剑,洗漱之后,冯远承就会摇摇晃晃走过来,对着她张开手,让她抱着吃饭。
冯远承现在将近两岁,之前宁蓁蓁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每日晚上回来,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扑腾,见到了宁蓁蓁回来,就张开手,口齿清楚地喊着,“爹爹,爹爹,抱抱。”
等到宁蓁蓁抱起了他,小胖子就不是揪着她的青衫,就是去扯她的头发。
这些日子许是天天见她,只用吃饭的时候抱一抱小胖子,其余时候乖巧得很,可以由奶娘牵着出去玩耍,许是常常看到宁蓁蓁读书,小胖子最喜欢做的事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戳着,好像也在写字。
这让奶娘恨不得回家也让自家孩子如此这般,也做个读书苗子。
宁蓁蓁平时休沐日是会陪着孩子玩的,现在只有最后几日,每当她带着孩子出去,就会有邻居问她准备的怎么样,还让孩子乖巧听话,不要烦爹爹,她就不带孩子出去玩了。
她是成年人,听着这些话没什么,冯远承已经足够乖巧,无需再乖了,所以干脆就少出门。
乡试的当天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昨日已经把所有的衣物都准备妥当,今天就换得更厚实一些。
考篮用油纸裹住,宁蓁蓁上了胡翰林的车,入了贡院。
乡试是连考三场,每场考试的时间长达三天,这不光是对学识的一种考察,也是对学生的□□上一种极大的负担。
乡试是最重要的考试,若是过了乡试,就是举人老爷,有了做官的资格,或许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因素,才把乡试的过程定的格外折磨人。
毕竟圣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经过这一番的苦,才能做个好官。
小小的号舍里很是狭窄,据说京都的贡院已经是最好的了,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都是蜷缩着无法舒展开身子。在外度过一日算是调整,又要回到小小的号舍里窝着作答,这种反复的横跳,更让人难受。
说起来京都的贡院每年都会修缮,地方上的贡院有时候就没有那么仔细了,可以保证不漏雨,多多少少有些漏风,遇上了秋雨萧瑟时候,别提多难受了。
有人强忍着,有人直接答题过程之中就昏厥了过去,不过总体而言,每年被衙役抬出去的绝对有人,却也不是太多,死撑着熬也要熬过这三场考试。
宁蓁蓁平时的锻炼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最后一场,不少人都是软趴趴地出来,见着了家人就由他们架上马车,宁蓁蓁是自己上的马车,回去洗漱完了,还吃了点东西才睡下。
也因为她的状态太好,甚至让邻里们有些怀疑,这位郎君宛若踏青休息了一阵,神色都没什么分别。
乡试时间,整个束流书院都是放假的,宁蓁蓁只是修整了一日,又恢复到了看书做文章的状态。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乡试只是一个中转站,她需要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了。
在太·祖在世时候,规定乡试结束后半个月必须完成阅卷并放榜,但是随着到了高·祖,读书人越来越多,放榜日期也相应推迟,今年是九月初九放榜。
这一日宁蓁蓁清晨就起来,早早从客栈里客房里出来,与束流书院的其他人,一齐去了贡院斜对面的茶楼。宁蓁蓁到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此时三三两两都已经坐了不少人。
无论是客栈,还是茶楼,都是书院统一替考生们定下的,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方便学子们看到自己的成绩。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茶楼里,宁蓁蓁所在的这一桌更挤了挤。
此时不光是参加乡试的人等成绩,还有人过来看同窗的成绩,宁蓁蓁认识的任桉、秦瑞等人就来了,也挤在一张长凳上,说话等着成绩。
人越多,越心浮气躁,还有人开始手脚抖动,嘴里都念念有词。
“来了,来了!”
外面忽然起了欢呼声,茶楼里的书生们人心浮动,不知道是谁站了起来,此时凳子在青石板地面挪动的声音响起。
任桉的个子较高,“是衙役在张榜了,冯兄定然是榜上有名!”他掷地有声地说道。
等到有人大声喊着,“冯文铮,解元!”
束流书院的人纷纷拱手,“恭喜恭喜。”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见着宁蓁蓁拱手浅笑,此人就是冯文铮了,再看她的装扮,这是束流书院的学生。
第139章 女首辅10
在同窗的心中, 冯文铮此人天分高, 毅力足, 是读书的好苗子, 就算是与书院之中的“勋贵”派交好, 那也只是因为正好对了那帮纨绔子弟的路子。
此时的鹿鸣宴上,见着此人与大人们谈笑风生,应对如流, 才发现, 此人不光是读书上有天分,说话为人也颇为老练,若润水无声, 让上首的大人们频频点头, 脸上带着微笑。
束流书院的学子们在看到了宁蓁蓁的表现,心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念头,以前他们只是一味读书, 现在已经中了举,不一样了。
不一样体现在哪里?就是今后要为官了。
他们开始下意识地揣摩宁蓁蓁的说话,想着回去以后更要与她多走动, 多请教为人处世的道理。
鹿鸣宴上定然是要吟诗, 以示志气。
宁蓁蓁也做了一首诗,称不上是流传千古之作,在一众书生里也是脱颖而出, 立志高远, 又有洒脱恣意之风。
主考官是翰林院的苏言学士, 宁蓁蓁的第一场试卷就是他亲手批阅的,一手馆阁体功底扎实,文字立意以小见大,后来二三场的试卷,他都调阅。
会试与乡试的考题都是同类,方法也是同样,苏学士没有见过其他省的考卷,但也可以断定,就算是放在会试里,此人定将榜上有名。
苏言在没有见到宁蓁蓁的时候,对此人就十分欣赏,现在听她说话,更是喜爱。苏言和宁蓁蓁聊了起来,知道他和胡翰林还有交际,便笑着打趣,“冯解元与我翰林院有缘,老夫在翰林院静待冯解元。”
宁蓁蓁举杯同苏学士碰杯,“承蒙大人错爱,学生惶恐。明年的会试自当尽力而为。”
说过了读书的事,自然而然就到了生活之中的事,“冯解元可有成亲?”
“说来惭愧,与先前妻子和离,有一个两岁大的男孩儿。”宁蓁蓁说道。
妻子与他和离?苏学士自然就说到了孩子身上,心中有些可惜,若只是和离,再娶一门继室可以寻个门户高的妻子,若是带个孩子,婚事上恐怕难。
不过幸好,眼前人一副有孩万事足的模样,说起两岁孩子的日常,说得让人宛若见着了那个叫做冯远承的孩子。
苏学士也想到了不足三岁的yòu_nǚ,在乡试期间,还有阅卷期间,都是见不得家人,听着宁蓁蓁的话,忽然心生想念。打算等到鹿鸣宴结束了之后,好好打量女儿变化多大。
其他的举人们听到的是与翰林院有缘这句话,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宁蓁蓁。
就算是知道京都的解元,在会试上应当是可以榜上有名,但是考官大人居然直白说出,多少有些羡慕。
鹿鸣宴结束了之后,按道理是要回书院,宁蓁蓁托人告假几日,在念书之前,她得去见一见金老夫人。
乡试结束了之后,她除了温书做文章,另外做了一件事,让人找了一位尼姑,常常与金老夫人说话,那人用了宁蓁蓁的按捏法子,把金老夫人的头疼治得好了起来,得了金老夫人的看重。
现在宁蓁蓁让她做的,就是把金老夫人引到如月庵去。
如月庵距离鹿门寺不远,是个很小的庵堂,按照冯素云的记忆,这位庵主是个贪财的,几年后惹上了一个官司,她塞了庵主一些钱,庵主就利落地把如月庵客卿之名借给了她。
按照冯素云的记忆,今后柔妍公主生了孩子,等到有了长子之后,后院里苏小月等妾室,也三三两两有了孩子,金家的产业大,后来还着实出了几个人物。
从宁蓁蓁的角度来看,在那一次马球赛,她见到了金庭,就判断出来,金庭的后院现在没有失火,但是争夺金庭的斗争,只怕不比皇宫里少。
金庭的诸多女人,最特殊的就是苏小月,宁蓁蓁就准备从这里着手,打破金庭后院的平衡。
宁蓁蓁坐着马车到了如月庵,换了一套衣服,让庵主见着发愣了起来。
原本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等到换了一身装扮,道骨仙风了起来,手指掐佛印也很是精准,手中的拂尘一挥,让庵主甚至觉得不应当收对方的钱。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思绪,已经拿了的钱万万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此时山脚下,苏小月搀扶着金老夫人辗转到了如月庵的半山腰上。
这庵也太小了,让养尊处优了很久的苏小月心中有些埋怨,山路很难走,想着那个人给老夫人按捏就完事了,非要没事讲讲庵堂的灵验,让老夫人就想要过来还愿。
心中的抱怨在脸上一丁点都不敢显露出来,她很清楚现在的生活是金家给她的,她能够在一众妾室里领先,就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心中有埋怨,也不敢开口,尽心尽力地扶着老夫人上山。
刚到了庵堂门口,就见着面容慈祥的庵主。那人能够敛财,长久没有暴露,就是因为生得慈爱。
那位庵主领着两人去上香,苏小月看着是求子观音,诚心叩拜,大方地出了二十两的香火钱,金老夫人也在财神爷的功德箱里捐了五十两银子。
希望财神爷长长久久保佑她的金庭,保佑金家的生意做得红火。
庵主的脸色更加好看,着两位善客吃斋菜,让她们到后院里小坐。
苏小月和金老夫人两人到了后院,见着了宁蓁蓁便是一惊,她身上笼着一层金光,衣袖无风自动。见着来人,轻轻跃了过来,面色似喜无悲,又带着一种如同佛像般悲天悯人的通透神色。
金老夫人首先低下头,直接要给人跪下。被拂尘轻轻托起,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等到听宁蓁蓁念着佛号,苏小月的心中被狠狠震了一下,之前过来如月庵的不情愿全部如同潮水一般消退,苏小月俏丽的神色肃穆起来。
宁蓁蓁领着两人坐下,红炉上有水壶上冒着滚滚的白雾,桌子上摆着茶道用的壶与杯。
一套茶道做得行云流水,苏小月和金老夫人喝了这茶水,更想着这是遇上了高人,茶水都这样沁人肺腑,金府的茶都比不上。
宁蓁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虽然无风,但是让人躲在草丛里替她扇风鼓起衣袖,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腹式发音,还有茶叶,在金家买的最好的茶叶,又选了里面的嫩叶,用山泉水泡茶。
这一套坐下来,就给金老夫人还有苏小月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心里暗示这是不出世的高人。
在金老夫人介绍苏小月的时候,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我儿的枕边人,虽说只是一个妾室,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以叫她苏氏。”
宁蓁蓁的手指掐算,说道“老夫人何必瞒着我?称呼她为金氏也是妥当的。”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会在破旧的庵堂里被叫破身份,苏小月的表情更是露出了一丝慌张和惊惧来,甚至还有一些提防。
“善信不必如此,老夫人当年心善,也是给善信一条出路。”宁蓁蓁给苏小月倒了一杯茶水,浅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如同是云开初露霁色,让苏小月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金老夫人忙不迭点头,“阿弥陀佛,佛祖不会怪罪。”
苏小月重重点头,握住了金老夫人干燥的手,她也安定了下来,这是金家给她的活路,她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自然会在老夫人活着的时候,一辈子伺候好老夫人,报答老夫人的善心,也会乖乖听金哥哥的话,感恩金哥哥。
宁蓁蓁想着,佛祖是不会怪罪,但是这可是冯素云心中的一个结,她又是掐算,“善信今年十八,贫尼会些医术,可否伸手借贫尼一观。”
苏小月伸出了手腕,宁蓁蓁闭眼之后,从脉象之中断定,是金庭服用了药,在苏小月的脉象之上有轻微的表现。
金老夫人说道“怎么了?”
“善信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小腹有坠痛之感……”宁蓁蓁会医术,就说些苏小月来月事的情形。
刚开始苏小月点头,后来脸色难看,难道是她生病了?
“善信不必忧心。”宁蓁蓁浅笑着说道,“只是有些难以有子罢了。”
轰隆隆一句话,把苏小月的眼泪都给炸了出来,心中惶惶起来,她本就不是生得绝色,也就是比飘雪好看而已,其他几位姨娘,或是温婉动人,或是妖娆妩媚,或是腰肢纤细才情无双……
她确实是和金庭哥哥一起长大,但是这兄妹之情在从金小月改成了苏小月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成了男女之情。
金庭又有了公主,她若是无法有孕……
苏小月一想到这里,眼泪越发汹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金老夫人也着急,毕竟小月一直陪着她,迭问道,“哎呦,大师,那可怎么办?”
“贫尼既然开口,就是有法子。”宁蓁蓁笑着说了起来。
“快听大师是怎么说的。”金老夫人说道,苏小月也重重点头,用帕子擦干了眼泪。
能够纳如此多的美妾,宁蓁蓁知道,除了贪色之外,金庭骨子里也是瞧不起女子的。
但凡有一丁点的尊重,都不会如此纳妾。
所以金庭也不会把自己避孕的计划告诉“愚昧”的金老夫人,告诉没怎么读过书的苏小月。
金庭的想法,宁蓁蓁可以猜到,无非是公主现在年幼,不想给公主增加生产的风险,但是公主无孕,妾室也不可以有孕。
在原本的世界,金庭确实做到了,在公主有孕了之后,也让疼爱的妾室有了孩子,把金家的产业分出去一部分,金家成了一个大家族。
现在宁蓁蓁就要分化金家,宁蓁蓁用的方子很简单,给苏小月开一味方子,再给金庭开一种方子。
一个方子是解开金庭的药力,一个是给苏小月调养身子,双管齐下,苏小月定然很快会有孕事。
当苏小月有了孕事,其他人自然会闻风而动,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和如月庵有关系,等到求到了如月庵,如法炮制,让其他妾室也有孕事,让金庭的后院开花结果。
至于说先瞒着这件事,不让金庭知道,那也很简单……
宁蓁蓁开口说道“民间习俗是三个月不可对外声张,若是用了贫尼的方子,你对外需要摇头,说自己胖了就好。尤其是不可对金老爷说这桩事。”
金老夫人说道,“这还瞒得住?”
“不是去瞒。”宁蓁蓁摇头说道,“只是不可声张,若是金老爷问起来,只说自己胖了,女子怀孕本就会增重,也不是谎话。”
金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发现宁蓁蓁给了方子之后,事情也不复杂,允许定期把平安脉,等到怀孕怀上了,每月的十五来如月庵的山下,她会下山给断一下脉象。
苏小月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怀孕生子,这是多么动人的好消息。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跟着老夫人爬山到了如月庵,也就是因为老天爷看她虔诚,所以要给她送一场机缘吧!
老夫人也很高兴,儿子一直没有孩子,她也担心,正好让小月先怀上孩子。
瞒着金庭,这事一点都不难。金老夫人也很清楚,儿子很多时候是敷衍地对她说,“儿子省的。”“儿子心中自有定数。”“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金庭是做大事的,他对后院的事不怎么关心,包括那几个妾室花钱如流水,金庭也毫不在意这等小事。
现在的儿子常常去公主府,等到小月有了身孕,只要儿子回来的时候,小月不见金庭就好,见到了就说胖了,只怕肚子大了,金庭才会知道他有孩子了。
老夫人把一切都给算好了,在拿到了宁蓁蓁的方子,万分感谢,又给如月庵加了香火钱,才下了山。
第140章 女首辅11
宁蓁蓁本还想着, 要不要给如月庵的庵堂主人解释一下, 自己用的药物对身体无害,见着庵主一直频频看去功德箱,呻之一笑打消了这个主意。
对于庵堂住持来说,只要有银子足矣。
给庵堂主人了结了尾款,下个月十五, 宁蓁蓁才会再过来。
她对自己的药有信心, 恢复到了过往读书的日子。
因为以前的宁蓁蓁从不告假, 这次回到了书院之后, 山长只问了问事情解决了没有,宁蓁蓁表示解决了,山长就鼓励她继续读书。
苏小月的身子骨不错,在金老夫人心中也是屁·股大好生养,在服用了药物行房两次, 两个月以后的十五,苏小月怀孕了。
宁蓁蓁给的药, 还有不少都是那次在金家挂账下拿得, 这等药物滋补,苏小月在怀孕一个月的情况下,不仅没有身体不适之感,反而肌肤都白皙了起来。
这也算是取之于金家, 还之于金家。
苏小月本来见着宁蓁蓁的风姿, 就觉得她是大师, 在大师点破了自己的身份, 却没有戳穿自己,反而是慈悲为怀,还给了自己方子,让她有了孕事,她更是对宁蓁蓁顶礼膜拜到了极点。
不仅给了如月庵一大笔钱,让如月庵翻修,更是私下里给了宁蓁蓁很多钱,那些钱基本让宁蓁蓁买通庵主还有富余。
那个庵堂的住持,苏小月这几次过来之后,也算是看明白了,住持本事不够大,还是这位云游的客卿是真正慈悲为怀的大师。
苏小月给银子翻修如月庵,宁蓁蓁要笑了起来,这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是让她怀孕了,而且还给了其他妾室如何怀孕的方向。
她只用安心等着,不用做其他的小手段,下个月,自然就会见到金庭的其他姨娘。
又过了一个月是腊月十五,天空之中飘着一团团柳絮一样的雪,轻柔落在地面上。
当金老夫人与苏小月离开,地面上已经有一层白色,木制车轱辘碾过白雪,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在苏小月和金老夫人离开之后,宁蓁蓁见着了熟悉的两个人带着兜帽走过来。
一个着红色披风,一个是嫩杏色的披风。
这两人正是金庭的姨娘。一个是曾经上吊的俏丽寡妇,也就是郭姨娘,还有云鬓花颜的清倌芙蕖,如今的林姨娘。
郭姨娘是怯生生的美貌寡妇,不过身边有个泼辣聪慧的丫鬟替她出主意;芙蕖是被精心养出来的瘦马,性格凉薄。
这两人和飘雪一样,是对金庭的爱意最小,只想要有个好的栖身之地。
如今金庭尚驸马的表现,更是让两人佐证了心中的观点,那爱意都是过眼云烟,最重要的是当早早有个孩子傍身。
苏小月的改变,也是这两人分别发现了,在打听出来给如月庵捐了不少钱,就选在在十五这天,悄悄跟着苏小月和金老夫人。
她们两人跟踪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彼此,干脆此时一起上前,拜见宁蓁蓁。
在苏小月和金老夫人面前,宁蓁蓁是做道骨仙风的大师,在这两人面前,只说了自己是客居在庵堂的客卿,苏小月和金老夫人给了自己云游大雍的资金,并不会在京都里久住。
郭姨娘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还舍不得钱,芙蕖立即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大师您的佛法深厚,妾声佩服得紧,不如借一步说话。”
郭姨娘身边丫鬟急着扯了扯小寡妇的衣袖,曾经的俏寡妇自有她的想法,对丫鬟比划了手势。
宁蓁蓁已经和芙蕖在一起说话。
郭姨娘等到人走了,则是和丫鬟说,“不急的,只要是要钱,咱们给得起,不如先看一看林姨娘那里效果如何。虽然咱们金家有钱,但是也不是什么钱都可以给。”
精心养出来的瘦马,眼界和手段自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对于芙蕖来说,几个姨娘之中,最爱捞钱的加上芙蕖,一共有四个,分别是苏小月,俏寡妇,飘雪。
这几人之中,飘雪不足为虑,苏小月最得老夫人的喜欢,俏寡妇是里头五官最好的,但是整个院子里最会捞钱的非芙蕖莫属。
谁也不知道她甚至名下还有一个脂粉铺子,芙蕖善经营之道,加上靠着金家,不说是日进斗金,也是盈利颇丰。芙蕖在和宁蓁蓁谈妥了价格,痛快地离开了,郭姨娘表示下次再来。
等到郭姨娘知道了芙蕖已经有了身孕,连忙奉送了银票,得到了药方。
这让郭姨娘肉痛不已,要知道元宵那次药方价格可以说是飙升,要不是看到了苏小月和芙蕖都已经怀孕,有来了两个姨娘过来买药方,她还真不想出这笔银子。
而在元月十五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金庭的后院里加上飘雪一共有七个妾室,一共有五个都拿到了药方。
宁蓁蓁赚得手软,这些银子足够她买下京都最好地段的两个铺子。
在给金庭的子嗣贡献出了自己绝对的力量之后,如月庵的这位佛法高深的客卿就深藏名利否,再不出现在如月庵。
那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天真烂漫的神医,在发现了后院其他人都有了身孕,这位神医自己就可以给自己用药,而唯一没有生育的就是飘雪了。
飘雪是后知后觉发现,没有人跟她抢金庭,本来还高兴,结果发现其他人都不怎么出现,在打听了之后,才惊惧地发现,别人有了孩子。
飘雪平时也就和芙蕖能够说得上话,只有这位身份比飘雪低,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飘雪,于是飘雪就找到了芙蕖。
芙蕖的小腹微微隆起,她十分自得,这药方当真是好,虽然大师不再诊脉,但是府里头请平安脉,都说这胎很平稳。而大师的方子还让她的容貌更加清丽,面对飘雪,她红唇轻启,“这可没法子,之前我们几个姐妹都去了庵堂拜一拜,许是菩萨可怜我们,就给了我们孩子。”
飘雪连忙问道,“如月庵?”
芙蕖还有她的依仗,毕竟生得漂亮,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才情也算上佳。
飘雪有什么?她是背主悄悄爬上床的,长得也不好,平日在后院十分低调,免得遭了人的白眼。
当时知道了苏小月和金老夫人修缮如月庵,她也没想过去拜一拜,她不是宅居在金府,就是偶尔能够出府的时候,想办法装扮自己,到时候好在金庭宿在金府的时候,勾住他留下过夜。
飘雪这个时候才发现,去如月庵居然这么重要。
“是。”芙蕖点头,看着飘雪意动,才轻飘飘地说道,“可惜那位大师已经离开了如月庵,你可以去试试看,之前都是十五的时候,我们过去的。”
这个月的十五刚过,飘雪想着下个月就去,结果在后院里走了一圈,就连刀姨娘都有了孕事,她再也忍不住了,就想要求芙蕖分她方子。
芙蕖拦不住宁蓁蓁,无法阻止大师给其他人方子,但是让她给飘雪,那是做梦。
她也不直说不给,只说这药是需要每个人对症的,随便给人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飘雪红着眼,“若是不对症,吃出来什么后果,我自己认了!”
“妹妹说笑了。”芙蕖可不肯,笑盈盈地说道,“若是方子可以通用,当时我和郭姨娘合买岂不是更好?这是菩萨怜惜我等,万万不可背了菩萨的意思。”
飘雪跪下求芙蕖,芙蕖也不为所动,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已经同大师说过,你还不如去求刀姨娘,刀姨娘就是神医呢。”
刀姨娘确实是神医,不过在芙蕖看来,可远不如如月庵的那位大师,虽然要的钱多,但是真心是好,而且她自己的方子确实是还有调养的作用。她这种被调·教作为瘦马的,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喂了虎狼之药,不容易有孕,但是她却可以一击则中,足以说明大师的本事。
刀姨娘的话,现在也有孕,但是不像是他们几个没什么反应,刀姨娘那边可是痛苦的很。
飘雪如遭雷劈,刀姨娘十分瞧不上她的背主行为,说话冷嘲热讽,根本不可能给她开药方。
知道无法从芙蕖这里拿到药方,眼泪珠子往下落。
在金庭的后院有六个孕妇,最后的飘雪在急得嘴上燎泡甚至病倒的时候,宁蓁蓁迎来了会试。
二月初九那一日,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贡院里的阴湿之气也被照得一空。
这让汇集在京都里的诸位学子都觉得这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