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位置，从包里拿出一本荒原狼，刚沉浸到书中，对面的座位的旅客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秦厂长，真巧。”“卢主任真巧。”秦小鱼快带检索，把他的名字找了出来。“我的座位在那边，看是您，就坐过来了。”卢镝客气地说。“您去省城开会”“不，看我女儿。”“您女儿多大了”说到孩子的话题，秦小鱼还是很感兴趣的。“五岁。”卢镝难得配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时面夹了一张黑白相片，是他抱着一个同样表情严肃的小女孩，fù_nǚ二人简直就是翻版，只是卢镝是男人，这样一张脸可以说是帅气，长到女孩子的脸上，就有些可惜了。“真可爱。”秦小鱼感谢汉字博大精深，在不能用美丽这个词时，可爱就来救场了。“我看到您在看书，本不想打扰，可是上次说的事，一直没机会实施，不如我们利用这几个小时，做一下调研工作”卢镝恳切地说。“可以，没问题。”秦小鱼还能说什么。秦小鱼知道相对论，却从来不知道工作也能让时间变快。火车进站时，卢镝已要写了满桌的笔记，他们茫然抬起头，这几个小时好像转瞬即逝。“到站了，太感谢您了，这对我很有用”卢镝认真地把桌上的笔记整合起来，已经有厚厚的一小沓了。“客气了，我也学到了很多，如果政策方面有什么变化，请一定提前知会我”秦小鱼也站起身。“一定。”卢镝突然伸出手，秦小鱼愣了一下。“不是应该握手告别吗”卢镝的眼中突然有一抹不安，伸出去的手也不自信地缩了一些，秦小鱼怕他尴尬，忙握住。他的手很硬，很瘦，干巴巴的，像他这个人。蒋浮生买了站台票，在车厢外张望，见到秦小鱼就小跑过来。“这是调研室的卢主任，这是第一百货的蒋经理，我刚说到的专柜合作，就是跟蒋经理携手完成的。”秦小鱼给他们做了一下介绍。“蒋经理，如果方便，我想跟您聊一聊。”卢镝眼睛一亮，这次伸手到是痛快，这还真是个工作狂。“好啊，有时间联络我，这是我的电话。”蒋浮生忙双手捧上名片。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并肩走到一处，热络地聊起来，秦小鱼轻手利脚地跟着，还挺自在的，让这两个工作狂交火去吧。唐文文还在医院，秦小鱼进病房时，她还昏昏沉沉睡着。来的路上，蒋浮生已经详细说了情况。前天晚上唐文文下班时，遇到一个花痴男骚扰，反抗时头摔到石阶上，还好被人冲了，才算没出大事。唐文文只是轻微和脑震荡，问题到是不大，受了惊吓。“怪我没保护好她。正好我出去开会，下班她一个人回家。”蒋浮生懊恼地说。“这个谁也预测不到的事，你不要自责了。”秦小鱼看着唐文文紧拧的眉头，眼角静静挂着的那颗泪，知道她的心是苦的。“嫂子，怎么把你折腾过来了，我跟他说不用的”唐文文被惊动了，睁开眼睛看到秦小鱼，就把蒋浮生好一通埋怨。“你也不要太拼了。”秦小鱼看了蒋浮生一眼，他知趣地退出病房。秦小鱼忙从包里掏出一厚沓相片，那都是从小四嫂那挑来的。唐文文一把抢过去，贪婪地看着，一张一张，眼睛都不敢眨。她的泪水掉到相片上，忙用袖子擦掉，心疼地用手指抹了又抹。“孩子挺好的，胖乎乎的。”秦小鱼的嗓子哽得难受。“快会叫妈了吧。”唐文文努力笑了笑。“快了吧。”秦小鱼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唐文文一歪头靠上去，哭出声来。“别让她哭，会头疼的。”蒋浮生一直在门口，听到哭声，忍不住开门说了一句，随即飞快地关严门。唐文文瞬间冷静下来。“嫂子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我买点东西去看看姑姑吧。”秦小鱼站起身。“姑姑那不用去了。”唐文文有点急，秦小鱼是聪明人，她必须要走一趟了。蒋浮生倒没拦着，秦小鱼来时带了点她那边儿的特产，出名的清真点心。刚进院就听姑姑在叫陈妈：“把汤先装进饭盒，用毛巾包了，一会儿就凉了”“姑姑，秦厂长来了。”蒋浮生打了个招呼。“姑姑，真是辛苦您了。”秦小鱼一看就懂了，这是要给医院送饭的。“他嫂子啊，进来吧，快来。”姑姑的态度和上一次那是天壤之别，张罗着往屋子里让。秦小鱼随着她进了上屋，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干净得一尘不染。第332章 看对眼儿了“文文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不要加班，就扔给那些营业员，她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不得累死了他嫂子你可得劝劝。”姑姑上来就告状。“我这个小姑子，还真是这脾气。从小就是好强的性格，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这脾气呢，跟我家浮生到是有点像。”姑姑突然抿嘴一笑。蒋浮生把秦小鱼送过来，就跑到后面取饭盒准备回医院了。姑姑起身从窗子看他出门，才坐回来。“他嫂子，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点心里话。”姑姑往秦小鱼身边凑了凑，坐在她的旁边。“姑姑，有话您说。”“我啊，虽说是一直关在大宅子里，可外面的事，我也知道些。有时也跟陈妈出去逛一圈。时下的小姑娘，我一个也看不上，那都是什么人描眉画眼的，穿的裙子短得跟过去十里洋场的贱货一个样。文文刚来时，我也留着心眼呢，我通共这么一个侄儿了，他是口口声声不讨媳妇，我也是想让他给蒋家开枝散叶，可也不能随便就一抓一个吧。”姑姑总算找到了给倾诉的人，抓着秦小鱼就不放手了。文文刚搬进来时，姑姑就留了心眼儿。她住在上屋，唐文文和蒋浮生都在后院，虽然不是一个院子里，可就隔着几步道儿，这要是暗渡陈仓，那可是真是人不知鬼不觉。再者瞧着蒋浮生的眉眼，也是有些意思，姑姑不能不防。要说唐文文，第一眼她就没瞧上，不说别的，那一头短发，跟男人婆似的。在她看来，女人的头发跟贞洁一样重要，像秦小鱼这种盘头发的才是良家妇女，虽然那发型有点说不出的怪，还是顺眼得多。再加上刚开始时，唐文文并没有想太多，还是原来的爽朗性格，在饭桌上也会跟蒋浮生聊工作的事，两个人说到兴起，眉飞色舞，姑姑把脸都沉得能拧出水了，他们也看不见。慢慢的，姑姑就做下心病，原本是每天作息最规律的，成了夜夜失眠，听外面的风声都觉得像脚步声。闭上眼就是蒋家的列祖列宗来问罪，蒋家出了私生子。这天晚上热得睡不着，怎么都是心烦意乱的，干脆摸出门去。穿过第二个月亮门，忽听唐文文的门口有动静。姑姑当时就急了，这怎么就接上头儿了她蹑手蹑脚走上前，藏身在蓠笆后面。“文文，让我进去说吧，我想说的太多了。”是蒋浮生的声音。“不用说了，我说过，我只在乎事业，别的事不会考虑，请你回去吧。”“文文没见到你前，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想跟你一起，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屋子里沉默了，一片死寂。姑姑把手指甲掐进肉里，下一步只怕要抓奸了。“我最后说一次，如果你再来敲门，我马上回家，让我嫂子再派个人过来，这里我呆不下去了。”“文文，不要走你真绝情”蒋浮生被吓住了。“你马上走，不然我现在开门就是去火车站，我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我”现在唐文文的狠，也不在秦小鱼之下，为了小子辰，她不会再错一次了。原来的摇摆才造成的悲剧，差点害了小子辰一生，她不会再错一步。“好，我走，你别生气”蒋浮生快速转身疾步离开。姑姑松了一口气，心头一宽，这姑娘不错啊。再观察下来，她就发现，这唐文文不止是经商有一套，知识也很渊博，虽然没听说出身如何，看来家底根基也是有渊源。蒋浮生被唐文文恐吓一次，还真就怕了，暂时把情感埋起来，两个人只是工作关系。他管理的不止是服装部，整个第一百货都在他的麾下。出门开会，进货，他在家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姑姑和唐文文一起吃饭。姑姑心里有数了，对她的态度自然是不同的，吃饭时有话没话的搭着她。唐文文从小跟着太太长大，这一年多才生疏了，说不想家是假的，尤其是一个人在外面。姑姑不板着脸时，也挺慈祥的，渐渐的两个人关系就处得很浑和了。有时唐文文吃过饭也不急着回屋，讲些白天的趣事，姑姑听着笑一回，这一天过得有滋有味的。眼看着进了八月，各屋子里都用了风扇，可还是热得难受。蒋浮生不知从哪淘回一台空调，给姑姑装在大屋里。姑姑就借由子喊唐文文乘凉，娘俩个越发亲近了。蒋浮生连着开了两起儿会，回家时还带了客人。唐文文认识，就是他的同学，记者孙巧珍。“哟那打扮的呀，嘴抹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儿，走一步就扎青苔里了，我瞧着都怕倒了砸到我的花盆。”姑姑的嘴快撇到耳后去了。“年轻人嘛，都喜欢打扮。”秦小鱼捂着嘴笑。“你猜怎么着吃完饭她就拉着浮生去他屋，说要听音乐，什么油丝什么镙丝的。浮生到是叫文文了。文文说要做帐本，回后院了。我在屋里躺着，就听后面那锣鼓喧天的，我就起来去瞧瞧。我跟你说，他嫂子，我不夸张地说，石板路都给抖颤了。从窗子一看，浮生和那个孙巧珍跳舞呢，到是没抱在一起，可是两个人伸胳膊伸腿的，像要打起来”姑姑学得维妙维笑，秦小鱼开始还努力绷着，后面实再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他嫂子你别笑，我一句没夸张。我就想，这跟跳大神儿似的，闹腾个什么劲呢。再到文文窗下一看，你看人家这孩子，跟入定似的，一笔一划在写帐，算盘打得劈哩啪啦的响，唉，人和人差距咋这么大呢。”姑姑重重叹口气。“姑姑，你在给我告状呢”蒋浮生不放心，送饭到医院就跑回来了，他得救秦小鱼出去。“我就说实话，我告什么状。”姑姑气哼哼地说。“姑姑，我去医院陪文文，就不在这儿讨扰了，您好好休息，等回头我再来看您。”秦小鱼趁机告辞出来。第333章 劫后余生“我姑姑很喜欢文文。”“看出来了，我好奇，那油丝和镙丝是什么东西”秦小鱼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蒋浮生莫明其妙，听秦小鱼说到孙巧珍才明白过来，笑道：“wearetheword，孙巧珍弄来的专辑，我们听了一下。”“哇哦”秦小鱼惊讶地吐了一下舌头，她真是生了一个好的年代，如果现在能出国多好，可以一睹迈神的真容啊。“真看不出来，你喜欢摇滚，文文好像没兴趣。”蒋浮生遗憾地说。“呵。”秦小鱼能说什么她心里话，人家唐文文玩摇滚的时候，你家小记者还学猫叫呢。到了医院，唐文文满脸的焦急，见秦小鱼进门这才松口气。“浮生你回去吧。”蒋浮生懂，这是两个人要说悄悄话，嫌他碍事了，只好不舍地出了门。“姑姑真心喜欢你。”秦小鱼叹口气。“我知道，所以才难办，不想伤了她的心。”唐文文低头摆弄着手指。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应该是下午一直看着小子辰的相片流泪。“我看蒋浮生人也不错”“嫂子你别说了，因为我的任性，已经伤害了别人。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唐文文固执地说。“好吧，只是我现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然就换你回去守在我身边，我也安心。”“不用，没多大点事儿。我只是一时放松了警惕，以后不会有事了。”唐文文直接拒绝了。其实这次的事，她还是挺后怕的。那天蒋浮生在外面开会，下午特意打电话过来，让她早点回家。最近走货量大，从日月服饰出来的货，都是走的汽运。原定的有一车的货下午到，等到傍晚才姗姗来迟。把车停在后院仓库前也是可以的，可是唐文文看乌云滚滚阴上来，怕半夜下雨，万一哪一块油布没遮好，损失就大了。再说第二天顶着雨卸货麻烦更多，她就号召一下还没下班的同志，帮忙把车先给卸了。这日月服饰是第一百货的大红人，来了以后把营业额带上去了，大家都得好处，奖金一个劲儿的翻，所以从上到下对唐文文那是好得不得了。听说她要人帮忙，推着自行车出大门的同志都返回来了。这下子二十来人动手，一大卡车货，很快就搬进库里。唐文文谢过大家，众人就散了。“唐经理，明天再点货吧，天晚了，你先回去。”唐文文嘴里答应，可是怎么查都少一件，不找到不安心。两个人折腾足有一个小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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