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虽然没有老师，但是——有监控啊。
程曦没想到，能考600多分的学生，居然会这么蠢。
没一会儿，巡考的老师进来，收了两人的试卷。
男生低头沉默，女生涨得满脸通红，但也没有说什么辩解的话。
巡考老师直接将两人都带走了。
考场里的其他人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但都只淡淡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做题。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分心。
果然，考试结束10分钟后，广播通报了两位作弊的同学。
临水二中对于作弊同学的处分一直都是开除，鉴于事件影响恶劣，对临水二中的学风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校长亲自在广播里宣布了处分，并朗读了卡尔维诺的一段话。
“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
“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流长的力量，踏实，冷静”。
“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
末了，王校长还总结到，“ 同学们，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不劳而获，美好的东西都需要我们付出努力！这段卡尔维诺的话，与大家共勉。”
王校长的广播一结束，一时间全校议论纷纷。
“听说是女生给男生递答案，哎。”
“隔壁9班的，我记得他俩都能考630左右啊，怎么一下鬼迷心窍了。”
“王鹏？我记得他高一的时候考过年级前十吧？”
“其实他就是英语不行，每次及格边缘徘徊，不然绝对是可以冲江大的。”
“他最近名次下滑有点多，可能压力太大了吧。”
“这下被开除，听说只能在家自学了。”
“好歹还能参加高考，小胖已经放他们一马了。”
“哎，太可惜了。”
……
田兰正好认识这两个同学，不禁为他们感到可惜。
想到自己前两天也是心神不宁的，田兰更加感慨。
“别想那么多啦。”张弛摸摸女票的头，“咱们学校的校规多少年了，他们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今天想吃啥？火锅怎么样？”
“好啊，我去叫小曦一起。”
“那我叫上沐霭，正好谢谢他。”
“好啊，”田兰挽着那票的胳膊，“我跟你讲，我这次考试发挥超好……”
因为张弛和田兰相继“晕倒”，加上两名学生压力太大作弊之后，学校对学生身体和心理健康状况引起了高度的重视，不仅配备了专业的心理医生，还时不时搞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小活动。
因为省考是所有学校交叉改卷，成绩出来得稍微慢些。王小胖为了舒缓大家等待时焦躁的心情，决定在全校组织了一个“爱心理发”的活动。
学校在综合楼成立了“爱心理发室”，每个班派一名会理发的同学做志愿者，给住校不能出去的学生理发。
沈老师拿着报名表进来，大声问，“咱们班哪位同学会理发？”
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剪过多少次头发了，但是，给别人理发，那还真的是从未有过。
一片沉默中，程曦缓缓举起了手，“老师，我会剪寸头，可以吗？”
沈老师正愁这个事情难办，听到程曦的话，如蒙大赦，“可以可以，正好天气热了，男生们剪寸头正合适。你要当志愿者？”
程曦点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啊，明天下午放学之后，综合楼一楼，你记得去哦。”
沈老师把程曦的名字填了上去，高高兴兴地拿着报名表走了。
程曦一边做题，一边盘算着回家将哥哥的那一套工具拿来，沐霭突然侧过头来，问她，“我可以报个名吗？”
程曦惊得笔掉在了桌子上，“你要剪？”
“嗯。”沐霭点点头，问她，“我有这个荣幸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只会剪寸头诶。”
沐霭并不介意，反而笑着说，“寸头正好，凉快。”
“那好吧，明天第一个给你剪。” 程曦定定看着少年精致的面容，实在想象不出来如果搭配寸头，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听到程曦说第一个，少年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王校长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给所有的志愿者准备好了全套的装备。
牙剪、平剪、电推剪，梳子，电吹风，围布，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件给程曦准备的围裙，印了临水二中校徽和“爱心理发”四个大字的。
学校的阵势搞得那么大，一时间，不少男生蠢蠢欲动。
很快，每间爱心理发室前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程曦这一间没几个人，大多看到“只剪寸头”四个大字，就望而却步了。
张弛觉得人太少显得没有牌面，喊了几个兄弟过来排队。
田兰也站在一旁围观。
程曦没有在意大家的视线，做好准备工作，开始给沐霭理发。
为了不毁掉沐霭的头发，她昨晚提前做了很多功课。
沐霭的五官分明，头型饱满，很适合圆寸。
不过，下手之前，她还是跟沐霭沟通了一下，“你想留多长？6mm，还是9mm？”
沐霭无所谓，“你看着剪吧。”
“好。”
程曦决定将沐霭的头发分3层处理，从颈部区域到耳朵，耳朵到头顶和头顶那一块，头发长度逐步增加，这样的发型能看起来更时髦。
程曦俯身，将围布给沐霭围上。
她给他整理围布的时候，两人挨得极近，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就在他发顶的距离。
沐霭好看的眉间拧在一起。
他有些坐不住。
“别动，马上开始了。”
少女的手指白皙又纤长，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沐霭浑身一僵，坐着不动了。
程曦打开电推剪，开始给他理发。
电推剪贴着头皮缓缓滑过，轻柔的手抚过他的头发。
沐霭僵坐在椅子上，紧紧抿着唇，似乎在忍受什么酷刑。
张弛饶有意思的欣赏了一会儿好兄弟的表情，笑着调侃，“沐神，放松点，别跟杀猪似的，这样小曦该多伤心啊。”
程曦刚才专注剪头发，没注意到沐霭的情况，张弛这么一说，她忙笑着保证，“沐神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剪得超级帅气。”
张弛哈哈大笑，“听到没，小曦这么有自信，你放宽心！”
倒是田兰从俩人的互动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她仔细看了看程曦，她似乎并未察觉，田兰也就没开口。
剪寸头并不麻烦，程曦之前有过经验，加上提前做了功课，很快，一个寸头的雏形已经出现。
围观的众人都瞪了大眼。
他们本来以为沐霭这样精致的五官不会适合寸头，结果——
“沐神这寸头简直帅爆了啊。”田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沐霭的头骨骨相长得很好，没有了厚重的刘海，清爽利落的寸头将他精致如雕塑般的轮廓完美呈现，整个人也显得更加精神有型。
温和沉静系的美少年一下子变身硬气成熟的寸头少年。
“曦姐nb啊！”张弛对程曦竖起大拇指。
张弛觉得，这样一个寸头跟自己校霸的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他跃跃欲试，“下一个给我剪啊！”
沐霭本来一直都安静坐在椅子上，听到张弛也要剪，他侧头看了过去。
程曦本来正在给沐霭做最后的精修，沐霭猛地一动，她不小心在他左耳上方划出一道印子。
程曦赶忙江电推剪放下，俯身检查有没有伤到头皮。
耳侧的头发剃得短，程曦轻柔的手指直接触到了沐霭的皮肤。她的手指冰冰凉凉，沐霭却觉得那热度快要灼伤他的皮肤。
“还好，没伤到头皮。”
只是，看着沐霭左耳上方的印子，她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耳侧剃得薄，已经不可能再剪短了，程曦很发愁，“这怎么办啊。”
沐霭安慰她，“没事，这样就很好，辛苦你了。”
田兰盯着沐霭看了会儿，想出一个主意，“小曦你可以给沐神再加工一下，不是有很多男生的寸头都有字母或者logo之类的嘛。”
程曦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方法。
她将那道印子拍了张照，拿给沐霭看，“你看看，想改成什么？”
白皙细长的手近在眼前，沐霭的眼神闪了闪，说，“那就再加一笔，变成x吧。”
作者有话要说：
x，大家猜猜是什么意思呢
第44章
沐霭的寸头剪好之后, 程曦这一间排队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卧槽，这个x也太酷了吧, 有种否定一切, 睥睨一切的感觉, 小曦待会儿给我也来一个。”
沐霭刚起身, 张弛就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
程曦笑着应了声“好”, 转身去找围布, 打算帮张弛围上。
才刚拿到围布, 斜后方伸出一只手, 取走了她手里的围布。
程曦转过头去, 看见沐霭淡淡的说——
“你休息下, 我来吧。”
程曦不明所以。
沐霭顿了一下, 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你给别人剪头发。”
说完就拿着围布走了。
程曦愣在原地。
张弛看见沐霭拿着围布过来，笑得猖狂，“哈哈，能得到沐神亲自服务, 我这是祖上积德啊。”
不过, 等到沐霭拿起电推剪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弛一脸惊恐的看着沐霭接通了电源。
他瞬间有些慌乱，站起身去喊程曦，“小曦，你怎么还不过来啊。”
沐霭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淡淡的说, “今天我为你服务，包你满意。”
对方说的煞有介事，张弛却慌了神，“沐神，这……还是、还是让小曦来吧。”
沐霭却不理会他了。
张弛如坐针毡，又向自己的女票求助，“兰兰，你帮帮我啊。”
田兰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难得见到这样的名场面，早就拿出手机录视频了。
张弛看过去的时候，她正笑得合不拢嘴，“放心啦，沐神的技术肯定好。”
说完还朝男票眨眨眼，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张弛生无可恋，但又骑虎难下，只好让沐霭给自己剃了头。
张弛备受煎熬的坐了10分钟之后，他的圆寸剪好了。
张弛从镜子里看了看，还挺满意。“兄弟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挺深藏不漏的的。”
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啥，张弛反应过来， “快给我也刻一个你那样的x！”
沐霭笑笑，没动手。
张弛又催了一下。
沐霭指了指田兰的方向，低头小声问他，“你要不要换个字母？”
张弛瞬间反应过来，哦，安全感。
于是，张弛感激地朝沐霭笑笑，决定在右耳上方刻两个“l”。
“兰兰，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田兰哈哈大笑，将程曦喊过来，四个人拍了个合影。
沐霭就这样接手了程曦理头发的工作，后来人越来越多，忙不过来，程曦就成了专门给他递工具的助手。
张弛和田兰则负责打扫卫生。
几人一直忙到晚上6:30，才收摊去吃东西。
此时食堂正是人多的时候。
他们四个人都不喜欢挤，一直决定去二楼吃小炒。
依次往上走时，上面也下来两个人。
正是沈繁星和许如月。
张弛看到两人，大声的打了个招呼，“繁哥，你俩隔离满了？”
沈繁星露出一张苦瓜脸，“今天刚放出来，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学校送的盒饭忒难吃，这不，赶紧来改善下伙食。”
张弛哈哈大笑，“食堂的伙食确实难吃。”
沈繁星走下楼来，才注意到两人发型，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俩一起剪寸头？难道我隔离太久，都跟社会脱节了吗？”
张弛摸了摸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沐霭简单解释了一下爱心理发的活动。
沈繁星恍然大悟。
看到沐霭左耳上方的“x”，他眼神一闪，侧过身，把许如月往身后挡了挡。
许如月这么多年来习惯了追逐沐霭，其实她早就就看到了沐霭的发型，还有上面的字母。
不过，她还是感激沈繁星的体贴。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move on（朝前看），但既然遇到了，不打招呼也不好。
她露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问，“你们也来吃饭？”
沐霭点点头，问她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许如月摇摇头，“不用啦，我们刚刚才吃完，今天第三个窗口的小炒肉不错，推荐给你们哦！”
几人谢过她，往楼上走了。
沈繁星见她强颜欢笑，内心很是窝火。
想说两句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走到门口，许如月忍不住回头去看。
楼梯不宽，程曦和田兰走在前面，沐霭跟在她的身后，是一个守护的姿态。
许如月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了的平和。
***
由沐霭和张弛两大男神带头，一时间，临水二中多了许多寸头。
甚至还有几个男同学一时兴起，直接剃了光头，这下连头都不用洗了。
王校长背着手走在校园里，看着精神抖擞的学生们，觉得自己的“爱心理发”活动办得不错，很好的缓解了学生的压力。
他心里高兴，于是大手一挥，给每个班参加“爱心理发”的志愿者都发了一份奖状和奖品。
10班因为是程曦和沐霭一起参与的，所以他们俩的名字被写在了一张奖状上。
沈老师非常高兴，把礼品给了程曦，然后亲自将班级荣誉贴在了公告栏上最显眼的地方。
学生们一走进教室，就能看到。
10班的同学看着那写着两人名字的大红色奖状，怎么看都觉得透露出一丝丝的诡异。
不少人看向最后一排淡然坐着的两人，又看看兴高采烈的沈老师，心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难道沈老师就没有觉这个奖状有点像“那啥”吗？
最后一排的两人并不知道大家的议论，此时两人刚打开沈老师拿来的奖品。
王校长的奖品带着浓浓的文人气息，一人送了一支派克的钢笔，还特意刻了名字。
程曦的是银色，沐霭的是黑色。
沐霭拿着黑色笔身上金色的刻字，沉吟片刻，开口问程曦，“我比较喜欢银色，可以跟你交换吗？”
沐霭这还是第一次向程曦提出请求，按理来说，对方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她也不缺一支笔用，程曦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是，这支笔上刻了她的名字。
看着他头上的字母“x”，加上昨天他在综合楼说的“不想你给别人剪头发”，程曦有些举棋不定。
她总觉得，沐霭想要跟她交换，一定不是因为喜欢银色。
沐霭最近的行为举止都很可疑，程曦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然而，在程曦眼里，沐霭跟自己的后辈差不多。她虽然垂涎他的美色，但是，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高中生，她真的下不去手。
但是，对方都开口了，拒绝他又不太好。
向来果决的程曦，第一次遇到了人生的难题。
两人之间头一次陷入了沉默。
程曦正斟酌着怎么开口，沈老师又回来了。
一进教室，就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第一次省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她把成绩表交给班长贴在公告栏，然后第一时间走到沐霭的面前，将他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大家这才知道，沐霭的总分竟然逆天的考了715，全省第一名！
沐霭跟着沈老师一走，全班瞬间沸腾起来。
“沐神简直了，这次数学那么难，他居然也考满分。”
“全省第一名诶，你以为。”
“上次我就觉得他要突破700了，没想到，直接冲到全省第一了。”
“张弛直接被他甩了差不多30分诶，可怕。”
“哎，看看别人的成绩，上帝和女娲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
等到大家看到程曦的成绩，10班的同学更惊讶了。
这次省考，程曦居然考了662！班级第6名，年级第10名！
简直是坐火箭一般的增长！
别人谈恋爱都是班主任约谈，家长阻扰，成绩下降，怎么到了他们这里，两人不但班主任喜爱，还见了家长，还连成绩都突飞猛进了？
“话说，程曦也太猛了吧，我实名嫉妒了。”
“咱们班又出一个“沈繁星”啊。”
“看来应该改称呼叫“曦姐”了。”
“我tm要疯了，这俩人都是什么神仙啊。”
“程曦进步了快50分，这次他俩要一起领奖了吧。”
“手里的《沐霭笔记》顿时不香了，呜呜，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男票手把手教我。”
“姐妹你清醒一点，沐霭只有一个，已经是别人的了。”
……
一时间，10班的所有学生都柠檬了。
张弛第一时间抄了四个人的成绩过来。
程曦第一眼看到了沐霭的。
语文 125 数学150 英语 142 物理 120 化学90 生物 88
总分715，班级第1名，年级第1名，全省第1名。
张弛683，虽然还是班上第二名，但是他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比自己考了第一还高兴，一个劲地说“沐神nb！”
田兰这次考得也不错，623，第一次升到了年级前150名。
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程曦又看了看自己的成绩。
虽然她有预感不会差，但是，没想到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一些。
语文 130 数学121 英语 148 物理 85 化学 88 生物 90
总分662，班级第6名，年级第10名，全省第1314名。
嗯，离江大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慌。
按照目前的进度，5月初的时候她应该就可以将物理全部复习完，程曦有信心。
看完程曦的成绩，田兰笑嘻嘻的说，“小曦，你下周一估计又要跟沐神一起领奖了。”
程曦看着手里银色的钢笔，想了想，还是将它放在了沐霭的盒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们曦曦和霭霭就是这么优秀！
第45章
程曦现在有些心慌。
沐霭见完校长回来, 看到盒子里的银色钢笔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不太正常, 或者说准确一点, 他有些过于开心了。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糖果。
一整节课, 他都拿着那支银色钢笔, 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时而皱眉, 时而微笑,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在程曦的印象中, 沐霭并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待人温和礼貌, 但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很多时候, 他都会刻意控制好和别人之间的距离, 只有在跟他认定的朋友, 比如张弛这样的人相处时, 才会稍稍显露本性，相谈甚欢。
大部分的时间，他手里都拿着书在看，对于班上的很多事情, 他都不太感兴趣。
一直以来, 他这种略微高冷的性格，让学校不少女生趋之若鹜。
但是，最近的沐霭，情绪却相当外露。
快下课的时候，沐霭戳了戳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
风吹窗帘微微起伏。
寸头的少年笑得阳光灿烂。
程曦被这笑容晃花了眼。
她愣怔了片刻, 低头一看，是一张乐谱。
纸上是一首曲子，程曦才看了一行，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她竟然看得懂五线谱！
更让程曦震惊的是，她不仅看得懂，甚至还知道，这首曲子应该怎么演奏！
她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演奏这首曲子。
脑海里闪过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程曦觉得脑袋涨涨的，第一次在沐霭的朋友圈看到他演奏钢琴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沐霭花了一下午创作了一首曲子，本来正一脸期待的看着程曦，想问问她对这首曲子的评价，忽然发现，程曦的神色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少年一脸关切。
程曦忽然觉得有些心悸，她笑着对沐霭说，“没事，我书包里有药，白色的瓶子，你帮我拿一下，谢谢。”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沐霭第一次见她这样，慌了，赶忙翻开程曦的书包找药。
“是这个吗？”沐霭拿着药瓶，一脸焦急。
程曦点点头，接过药瓶。
刚倒出一粒药在手心，沐霭递了水过来。
吃完药后，程曦又稍缓了几分钟，心悸才渐渐平复。
说实话，除了刚开始那几天身体不太适应，最近这一段时间，她的身体状态都很不错，很久没有吃过那瓶药了。之所以随身带着，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
为什么从未接触过音乐的她，竟然能看懂乐谱？
为什么她一看到乐谱，竟然就知道怎么演奏？
看着沐霭的谱子，程曦陷入了沉思。
沐霭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等看清药瓶上英文字母之后，就一脸担忧地看着程曦。
“你还好吧？”
沐霭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沐霭的知识面涉猎极广，他能认出进口的心脏病药，程曦到不意外。
程曦大方承认，“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沐霭又问，“严重么。”
程曦笑笑，“不严重，最近好多了，不用担心。”
虽然程曦这么说，沐霭还是很担忧。
少年捏着药瓶子，眉头紧拧，嘴角微抿，一脸焦虑。
程曦不喜欢将话题聚焦在自己的病情上，毕竟，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之外，她的生活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她觉得自己还蛮健康的。
不过，看到乐谱会心悸的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好好琢磨一下。
程曦认认真真的将沐霭的谱子看了一遍。
这首曲子节奏明快，音符的变换也不复杂，但只要看过这个谱子的人，就会知道，这首曲子写得相当不错。
“这是你一节课时间写的？”对于沐霭的创作才华，程曦相当惊讶。
沐霭一直留意着程曦的状态，见她问起，解释道，“也不是，之前酝酿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正好有灵感。”
几天创作一首歌，还说得这样稀松平常，程曦很好奇，“你之前学过作曲？”
沐霭点点头，“嗯，前几年跟我小舅舅学过一段时间。”
似乎怕程曦不理解，沐霭又补了一句，“我小舅舅是歌手。”
程曦恍然大悟。
不过，她有些纳闷，妈妈是大主编，舅舅是歌手，沐霭怎么会是这么沉静的性格。
程曦在脑海里将自己认识的男歌手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姓“竹”的，正想问沐霭他小舅舅是谁，上课铃响了。
吴老师很高兴。
一向板着脸上课的他，今天竟然露出了笑容。
今天校长亲自给10班的所有科任老师开了个会，夸他们教学有方，培养出了沐霭这样优秀的学生。
尤其还重点表扬了物理，这次省考，他们班的物理平均分居然比上次提升了10分，王校长非常满意。
吴老师内心觉得大约都是《沐霭笔记》的功劳，不过，校长的夸奖，还是让他禁不住有些飘飘然。
吴老师仔细分析了班里的物理成绩，其中进步最明显的，就是程曦了，这次居然考了85。
吴老师头一次在班上夸了程曦，让大家多跟她学习。
10班的学生们忍不住腹诽，沐神手把手教，哪里是他们学得来的啊。
下午放学后，沐霭被沈老师叫了出去。
田兰跑过来，跟程曦一起自习。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自习。教室里没有什么走动的声响，只偶尔从走廊外飘来几句笑闹。
或许是吴老师的上课点名夸奖程曦，刺激到了许多学生。一位女生酸溜溜的说，“吴老师让我们跟她学习，可惜啊，人家的手段，一般人学不来哟。”
她的同桌也跟着阴阳怪气的说，“对呀，人家可厉害了，咱们校花许如月都甘拜下风呢。”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班里不少人都听到了。
10班教室有一瞬间的寂静。
两人明里暗里说程曦是沾了沐霭的光，田兰气不过，撸起袖子要上前去理论。
程曦按住了她，眼神示意她别动。
田兰悻悻然坐下，鼓鼓地看着程曦， “干嘛不让我去？！”
“没必要。”程曦知道，最近她的成绩突飞猛进，班里不少人都眼红，尤其是那些喜欢沐霭的女生。
但是，她也确实是因为沐霭，才进步那么大，别人嘴上说两句，她觉得无所谓。
求学多年，她早就清楚，一个人如果只有一点点优秀，别人会嫉妒；但如果她非常优秀，跟其他人拉开巨大的差距，别人只会羡慕。
这两人如今嫉妒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够优秀。
那两个女生见程曦不说话，觉得她心虚，讨论得更大声了。
“我没说错啊，她不就是沾了沐霭的光嘛。”
“就是，你们干嘛怕她，不就家里有几个钱而已。”
……
两人的话越说越难听，田兰越听越窝火，“这些人自己不努力，就会乱说，我去撕烂她们的嘴。小曦，你不要管我。”
说完扔了笔，打算去跟那两个女生理论。
程曦拉住田兰，正要劝，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哦，这么说，你们俩没有沾我的光了？”
程曦抬头望去，沐霭站在教室门口，神情淡淡的。
简单的棉质短袖，黑色板鞋，干干净净的，仍旧很出众。
似乎是察觉到程曦的视线，他下颌微抬，越过满屋哄嚷，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很温柔。
两位女生平时成绩也不错，加上长相甜美，班里不少男生喜欢。
谁料沐霭突然发难，班里一时没人说话。
要较真起来，《沐霭笔记》人手一本，班里所有人都沾了沐霭的光。
被自己的男神这样质问，女生羞愤不已，但又不甘心，于是鼓起勇气问，“沐神，难道我们哪里说错了吗？”
沐霭本来神情淡淡的，听到女生的话，他眉骨一抬，嗤笑一声，迈步走到女生面前。
“是的，你们大错特错。”
一个女生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指摘，眼泪蹦了出来。
沐霭却不理会她，大步走到自己座位，然后，用一种特别冷静的声音说，“我给你们说说，程曦这一个多月，都做了什么。”
沐霭首先翻出一堆试卷，“这是理综的试卷，她每天2套，做完，订正，总结。这一本她已经做完了，你们可以拿去看看，有几个人能做到像她这样，犯过的错第二次绝不会再犯。”
然后又找出厚厚一沓纸，“这是她自己整理的笔记，现在已经有50多页了，每一科都有清晰的知识框架，解题方法，我可以说，就算老师们看了，也只会夸一句：总结得非常到位。”
然后又找出几本书，“这是我列的补充书目，她已经全部看完了，敢问你们，可曾看过？”
……
沐霭的陈述很平静，甚至语气也并不强烈，眼神亦很平和，10班众人却听得目瞪口呆。
一天2套理综卷？做完，订正，还加总结？
一个月还整理了50多页的笔记？
不仅如此，居然还看了沐霭笔记上列的书，那里面有几本可是英文原版诶。
看着两个女生呆愣的表情，沐霭似乎也觉得无趣，淡淡道，“你们看了她做的试卷和笔记就会知道，就算没有我，她的成绩提升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你可以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但不能觉得别人的成功都是运气。”
程曦没有说话，她就那么站在那儿，看了他很久。
第46章
还真有人不死心, 从沐霭手中借了程曦的试卷和笔记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