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那人大笑,“我就说,吃饭的时候秦二就有些漫不经心,果然是来看佳人了。”
“是了,这不就碰上了,还是猴子你神机妙算。”
“准备一起去哪儿?不如秦二你带着林姑娘,咱们一起去打马球,让林姑娘看看咱们秦公子的风采。”
秦朗许本来想着让狐朋狗友羡慕,真的见到了这帮人,他们瞎胡说,就有些急了,跳了起来,“胡说什么?!林姑娘和我表妹是好友,是和我表妹有约,和我们混在一起算什么?”
宁蓁蓁看着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面有个红肿大包,那脓疖让她忍不住想要动手去除掉。笑着说道:“秦二公子,你马球打得好?”
其他人接连说道:“自然是极好的。”
“别看秦二的书读的不好,马球那是一流的。”
“秦二,给林姑娘露一手!让林姑娘看看你的本事。”
宁蓁蓁看着秦朗许,“那我同你们友人一起,看你们打马球好不好?”
秦朗许还当真是马球高手,他心悦宁蓁蓁,自然是想在她面前出风头,此时小姑娘一笑,他骨头都酥了,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地想要放柔和声音,因为有好友在场,又不想表露出来,成了一种古怪的音调,“你既然想看马球,那我就和友人们约一场,我、我打得还行。”
重生归来真千金17
昔日里的才女忽逢巨变,从官宦千金成了小商女,态度依然是不卑不亢,诗书读得好,也没有恃才傲物的清高劲儿,露出瞧不起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意思,这让秦朗许的狐朋狗友们对宁蓁蓁的评价很高。
尤其是宁蓁蓁还给了工部尚书之子陈溯一个偏方,那个消退不了的脓疖用黄豆捣烂覆住,等到出了脓头,再到林家的药堂里来,把脓头去掉再敷药就好了。
这脓头去掉,要到药堂里来,不要在家操作,要是去不干净,就会复发。
陈溯身上这个红肿地方,每次吃十天的药,消退之后过段时间就又会起来,反反复复十分磨人,他到后面吃药吃烦了,干脆就不吃药,过半个月也会消退。
但问题是,刚开始差不多半年才会起,后来时间缩短,上次才过了两个月,又起了,而且的一次比一次肿胀得难受。
这帮人不知道陈溯身上的脓疖能不能好,但听着宁蓁蓁温声细语说方子,像是很为陈溯考虑,对宁蓁蓁印象就很好。
陈溯听到宁蓁蓁说得语气肯定,尤其是他没说,对方就看出了会反复发作,打算用她的方子。
再说了,方子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只是外用黄豆,又不用他吃苦滋滋黑漆漆的药。
张靖还私下里和秦二说,“这位林姑娘性情不错,晚些你同侯夫人说一说,侯夫人本来就由着你,这事大概率能成。”
秦朗许想着,他的眼光就是好,不嫌林家家贫,离开了谢家,面上露出自得,“你们不要和她说些有得没得就行,把人惹羞了。”
张靖搂着秦朗许的脖颈,“还没下定,就给护上了?”
“就是因为没有定下。”
张靖说道:“那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换上了护甲的秦朗许嘴角勾了勾,“走,开始了。”
踩着马镫,翻身上了红马,秦朗许注意到,宁蓁蓁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有佳人在马球场,秦朗许抖擞精神,本来就擅长打马球,今天更是发挥了自己十二分的本事,球杆如他的臂膀,顺着他的心,指哪儿打哪儿。
他的这帮好友也给足了秦朗许面子,每当秦朗许入了一枚好球,就会喝彩。
等到秦朗许骑着马小跑到了宁蓁蓁的位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宁蓁蓁,“你觉得有趣吗?”
宁蓁蓁不光觉得有趣,还想要自己打一打马球,笑着点点头,“很有趣。”
秦朗许坐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抓着马球棍,神气活现的模样很是英姿勃发。
这也让宁蓁蓁不由得想,自己要是打马球是什么样子。
秦朗许回到了侯府,正好遇到了侯夫人和薛阮,对着母亲行礼,“娘,你和表妹去买东西了?”
因为生病,薛阮瘦了些,就和姨母逛街买些首饰还有衣料,她打算再次约见宁蓁蓁,不想被那位比下去了。
侯夫人掩鼻道,“怎么一身臭烘烘的。”
秦朗许脸上一红,好像也闻到了身上味道,听着表妹含笑说道:“表哥肯定是去打马球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她最喜欢表哥这种意气风发的模样,就是有些可惜,要是知道表哥去打马球,她下午时候就不去逛街,而是看表哥打马球。
侯夫人看着秦朗许,脸上晒得红彤彤的,无奈地说道,“怎么忽然想到去打马球了?你不是许久不打了吗?”
那是因为遇到了宁蓁蓁!
秦朗许想着打马球的缘由,笑容越来越灿烂,刚刚他先送宁蓁蓁回去,听着宁蓁蓁还说,想学骑马。
他脑子里已经想着,到时候成亲之后带着佳人去庄子里骑马。
不,应该说是去避暑庄园,反正他也没官职在身,天气热了跑到承德去避暑,那里有一大片的草场。
想着心里头火热,笑容这个时候就有些傻气了。
秦朗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也没事,临时组局的,也就是随便玩玩。”
侯夫人想着,反正打马球也比其他的胡闹好,加上薛阮在场,不想让薛阮和儿子接触过多,吩咐秦朗许,“快去洗漱吧,一身汗臭味。”
“得令。”秦朗许心情好,还同娘亲说笑,然后一溜烟回房。
薛阮的手里搅动帕子,心中有些不安,她曾经对镜子,仔细看过自己的表情。
她的婚事是父母在世时候定的,万万没有悔婚的道理,所有的喜欢只能够藏起来,所以她特地想着表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会情绪外露。
当时,她想到嫁给表哥时候,也是这种痴痴的神情。
现在表哥笑得过于灿烂,是因为宁蓁蓁吗?
姨母在侯府里,在侯府里想要私下里和表哥说话是千难万难,只能在外去逮表哥。
可惜薛阮是想要逮人,因为很久不曾运动,缺乏锻炼的秦朗许直接在院子里躺着动弹不得,浑身酥麻得厉害。
就连吃饭,都没出院子,直接让人把饭菜送到了房里。
等到第四天还这样做,加上又正好听到了一件事,侯府世子大刀阔斧地坐在弟弟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让你逞英雄。”
“我就是许久没有打马球了,今天好多了,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秦朗许歪在软榻上,没个正形,“哥,你怎么来了。”
“正好听到了消息,有人和我说,你喜欢曾经是谢家然后回到商户的,那位林家女?”
秦朗许本来骨头都是酥的,听到了哥哥的话,一下就坐直了,因为猛地动作,眼角重重一抽,倒吸一口凉气,“哥,你听谁说的?”
“陈溯。”
“啊。”
秦文泽:“他和我说,他的疖是林家姑娘亲手下了刀子,用火烤了之后,最后也是林家姑娘亲手缝合的。”
秦朗许想到了宁蓁蓁的话,笑道:“她还真会给人看诊啊,我之前以为她和我说笑。”
秦文泽沉默了一阵,对着弟弟说道,“你能接受喜欢的人,给别的男人动刀?甚至可能还会看别人的身子?”
秦朗许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不能啊,但是陈溯这事不一样。”然后笑着说道,“哥,你看看,就这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示意陈溯肿起的位置,“这点小接触,不碍事,我没那么小气,也就是成亲前,成亲之后,她要是喜欢给人看诊,只看妇人的病症就好了。”
秦文泽揉了揉眉心,其实听到了陈溯刚开始说这件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抛头露面的宁蓁蓁配不上他弟弟,后来还是陈溯说好话,说是林家千金医术好,他难得睡了好觉,医术高明啊。而且对方还带上了手笼,也没直接碰,人善心美学问好也不倨傲,最关键的是……秦朗许喜欢她。
秦文泽知道弟弟的脾性,刚开始就故意说得重一些,看着弟弟不在意,才知道陈溯说得是真的。
秦文泽看着弟弟,“你就这般喜欢那个林韵嘉?”
“哥。”秦朗许有些扭捏,“接触不多,不过我觉得她的心性挺好,长得也好。”
秦文泽听到了最后一句,眼角一抽,这是大实话。
秦朗许又说道:“我也就是靠着爹娘还有哥哥你了,把姑娘当做眼珠子疼的高门妇人看不中我,我也不喜欢那种……怪没意思的,找个小门小户也挺好,也不敢约着我纳妾,找通房。”
“林家门楣太低了。”秦文泽摇摇头。
秦朗许清了清嗓子,“我这不是前两个未婚妻都不大顺嘛。连娘都说要给我缓缓再相看。林家是不太高,但是林家姑娘本人才名远扬,不是吗?而且品性也好,你看她可以留在谢家,不贪慕谢家的权势,就回到林家。”
秦文泽一开始对林韵嘉百般看不上,听到了陈溯的话,就觉得她应当是有可取之处,听到了弟弟的话,觉得也行,反正弟弟不着调,找个他喜欢也挺好,而且宁蓁蓁改了身份文牒之事,让他高看了对方一眼。
秦文泽又问道:“你和娘说了没有?”
秦朗许听到了哥哥的话,精神一震,知道哥哥差不多被说服了,“还没有,表妹和我说让我晚些和娘说。她帮我牵线,她是赵家未来的媳妇,赵家千金和林姑娘是手帕交。表妹帮我!”
秦文泽没好气地说道:“哪儿有这样偷偷摸摸的。别交给表妹,她要是成亲了还好说,现在还没有成亲,到时候连累她名声受损。”
“那怎么办?”
“妙芸先帮你看看。”秦文泽说道,“直接光明正大的过去,林家的药堂很快也要开了,到时候去诊脉,再让妙芸和娘亲说。”
妙芸是秦文泽的妻子,魏武侯府的世子妃。
秦朗许觉得也是有道理,鲤鱼打挺给哥哥行礼,“那就麻烦哥哥嫂嫂了,我到时候和表妹说清楚,让她不必刻意和林姑娘打听。”
秦文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想,要不是因为婚事生波折,弟弟恐怕早就成亲了,现在有个喜欢的人,也挺好。
“你家妹妹还与林姑娘交好吗?”侯杰在翰林院外等着赵昱晖出来,等到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询问起来。
赵昱晖没想到侯杰会这样问,招呼侯杰上了马车,一边说话,“怎么问起这个。”
“她可了不得,给陈溯动刀子了,你不知道吗?”
赵昱晖一怔,他还当真不知道这件事,在心里给自己划了线,这些日子和妹妹都疏远了些,更遑论宁蓁蓁,“怎么回事。”
侯杰有个妹妹,最近身子不太好,想要看诊,因为马上又要成亲,不想在这个档口请大夫,就想问问看宁蓁蓁的医术如何,能不能单独邀请宁蓁蓁过去看看,要是宁蓁蓁能解决是最好的。
赵昱晖想到之前宁蓁蓁说着想要回林家,经营药铺,行医治病,心中有些波澜,她想要去做,这才多久,还当真去这样做了。
赵昱晖笑着侯杰:“怎么不直接和林姑娘说?”
“我倒是想,只是怕人误会。”侯杰笑着说道,“免得到时候秦二公子以为我也心悦那林姑娘。”
秦二?
赵昱晖忽然想到了赏花宴的事,心中一沉,“你是说威武侯府的二公子?”
“是。”侯杰说道,“我三弟弟和我说的,上次还请了林姑娘看他打马球,然后一连在侯府躺了好几天。”
侯杰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带着笑,一想到秦朗许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发笑。
赵昱晖扯了扯嘴角,也勉强笑了笑,把侯杰先送回书院。
侯杰是在安平书院里念书,是特地告假来找赵昱晖的,赵昱晖把人送回去了,马车从郊外往赵家行去。
发现街有些眼熟,那是林家药铺所在的街道。
让车夫停下,赵昱晖自个儿下了马车,到了药铺里。
药铺已经布置妥当,等到黄道吉日才正式开张,现在开了半扇门,要是紧急情况也给人看诊。
赵昱晖进入到药铺的时候,是林堂正在搬东西。
看到了赵昱晖,笑着说道:“赵修撰,您是来找章夫人的?”
赵昱晖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心虚,娘亲居然也在林家。
已经到了林家药铺,总不能这个档口离开,跟着林堂撩起了帘子,从前面的店铺穿到后面的宅院里。
赵昱晖在正厅里坐了一会儿,就见着娘亲和宁蓁蓁一齐走过来,因为正好有傍晚的金光,敞开了门逆光而入。
赵昱晖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词,蓬荜生辉。
重生归来真千金18
章氏看到了儿子,别开眼,不想让对方看到她的狼狈。
今日里看到了薛阮被拿下,心中一阵阵晕眩,她的眼睛是因为薛阮哭红的,脸上也有些浮肿。
按照刘大人的说法,昨日里拿下了薛阮的丫鬟,那丫鬟经不住,已经尽数都说了,在应证了口供之后,这案子就差不多定下了。
因为是她和刘提刑说的,刘提刑把前因后果都查得清楚,在拿下薛阮之前,和章氏说了这事,甚至章氏是看着刘提刑入魏武侯府。
她自己在侯府门口不远处等着,看到了薛阮被带上大理寺的青帷马车,整个人泪如雨下。
到了宁蓁蓁这里,在这位小辈面前失去体统,痛快哭了一场。
哭过了之后,再和宁蓁蓁说了薛阮的案子内情。
薛阮并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手法,只是因为两家人都觉得只是意外,没想到哀哀切切上门吊唁的薛阮是害了他们女儿凶手。
第一次的案子,刘提刑走访了周围的村民,有人认出了薛阮的画像,最为关键的是,其实那人还捡到了薛阮的金耳环,其他人没有深入去查,当时都当做意外去调查的,草草结案。
刘提刑是得了章氏的提醒去查案,就发现了这关键的证物。
至于说第二桩案子,薛阮送了那位姑娘一首诗,让她得了诗会的头筹,得了一盒上好的浸润了毒的胭脂,只有在喝酒之后,才会发作。
薛阮估摸着都用完了,请人喝酒,才让那姑娘毁容,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其实胭脂也还没有用完,因为比较贵重,脸又毁了,直接搁置了起来,也被刘提刑拿到了手。
两桩案子都有证物,加上丫鬟的口供,薛阮承不承认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如果不是章氏开口和刘提刑说,刘提刑也谁也想不到薛阮居然会害了两个无冤无仇的姑娘,而且理由……是如此荒谬。
满京都里,现在知道这事的就是宁蓁蓁,章氏就到了林家。
没想到傍晚,居然儿子也过来了。
赵昱晖收敛自己的心神,对着章氏行礼,“娘。”
章氏闷闷地应了一声。
赵昱晖这才发现娘亲的不对,是哭过了?他有些犹豫,最终没开口。
宁蓁蓁知道赵昱晖是聪明人,也不提这事。
在章氏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开口说道:“我送送你们。”
如果在今天之前,章氏十分提防长子与宁蓁蓁两人,现在就不必了,等到上了马车,闭着眼靠在马车的车壁上。
因为马车行驶,车帷掀起又落下,夕阳的光明灭不定,落在章氏的面容上。
本来在想怎么解释的赵昱晖,有些开始担心娘亲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林家?为什么哭成这样?想到林家是开药铺,难道是病了?
“我没事。”章氏捻动佛珠,“我就是有些倦了,晚上我再和你说。”
章氏晚上是让小厨房送饭到正院里单独吃的,简单吃了过后,按照宁蓁蓁的法子,先是用手帕裹着冰滚在脸上,然后再用剥了壳的热鸡蛋,交替敷眼,章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了不少,就差人去请长子到正院里。
水晶宫灯里的烛蕊被剪过之后,丫鬟们合拢了房门。
章氏要和赵昱晖说薛阮的事,但总不好开门见山就说这个,先从其他的事情开口,对着儿子说道:“你今日里,怎么去林家了?”
赵昱晖看到娘亲好了不少,就说了侯杰妹妹请人看诊的事。
“她还会给人看病?”章氏有些惊讶。
赵昱晖稍稍松了一口气,起码下午娘亲的状态不对,不是因为生病。
深吸一口气,说了宁蓁蓁给陈溯看诊,说了侯府的二公子对她有意。
赵昱晖低着头,没看到章氏的表情。
章氏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求证,“你呢?”
赵昱晖想,他今日里是不应当听了侯杰的话就去林家,这样的姿态太急切了,笑了起来,刚想要说话,就看到母亲摇摇头。
章氏开口了之后,就觉得不妥,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必让儿子划清与宁蓁蓁的界限,“你是不是喜欢嘉嘉。”
赵昱晖先是脸上一热,继而是浑身冰凉,从椅子上站起来,撩起袍角就给章氏跪下,“儿子不敢。”
见到儿子似乎还要磕头解释,章氏上前一步扶住了赵昱晖,“你可以。”
赵昱晖想要说的话直接被哽住,回过神发现被娘亲拉起来,按在椅子上,“你和薛阮的婚事不成了,所以,如果你心悦嘉嘉,可以的。”
章氏觉得自己不应当先问那个话题,应当直接说薛阮的事。
赵昱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婚事不成了?”
等到听了母亲的话,赵昱晖知道为什么这桩已经有十多年的婚约不成了,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章氏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过几天京都里就会有风声了。”
刘提刑给了时间,低调行事,也是让侯夫人来处理退婚的事。
章氏从未想过薛阮会心有所属,她叹了一口气,本来没想到让儿子那么快再相看其他人,但是因为儿子提到魏武侯府的二公子,又想到了之前宁蓁蓁的话,轻声说道:“很快就会退还庚帖,你且想一想嘉嘉的事。”
章氏想的没错,第二天魏武侯夫人先是入了宫,下午的时候,带着庚帖到了赵家。
侯夫人看着赵夫人并没有开口询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今日里和太后、皇后告罪,说了侄女的事,她心中已经是羞悲交加,现在不必和章氏再说一次内情,松了一口气。
每说一次薛阮做得事,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剜过一样,怎么会这样?
章氏看着侯夫人的模样,脸上化了妆,仍然掩不住她状态很差,勉强说了几句话,就送走了这位憔悴的侯夫人。
刚送走,章氏就看到了女儿过来。
“侯夫人怎么来了?”赵姝有些好奇,最好奇地是来了没多久,就要走了。
章氏不想解释,“你去找韵嘉,让她和你说。”
赵姝一愣,看着母亲揉着眉心,就点点头,“好。”
虽然她也不明白,侯夫人过来,韵嘉知道什么。
章氏补充说道,“不要去别的地方,不要先听别人说,听嘉嘉的。”
赵姝虽然觉得母亲的吩咐古怪,还是答应了下来。
章氏的手按在赵姝的肩膀上,捏着眉心往正院的方向行去。
等到了林家的宅院里,赵姝听到了宁蓁蓁的话,长大了嘴,“不会吧。”
好几次她中途都想要打断宁蓁蓁,只因为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像是听话本一样,而那个里面让人毛骨悚然的犯人就是薛阮。
到了最后,只有怔怔然,然后摇头,“不可能的。”
宁蓁蓁想着,所以这就是章氏不想和女儿解释的原因,一边分拣药材,一边说道,“今天侯夫人过去应该是退庚帖,等到你回府了之后,不要让你娘还有你兄长烦心。”
“我知道。”赵姝的表情有些忧郁,“我只是想不通,柳小姐还有邝小姐的事发生之后,薛……还很是憔悴了一段时间。”薛姐姐这三个字是说不出口了。
宁蓁蓁说道,“太像是意外了,所以没人往这个方面去想。”
赵姝双手托腮,一会儿看看院子里的枫树,一会儿看看宁蓁蓁,再三叹气。
赵姝半晌之后,感慨地说道,“幸好有刘大人。要不然……”她忽然一悚,那侯府二公子喜欢宁蓁蓁,如果要是案子没有查出来,当时薛阮又三番两次想要约宁蓁蓁,是不是代表要对她下手?
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看着正在折腾药材的好友,觉得万分庆幸!
她对薛阮的印象是不错,但是相比于韵嘉,那就远远不够看了。
幸好刘提刑破了案子,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赵姝又有一个疑问,“我娘特地给你说了,让你和我解释?”
“不是。”宁蓁蓁已经把药材分拣好,放到了药杵里,开始捣药,“因为这件事就是我发现的,让章姨与刘提刑说。”
赵姝的眼睛瞪大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的源头是在这里。
宁蓁蓁一笑,“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不愿意搭理薛姑娘?她刚开始看到我和秦二公子走在一起,一瞬间恨不得要杀了我。”
赵姝看着宁蓁蓁捣药,筛药,两人说这话,忽然听到了院门被敲响。
“我来。”
两个丫鬟一个在前面帮忙,一个守在林凌的房间里,赵姝亲自去开门。
开门之后,看到了门口穿着官服的刘提刑还有后面的衙役,腿都要软了。
擅长侦办案件的刘提刑记忆力不错,知道这位是赵千金,笑了笑,“林姑娘可在?”
“在。”
赵姝退让开,然后回头带着颤音,“嘉嘉,有……官大人找你。”
她一瞬间的念头就是,难道嘉嘉也犯了事?
不过很快赵姝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刘提刑过来,是因为薛阮提了一个要求,想要见一见宁蓁蓁,才肯认罪。
宁蓁蓁有些惊讶,“要见我?”
“敢问姑娘是否方便。”
这并不是强制性的,只是要是宁蓁蓁见了一面之后,可以方便早点把案子落下帷幕。
“好。”宁蓁蓁同意了,她也有点好奇,薛阮要说些什么。
重生归来真千金19
宁蓁蓁到了监牢里,见到了被单独扣押的薛阮。
背后是茅草,薛阮本是坐在边侧,看着墙壁上的小窗,等到人来了之后,就看向了宁蓁蓁。
薛阮笑了笑,眼角沁出了泪水,她本来定的是今天约宁蓁蓁出门,要是运气好,直接眼前人就死了,没想到会被刘提刑带人抓住。
她还记得表哥的眼神,除了不敢置信的震惊,然后一闪而过的是恐惧,表哥怕她……
薛阮想到这个,心都有些碎了,还很恨刘提刑为什么要这个档口抓她,哪怕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也好,只要不是表哥的面前就好。
薛阮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抓住,她总觉得,要么是她最后把对表哥的思念藏好,好好和赵昱晖过日子;要么是无法接受和赵昱晖大婚,把一切都埋藏沉沦。谁曾想,在事情都已经过去,她和邝小姐还有书信往来的情况下,就被抓了。
薛阮不知道,如果没有宁蓁蓁横插一杠,她还当真是成亲当日闹出的第三件血案。
“好久不见。”薛阮轻声说道。
在昏暗的牢房里,宁蓁蓁笑得比她还灿烂,“好久不见。”
薛阮露出了浅笑,因为阴暗潮湿还有怪味的牢房,她什么都吃不下,脸色苍白,还是不想在宁蓁蓁面前保留她的体面,“我还想着,今天和你一起散散心,和你说一说表哥的事,我表哥心悦你,希望今后你能待表哥好。”
其实她更想要见表哥,但是想到了表哥恐惧的神情,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还是见宁蓁蓁好了,表哥既然喜欢她,她也注定无法和表哥在一起,还不如让他们好好过日子。所以,薛阮打算和宁蓁蓁说一说秦朗许的好处,她是要死了,死后表哥与表嫂的日子和美……
想到这个,她就心中不甘,只是她注定是要死的,表哥过得好就好。
“如果你没被抓,散心是有可能的。”宁蓁蓁应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不过,我是不会死的,也不会被你毁容。你被抓起来,也是我提供线索。”
薛阮一怔,猛地死死看着宁蓁蓁,没想到对方微微一笑,在昏暗的牢房里,显露出天真烂漫来。
但是宁蓁蓁的话对薛阮来说,却很残忍,“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表哥过得好呢?有你这样的表妹,又在他的面前被抓的,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亲近女人了。而且,你的事,京都里必定是风风雨雨,有谁有愿意嫁给秦二公子呢?”
薛阮最在意的就是秦朗许,无法冷静继续坐着,站了起来恶狠狠盯着宁蓁蓁,看到她不为所动,又变了神色哀婉起来,呼吸急促,“林姑娘,我表哥风姿卓越,友爱兄长,最重要的是出身好,那就算是谢家也比不得的,你是不是很讨厌谢云儿?谢云儿除了家世之外,处处不如你,但是你光是家世,就弱她太多。若你是侯夫人,谢云儿总不能嫁得比你好。”
宁蓁蓁想着,谢云儿很有想法,要等高位呢,心中想着,脸上笑着:“谢云儿嫁得如何和我没什么干系。好啦,侯府如何,与我不相干。先前与你表哥走得近,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嫉妒,好露出马脚让我捉住。要知道,没人愿意相信薛姑娘是凶手,若不是薛姑娘你对我太热忱,怎么会让人起疑?”
薛阮看着宁蓁蓁,心中一阵阵发寒,忽然有一个感觉,宁蓁蓁是知道了她的事,然后故意与表哥表现出亲昵的状况。
双手捏着木栏,表情出现了一丝扭曲,她想到了世子妃还与自己说了宁蓁蓁的事,让她不要去和宁蓁蓁多交流,试探还有保媒的事,都交给她。
薛阮上下牙齿轻颤,想到了当时世子妃的话,“我听世子说,就没见过二公子对哪家姑娘这么上心,这就叫做好事多磨。”
薛阮的眼珠子发红,对着宁蓁蓁说道,“你对我表哥这么残忍?”
“这就叫做残忍了?”宁蓁蓁的眼睛很诚恳,看着薛阮,“我没有害人性命,也没有毁人脸面,还给秦二公子的好友治病呢,还治好了!”
原本她要行医可能还没有那么顺利,但是因为陈溯,开始行医,等到准备好了所有的药材,还可以给弟弟看诊,也都是拖秦朗许的福。
想到了这里,宁蓁蓁笑容很甜,“秦二公子喜欢美人,但是我若是嫁人,要一人一世一双人。所以……我和你表哥没什么缘分。想一想,如果要是和秦二公子说清楚,他也不会觉得我残忍。论起来,薛姑娘才是彻底的毒。”宁蓁蓁抿唇一笑,眼珠子一转,“现在好啦,终于捉住你了,不用担心你再做出旁的事来。我很奇怪,薛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欢你表哥,何必害两人性命,直接求了侯夫人,让她替你退婚,替你做主不就好了?”
“你不懂。”薛阮咬着嘴唇,不想说表哥不喜欢她,这么伤人的事实,扬声喊道,“来人啊,我招了。”
她不想再和宁蓁蓁有任何的交谈,是她犯蠢,今日里就不应该用这个机会和宁蓁蓁谈话,没得到对方的承诺,反而被对方气得够呛。
其实无论是谢韵嘉的前世,还是现在,最终薛阮都没办法和秦二在一起,反而折了那么多人命在里面。要求是了侯夫人,总比现在害人好。
宁蓁蓁确实不懂薛阮,不过想一下,她就不是正常人,也不需要去懂。
看到了有衙役过来,就站起身。
薛阮在看到了宁蓁蓁往前走,忽然注意到了一位穿着官袍的人走向宁蓁蓁。
眼睛眯起,认出了那人是赵昱晖。
薛阮低低笑了,宁蓁蓁是为了赵昱晖,一人一世一双人?那不就是赵家?
眼角沁出了泪水,越笑声音越大,成了凄厉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