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都被他折腾哭了,红着眼圈别提多可怜了。
洛禾现在感觉自己比被影一那时摁着啃了一遍还难受,艰难睁开眼,就看见盛长渊憔悴的脸。
第80章 影一,你大胆!【9】
“子谦,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盛长渊手眼通天,一清二楚洛禾做了什么。
越是知道,越是心痛。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故意做这样的事情,总不会是不想活了,除了为了伤害他,盛长渊想不到别的理由。
洛禾喉咙发痒,扶着床撕心裂肺咳了一阵,口中隐隐泛出血腥味来。
他抓握着床沿的手指崩的用力,骨节隐隐发白,心中却是对自己这个状态还算满意的。
他病的越重,越一副要死的样子,就越会提醒是盛长渊造的孽,被虐的越深,就爱的越深。
基本是躺着吐吐血就能刷攻略进度的好方法。
盛长渊急的不行,抱着他为他擦了唇瓣,又端来温水喂他服下。
洛禾面无表情的接受着盛长渊的动作,没有一丝抗拒,乖巧地像个人偶娃娃。
盛长渊心底发慌,原本责问的心情也弱了下来。
洛禾止了咳,又用了药和粥,闭目休息一阵,掀开锦被要下床。
“你好好休息,下来做什么?”
洛禾淡淡道:“我要洗澡。”
他不顾盛长渊的阻拦,执意下了床,刚一落地,脚下一软,若不是盛长渊接住了,准得摔一个好的。
盛长渊怒道:“你故意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风寒未愈,洗什么澡,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洛禾并不理会他的怒火,执意道:“我要洗澡。”
盛长渊深深吸了口气,“……不准!”
洛禾握住他的袍子,“盛长渊,你不是一一了。一一最爱干净,有一点脏的就要洗得干干净净。”
盛长渊:“洗!”
他欲唤人抬热水来,想到什么,视线落在洛禾细瘦地一手能圈过来的手腕上,心里堵得慌。
洛禾正仰着头在看他,那双如今竟能读出沉静味道的琥珀色眸子中似蕴藏了湖光水色,又像是只有一个他。
他久违的再次体会到了这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求饶的挫败感。
盛长渊恨恨磨了磨牙,扯过架子上为洛禾准备的狐狸毛披风,把人严严实实一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洛禾一惊,下意识环上他的脖颈,听得盛长渊低低的哼声,环的更紧了,昏沉的头靠在盛长渊的肩膀上,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那是他常用的香薰。
他不爱用南辰王的熏香,找了调香师专门调制了一种淡淡的松香,夹杂着一点特殊的清香,凑近了才能闻到,很是清冽。
但这种味道萦绕在身姿高大气质凶煞的盛长渊身上,莫名变得霸道起来。
一出门,雪已停了,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彻骨。
盛长渊生怕他再吹了风,加重风寒,把披风的帽子给不老实在动的洛禾兜头扣上,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洛禾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点风声和盛长渊稳健的脚步声,还有藏在脚步声里的心跳声。
跳的很急切。
系统现在不能出声,但洛禾想也知道进度条应该是在涨的。
他和盛长渊当真是纠葛不清,就连他都为盛长渊感到心累。
碰上他本就是不幸,爱上他又被他厌恶了,那真是不幸中的不幸了。
洛禾被捂出了一丝热气,他挪了挪位置,迷茫的轻轻道:“一一,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我以为你是想走的,想有自己的身份,娶一个只是合作互不相干的王妃就免了以后被逼娶妻……”
“你还是我的一一吗?”
盛长渊抱着洛禾,像怀揣着自己最大的珍宝,一丝也不能怠慢,一点也不敢磕碰着。
怀中人温软瘦弱,轻的不成样子,像个迷茫的做了一些错事却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有错的孩子。
盛长渊多想回答他说他还是啊。
可是他不是了。
洛子谦的一一性情温顺,沉默寡言,常被调皮的小王爷逗地面红耳赤,性子最激烈莫过于吃醋,其他时候是百依百顺的。
哦,对了,还特别爱干净。
但他盛长渊,爱干净的毛病早就被肮脏给治好了,自被抛弃之后胸中始终有股怨气,无法安眠,性情大变,阴晴不定,暴虐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醋坛子罢。
从前就见不得他家小王爷和别人亲近,现在更加了。
盛长渊抱着人一路来到了宫殿,一进殿内,热气扑面而来。
洛禾摘下兜帽,认出了这是南辰王修建的浴池。殿内只一方偌大的深池,以玉石铺垫,四角处放置四个引水的兽头,池中热水已有半人高。
洛禾几乎要迫不及待进去泡一泡了。
“你不出去吗?”
盛长渊眼眸微沉,逼近一步,“这是朕的地方,朕为何要出去?”
洛禾:“……我可要脱衣服了。”
盛长渊被他兔子般故作镇定的神态逗乐了,“你脱便是,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
洛禾面无表情,心想他可没有一个驴玩意,而且他也不觊觎盛长渊的菊花。
要看就看,反正被撩起火来他是不给灭的,他可是病人。
洛禾当真脱衣服了,一步一件衣衫滑落,把自己剥地干干净净,入水一泡,脸上浮现两片红晕。
盛长渊亦步亦趋跟上,见到洛禾身体,心疼的直抽抽。
如此瘦弱苍白,是吃了多少的苦。
“你昨夜抱的花,是北辰国的国花。”盛长渊突然道。
洛禾问:“那又如何?”
盛长渊咬牙切齿:“你为何要这么做?!”
洛禾笑了,“我至今没见到他们的遗体,亦不敢见,但我听说,他们是抱着南辰国的国花去的。”
盛长渊:“我已让人送他们下葬,你的皇兄们全都好好的,一个没动!你非要怨我不成?!”
洛禾:“你是我府里头出来的,我不怨你,怨我自己,若当初父王送我暗卫时我不要你,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盛长渊:“你凭什么不要我!”他像头快杀人的狼,“若不是你弃我而去,我们现在还在王府里好好的,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洛禾也动了气,一巴掌拍得水哗啦作响。
他站起来,洁白如雪的身躯如出水芙蓉,眼神既冷又怨,声音都在抖。
“那你以为我又愿意吗?!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我喜欢你是真的,可这份喜欢却酿出了大错来!父王说我要与你在一起就娶了和亲公主留下子嗣,我不愿如此折辱你,索性放你离开!你却回来要我的命!”
盛长渊呆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怨恨又是什么?
洛禾气冲冲往外走,盛长渊下意识捉住他的手,洛禾被拽入盛长渊怀抱,一身水迹染湿了盛长渊的袍子。
“子谦,此言……可当真?”盛长渊小心翼翼问道。
洛禾冷笑一声,“你怀疑我,不信便是。你知我为何要抱你北辰国国花么?若我直接抱着花死了,我看你日后天天看着这花,是不是就会想起来我死了的样子。”
“你不会死的。朕不准你死,阎罗王也带不走你。”盛长渊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虽然疲累,眼神却由内而外亮了起来。
现在这些事都会解决的。
他和洛禾一定会好好在一起,长命百岁。
盛长渊把洛禾擦干,没带换洗的里衣进来,殿内热气腾腾也怕冻着人,拿大披风把洛禾严严实实的裹住了,对上洛禾心死如灰的平静眼神,刚泛出来那丝甜味就被苦味压倒了。
他以为他换了个高贵的身份归来,就能在洛禾面前硬气起来,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洛禾,让洛禾成为他的掌中玩物,再也别想逃脱。
可实际上,半年能改变他很多的习性,却改变不了骨子里那个被洛禾软乎乎的小手一下下捏出来的影一。
盛长渊受不住这眼神,他难受的快喘不上气来。
他抱住洛禾,额头抵上额头,轻声问道:“子谦,你可以亲亲我吗?”
他以前常这么难为情的向洛禾撒娇。
因着他总不论地方一冲动就亲洛禾,惹了洛禾生气,非要他以后亲他之前得经过他允许。
还得向他撒娇,不然不给亲。
洛禾说:“你是皇帝,别说亲我,就是你在这里要了我的身体,或者是要了我的命,我都没有二话的。”
盛长渊低低抽了口气,恍然觉得心口像破了个大洞,明明身处暖融融的浴池殿内,却刮过了冰冷彻骨的寒风。
他不愿洛禾看见他这么狼狈的神情,一手按着洛禾,一手圈着洛禾的腰,身子慢慢弓了下来,脑袋埋在洛禾颈项处。
高大的男人做出这个动作,没一点勉强到洛禾,当真是委屈极了。
盛长渊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洛禾当自己是木头,他爱搂着就搂着,却抵不住在盛长渊湿热的面颊贴上脖颈敏感的皮肤时,那一阵僵硬。
他哭了。
洛禾没见过他哭,甚至没听到任何的像是在哭的抽噎声,可确确实实的,贴在他脖子上的脸,湿的,热的,水迹斑斑。
隐忍的,连难以克制的呼吸都没紊乱,静静的流着眼泪。
那一瞬间,洛禾有点难受。
只是一点点。
一个指节那么大的一点点。
第81章 影一,你大胆!【10】
那短暂的声音都没发出的狼狈哭泣,似乎只是洛禾的一场幻梦。
洛禾喜欢他。
这于他便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愿望达成了。
他以为自己要重新夺得这份喜欢,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洛禾的感情包围着,连脚步都松快起来。
盛长渊得了生命的活力,每晚都跑到洛禾这里来同他一块睡。
他常常派人给洛禾送东西来,又让阿茶阿剑来伺候着,又来与洛禾说他父王母后和祖母已妥善下葬,羿安先生虽受到些惊吓却没有什么大碍,依旧被他奉为上宾。
他汇报这些事情,期冀能得到洛禾的原谅,又似乎能让自己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这样就不会在洛禾平静的眼神下透不过气来。
他很忙,还未登基,政事一大堆,常常半夜回来,裹着一身风雪寒气,总要在外间脱了袍子热水沐浴后才敢一身暖融融的上洛禾的床。
洛禾太娇弱了,他就连握他的手,都怕折断了他。
洛禾那天发了一通火,之后彻底把自己封进了壳子里。
他仍旧笑,唇角微微的勾起一些弧度,仍旧说话,心平气和和风细雨的语调,饭吃着药喝着,一点都看不出之前想要求死的样子。
盛长渊不喜欢他这样。
洛禾现在想要的他已经给不了了,但他所有拥有的,他全部都能给洛禾。
北辰国目前在南辰国这边的大臣只有几个文臣和一堆武将。
盛长渊要把南辰国还给洛禾。
作为君主,这个决定实在是儿戏极了。
所以他不能直接这么做,他必须要挑出一些事情来,才能巧立名目将这片山河交还到洛禾手上。
若他直接说要把到手的南辰国还给洛禾并立洛禾为新南辰王,那北辰国的将士估计会造反。
但如果他先挑起南辰国的各地俘虏和民众造反,给北辰国jūn_duì造成损失,再以南北辰两国若干年之前是一家来说事,最后将南辰国收为附属国,南辰王也只是个傀儡,那大家就能接受了。
洛禾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新药膳难吃的要命,洛禾一天三餐的吃,每每入口都想吐了,最后还是憋着自己被虐到心如死灰的人设吃了下去。
偏偏盛长渊不知道从哪寻到了神医,新药膳有奇效,吃得他都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快了。
洛禾简直想把这药膳扔了,再这么下去他身体养好了,健康又活泼,再也不能迎风吐血三尺,还怎么虐盛长渊。
但盛长渊盯得紧,不管再忙,一日三餐都喂他一口口吃了药膳,才拍拍他的脑袋,回去继续忙碌。
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半夜里悄悄爬上他的床,自以为没闹出任何动静,实际上洛禾被他那热乎乎的胳膊一揽就醒了,只是懒得与他打招呼,假做自己还在睡着。
用完午膳,盛长渊准点带着黑乎乎的药膳来了。
他眼下一团青黑,走路也慢了些,显得既稳重又威严。
旁边备了蜜饯与红糖,盛长渊端起药膳来,不容拒绝的舀了喂洛禾。
刚吃完好吃的,再闻到这个味道,洛禾有些反胃。
他有点抗拒的皱了眉,勺子戳到唇上却没张开嘴。
盛长渊温柔道:“趁热吃了,再含颗蜜饯压压这味道就好,冷了更加难吃。”
洛禾皱着眉毛张嘴,好不容易吃完一碗,盛长渊眼疾手快的拿了洛禾最喜欢的蜜饯塞到他口中,又倒了杯温水给他。
“等下再喝口水漱漱。”
洛禾:“嗯。”
他接过杯盏,盛长渊却还坐在他身边,顶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眼巴巴看着他。
像是想要什么东西似的。
往常这个时候他就该走了。
洛禾不明所以,眼神流露出一些催促的意思。
盛长渊脸色一垮,甩袖离开。
他只是想要句好听话,说什么都可以,哪怕叫他一声“一一”都能让他心里熨帖上几日,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眼神,分明是在赶他走!
真叫人生气。
不过,眼见着子谦的气色越来越好,盛长渊满足极了。
手臂抽痛着,他隔着袍子不动声色的微微按了一下痛处,沉冷的眸中满是扭曲而欢欣的爱意。
那御医的方子不错,待子谦彻底好了,就赏他一世富贵。
再封了他的嘴,让他告老还乡。
盛长渊黑色的身影走远了,洛禾听见一道系统播报声。
“攻略进度一百八十,恭喜宿主。”
后面那句恭喜,怎么听怎么勉强。
洛禾垂眸,鸦羽长睫掩住了眸中思绪。
下午,难得的出了太阳。
阿茶捧着书卷进殿,道:“爷,今儿个出大太阳了,咱出去走一圈晒晒太阳?”
看洛禾最近身体越来越好,又整天闷在屋子里看书,郁郁寡欢,阿茶想要他开心些。
洛禾应了。
阿茶给他披上披风,一出来,身后两列侍卫自动跟了上来,阿茶瞪他们,要他们留下,洛禾对阿茶说“算了”。
行至御花园,这时节只有些常青树,一点翠绿还被雪盖住了。
倒是这一片白茫茫的衬着庄严的建筑物,别有一番美感。
洛禾转了几圈,停在亭子里休息,久违的来了兴致,让人给他拿酒和炉子来,温上了酒,就着一点咸花生米,连着喝下了一壶。
阿茶:“爷,酒多伤身。”
洛禾:“爷现在身体好了,不怕伤身了,再拿一壶来。”
阿茶拧不过他,又为他这样的活力而高兴,到底是又拿了一壶来。
洛禾喝完两壶热酒,醉地头重脚轻,一头栽进阿茶怀里。
阿茶还没拢住人,洛禾便已被一只大手捞了去,阿茶一抬头,就见匆匆赶来的盛长渊抱住了醉洛禾,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洛禾笑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眯着眼打量盛长渊。
盛长渊将他打横一抱,他非但不怕,还主动往盛长渊怀里窝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盛长渊瞧。
盛长渊被他看得心都化了,手上撕裂般的痛楚完全忽略掉了。
他扫视周围,阿茶阿剑都在盯着他怀里的醉兔子看,他忽然就觉得不满极了,不愿这样的洛禾被他们看了去,抱着洛禾转身就走。
他走的快带起风来,声音却是温柔似水的,“子谦,你喝醉了。”
洛禾软乎乎的回他:“是呀,一一,我喝醉了。”
盛长渊眼眶温热,为了这声“一一”几乎淌出泪来,“子谦,我想亲你。”
洛禾用有点责怪的撒娇语气驯他:“我不要,你昨天咬了我一身印子,我可还记着呢……得教训教训你,也不听我解释,醋坛子!”
盛长渊知道他的醉兔子现在在什么时候了。
难怪会对他这么甜蜜又绵软,像是把心都摊开在他面前了。
盛长渊恍然觉得自己找回了他的子谦。
找回了他固执的不肯走出的那段时光。
他几乎要哭了,略带哽咽的撒娇:“我不是故意要你疼,是因为爱你的,你不给我亲,我会很难受。”
洛禾咬了下唇,很是为难的样子。
盛长渊眼见寝宫就在眼前,几乎是冲了进去,回身踹上门,把一众人等都关在了门外。
他吩咐门外的侍卫都守到宫外去,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将洛禾放在床上,盛长渊捉住他温热的手指,十指交握。
“我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他愈发委屈的撒娇。
在这样的洛禾面前,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难受都化成这几个字,慢慢的吐出来。
洛禾无奈的摸了摸他家傻暗卫的脸颊,“好吧,可是,下不为例了。再怎么样你得听我说完。”
盛长渊依恋他手心的温度,低低应道,“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我这么喜欢你,你还总疑心我找别人,当真是过分,父王都为了你的事给我写信了……”他话音戛然而止,“这个不能与你说的。”
他忽然目光凝固了,“一一,你手上好多伤,疼吗?”
盛长渊听不得这些。
怎么会疼呢。
他的止痛良药就在他怀里。
多听一句,他就感觉自己幸福的马上就要死掉了。
他胡乱的亲吻洛禾,洛禾乖乖的任他吻,被亲痒了还笑,骂他像小狗。
盛长渊解开他的衣服,停住了。
他问洛禾:“子谦,我想与你共同鉴赏那些图。”
洛禾说:“好呀,不过你不能弄痛我了,我特别怕痛。”
“我知道你怕痛的。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
盛长渊说了确实也做到了。
他几乎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忍着想要毁灭的欲望将洛禾伺候的妥妥当当,才慢慢开始动作。
然后便像是疯了,疯狗解开了枷锁,几乎把洛禾钉死在床上。
洛禾哭的眼睫沾成一缕缕,又骂他混蛋又骂他疯狗,后头却是娇娇软软的求饶,让盛长渊愈发疯狂。
一夜畅快。
次日,洛禾在摇摇晃晃中醒来,发现自己穿上了南辰国国王的衣服。
盛长渊说:“南辰国还在,现在是你的登基大典。”
他眼神柔情蜜意,“可还不舒服?”
洛禾淡淡扫了他一眼,指着外面道:“你下去。”
盛长渊一愣。
洛禾说:“我要你跟在后面走,要所有人看见北辰国国王像个奴才一样跟着南辰国国王的銮驾走!”
盛长渊说:“你别生气,我下去。”
他冲洛禾露出一个笑,竟有些从前的温顺味道:“今天是你登基的日子,你开心些,我不在这引你生气了。”
说完,当真掀了帘子下去了。
洛禾听到外面的一片哗然声,停下的銮驾又继续前进。
还有系统的声音。
“攻略进度两百,任务完成,请问宿主是否立即脱离?”
洛禾看向后面。
似透过銮驾看到跟在后面行走却依旧开心的盛长渊。
“立即脱离。”
第82章 影一,你大胆!【11】
“喝药膳……”
“药膳喝完就好了……”
男人身着龙袍,一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神情疯狂的给怀中人一勺又一勺喂入黑乎乎的药膳。
然后全部掉了出来。
他神经质的拿了蜜饯去喂洛禾,塞进洛禾口中,洛禾却再也不会吃了。
盛长渊砸了碗,收紧手臂,像是要把洛禾勒死在怀里。
不对,已经用不着他勒死了。
他的小王爷,没了。
洛禾衣服上掉满了干涸凝固的药膳,脏兮兮的。
他在他怀中,冰凉而坚硬,脸上却已有了一两块尸斑,散发出属于尸体的那种特殊的味道。
实在是不好闻的。
他把他弄得脏兮兮的也不对……
盛长渊把人洗干净,又换了身衣服,抱回清扫一新的寝宫。
而门外,跪了一地的大臣。
盛长渊视而不见,满心满眼只有怀中人。
御医诊断说洛禾已死时,差点被盛长渊砍了脑袋。
盛长渊让他们都滚,只留下那个献上药方子的御医。
其他御医对洛禾束手无策时,这御医主动献上药方。
他说:“陛下是身负龙运之人,又多年习武血气充裕,只要陛下舍得,便可以用自身为药引,填满洛公子亏空的气血。”
盛长渊认为值得一试。
他日日放血,故意让御医加了味黄连,把药膳做的难看又难吃,才彻底遮掩了里头那股子血的铁锈腥气。
他监督着洛禾一次药膳都不能落下,如此不过近一月,洛禾居然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但现在,御医说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不如让洛公子早日入土为安吧。”
御医曾在宫中受了洛禾帮助与提拔,不然不会提出对洛禾身体有用对盛长渊却是百害无一利的方法。
他对洛禾有感恩之情,这人都已经去了半月了,再冰天雪地也保存不住死时的样子,开始冒尸斑了。
人死后当要入土为安,这样子,去都去得不顺心的。
而且——
御医小心翼翼抬头,扫过皇帝垂落身侧的左手,心中一紧。
这只手,怕是医治也没有用了,已经彻底废了。
盛长渊死气沉沉的呵斥,“滚!”
“您已三日未曾用膳了,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也撑不住的。”御医执着道,“人死不能复生,洛公子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陛下!”
“滚啊!”
盛长渊一脚踹飞了桌子,抽出剑,眼睛发红,已经失去了理智。
御医急忙退下,盛长渊扔了剑抱住洛禾。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除了抱住洛禾之外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盛长渊抱着洛禾,启程前往昌池城。
当日,銮驾一开,里头是一个已经没了声息的洛禾。
盛长渊抱着他走到祭祀的天坛,又抱着他放上龙椅登基。
他暴虐无道,无人敢当他面说,但人人都骂他疯了。
居然让一个死人登基!
盛长渊从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哪怕当了皇帝,他的心也是那么的小,放不下江山社稷,放不下黎民百姓,唯独只放得下一个调皮天真的小王爷。
那些人再想把他踹下位,但只要他还是皇帝一天,他身边的人就能为他所用一天。
皇帝前往昌池城的事并未声张,只带了两队侍卫。
北辰国官员对皇上满是怨言,南辰国的官员则四处走动起来,太子府中暗地里书信满天飞。
盛长渊懒得去理会这些事情,索性悄悄的回去谦王府,也许到了谦王府里,他的小王爷就醒来了。
途中,盛长渊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在他昏迷时,四人打劫了车队。
其中三人武功高强,侍卫们不敌,倒了一地。
剩下那个穿着青衣,眸如寒霜,掀了帘子进轿,片刻后,怒道:“阿剑,你来分开一下,他死抱着爷不松手!”
阿书奇道:“他不是晕了么?”
阿剑力气大,硬掰开了盛长渊铁臂般抱在洛禾身上的手,听到了一声断裂脆响。
盛长渊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他撕心裂肺的喊:“还给我!”
两条手臂都废了,他一动,头昏脑涨的滚在了地上,红着眼像只什么都做不了,连凶狠都只是最后一层伪装的兽。
阿剑理都没理他,若不是洛禾曾经说过不要找盛长渊寻仇,他早就一剑了断了盛长渊!
眼见着阿剑抱着洛禾出了轿子,盛长渊双眸几乎沁出血来,他跌跌撞撞想爬起来,却已提不起一丝气力。
他朝阿茶道:“阿茶,把他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夺走他!”
阿茶冷淡的面具破裂了,眸中流露出切骨的仇恨。
他一把揪起盛长渊衣襟,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一双眼睛红肿的不像话,嗓子也早就哭哑了。
“我恨不得杀了你!都是你害死了王爷!没有你,王爷这辈子都好好的,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我要是你,我就自我了断了下去给爷谢罪!”
他实在想动手,但看盛长渊这模样,已经像只快要病死的老虎,他动不动手都是一回事了,死对于盛长渊来说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现在动了手,回头去了地下见了爷,还得受责怪。
阿茶一把将失魂落魄的盛长渊扔到软榻上,拽住他脖子上露出的红线,一看,吊坠果然是王爷送给影一的那块玉佩,上头还刻着王爷的字,就他也配贴身带着?!
“这是我的,是子谦送给我的,”盛长渊惊慌道,“你放下!”
“这是先皇赐给王爷的,我会放在王爷的陪葬品里同王爷一起下葬,以后,你同王爷再无瓜葛了。”
阿酒在外头催促道:“阿茶快些,王爷最怕冷了,你还让他在雪里头等着你,真不像话。”
阿茶心中一痛,一掌劈晕了盛长渊,拽了玉佩离开。
四人并着用白毛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具尸体,上马离开了此处。
雪越下越大,遮掩了所有的痕迹,也将侍卫醒来后又渐渐往前行进的轿子压上了厚厚一层雪顶。
盛长渊做梦了。
他梦见洛禾被人按在奇奇怪怪的缸子里亲,那人还吸洛禾的血,把洛禾关了起来。
梦见洛禾长了金色的大尾巴和银色的角,被黑发黑眸满身杀气的男人按在怀里抚慰。
梦见洛禾被长得和洛禾一模一样的青年按在镜墙上折磨到哭出声来,求他放过他。
梦见洛禾坐在巨猫身上,那只猫送了他一块小小的晶核碎片,他穿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笑得格外开怀。
梦见洛禾死了,死在他前面的銮驾中,悄无声息,最后,连尸身都被夺走了,什么都没留给他。
盛长渊醒了。
他发现最后那个不是梦。
他一只手臂废了,一只手臂骨折,伤口都已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现在连自己照顾自己都做不到,要吃要用都要人服侍,俨然成了个废人。
他还发了高烧,几乎起不来床。
硬撑着好不容易下了地,便摔倒在地。
他从不留人近身伺候,门外听到动静的宫女推门而进,被他呵斥了出去。
盛长渊跌跌撞撞爬起来,脖颈间空荡荡的,玉佩被阿茶拿走了,心里也空荡荡的,因为心连着洛禾一起被阿剑挖走了。
他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这都应该是他的啊。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再回到那段时间,再回到那天晚上。
洛禾软绵绵甜蜜蜜的抱着他的脖子,说那你欠我的可多了。
他愿意还一辈子。
可现在,还还给谁呢?
什么都没有了。
盛长渊哀切至极,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整个人都颓丧下去。
他能感觉到,他已经活不久了。
便是死,他也要和洛禾葬在一起。
“来人,备轿——”
盛长渊先往谦王府去了,府中只留了看家的管家和门房。
门房怒目而视,连门都不给他进,扬声喊来了管家。
管家垂垂老矣,行来,对着盛长渊叹道:“若是来寻王爷的,便不必再寻了。阿茶他们已将王爷的喜爱之物都带走,现在已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