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允忙说:“别别别,你还有伤,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你果然不记得。”简易的声音低沉了些,似乎在穿衣服,语气里夹着一股叹息。
池允更是一头雾水了。
简易又说:“我猜的没错,那个人不是你。”
池允一时哽住,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把额头抵在前排座椅靠背上,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小声说:“你之前不是不信么?”
简易说:“我没有不信,我只是没想通。”
池允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人格分裂啊?”
“你不是。”简易说。
听他这么说,池允心里头那片阴云散开,眼泪还挂在鼻尖,就“嘿嘿”地乐出了声,“你现在哪儿也别去。你是不是在医院?市医院?病房号给我。你也别等我,我这里回来还要一会儿,困了就睡。”
借着别人的电话,池允也不好意思打太久。
简易最终妥协了,给了他病房号。他挂了电话,又给他之前那个室友郑一航打了个电话,还好郑一航在家。
两兄弟人挺好,直接把他送到了和郑一航租住的小区外面。他下了车,跟两兄弟道了谢就快步跑回去了。
郑一航开门时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报警。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搪塞过去,跟人借了衣服,躲进了浴室。
跟简易打完电话以后,池允一直心情很好,身上的伤口都没觉得多痛了,只想着快点儿见到人。
他匆匆把自己扒干净,开了热水洗澡。微烫的水流滑过伤口,冲化了伤口上厚厚的血泥,又渗入伤口里一激,痛得他差点儿心肌梗塞。
他咬牙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跟蒸熟了似的。
郑一航看了看他熟虾似的脸,一脸狐疑地往他身下瞅了瞅,那眼神儿带着几分揶揄;又看到他的手,吃惊又佩服地瞪着他,“我去,你这手还能撸啊?”
池允懒得解释,穿了外套要出门。
“等等等等!”郑一航一溜烟儿跑到房间里,抱了个医药箱出来,把他按在沙发上,要给他处理伤口。他拗不过,只得任郑一航摆布。
黄色的药水涂了一手,郑一航给他手上缠好纱布,又把药水往他脸上抹。
他脸上的伤口不深,不到缝针的程度;但深浅不一的一长条,看着还挺吓人的。
郑一航这个直男,手上动作不太温柔,速度还不快。
池允心里焦灼,不知道简易的伤怎么样了,睡了没,会不会还在等他。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急躁。
郑一航刚把纱布给他贴好,他就匆匆起身走了。
他意识到了些什么,但也懒得去细想。他这人一直过得挺随意,虽然喜欢上任务对象这事儿他没经历过,但也不是什么值得他纠结的问题。
他打了个车到了市医院,“蹬蹬蹬”地往住院部跑。
他这是第二次来医院看简易了。这个小可怜儿,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在病房门外往里看。
简易依然住着单人间vip病房,穿着一身病号服,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不错,这会儿正躺靠在床上看电视。池允看不见电视,但他能看出,简易的视线压根儿就没聚焦在电视机上。
这家伙八成是在想他。
池允弯了弯嘴角,心里美滋滋的,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简易侧过头看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喜色,猛地坐起来,但似乎因为动作太猛扯到了伤口,皱了皱眉。池允忙推门进去,把他按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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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乐一直以为山海经里的神兽只是传说,直到他穿越到了三千年后的一颗兽星上,才发现传说中的神兽全特么挤到了这颗星球上。
而他,也穿成了一只基因有缺陷的苍鸾。
刚穿到这颗兽星上没几天,一颗惊天巨蛋就砸坏了他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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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乐轻轻揉了揉一米九的龙宝宝的头毛:放心,爸爸既然把你孵出来了,就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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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的傻子要给他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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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裔·宝宝·战神终于开了口:既然大家都有基因缺陷,不如就这么凑合过吧。
每天都在真情实感地嫌弃受的孤僻龙攻x每天都在震惊边缘疯狂暴走的苍鸾受
第31章 天煞孤星白月光(31)
简易的视线紧锁池允的脸,眉间挤出了条深壑, 眼中的喜色稍瞬即逝, 抬手轻触了下纱布旁边的皮肤, 沉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池允抓过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他的指尖,笑着安慰道:“没事儿,刮了一下。你伤哪儿了?还疼么?”
“不疼, 就是……”简易的手背接触到池允手心粗糙的纱布,这才察觉到他手上也有伤,抓过他的手腕,翻看他的手心, “怎么这么多伤?怎么弄的?还有哪儿伤了吗?”
“没有没有, 我自己弄的。”池允手掌上缠着纱布, 露出的指节内侧也有一些细碎的小伤口。他被简易那溢满担忧的眼神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忙抽回手, “嘿嘿”笑着转移了话题:“你石膏都拆了啊?”
“嗯, 你消失得有点儿久。”简易闷闷地说,眼里的担忧却仍未散去,还沁出了点儿悔恨来, 视线在他身上打转,显然有些不信他所谓的“自己弄的”。
池允听着他语气里的那股委屈劲儿,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简易倒是没避开,似乎是很享受他这个举动, 眼睫不明显地颤了一下,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
池允觉得简易这模样有点儿像只受了委屈的幼兽,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挠了挠他的心尖儿,顿时心里就痒痒的,只想把人搂在怀里揉搓一番;他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冲动,出口的声音却带上了点儿失神的喑哑:“很久了吗?”
声音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愣,心说要忍住,要克制,简易还有伤呢,自己又不是禽兽!
“两个多月了。”简易顺着他的问题答了。
“那是有点儿久了啊哈哈。”池允干笑两声,在心里把孟乂的祖宗十八代挨个儿诅咒了一遍,突然发现简易眼中带着点儿疑惑,正偷偷地盯他的脸;便偏着头凑近了去看他的眼睛,“在想我是谁啊?”
简易偷瞅人被捉了个现形,忙偏了偏头,避开了池允靠近时喷在他脸上的灼热呼吸,不自然地垂下视线,面上浮上一抹红晕。
池允见他这模样就有点儿想逗他,促狭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的。你信么?”
“信。”简易嘴角微微勾了勾,勾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侧过头来,直视池允的双眼。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简易也习惯了池允的满嘴跑火车。既然他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地追问,这是他的原则里给予信任的人最基本的尊重。
池允被他那个稍纵即逝的笑容晃得愣了神,视线落在他的唇角,鬼使神差地就抬手戳了戳,“你再笑一个?”
简易很听话地笑了起来,这会儿眼里都泛着笑意。
简易不笑的时候,薄唇抿成一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但或许是他唇角线太直的关系,只要微微一抿,嘴角便会露出一个很小的上翘的弧度来。
他的唇色略有些浅淡,如同他这个人;但凑近以后,能明显看到他浅淡的唇色里又透出了点儿嫩粉色。
池允没忍住,“啪叽”一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迅速坐直了身子。
气氛太旖旎,他怕擦枪走火,不过就这么小啄一口应该没事?
刚坐回去,他就飞速地正了正神色,转移了话题:“以前不跟你说,是怕你觉得我挑拨你和家人的关系,现在你也知道真相了,以后要小心着点儿他们,知道么?”
话题严肃了起来,简易也就敛了笑,想起了自家父母的车祸,和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眸色沉了沉;又想到那个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还在逃,语气也冷硬了些:“他们现在在哪儿?”
简行楷的事儿池允能猜到个□□不离十,又加上简易这反应,就知道简行楷现在多半是被警方通缉了。
“不远,东边的一个村里。不过我跑了出来,他们应该也不会久呆了吧。”池允说。
简易皱了皱眉,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具体地址,拿过手机给警方打了个电话。
池允说的那个地方他知道,是他家一个远房亲戚的老房子,前些年一家人移民国外,就把房子交给了简行楷打理。
简行楷刚被通缉时,警方去那里蹲守过一段时间,但一直没蹲到人,以为人已经逃远了,就撤了队。
简易现在对简行楷的感情很复杂,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面,虽然没回过简宅,倒也受了不少简行楷父子的照顾。他从未因为被赶出简家的事恨过简行楷,说起来,他一个人出去住,也是那时的他自己选择的。
因为父母的事,他害怕与人亲近,也没想过要接手祖业。他一直觉得,当家主,简致钧比他适合多了。
可没想到,他的命格早就破了,而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简行楷为了把他赶出简家处心积虑十几年设计出来的。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激不起他强烈的恨意,但他还是希望简行楷可以伏法,也不希望简致钧再跟着他继续错下去。
他知道真相那会儿,池允每次口无遮拦的话,突然全涌进他的脑子里。
那些并非因为池允偏爱他、或是因为对他家里人有误会而胡乱说出的话。
池允知道真相,却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自己偷偷跑去调查真相,这才遭遇了危险。
这个人还差点儿因此回不来。
他不知道池允如何得知这些的,他也不会问;或许有一天池允会告诉他,也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只要这个人还好好的在他身边。
但他其实更愿意相信,这人就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池允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谢谢。”
池允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事儿就交给警方,他们会处理好的。”
简易点了点头,看着池允一身伤,还不忘安慰他,内心十分愧疚。
“你这边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池允还是对原身的事有些好奇。
简易不太想提,他怕池允会有负罪感;但池允那热切的眼神,又让他无法隐瞒。
原来,在池允被困在原身意识深处之后,简易和简致钧赶到了那个小区,接到了意识归体的原身。当时简易只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表现得有些奇怪。
后来原身就总躲着他,还老和简致钧联系,简致钧期间给他看了不少原身发给他的消息,简易不信,他只想把人找出来问个清楚。但那段时间家里的事挺多,父母车祸的案子也有了突破,他就没顾得上处理二人的关系。
直到前不久,简易父母车祸的案子彻底告破,简行楷被警方通缉,原身才找到了他。
简易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人换了芯子,只觉得对方比以前更粘人更主动了。就在他们差点擦枪走火的那天,原身给了他一刀。
不过还好简易反应快,那一刀没捅得太深,胸肋还没戳穿就被他拦住了。
原身没能得手,提着刀还要再刺。简易对着那张脸下不去重手,只得把原身从身后控制住,夺了他手里的刀,自己拨了急救电话。
原身在他怀里胡乱挣扎,歇斯底里地大骂,话里话外全是简易如何对不起简致钧,他要杀了他,替简致钧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简易失血过多,越来越无力,几乎控制不住原身了,正好这时候……
“这时候啥?”池允听得心惊胆战,急切地问道。
“你别生气。”简易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这时候,季小姐来找我……”
“季小姐?不是,你差点儿跟那个谁擦枪走火就算了,怎么还跟你相亲对象不清不楚的啊?!”池允有些吃味儿,顿时就跟喝了一大缸子醋似的,心尖儿上都淌着酸水儿,“所以刚才电话里的女声也是她?”
简易点了点头。
其实提起这事儿,他也十分惆怅。
虽然他明示暗示地拒绝过季晓宇无数次,可人家非要跟他做朋友,还每天给他炖汤送饭,他也是真拿人没办法;可因为两家的关系,他又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他叹了口气,说:“她毕竟也是好意,而且……”
“行吧,那你跟她结婚去吧。”池允打断他,就起身坐到沙发上生闷气去了。
他本以为简易这小可怜儿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人受伤住院孤单寂寞冷,才顶着老北风吹干了头发匆匆赶来医院。结果这人被伺候得好着呢,有人做饭有人关心,他来了却连个探病礼都没买。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心里十分不爽。
“我不。”简易撒娇似地笑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池允瞪他:“你别过来啊!躺回你的床上去!”
简易当然不会乖乖地躺回床上,走到他面前蹲下,握着他的手,吻了吻他被药水糊住的指节,“我们天亮了就去领证。”
简易一直在床上窝着,身上十分温暖,唇和手都带着一股足以使人沦陷的暖意。池允被他那么一吻,忍不住一个激灵,却仍梗着脖子嘴硬道:“领个屁,你这样子能出院吗?”
简易唇角抿着一丝笑意,眼神儿温柔得都快化出水来,“我好了。本来就可以出院了,是……”
“哦是季小姐不让你出院,她是不是明天还得来给你送饭做汤啊?”池允别扭地梗着脖子偏过头,打断了他。
他知道自己这个醋吃得有点儿无理取闹。简易受伤虽然不是他直接捅的,但也是他间接造成的。那会儿他没在人身边,简易有个人照顾下其实也是好事。
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就是感觉哪儿哪儿都不爽。再说了,花钱请个护工不行吗?干嘛要人家一个大小姐给你送饭送汤的啊!
简易身子往前倾了倾,右手撑在小沙发靠背上,略仰着微红的脸,眼也不眨地盯着池允,轻声说道:“你在吃醋。”
池允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他怕他一个忍不住会把人拖起来按沙发上,索性往后缩在了沙发里,仰起头来看着他,“对啊,你能跟人搞暧昧,我还不能吃醋了?”
“我真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简易越凑越近,身子又往前压了压,把衣襟往池允面前送了送,脸色又红了几分。
简易这人平时有点儿保守,胸口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他这会儿穿着交领的棉质病号服,倾身时,右边襟口就拱起来了一块儿,露出一小片隐在阴影里的蜜色皮肤来。
池允觉得自己平时脸皮挺厚的,一开始简易的豆腐他没少吃,这人的身体他也隔着衣服搓过很多次;但这会儿久别重逢,他看着那块儿晃得他眼晕的胸膛就有点儿克制不住,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想平日里,只有他调戏简易的份儿,这头一回被简易调戏,他倒还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但他也是个男人,对方这么主动,他要是没点儿反应,那他就是有病!
他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想掩饰下他不太理智的反应,略略躬着身子缩在沙发里,侧过脸,硬着头皮憋出一句:“那你脱了给我看看。”
“好。”简易笑眯眯地起身,一膝搁在他腿边,居高临下地一手解着衣带,一手轻卡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扭过来把人按在沙发靠背上,就躬身吻了下去。
*
第二天,池允起了个大早,见简易还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扒开简易搭在他腰上的手,做贼似地翻下了床。
两人的衣服在沙发边儿上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滚到床上来的。
他蹑手蹑脚地跑去沙发边儿上穿衣服,还在套裤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咯吱”一声床架微微晃动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忙把裤子提起来才转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简易。
简易醒了,但这会儿整个人都背对着他埋进了被子里面,只露出顶着一头乱毛的头顶在被子外面。
嘿?这人昨晚不还挺主动的么?这会儿还害羞上了?
池允这人性格就这样,你进我退,你要退我还就非得进。简易主动起来他招架不住,可他最喜欢调戏这种害羞时候的小别扭了。于是裤链儿也没拉,就又跑回去,侧躺在简易身后,支着手肘,隔着被子在简易身上挠痒痒似地轻轻抓着。
“醒了啊?害羞啥啊?该看的也看过了,你还不好意思出来啊?”池允贱兮兮地笑着说。
然后……然后他就为他这个举动后悔了整整一天。
简易的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精神看着也不错,还能晚上跟他打完架,早上紧接着再打一架。
池允扶着腰,跑前跑后地给简易去办理出院手续,完了又被简易拖去好好处理了下伤口。等一切收拾妥当,都快中午了。
池允生怕简易的相亲对象来给他送饭,忙拖着简易,打了个车就回了简易市中心的家。
之前二人搬去老宅,家里的东西也就带走了些衣物和必须的日用品,这边也定期有钟点工过来打扫,所以还算整洁干净。
池允身上不舒服,到家就一头砸在了沙发上,“哎哟哎哟”地捶腰。
简易看着他有些内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坐到他身边去了。
池允刚想说“你离我远点儿”,话还没出口,简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池允趴在沙发上,阴恻恻地扭过头来看他。简易蹙着眉,盯着手机,看向池允的眼里带着些无奈。
池允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趴回去继续捶腰了,只是这会儿捶得更用力了些。
“嗯,出院了。”简易接了电话,没特意避开池允,“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过来……有……真的……谢谢……嗯,拜拜。”
简易挂了电话,池允不爽地说:“说好的去领证儿呢?”
简易笑了笑:“下午就去,你能出门么?”
池允不服气了,在沙发上爬起来,转了个身跪坐着冲他吼:“怎么不能出门了?你以为你这就把我干趴下了?太自信了吧?”
简易笑了笑,没说话,就是瞅着眼神儿危险了点儿。
池允打了个机灵,决定以后要改掉嘴贱的毛病。
家里太久没住,没什么食材,池允死鱼一样瘫在沙发上也不想动,简易只得叫了个二人份儿的外卖,考虑着池允的身体状况,拣着些清淡的菜点了。
二十多分钟后,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池允饿得不行,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十分积极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高级香水味儿紧跟着窜进了门里。
看到门外的人,池允愣了愣。
门外的人提着个瓷白色的饭盒儿,跟池允对上眼的瞬间,也愣了愣。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刚刚出学校的那种,长得挺漂亮,落日系妆容,巧克力色大波浪卷发,深蓝色连衣裙,白外套,红棕色短靴,这一身看着就很有钱,也能看出这人衣品不错,就是她的妆容和这一身衣服搭配得有点儿生涩,看上去总透着点儿违和感。
池允没琢磨明白哪儿不对,心说简易到底点了个什么外卖,还让美女给送来。不过有些商家确实爱搞些噱头,开宝马送餐的呀、美女双胞胎或是各色小鲜肉送餐的层出不穷,都是些商家用来拉口碑的手段。
池允反应过来以后,道了谢就要去接美女手里的饭盒。
美女的手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门牌号,狐疑的视线在池允身上扫了一圈,“你是……?”
刚才电话里简易说有人做饭,她还以为是简易觉得她过来送饭太麻烦找的借口,没想到家里还真有个人。
简易不是没跟她提过自己有个同性对象,只是她觉得以简易的身份,和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长久?而且前段时间,简易家里出了这档事,自然而然他命格破了这事儿也就传开了。
简易年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虽然平日里待人冷淡了点儿,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可靠、适合过日子的那类。而且现在简行楷下去了,他成为这个家里的家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这样的家世背景,哪家不想把自家闺女嫁过来?所以现在简易在有来往的亲友家里,简直就是个抢手的香馍馍。
但季晓宇的身份有点儿尴尬。
说白了,她母亲就是个小三,而她就是季名博二十多年前背着老婆在外头和小三儿生的私生女。
几个月前,季名博死了老婆,母女俩才被接回了家。但他能看得出,季名博对他们母女并没有多少感情,大概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带着女儿苦等了他二十多年,有些对不起人家,才在老婆死后把她们接回去给了个名分。
季名博有一双原配所生的儿女,都比季晓宇要小一些。但家里家外,都只以为她是女方带来过的拖油瓶,在家里,别说这对儿女,连个保姆都能给他们母女俩摆脸色。
她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对简家内部的关系也不了解。当她听说自己和简家前任家主的遗孤八字相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迎来了翻身的机会。可这人在和她相亲那晚拐着弯儿地拒绝了她,还是简致钧帮着腔,她才要来了简易的社交账号。
她虽然在家里地位不高,但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十分自信的,简易冷淡,那她就用她的热情去将他捂暖。
后来,她听说简易之前那个对象跑了,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就总去简家老宅找人。
可简易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木疙瘩,别说约他出去吃饭了,就是她想留在简家跟这人培养下感情,简易也总能找到借口避开她。
直到简易被一个他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捅了一刀。
可她现在拿不准眼前这人到底是跑了的对象回来了,还是简易又重新找了个,反正是她的情敌准没错了。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在简易面前立的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深情人设,挤兑情敌这种事自然不能当着简易的面儿做。
于是冲池允笑了笑,“简易在家吗?我听说他今天出院了,来给他送饭呢。”
季晓宇退开的瞬间,池允就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什么猪脑子?特么就是找个美女给你送外卖,还能给你提个千把块的饭盒儿来吗?
他这人爱在简易面前闹个别扭吃个醋的,但要他真在个姑娘面前闹别扭,他觉得那就有点儿矫情了,于是故作惊讶地回了个笑给她,“你是……季小姐?啊,快请尽快请进……”
池允觉得季晓宇应该不太开心,可她依然脸上挂着笑,捋了一把垂在耳朵后面的卷发,略偏着头往他身后的屋里看了看,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简易这时从屋里出来了,堵在门口,跟季晓宇打了招呼,但并没有直接让人进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池允能感觉到他有些不自在地绷紧了身子。
人家一个姑娘家,大中午的,抽时间来给你送饭,总不能干出把人赶走这事儿;但池允知道简易可以,于是他抢在简易之前开了口:“你吃过了吗?我们刚叫了外卖,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简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池允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火眼金睛,居然从他那毫无波澜的眼神里看出了点儿“你死定了”的意思来。
情敌见面,按理说应该分外眼红,但餐桌上的气氛却透着股怪异的融洽,只季晓宇不时抬眼不经意地扫一眼池允,或是对着简易温婉的抿唇一笑。
池允是属于抱着“这人吃定老子了肯定不会被拐走”的想法的那一拨;而季晓宇是为了维持在简易面前的形象,不得不压着性子扮出一副“我爱你爱到不介意你在外面有男人”的那一拨。
简易时不时不安地看向池允,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他突然爆发。
一顿饭吃得尴尬而安静,饭后,季晓宇走了,池允要收拾外卖餐具,被简易拦住,“你休息,我来弄。”
“趴着肚子胀,坐着不舒服,你去玩,我来我来。”池允倒是十分欢脱,躲过简易,把饭盒儿收起来就往垃圾袋里装。
简易面上仍有些忐忑,支支吾吾地问他:“你不介意?”
池允笑着说:“介意啥?你还能真被她拐跑了啊?”
“你之前不还……”
“吃醋?你不懂,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你又不会真跟她跑了,我吃饱了没事儿干整天吃醋啊?而且,人家是个姑娘,我在一姑娘面前犯矫情,多没面子啊。”
池允说得真情实意,但他也是确实不想在姑娘面前丢了面儿,人家姑娘还跟他笑呢。
虽然那笑看起来有点儿勉强。
池允出去扔饭盒儿,简易站在门边品了半晌他那一番话,越品脸越红,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有些收不住了。
池允扔完饭盒儿回来,见简易红着脸、傻笑还没完全收起来,便一脸的莫名其妙地进屋关了门,“笑什么?你脸又红个什么劲儿啊?”
简易忙收了笑,问:“你的证件什么的都在么?”
“现在才问这个啊?当然在啦,不然结什么婚。”池允说着就回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找证件去了。
过了会儿,简易一脸歉疚地进来,“……我之前办手续,户口本放老宅了。”
池允真是没脾气了。
看来这个婚他今天是结不成了。
池允对结婚这事儿其实没多执着,但简易不一样,总是生怕他跑了似的,非得当天回去,最迟明天也要把这个婚结了。毕竟这人消失过一次,他得把人绑在身边才能安心。
*
二人下午就回了老宅。
简易现在继承了这处园子,一跃成了家主,保安瞅着车还在远处,就给人把起落杆升起来,车子近了,还笑吟吟地跟人打招呼。
简易只冲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池允在车里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笑呵呵地回应。
池允屁股不舒服,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下车的时候腿都差点儿迈不开了。
二人从车库里出来,简易带着池允回了他们之前住的那栋小楼。
小楼离大门有点儿远,走过去得花个近十分钟。池允路走多了脚底板儿疼,走起路来就有点儿瘸。简易见了,抢步到他身前躬着身子就要背人。
池允也不跟人矫情,直接趴在他背上。
到了小楼外面,池允从简易背上下来。简易上前开门,池允说:“你还住这个小楼?你现在都是家主了,主楼那么大,你咋不搬进去?这边离大门也忒远了点儿,多不方便啊。”
“我想……等你回来。”简易推开门,扶着池·瘸腿·允进了屋,“你想搬么?想的话,这几天就搬过去。”
池允想了想,这边确实挺偏,不过楼小,倒是挺适合两个人住。
主楼那边忒大了,厨娘保姆管家什么的都住那边,感觉办起事儿来没这边方便。斟酌了半晌,他才说:“没想好,看看吧。”
到了房间,简易把户口本从柜子里翻出来,又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一起交给池允,“你收着。今天太晚了,现在过去民政局的也下班了,我们明早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