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往上游了游,他指着泡泡,用不太利索的人类官话说道:“这个,泡泡,我的,救你。”
“要收钱。”
沈长青:“…………”
是一只会敛财的鲛人。
沈长青往兜里摸了摸,正好掏出一锭银子和一面巴掌大小的小镜子,镜子是那只小狐狸在半路上捡到的,再普通不过。
他把银子给了鲛人,对方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看中了沈长青手里的那面镜子,眼睛顿时亮了:“这个,要!”
“这个,宝藏!”
沈长青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是镜子,很普通,不是宝藏。”
鲛人对自己认定的东西都有着很执着的精神,他抢过沈长青手中的镜子,围着沈长青开心地转了个圈,甩了甩尾巴,把镜子举得老高,似乎在向路过的鱼儿们炫耀:“看!宝藏!我的!”
“我,洲沁。三岁,成年了。”
炫耀完镜子后,鲛人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年龄。说到自己成年的时候还很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沈长青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沈长青。”本来他也想说年龄的,但是顶着一个三岁娃娃的身体说自己真实年龄,感觉有点不对劲。
“沈长青,人类幼崽,好看。”
说着洲沁的目光投向了沈长青的双脚,眸子里带了点艳羡,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尾巴,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岸上,我想去,你们,大人类,打我。”洲沁委屈巴巴地鼓着腮帮子,把尾巴那块少了鳞片的地方给沈长青看:“痛。”
沈长青垂眸:“…………”
他记得自己灵力好像有一种能治愈伤口的,不知道对鲛人起不起作用。沈长青把手贴在了洲沁尾巴上的伤口,不稍片刻那里便恢复如初,甚至还更加有光泽了。
等沈长青把手放开的时候,抬头就看见洲沁通红着脸,正以一种惊恐加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耳鳍动了动,然后一瞬间离沈长青好远:“摸尾巴,流氓!”
沈长青:“…………”
他想打人了,明明是这只鲛人把伤口给他看,自己帮他治好了还骂自己流氓。
洲沁躲了一会,发现这个人类幼崽应该是不懂鲛人之间的习俗,于是一甩尾巴又游到了沈长青面前,手舞足蹈解释着。
“我们,鱼鱼,摸尾巴,伴侣,睡觉觉,好多小鱼鱼。”
虽然这只鲛人说话磕磕绊绊,但是沈长青差不多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大概就是在鲛人一族里面摸尾巴是伴侣才能做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求·欢。
难怪洲沁反应这么大,他以为自己被沈长青调·戏了。
沈长青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他怎么知道摸尾巴是求偶的意思,越想越气,沈长青直接头也不回就往上游了。
洲沁跟在后面,在沈长青上岸的一瞬间托了他一把,还往上拍了好几条鱼。洲沁半个头露出水面,看着沈长青的背影,尾巴尖蜷缩了一下,终于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只鲛人的模样,洲沁尾巴一甩潜入水底,用鲛人的语言呼唤着他的名字。
“柔歌!”
沈长青手上抱着很多被洲沁拍晕过去的鱼,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想要回到马车那边。结果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啵啵。
啵啵此时的眼神很可怕,幽蓝的眸子不似之前那般水灵,而是粹了冰一般的冷寂。
他不知道啵啵在这里待了多久,但是沈长青觉得啵啵这种样子可不像是一般的狐狸,它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把自己当成了附属品,而且还是私有的那种。
啵啵的目光从沈长青身上转移到水面上,似乎在透过水面寻找那只鲛人的踪影。
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揉捏了一把,啵啵也不知道这种心态是怎么来的,只要是一个活物近了沈长青的身,它就浑身泛着酸味,甚至还起了杀心,又不能说出来。
但是它这次确实是真的生气了,它生沈长青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以至于它已经变得毫无理智可言。啵啵身形大了好几圈,尾巴也变得更加巨大蓬松,它叼起沈长青的后领就把他往马车那边带。
它知道自己的生活似乎跟沈长青有那么点关联,为了维持那仅有的关联,它不得不以另一个形态陪伴着沈长青。
在它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它一直在做梦,关于沈长青的梦,很真实。在梦里他们是爱人,亲密无间的那种,他们度过了很长一段甜蜜的时光。
画面一转,本来的花圃被烧得一干二净,那座漂亮的小屋子也变得焦黑无比,他双目猩红地看着那两个人,恨不得将其撕碎。
沈长青湿了的衣服早就被他用灵气烘干了,只是前襟被鱼身弄湿了,啵啵跳进马车,有些放重了力气地把沈长青往木榻上一甩,沈长青的额头瞬间磕到了车壁,泪水瞬间就凝满眼眶,然后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长青:“……………”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想哭的念头,一切都是这具小身体一时承受不了这种撞击,疼得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啵啵在把沈长青丢出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它呜咽了一声,开始舔他脸上的眼泪,这不舔不要紧,一舔眼泪就流得更欢了。沈长青推了一下啵啵,没能推开,只能一边皱着眉不动,一边等眼泪流完,时不时还抽咽两下。
·
邬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挑了一下眉,戏谑道:“你这只狐狸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小长青了吧。”
“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坏的啊!”
邬笙故意提高了音调,成功地将一人一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拿出一个小土堆:“瞧瞧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啵啵闻出来了,有鸡的味道,香喷喷的,沈长青看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哭过的原因,看起来兴致缺缺:“叫花鸡。”
“没想到你这小孩还挺识货。”邬笙问道:“吃吗?”
沈长青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胃口,啵啵倒是吃了一个鸡腿,然后把荷叶上剩下的鸡翅和鸡腿推倒沈长青面前,幽幽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吃,它就作势要去咬猫猫崽。
沈长青皱眉,他竟然被一只狐狸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甜文,信我。
---------------
第46章 名字来源
==============================
在狐狸的威逼利诱之下,沈长青还是吃完了鸡腿鸡翅,邬笙面无表情地吃着鸡身。
啵啵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再次陷入了沉睡,猫猫崽们都往它旁边钻,原因无他,暖和。一切都那么安静与和谐。
沈长青撩开帘子等邬笙吃完鸡肉,说道:“租船。”
“啧。”邬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你给钱啊?”
话音未落,邬笙就感到被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闪到了,他眯了眯眼睛,再一次睁大的看清了,是沈长青拿出一粒花生大的金豆。
沈长青走到邬笙面前,把金豆给他:“租船,要大的,有床。”
“嘶。”邬笙挑眉,这小孩怪会挑的啊,他毫不客气地接过金豆,道:“小孩儿啊,就你这么点,好像不够租两间房的啊。”
“那就一间大的,分好几个小房间。”沈长青看了他一眼,又拿出了几个银锭扔给邬笙。
“等一下。”邬笙微眯着眼睛看他,探头往马车里面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狐狸,随后趁沈长青不注意一只手将他揽过去,掂了掂重量:“嚯,你还不轻!”
将沈长青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邬笙才正色道:“小孩,哪来这么多钱?偷窃可不是值得夸奖的行为。”
沈长青被放在地上,他懒得开口说话,一边用自制小刀刮鱼鳞,一边时不时看一下坐在马车上的邬笙,也只不过是带了一点微妙的情绪。
邬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鄙视我!
在沈长青轻蔑的眼神下,邬笙硬着头皮看他刮鱼鳞,每次刀尖在快要碰到沈长青指尖的时候,邬笙心里就咯噔一下。
实在看不下去了,邬笙抢过刀,对沈长青道:“一边玩去,哥哥来给你烤鱼。”
沈长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毫不客气地给邬笙让了位置,离开之前再一次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气。
邬笙:“…………”
小孩怎么做好吃?
邬笙给鱼剖尸,他看着刀刃上的血液,一股强烈的快感在心底跃然而起,他想起了其它九个人,和他一样的年龄,最后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
从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他不惧怕血腥甚至还能毫无波澜地冷眼旁观。有时候邬笙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他都能感觉自己没有七情六欲,也从来没有那个想法。
其他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儿子都跟小长青一般大了。
·
十个人中,只有他是最瘦小的一个,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整天冷着一张脸。
理所当然的,邬笙和他们关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被孤立了。
十个小孩被关在一起的第一天,是期待着的,那些人说跟着他们走,不愁吃穿,再也不用东奔西走到处流浪。
他们相信了。
在一个小小的柴房里,有一张大通铺,小孩们第一次睡到床,自然是抢最好的位置。只有邬笙站着没动,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其他人选好位置,然后走向那个空位置准备躺下。
有一个小孩极为恶劣,把那个空位的被子一脚踹到了地上,小孩霸占了两个位置,对邬笙挑衅笑道:“你睡地上。”
邬笙看了那小孩一眼,拿起被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走到了被许多只脚踩踏过的草席上,他躺在草席上,用没有多少棉絮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着。
他不是自愿进来的,邬笙对于那些人的不愁吃穿嗤之以鼻,他从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当有人出现在他面前,说只要乖乖跟在后面,就能吃香喝辣,邬笙不是没有心动过。
但是他没有答应。
下一秒邬笙就感到不对劲,他被下了迷药,在晕倒的前一刻是疯狂的暴躁情绪。
他不知道那种暴戾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因何而生,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反抗,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小邬笙是被臭醒的,那个恶劣的男孩正拿着鞋子怼上他的鼻子,周围是一阵哄笑声,见他醒了,小男孩收回鞋子穿在脚上:“哟,醒了?”
他拍了拍邬笙的脸,表情尽是恶意:“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小邬笙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攥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黑沉的眸子看着对他作恶的那张脸,然后垂下了眸子。
呵,一脸麻子,尖嘴猴腮,真丑啊。
正因为这一举动,小男孩以为邬笙示弱了,使得他更加侮辱着:“怎么?不敢看着爷?”
“你”,麻脸男孩在邬笙面前蹲下,朝他伸了伸胳膊,“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让你睡床。”
邬笙躲掉他的胳膊,不耐烦地偏过头不再看那男孩,真是烦人。
暴戾的情绪在眼底翻涌,在即将失控的边缘被邬笙及时拉回,落在掌心的刀又被他收回袖子。
理智在告诉他,不能闹出人命。
不是不敢杀人,而是处理起来很麻烦。
等他找到逃出去的方法,他再跟这个麻子脸算账。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那些人没有食言,他们送来了肉粥,分量也很足。见有吃的,麻子脸和其他的小孩蜂拥而上,只有邬笙没动。
邬笙闻到了肉粥的味道,吞了吞口水,安静地等待着那些孩子盛完才凑过去。
如他所料,里面的粥没剩多少,肉也全部被抢光了,邬笙不在乎,只要有吃的就好。
那送饭的人没有离去,在等他要去盛最后剩下的那一碗粥时,送饭人却围住了他,拿出了一个更大的碗,上面装着堆着很多肉菜,他对邬笙说:“方才就属你最乖,这碗是奖励你的,剩下的残渣就不必吃了。”
邬笙端着碗不知所措。
“乖小孩。”那人揉了揉邬笙的头:“叫什么名字?”
邬笙眼神微动,张着唇愣怔好久,才小声嗫喏道:“阿福。”
“姓呢?”
“没有。”
邬笙摇头,阿福这个名字还是他给自己起的,他活到五岁还是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野种,他傻乎乎的把“野种”当成他的名字好久,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
“那野种今天又来了。”
“李娘子啊,野种又帮了你不少忙吧?”
“可不是吗,给他一点泔水,能干活一下午呢。”
“说起来,那野种似乎把‘野种’当成他名字了,也是好笑,都不知道是骂人的话了。”
“是啊,想想都觉得好笑,你叫他野种,他还给你回个声,每次听了都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哈,对了,李娘子,听说你家母猪又要生了……”
“………”
后面说了邬笙没能听清,他满脑子都被野种是骂人的话语侵占,那些人就这样叫了他好几年,他也愚蠢地把这个词语当做名字,傻愣愣地被人唤了好几年。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邬笙,抬起头看向那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他摸了摸邬笙的头。
“以后你不叫阿福了。”
“姓邬,叫邬笙。”
“邬那青青处,笙吹雏凤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来源:诗词生成器,原谅我不会作诗orz但是又需要突破点。
说实话笙吹雏凤语这句话意思并不是很纯洁,这句话出自宋代诗人赵长卿的《临江仙·蕊嫩花房无限好》,光听这诗名就能猜出来说的是什么,不然邬笙后面也不会变得又妖又纯。
_(:t”∠)_我编不下去了
说起来邬笙这幅样子还是跟他的种族和拜的宗门有很大关系的。
我尽快把这个副本搞完。
---------------
第47章 麻子脸死了
==============================
沈长青看着已经被邬笙烤成一坨碳的鱼,又皱眉看向地上剩的不多的鱼,他走过去拍了拍邬笙的肩膀,试图让他回神。
可对方像是入了魇,对外界没有丝毫感知,沈长青感到不对劲,他狠狠地拍了邬笙一巴掌。
没有用。
他像是感知不到丝毫疼痛,看这个样子很像是进入了某种幻境,搞清楚邬笙是陷入幻境后,沈长青反倒不着急了。
他慢悠悠地坐在邬笙旁边,一边串已经被邬笙处理好的鱼肉,一边观察着邬笙。只要一有不对劲,捶也要捶醒。
·
邬笙神色微动,看着那人,那人眉眼深邃,一头棕色的卷发,看起来不像是汉人,到像是外交邦,可是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官话。
他将这个人的面貌印在心中,准备着以后报答他,可邬笙不知道赐予他名字的人却是他以后痛苦的来源。
一天过去了,麻子脸男孩被男人告知一周不准吃饭,只能喝水。他警告着其他九个小男孩,如果敢给他施舍半点肉肉沫子,那他将不会给他们一点饭。
一个礼拜后,麻子脸男孩毫无征兆地死了,睡在他旁边的那个瘦弱小男孩是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的,瘦弱小男孩尖叫出声,双手捂着后脑勺窝在墙角瑟瑟发抖。
麻脸男孩死之前最后一句话他还记忆犹新。
他犹如饿狼一般盯着瘦弱小男孩碗里的饭菜,说:“不给我吃,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子是哑的,跟残破的二胡一样,声音萧瑟又恐怖。
当天晚上麻子脸男孩就毙命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也是阴沉,明明是清晨,外面却见不到一点白光,阴风阵阵。也不知是不是麻子脸的灵魂作恶,大风呼呼作响地吹翻了破败的窗子,吓得几个小孩们窜成一团,离麻子脸的尸体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只有邬笙面无表情,颇为从容淡定,表现得不像个孩子,邬笙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微微蹙眉,直觉感觉不对劲,他才不信那麻子脸的鬼魂能翻出什么大风浪。
邬笙走到门前,拉了一下,门被拉开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往外跑,一是怕麻子脸的魂魄,二是怕那个男人的残忍手段。
只有邬笙不同,他在确定门能被拉开时,就制定好了要逃跑的计划,为了让那个男人松懈,邬笙走到大通铺前,看着麻子脸的尸体,然后拖着他的脚腕往前走。
拖着麻子脸的尸体走出好远,远到上面观察着他的那个男人以为他要逃跑时,邬笙空着双手回来了。
他走到屋子里,关上门回到自己的那个地铺,继续窝在被子里睡觉。
麻烦解决了,可以继续为逃跑补充能力了。
尸体被拖出去之后,外面的天色不再阴沉,阳光明媚,剩下的几个小孩眼底都有些雀跃:“天亮了,日头出来了!”
只有那个瘦弱小男孩还在发抖,他缩成一团,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邬笙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越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但他没有多想,又看了一眼快魔怔的小男孩,没有再管,继续闭眼睡觉。
而艾力克这一边,他看着两个属下带回来的麻子脸尸体,眼底毫无波澜,命令道:“分解重组了吧。虽然无生命体征,但是这么新鲜的尸体,不拿来做傀·儡着实有些可惜了。”
“是,长官。”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艾力克通过监视器看向那个正在睡觉的小孩,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随即笑出声:“邬笙,你会不会是那个强有力的秘密武器呢?”
“我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所以更新频率下降,嗯。
---------------
第48章 狩猎淘汰
==============================
在所有人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突然透过窗户看见了什么,尖叫了一声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现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他们只看见小男孩从大通铺摔了下来,后脑勺着地,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其害怕的东西。
一个小孩被这样的吓得尿了裤子,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可疑的黄色水迹漫延开来,“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有大胆的颤颤巍巍探了那小男孩的鼻息,他周身瞬间被惊悚笼罩,背后一片冷汗,抖着嗓音说:“没…没气了……”
那个大胆的走到正在睡觉的邬笙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邬笙。”
邬笙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隐隐有红光闪过,没有一丝惧意,有的只是不耐烦。
早在那个男孩倒地的时候,邬笙就已经醒了,他只是不想睁眼,死了就死了吧,不关他的事。
“怎么?”邬笙不耐烦地歪了歪脖子。
男孩拽着他的袖子,刚才的行为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胆量,此时他眼底都是对邬笙的依赖:“你可以帮我们把他拖出去吗?”
邬笙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忽然就笑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排的牙齿。
阳光从窗户照射在他身上,邬笙整个人被暖光包围,声音洋洋盈耳,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中听。
“不可以。”
“为什么?你方才不还是把麻子脸拖出去了吗?现在怎么不肯把他拖出去?”刚才拽着他袖子的男孩似乎是胆子回笼了,他指责着邬笙。
邬笙被日头晒得冒汗,他拉了拉衣领,皱着眉看向那个大胆男孩,对于这种趾高气昂的人,邬笙没有什么好感,他嘲弄的表情摆在脸上:“帮你把尸体拖出去,我有什么好处?”
男孩:“…………”
他似乎被噎住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可你方才也没……”
“方才是方才”,邬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可我现在只想睡觉,这尸体你们谁爱拖谁拖。”
说是休息,邬笙却没再躺回去,他敢肯定那个给他起名的外交邦在用某种东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连续两个夜晚他都能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发着光的小红点。
而且快到饭点了,大眼窝估计快来了,到时候发现他不在,这群欺软怕硬的可不得在背后戳他刀子。
“你不去我去!”大胆说着就去抓尸体的脚踝,将人使劲往外拖,直到跑出老远才将尸体甩了出去,立马撒开了脚跑回来。
太阳当头的时候,艾力克准时准点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提着木桶的家丁,打开盖子就是一阵香味飘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艾力克笑眯眯的,也没有问其余的两个人去哪里了,似乎是没发现。他挥了挥手,两个家丁立刻拿着勺子准备盛饭菜。
这次孩子们学乖了,没有一哄而上,而是乖巧地排起了队,默默地端着碗等着被盛满饭菜,还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后面排队的纷纷效仿。
按照惯例,邬笙是最后一个,不过这次大眼窝没有给他特地留了一份饭菜,而是被盛剩下的食物残渣。大眼窝也提前走了。
邬笙毫不意外,他就知道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估计后头还有什么事等着他们做,饭也不可能是给他们白吃的。
但是有个东西在监视着他们,邬笙皱着眉头,佯装不太高兴的样子,先看看家丁,再看看另外一些孩子们眼里的饭菜,眼里满是疑惑与不解,还带着点不满,表□□言又止。
之前那个大胆男孩捧着满满一大碗的肉菜,他看着邬笙欲言又止地看着家丁,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地吃起了残羹剩饭。
大胆走到他面前,夹起一块肉在邬笙面前晃悠:“想吃吗?”
他当着邬笙的面吃掉了那块肥美的红烧肉:“不给!”
邬笙心中冷笑,却还是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
今天下午注定不会平静,艾力克又回来了,同样回来的还有家丁拉的那一板车的工具。
捕猎夹、弓箭、弹弓、网坠、钩叉、石头、木棍。
不多不少,正好七种工具,每种一个。
邬笙看了一眼,飞快地垂下眼眸,样子看起来非常胆小弱懦。
大眼窝果然知道其他两个人死了,但他为什么不提呢?
正垂眸思索着,艾力克拍了拍手,正在小声讨论的孩子们瞬间安静如鸡。
“今天下午我带你们去狩猎。”
此话一出,安静的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邬笙显得格格不入。。
等孩子们欢呼完了,艾力克继续说道:“我只准备了七种狩猎工具,但是我们在场的有八个孩子,所以将会有一个人空着手去狩猎。”
“我制定了一个比赛”,艾力克将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只有赢了比赛,你们才能选择狩猎工具。”
“为了让大家燃起斗志,我给你们提个醒,在这个小屋的后面,有一个专门的狩猎场,里面的大动物有蛇虎狼等,小动物便是兔鸡等。”
“比赛分为七个种类,第一轮为蹴鞠,第二轮为钓鱼,第三轮为双陆棋,第四轮为射覆,第五轮为斗禽,第六轮为斗蛐蛐,第七轮为射靶子。按照淘汰赛规则,最后一位将没有工具。”
孩子们听完一番介绍,谁也没有说话,面面相觑。
艾力克又添了一句话:“你们所打的猎物将作为今晚的晚餐,没有打到猎的将饿着肚子,禁止向其他人讨要食物,也禁止其他人施舍,如有违令,便没有资格待在这里。”
在场的孩子有自己离家出走的,有被人收养但逃了出来的,还有家里实在没钱被家人卖出去做奴逃出来的,当然还有纯粹觉得好玩的……
艾力克拿出一张名单,“接下来我叫到名字的,应一声到。”
“邬笙。”
邬笙心中叹气,故意拖了一会,答:“到。”
“陆武。”
“到!”
“徐满。”
“到!”
“沐云舒。”
“到!⊙▽⊙”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陷入沉思)
这一章小公举没出现呢
---------------
第49章 救我的阿举
==============================
大眼窝没有叫另外二人的名字,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第一场游戏很快就开始了,在场的八个孩子们分为两队,每队四人,一边头发上绑着红带子,一边头发上绑着白带子,分别是红队和白队。
时限为一炷香时间,在有效的时间内,哪一个队伍进的球多,哪一队就先选工具,在同队伍里进的最多的那个可以第一个选择,在其他游戏里也是这样,依次递减。
邬笙在白队,身边这个男孩衣衫褴褛却过分开朗,一直在没话找话,“那是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狩猎吗?那上面七七八八的是什么东西呀?什么是蹴鞠呀?”
邬笙皱眉,他不耐烦地走到队伍的另一头,没想到那个聒噪的小男孩却跟了过来,“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呀?是因为这里凉快吗?”
“你好吵。”
“沐云舒。”邬笙记住了他的名字:“你不要跟着我,跟苍蝇一样烦人。”
“什么?我觉得苍蝇不烦人啊?”
邬笙现在不想跟这个瓜皮计较,他看着沐云舒,“我说你,很烦人。”
沐云舒:“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不烦人?”
邬笙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艾力克拍了拍手所有孩子都回归队伍,他吹了一下竹哨,示意比赛开始。
艾力克将球猛地往上抛,孩子们一拥而上 其中跑的最快的就是沐云舒,他脚尖用力一点,腾空而已,然后用嘴接住了球,是的没错,用嘴。
众孩:“…………”
沐云舒吭哧吭哧地抱着球跑到艾力克面前把球递给了他。
艾力克:“…………”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好像也没能想到沐云舒这种小狗式玩法。
“我说”,艾力克脸上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从容,“小朋友,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嗯!”沐云舒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得可认真了。”
“可是我没有听懂!”
艾力克表情还没完全松懈下来,再一次凝固在了脸上。他看着这个小孩的脸,很普通但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灵气的样子,估计是没读过什么书,或是不谙世事,不然也不会这么蠢。
“你叫什么名字?”
“沐云舒。”
“名字很好听。”听到这名字应该是个读书人取的,所以这孩子可能是一时贪玩跑出来的,艾力克挑眉,沐云舒是谁没有关系,但他是不是强而有力的武器就很难说了。
他再一次向孩子们解释了蹴鞠怎么玩,这次沐云舒表示听懂了,很乖地等着艾力克开球。
结果很快就下来了,是白队赢了,一切都归功于沐云舒,理所当然的,他也是第一个拿工具的人,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选弓箭或是捕兽夹的时候,沐云舒抱起了那块大石头。
众人:“…………”
沐云舒退场了,剩下的七个孩子接着游戏,第二轮是钓鱼,同样是一炷香,谁钓的多谁就能先选工具。
第二轮是那个叫徐满的男生钓的鱼最多,差不多七条,他选了捕兽夹。
第三轮是一个叫马力的,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众人,他选了弓箭。
第四轮是射覆,赢的人是邬笙,猜东西一猜一个准,他选择了弹弓。
第五轮的斗禽是陆武赢了,他选了剩下工具中最好的一个网坠。
第六轮和第七的比赛轮同时举行,得分最多的是一个叫杨陶男孩,他选择了最后仅剩的一个工具。
而最后一个输了的男孩他站在原地,惊慌失措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板车。
剩下的孩子们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不已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邬笙,当然还剩了一个心大的瓜皮沐云舒。
那个输了的男孩名字叫童文,长得白嫩白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之前打听过了,这是被人牙子拐卖了到小倌楼偷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