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沐霭的志向并不是成为一名钢琴家，此事就作罢了。
“林树海。”程曦低声念出这三个字，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
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曾经跟他学过钢琴，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中断了很多年。
如果她曾经跟这样著名的大师学习过，为什么家里会没有钢琴呢？
为什么她看见沐霭弹钢琴会心悸，莫名其妙的晕倒？
还有，林教授说的“你这么有天赋”，又是什么意思？
……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脑海里，程曦觉得头痛欲裂。
她的脑海里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反复地说，“你的technique（技术）很好，就是music（音乐）太少。”
作者有话要说：长叹一口气：王倩终于下线了。
然后我们关键人物林教授终于出场了。
ps：我们霭霭的另一面，大家喜欢么？
第57章
程曦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大大的舞台, 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小女孩坐在黑色的钢琴前，身后是庞大的管弦乐队。
一束追光打在小女孩身上, 她从容不迫地开始了自己的演奏。琴声徐徐响起, 如潮水般四溢开去, 充盈着现场的每一处空间。
乐声时而舒缓如流泉, 时而急越如飞瀑, 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 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时而烈如咆哮的深海, 荡人肺腑, 撼人心魄……
小女孩的手指跳跃在黑白键之间, 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 舞姿优雅而高贵。
结束的时候, 全场的听众热烈鼓掌，小女孩出场谢幕了好几次。
画面一转，评委席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女士在说话。
“your fingers are clean， but just note by note,no phrase,no music.”
（你的演奏很干净，但仅仅听到一个一个单个音串在一起，没有乐句，没有音乐性”）。
另外一位男士似乎跟她有不同的意见，两人争执起来。
突然，画面切到了最令人激动的颁奖环节。
三等奖和二等奖得主已经公布, 6名参赛选手和主持人一起站在舞台上，等待着一等奖的诞生。
程曦心里莫名紧张，也跟着屏气凝神。
“ladies and gentleman，the first prize of this petition is——”
“砰砰砰——”
门外传来妈妈中期十足的声音，“曦曦，快起床啦！爸爸回来了哦！”
梦境被中断，程曦没能知道第一名的得主究竟是不是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
杨教授虽然是国内信息安全领域首屈一指的大佬，对自家的学渣女儿却相当宠爱。
程曦一下楼，就看到客厅里堆满了老爸从江州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各类零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台微软xbox体感游戏机。
确实是按着她的喜好，很用心选的礼物。
程曦挑了一包零食打开，边吃边跟爸爸聊天。
由于工作太忙，fù_nǚ俩从来没视频过，杨教授印象中的女儿，还是蓝色头发，骷髅头t恤的样子。乍然看到自家女儿一头黑发，乖巧的坐在身边，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对于自家的两个儿女，杨教授很是操心了一段的时间。
大的个就不必说了，读书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只要踏踏实实学习，上国内的普通211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结果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15岁那年突然跑去当什么模特，气得他差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正好那年遇上妻子怀孕，生了个娇俏可爱的女儿，杨教授便想着，反正大号已经练废了，不如好好培养小号吧。
女儿果然很有天赋，四岁开始学钢琴，没过几年，就将国内的奖项拿了个遍。
听过她演奏的评委，没有一位不称赞她的。
唉，要是她10岁那年不去日本参赛的话——
杨教授很遗憾两个孩子都无法继承他的衣钵，虽然每次都告诉自己顺其自然，不要勉强，但对于自己的儿女，要说没有一点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话题便转到了学习上面，“曦曦最近学习压力大么？”
程曦坦诚回答，“前一段时间有些压力，不过最近好多了。”
“学习就是这样的。”杨教授推了推眼镜，认真道，“前期吃苦是必然的，但是只要熬到阈值，后面就轻松多了。”
程曦点点头，很认同杨教授的说法。
虽然已经遭遇过多次失望，但是看见女儿认真点头，杨教授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这次……考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就接受到了妻子不善的眼神——不是说好不问成绩的么！
杨教授刚打了个寒颤，就听见女儿说，“还不错。”
还不错？那就是有进步了？
杨教授想了想，上次期末女儿考了400多分，既然有进步，大概突破500了？
再努力一把，岂不是有希望考一本？
他两眼放光，顿时有些激动。
“介意爸爸看看你的成绩吗？我给你分析分析，或许还可以找到提升的地方。”
爸爸要看，程曦当然愿意，她也希望杨教授能给自己分析一下薄弱的地方。
不过，她还没将手机拿出去，就听到妈妈说，“看什么看！前两天咱们看的英国那个学校不是已经有意向录取她了么，你别给小曦太大压力了。”
杨教授不同意妻子的看法，“但是我还是觉得咱们国内的教育——”
“我不要你觉得，咱们女儿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妻子目光如炬，杨教授只好认怂，“好吧，那我不看了。”
程曦在一旁哭笑不得。
不过，她还是将成绩表打开，递给了爸爸。
妻子虎视眈眈，杨教授忐忑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手机。
两秒后，杨教授瞪大了眼。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看了一遍。手机上的电子表格清清楚楚的显示着——
临水二中五月月考成绩表高三10班
姓名：程曦
语文141 数学 130 英语 150物理 96 化学 95 生物90
总分702班名 1校名 1
“要我说，咱们还是去英国——”丈夫低头不语，程夫人担心丈夫看到孩子的成绩不满意，又给孩子压力，正要说回刚才的提议，杨教授激动地将程曦的成绩展示给了妻子。
“喂哟，咱们曦曦考了702！全校第一名诶！”
“曦曦你说，想要什么礼物，妈妈马上给你买。漂亮衣服？包包？还是首饰？”
从小到大，不管什么考试都是第一名的杨教授，看着女儿的月考成绩，第一次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经历过多次失望的杨教授，终于有一种一切都回归正轨的感觉。
对嘛，这才是他杨立青的女儿该有的成绩！
他老杨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
看见女儿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杨教授赶忙擦掉眼泪，对女儿说，“曦曦好样的！爸爸为你骄傲！”
骤然被爸爸夸奖，程曦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数学考得不是很好。”
杨教授温和的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已经过了阈值了，剩下的只是查缺补漏，一会儿爸爸帮你看看卷子。”
吃完早餐之后，程曦去把自己的试卷拿了下来。
“爸，这是我的试卷，答题卡上交了，不过试卷上我都写了答案的。”
杨教授接过闺女的试卷，又一次被卷面上清丽的簪花小楷震惊到了。
“这个字……是你写的？”
程曦点点头。
杨教授满脸讶异，“你的字……跟哪位老师学的？”
程曦哪里有什么老师，坦诚回答，“我自己模仿着字帖写的。”
“曦曦，你可以写几个字给爸爸看看吗？”
程曦应了声好，写了自己最近很喜欢的小林一茶的徘句。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看着女儿用簪花小楷写下的句子，杨教授久久不能平静。
杨教授无比懊悔，自己竟然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女儿的关注。女儿如此有天赋，他作为一名父亲，竟然不知道。
而且，自己不过17岁的女儿，竟然喜欢小林一茶的徘句？
小林一茶可是个三岁丧母，父亲再娶，14岁开始流浪，51岁才结婚，四个孩子都夭折，最后妻子也撒手人寰的，十足的倒霉蛋诶！
跟杨教授一样诧异的，还有10班的所有同学。
今天一大早，沈老师就将全班的成绩传到了班级大群里。
所以，程曦超过沐霭，考了全校第一名的事情，现在已经众所周知了。
班级小群（没有老师的）里不少人都在讨论。
同学a：我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份假的成绩表……
同学b：你们都醒了么……快去下成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同学c：？？？临水二中的神话，就这样被打破了？
同学d：好想知道沐神现在是什么感受。
同学e：最关键的是……程曦算是沐神的徒弟吧？
同学f：哈哈，后浪太强了。
张弛：哈哈，我终于不是万年老二啦！@沐霭第二名的感受如何？
田兰：[白眼]第三名难道很值得骄傲吗？
宋晨：卧槽，连沐神都干下去了！曦姐nb啊！
张弛：曦姐nb！
宋晨发了一个口令红包“曦姐nb！”
班级小群瞬间被“曦姐nb”刷屏了。
同学g：我没有看错？沐神刚刚也领了红包？
同学h：你没看错，沐神还是手气王呢。
同学g：所以……沐神要接红包!
同学h：期待ing……
两人正讨论着，沐霭发了一个“五一快乐”的红包。
50个红包，32秒就抢光了。
同学h：沾沾大神的欧气。
同学j：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抢到沐神的红包……
同学c：谢谢沐神！
同学b：今天真是见证奇迹的一天。
……
同学d：话说，程曦、啊呸，曦姐，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啊！英语居然满分！
同学f：就是啊，没有比她更励志的了！
同学c：曦姐要是出来发个红包，那我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同学d：你自己是运气王不发，居然拉曦姐出来……不过，真的有点小期待诶~
田兰：@程曦第一名，快出来发红包！
程曦打开班级小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她了。
程曦刚刚收到妈妈给的月考奖励，现在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于是，她跟大家说了句“准备好哦~”，然后爽快地发了一个“五一快乐”的红包。
红包一秒被抢光。
同学a：.......
同学b：......
同学c：......
同学d：......
田兰：......
宋晨：......
张弛：我去……同样是5g手机，沐神你是住在电信基站么？小曦就发了一个红包，还被你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临水二中论坛热帖：
【快来膜拜新晋学神！点赞这个曦姐，下次考试你也涨60分！】
大家都以为是学渣的逆袭之路，实际是学霸的复习之路，o(n_n)o哈哈哈~
第58章
程曦一时手滑, 把拼手气红包发成了一个，沐霭还第一时间抢到, 班级小群里不少人都柠檬了。
幸亏程曦赶忙又重新发了2个大红包, 群里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亲亲女儿考了年级第一名, 程夫人非常高兴。难得杨教授也放假, 一家人决定去临水市郊的一家豪华度假村玩几天。
五月的阳光明媚 , 清风撩人, 爸爸开着车, 她和妈妈坐在后排惬意地聊天, 车载音响里放着歌手joel hanson的traveling light, 阳光轻快的曲调, 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这一切如此完美, 是程曦从未梦想过的场景。
沐霭发信息过来的时候, 程曦已经出了临水市了。
twilight：“抱歉，刚才看到是你发的红包，太激动……一时手快。”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不知为何, 程曦却莫名的脸颊发烫。
程曦忙回复他：“没事的……本来就是我自己搞错了。”
过了两秒, 对方又回了信息。
twilight：“嗯。昨晚回去休息得好么？”
沐霭不问还好，他一问，昨晚的情形一下子就浮现在程曦眼前。
“曦曦，想不清楚咱们就别想了，好么。”昏暗的ktv过道，少年在她耳畔低语, 冰凉的手指轻柔的按摩她的太阳穴，触感清晰腻人。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程曦心跳加速，差点喘不上气。
程曦下意识侧过脸去躲，余光正好看见王伯，于是连头都没回，匆忙说了声“再见”，就钻进王伯的车里回家了。
车子启动的时候，程曦忍不住回头望。
少年穿在黑色的t恤，比周围人都要高出半个头，挺拔又出众，连背影都一股子干净的气息。
他的短发刚理过，修得很利落，衬得眉目更立体。
似乎是有所察觉，少年转过身来，看见程曦，他眉梢一扬，遥遥地举起右手，微笑目送她离开。
那一刻，程曦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她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并不是因为心悸，而是因为眼前微笑着跟她挥手的少年。
想起昨晚的梦，程曦斟酌了一下，回他：“我休息得很好，有些关于钢琴的事情想要请教你，现在方便么？”
twilight：你说。
曦：如果一个演奏者能有管弦乐队伴奏，参加国际性的比赛，这个人的钢琴大约处于什么水平呢。
twilight ：演奏的是什么曲子，你知道么？
曦：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李斯特第一协奏曲。
twilight：李斯特第一协奏曲？
曦：嗯，而且貌似弹得蛮好的。
twilight：不知道演奏者的水平如何，暂时不好判断……这样，你稍等一下，我找一个版本给你比较一下。
曦：好。
过了一会儿，沐霭发了一个视频连接过来。
程夫人起早了有些累，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程曦将耳机插上，打开视频静静聆听。
整首曲子4个乐章，程曦还没听完，已经到度假村门口了。
杨教授刚把车停下，就有两位民族风打扮的侍者上前来，一人去泊车，一人引着杨教授一家去前台核对预订信息。
五一黄金周，来度假村的人还不少。
杨教授正在办入住手续，又进来一家人。
这一家人进来，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程曦身边的一对小姐妹正悄悄议论。
“姐，快看，门口刚进来那一家，绝了！”
“男的帅女的美，好像明星诶。”
“你再往后看，他们身后那个花衬衫的男孩，看见没。”
“卧槽，这样的颜值，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姐，咱们去要个电话？”
“不急不急，他父母还在，反正都来办入住了，这几天肯定还会遇到的。”
“哎，真的太帅了。”
……
程曦扭头去看，一位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士和妻子携手走了过来。
男士她不认识，但是他的妻子，虽然只见过一次，程曦却非常熟悉——
前两天两人还针对new horizon的五一特刊讨论过呢。
果然，跟在两人身后的，就是他们的儿子——沐霭了。
程曦没想到这样巧。
她和妈妈站得偏，前面又半挡着几个游客。
沐霭没瞧见她。
不疾不徐地跟着进来后，就懒懒散散站到了一旁，挺安静。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印花衬衫，搭配白色的短裤，一下子冲淡了平时冷峻的气质，整个人显得阳光又帅气。
程曦愣了会儿神。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爸爸一脸激动，走过去跟竹溪挽着的男士握手。
“沐总，江州一别，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杨教授？”男人似乎也很诧异，“上次的安全系统多亏了您，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记得您之前跟我说，急着回老家看女儿——”
男人目光一转，落在程曦身上，“想必，这就是令爱了？”
杨教授自豪地点点头，正打算介绍程曦给对方，就看见到竹溪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着程曦的手，惊讶的问，“小曦，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玩呀？”
程曦点点头，转身跟爸爸妈妈介绍竹溪和沐霭。
杨教授和沐总裁之前因为项目合作认识。
杨教授认为沐总裁是商人里难得的谦谦君子，沐总裁觉得杨教授是科学家中少见的可以把理论和实践结合得很好的学者，彼此都非常有好感。
杨立青也没想到，自家女儿居然跟他欣赏的沐总裁儿子是同桌，而且听女儿话里的意思，她的成绩提升还多亏了沐家这小子。
“小曦这么一说，看来我得好好谢谢沐总了。”
沐总裁也很高兴，“哈哈，难得这么有缘，不如咱们两家住一起？”
度假村里有豪华酒店，也有私密性极好的独栋小别墅。
程家和沐家这次预约的都是独栋小别墅，别墅有三层，房间很充裕。
两家人相谈甚欢，一拍即合，干脆一起住进了一栋。
入住手续办理好之后，度假村专门派了观光车来接两家人去小别墅。
一个车正好坐两个人，杨教授和沐总裁相谈甚欢，坐了第一辆。
竹溪主动挽起程夫人的手，去坐第二辆。还转头吩咐儿子，“沐霭，小曦是女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哦！”
于是程曦和沐霭一起坐上了第三辆观光车。
观光车的座位中间没有间隔，两人又穿得凉快，程曦一坐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边缘都跟沐霭的紧密相贴，接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
程曦努力往边上挪了挪。
沐霭抓住她的胳膊，轻笑，“再挪就掉下去了。”
或许是天气太热，他的指腹有些烫，有点干燥。
没什么动作，只是轻轻的扶着她。
离得近了，程曦闻到他印花衬衫上清淡的香味儿，混着体温。
程曦一下子耳尖发烫，不动了。
五一又热又挤，沐霭本来不想出来的。
架不住老妈软磨硬泡，总是在他耳边念叨什么“这些年让他跟着爷爷总觉得亏欠你了”，这是“增加mǔ_zǐ感情的最好机会”，“你不去的话咱们让你爸一个人去”云云，最后搞得沐总裁有些不爽。
沐总裁对儿子采取的都是采取严父模式，沐霭还挺怵他爸的，尽管内心极度不想出门，沐总裁一个眼神过来，他还是乖乖的收拾好行李跟着上了车。
果然，一路上他就是沐总裁和他的甜蜜小娇妻的背景板。
竹溪虽然给外界的形象都是商业女强人，传媒界大佬，但是在自家亲亲老公面前，她则完完全全就是小女人的形象。
两人坐在前排，一会儿互相喂食，一会儿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后面还分享同一副耳机听音乐，你来我往，甜甜蜜蜜，忘乎所以。
好像完全忘记了后排还坐了个人。
路边遇到一辆很漂亮的黄色皮卡，夫妻俩下车去合照，沐总裁这才想起来儿子的存在。
沐霭小的时候，竹溪还是个扛着相机到处跑的记者。从小就深受妈妈的荼毒，对于拍照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面无表情地蹲下，调整合适的角度，给爸妈拍了合影。
“小霭霭，这张拍得很好诶，我的腿又长又直！”竹溪非常开心，“就是我额头的痘太显眼了，你帮我磨个皮，p好发给麻麻哦！”
沐霭从善如流，修好之后发给竹溪。
儿子拍的技术和审美竹溪一向都很满意，收到照片后，她顺便提出了跟儿子合影的请求。
沐霭淡淡拒绝，“天太热，我去车里了。”
竹溪假作伤心欲绝状，“呜呜……小霭霭不要这样嘛，你小时候那么喜欢跟妈妈合影的。”
沐霭从小到大已经被套路过n次了，并不理会他妈，继续坐回后排听歌。
“呜呜……小霭霭一点都不可爱了，小时候还扛着相机跟在妈妈身后呢，现在连合个影都不愿意了。”
沐总裁的女人难过，他自然要哄，“没事儿，他这么高冷，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儿的。”
……
对于沐总裁的吐槽，沐霭充耳不闻。
他静静的看着窗外，耳机里放着昨晚程曦在ktv唱的《the end of the world》。
第一个抢到程曦发的红包，并不是因为他手快。
程曦的qq他设置了特别关注，所以她一在班里群里发消息，他就知道了。
道歉不过是为了找个理由跟她聊天。
李斯特第一协奏曲的视频连接发过去之后，她很久没有回复，他还想着要不要再发个信息问一下。
没想到，一抬头，居然就看见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沐*专业拍照修图100年*霭！
第59章
程曦昨晚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再面对沐霭，就有些心虚。
一时紧张, 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她低垂着眼, 视线四处乱飘, 不肯往他脸上看。
沐霭注意到她耳尖的红色, 见她坐稳了, 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问, “视频你看完了么？”
说起正事, 程曦一下子恢复了冷静。
她仔细回忆了梦中所见, 回答沐霭, “我见到的那个人, 她弹得……应该比这个还要流畅一些。”
“对方多大年纪呢？”
“大约、十岁的样子吧。”
沐霭有些惊讶, “十岁就弹得比这个还要流畅的话……应该是少有的天才。”
“天才？”
“嗯，协奏曲都是国际大赛决赛才会演奏的作品。我发给你的那个，是去年的获奖作品。”
沐霭一下子想起，以前他在日本比赛的时候, 曾经遇见过一位这样的少年天才。当时想要去结交, 但是对方似乎比赛结束就走了，没能联系上。
如今时间久远，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具体的细节，估计得问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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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并不远，程曦还没理清头绪, 观光车就在一栋临湖的三层小别墅前停下了。
程曦刚下车，就看见竹溪在二楼跟她挥手，“小曦快上来，咱们一起喝下午茶。”
然后朝自家儿子喊，“沐霭，愣着干嘛，快帮小曦拿行李呀！”
程曦带的东西并不多，正想说不用，沐霭已经推着她的行李进去了。
二楼阳台，竹溪和程夫人正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看见程曦上来，两人忙招呼她加入。
女士们在一起，聊的无非就是时装，包包，保养等话题。
程夫人性格爽直，竹溪常年混迹传媒界和娱乐圈，见多了各种玲珑心思的人，反而跟程夫人很投缘。
两家都是自驾过来，简单闲聊一会儿之后，就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程曦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有些睡不着，索性起床练字。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心绪不宁的时候，练一会儿字，往往能慢慢平静下来。
程曦在包里翻了一下，经常用的钢笔忘带了，想起一楼临湖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书房，便决定下楼看看。
依着记忆找到书房的位置，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清澈的天空下，午后的阳光正好，柔和地勾勒他的身影，一不小心就容易变得俗气的印花衬衫，在他身上竟然格外的好看。
沐霭面对着清澈的湖水，静静坐在落地窗前看书，并没有注意到她。
程曦停住脚步，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打算趁他还没有发现，悄悄离开。
刚转过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跑什么？”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程曦转过身来，看见沐霭已经放下书，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程曦只好放弃离开的打算，假作镇定跟他寒暄，“没、没啊，你不睡午觉么？”
沐霭笑着解释，“我有些认床，睡不着，就下来找两本书看。”
然后特别自然地问她，“你想找什么？”
程曦实话实说，“突然想练字，我常用的那支没带来，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钢笔。”
“这里书倒是不少，钢笔似乎没有看见。”
“哦，那我再去别处看看。”
程曦转身欲走。
沐霭拉住了她。
加上刚才在观光车上的那一次，这是俩人今天第二次肌肤接触了。
程曦穿了短袖，沐霭的十指骨节分明又纤长，正握着她的小臂，零距离的触碰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他手掌炙热的温度，快要灼伤她的皮肤。
“等下。”沐霭松开她，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支钢笔递过来，问她，“这支可以吗？”
程曦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他们一起爱心理发获得的奖品。
沐霭手里这支银色的，正是当初跟她换去的。
沐霭的那支黑色的，如今还好好的收在程曦家里，从来没拿出来用过。
没想到，他居然将刻了自己名字的这一支随身携带着。
其实她看到沐霭拿出笔，已经没有了练字的心思，不过话已出口，只好点点头。
“可以的。”程曦对笔没什么要求，何况派克的笔一向好用。
沐霭将笔塞到程曦手里，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回去看书。
他表现得这样坦然，程曦也只好当什么事都没有，在书房找了张桌子，开始练字。
刚开始的时候，程曦还没办法集中精力，原因无他，沐霭的存在感太强。
但一会儿之后，程曦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程曦越写越顺畅，完全沉迷于练字，并没有注意到，落地窗前的沐霭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正在写的是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明朝的文学家里面，程曦最喜欢的就是宋濂和归有光。
写到“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也喜欢震川先生？”
沐霭的声音乍然出现，程曦吓了一跳。
对于沐霭的话，她还蛮意外，“嗯，你也喜欢他么？”
沐霭点点头，“我很喜欢他的散文风格，朴实无华，对家人的感情都真挚。比如这一句，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一下子就懂了他对幼年丧母的遗憾。”
一说起自己的喜欢的作家，程曦就滔滔不绝，“在他笔下，母亲，妻子，甚至婢女，都是很好的女性形象。有人说归有光太幸运，怎么可以遇到这么多好女人。但我有时候在想，会不会是，他天生就有一颗善意美好的心呢？所以，他才能在暗淡破败丧气的归氏家族生活里，看到女性柔美洁净的光辉，并鼓励自己将破败人生过下去。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自己也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女人。”
本来是打算跟对方探讨归有光，没想到，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程曦抬起头，正好撞进沐霭一直凝视着她的眼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没有人说话。
一时间，书房寂静得只听得见窗外偶尔的鸟鸣。
风很轻，从窗外照进的光影，落在纸张上晃动了下。
少女的双眼懵懂，目光澄澈而干净。
沐霭定定看了几秒，收回目光，笑着说，“刚看见后面的小院子里种了枇杷，已经黄了，想去摘吗？”
程曦这才回过神来，“好、好啊。”
关于归有光的讨论戛然而止，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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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江南碧苍苍，蚕老枇杷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