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楞住了,沈霖倒是先叫道:周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周景沙哑着声音道:说来也许你们不信,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沈霖拔高声音道:别说连我哥是你的夫郎你都忘记了?这个是我醒来后听见你们谈话才知道的。但我也仅是知道他是我夫郎,你是他弟弟,除此之外的其他的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可不信你!我告诉你,你别想男人制止沈霖说下去,过了最初惊讶,淡定道:我相信他,这种事上他撒谎没有任何好处。沈霖气呼呼地瞪着周景,似乎还是不大相信。我叫沈墨,他是我弟弟沈霖。男人道。沈墨沈墨好名字。终于知道自己老婆的名字了,不容易。周景道: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你和我说说家里外面的事?总不叫我做一个睁眼瞎!沈墨想了想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周景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天来的那个老太婆真的是这身体的亲娘吗?还是他这身体的爹后续弦的?怎么这般苛待他们?看样子沈墨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这么想着,周景就问了出来。她是你的亲娘,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她却恨不得自己真的不是你亲娘,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才最好!周景问:为什么?她生你那年差点难产,折腾半宿好不容易才生下来,整个人去掉半条命。因为有个厉害的婆婆,月子也没做好,家里家外的活就都干了。吃得不好,身体还虚,奶水就少。偏偏你特别不省心,白天夜里哭。你祖母就骂她不会照顾孩子,馋老婆没奶!你祖母知道是因为她营养不好,才没奶,可还是不许她吃好的。就是一天天的骂,月子没养好,心情抑郁,一个月她就落下病根了。本来村里人都以为,她被婆婆这般磋磨,还不得早早就撒手人寰啊,没想到转年你一岁生日的时候,你祖母却突发急病去世了。再过一年你祖父也跟着去了。到了第三年,你娘在地里做活,好好的就晕过去了,请了郎中看,吃了几副药也不见好反而更加重了。去了镇上的医馆,银子花了不少,始终不见效果,瞅着也是一日比一日重。后来村里人也是好意,说赵家村有一婆子神神叨叨,能掐会算,驱鬼请神。请她去了你家,一进门看见你,她就问了你的生辰八字,又问了你娘的。一算,就算出你和你们全家相生相克,你命硬,他们克不过你,所以只能让你把他们克死。这话,当时村里人是都信的,毕竟你出生,王家二老就先后去了,现在又轮到你娘。后来那个婆子给出了个法子,叫你认村口一颗百年老树做干妈,管你亲爹亲妈不能叫爹妈,只能叫叔婶,这样才不会于他们有碍。从你认了老树做干妈后,你娘身体竟然神奇的好了,甚至又怀孕了,还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但好日子没过了两天,你弟弟就病了,一样是怎么吃药都不好。你娘这个时候就想到了你,总觉得是你又来克他们了。又请了那个婆子来看,那个婆子看完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了村口你认下那颗老树前。那颗老树竟然死了,树枝都干巴了。这下全村的人包括那些从前半信半疑的都彻底相信你命硬,是个克亲的了。那个婆子见老树死了,摇头晃脑了一阵,说除非你不在是你爹妈的孩子,否则无法可解。你娘就问什么叫做不在是她的孩子。那个婆子就说,将你分出去,从族谱上除名,也不许在姓他们老王家姓,这样才不会有妨碍。你家里一合计,觉得你命太硬,不依那婆子的话怕是被你克的一个也剩不下,当时就依了那婆子的话。将你从族谱除名,姓也得改了,不许在姓王。不能姓王,要姓什么,当时也在村里引起一场风波。别的姓氏的人家也怕你姓了人家的姓后就转而克他们了,所以都不许。想来想去,还是里正说,咱们村子没有周姓,干脆就姓周,叫周景吧。如此你就姓了周。至于你娘,就是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了,姓也给改了,还是觉得你会妨碍于她,于是等你十岁那年,家里的活都能做了,就窜掇你爹将你赶了出去单过。别说,从你走后,你家里人还真的很少生病了。你娘就更加确信你克他们,对你也就越发苛待了。周景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对mǔ_zǐ可能真的天生没有mǔ_zǐ缘分吧。既然如此,都说我克亲,你为什么还会嫁给我?沈墨低垂着眼睛,道:我亲娘没了,爹娶了一个后娘,觉得我也是克亲之人,和你正配,就把我指给你了。才不是,我哥才不克亲呢,娘那是意外!沈霖叫道:后娘她就是心肠歹毒,看不得我和大哥好,就想把大哥嫁给你,好活活被你磋磨死!第3章 狐朋狗友找上门不许胡说。沈墨斥责了沈霖一句,不轻不重。周景挠挠头,这个有点尴尬。那个竟然我早早被家里分出来,自己单过,又受苛待,想来和那边关系应该不好,怎么还会答应每天给那边送吃食过去啊?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贱皮子呗,就喜欢找虐!沈霖道。再胡说,你就回家!沈墨训斥了沈霖,才对周景道:可能就因为你很小被分出来,缺少母爱,所以特别渴望能得到母爱。因此对你娘千依百顺,说什么是什么!这次你之所以受伤,就是因为你娘要吃野猪肉,你进深山里野猪肉没猎到,倒差点把命搭上了。不是差点,而是已经。算了,前身和王老太的恩怨这些年不管谁是谁非,随着前身的死,都了结了。现在起,他只是周景,来自异世的周景。其实,这几日身体慢慢能动了,周景也发现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那就是这幅身体是他的。虽然比前世年轻了许多,但的的确确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自己用了二十多年快要三十年的身体绝对不会认错。可是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他就是上山打猎而受伤的周景,他们究竟有多像,像到连枕边人都分辨不出的地步!也是,前世新闻报道上,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也不是没有。想来这里王老太和他关系淡漠,新娶的夫郎他也不喜欢,平时可能也不亲近,所以大致上瞅着是他,大家就觉得应该是他了,也没人深究,倒是叫他捡了便宜。只是不知道原身哪里去了,会不会又突然回来。不过听这几天沈家兄弟谈话,原身绝对凶多吉少,死翘翘了。至于,要是没死,还能回来,他也有法子要他闭嘴!毕竟钱是个好东西,只要有钱,相信一个不受重视的夫郎,王家卖起来一定痛快。你自己在家可以吗?我和小弟打算往山深处走走,看看能不能猎到野物,也好给你补补身子。沈墨问道。深山?周景不赞同道:你们两个双儿还是别去了,太危险。周景已经知道这里性别比例分为三种,男人女人和双儿。双儿身体构造除了比男人多了一个zǐ_gōng外,其他的都一样,可以肠道受孕。双儿的地位很尴尬,虽然出生率低,但同样难以受孕,受孕后生出双儿的几率非常大,且不能使女子受孕。所以即便是穷苦的农家人也不愿意说双儿,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大户老爷玩够了女人,弄回去个双儿尝尝鲜。这样的双儿命通常不好,一个侍妾就成了贱籍。因着这些原身非常不待见沈墨,才会对他拳脚相向。没事,我和小弟总去那里,在深了就不走了。周景知道劝不住他们两个,就道:万事小心,早去早回。也是沈墨运气好,晚上回来还真让他们逮住一只野鸡。大哥,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了!沈霖眼巴眼望地瞅着地上的野鸡,馋得吧唧吧唧大声地咽着口水。周景看得好笑,他也馋肉,但没有像他们两个那样特别馋。因此他更加断定,他是身穿,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吃多了大鱼大肉,只几天没吃荤腥,虽然也馋,但不会馋到受不了。听见轻笑声,沈霖回头瞪他道:笑什么,你不馋可以不吃,那最好了!这样整只鸡都是我和我大哥的了。小弟,这只鸡本来就打算捉来给周景补身体的,他也跟咱们一样,大半年了没吃着肉,怎么可能不馋。周景道:就算他不吃,咱们也不能吃一整只鸡,还要给叔婶那边送去半只呢!我倒是把那个老虔婆给忘了!沈霖噘着嘴不甘不愿道。咱家给叔婶家送一半的吃食,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周景突然问道。沈墨沉默一会才道:那倒没有,就是你为了能得到婶子多些关注,所以自己要求的!自己要求的,原主是sb吗?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随时可能饿死!竟然还惦记一个根本不拿他当亲生儿子对待的老婆子,人家一家人吃香喝辣,说不定还在诅咒他这个克亲的怎么还不死?他倒好圣母玛利亚转世!周景可理解不了这种煞笔,但他的字典里都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更何况,那个老虔婆对原主无养恩,或许还有生恩,对他可完全没有了。毕竟他这个身体是他自己的,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身穿到这里,身体还变小了,但身体肯定属于他本人的无疑。他和那个老虔婆可两不相欠,别想他能像原主那般愚孝!既然没有特殊的原因,以后就都不用送过去了,不管是野菜也好还是其他也罢,咱们挖了就都留着自己吃!周景不怕别人觉得他的决定突兀,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事的人做事自然怪。怎么突然就不用送了?沈墨疑惑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傻,不用送还不好!沈霖道:不分那老虔婆一半,就都是咱们的了!可我拎着野鸡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看见了,咱们不送半只过去,我怕婶子会过来吵!周景冷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敢欺负他媳妇,咱们试试!没事,我意已决,只要以后不再送了,早晚有这一天,不如就趁着今天解决。周景道:一会她来了,你们不用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我已经从他王家族谱上剔除,又改姓了周,自然和他老王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叫她一声婶子,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她面子!周景,你怎么生死关头走一遭,看透些从前看不透的。更可况因为没了记忆,在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去的事情,只觉得王家待我一分亲情也没有。但凡有一点,就算剔除族谱,改了姓氏,何苦一定要将我一个十岁的孩子赶出家门,就分我这么一间茅草屋。虽然不记得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但总归不好过。这样的草屋,夏天外面大雨它也大雨,冬天外面下雪,它也飘雪。我没死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季只能是我命大!如此,他对我无情无义,我又何必非要这份亲情!说的好听,等你有一天什么都记起来了,又要怨到我大哥头上了,别到时候又来打我大哥给你婶子作脸!绝对不会!别说的那么绝对沈墨打断沈霖,小弟,我信他!大哥别说了,就照他说的做!沈墨道:这下一整只野鸡都是咱们的了,你不高兴吗?高兴是高兴,就怕没有就怕,我不会!周景坚定道:不过,很抱歉,还是不能让你们吃一整只鸡。你这就要反悔了?沈霖叫道。没有。周景尴尬道:是咱家没有米了,能不能用半只鸡和村里人换几斤糙米,要不,明天咱家就还得断粮。沈墨恍然道:是我太高兴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换。沈霖嘀咕道:摔了一回,没摔傻,倒知道顾家了!镇上铺子里卖一斤糙米十文钱,集市上野鸡一斤可以卖到二十文。但村里人肯定不能按二十文给,就给个普通家鸡一斤十五文的价格。大半只野鸡二斤半重,换了三斤多的糙米。把糙米一拎回来,沈霖就满屋子地找地方藏,奈何周家实在家徒四壁,连个小柜子都没有,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把沈霖急得满头是汗。你要干什么?周景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这么点东西放在厨房吧,没人偷?没人偷?沈霖尖叫道:那个老虔婆属狗鼻子的,一会儿寻着味就得过来,到时候这东西一把就得给抢走。周景淡定道:她抢走你就给她抢走,不会在抢回来嘛!还不是,你不让沈霖道。我那会不是说让了吗?以后你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抢回来!告诉他这里姓周,是老周家的地盘,轮不到她姓王的来撒野!真的可以抢回来嘛?不知怎地,一想到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那个老虔婆对上,沈霖就觉得兴奋。抬头,正撞沈墨定定看他的眼神。沈墨的眼睛很黑,黑的像是晕染的墨汁,浓稠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到现在,周景也不知道沈墨是怎么想的。通过几天的相处,他觉得沈墨不像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可如果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又怎会被前身打得满身是伤,还被逼着在自己饿肚子的情况下给王老太送吃送喝。其实这个是周景自己没转过弯来,他一直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沈墨,殊不知在那个时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汉子们打打骂骂十分正常。反而要是哪家夫郎媳妇敢像后世那么和汉子吵,被休了,都得被骂悍妇!纵然沈墨不是逆来顺受他还能怎么办,已经嫁给周景,再不好,总比被休回去之后的命运强。沈墨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还是被周景捕捉到。周景装作没发现般,移开视线,眼角瞟见沈墨神情似乎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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