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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沈愿最近忙的脚不沾地。
从大约十天前,也就是他收到姜行止婚书的那天开始,天子突然病重。薛麟请命,领着他父亲的旧部,在第二天去了北边平乱。
薛麟一走,宫里唯一有兵权又与沈愿有直接联系的人不在了。宫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沈愿甚至还没来记得及感慨姜行止拔那啥无情的速度,就收到了他父王病重,命他监国的消息。
王后觉得事情不大对,带着沈愿打算去看看他父王,却被拦在门外,说是天子现在的病不能见风。
这什么扯犊子的理由。
沈愿掸掸衣角,环视一圈,发现守在宫外的侍卫都是些生面孔,想了想,他大概就明白了。
侍卫神色傲慢:“娘娘和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他说话时,着重强调了“太子”二字,语意玩味。
王后平时还好说话,一扯到沈愿登时就护犊子护个十成十,她当即不乐意,倒竖柳眉,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愿拉住了袖口。
顺着沈愿的目光看去,竟是许久不见的淑美人和沈祈。
淑美人是个骄横的,仗着有几分紫色日日就做着母仪天下的梦,这几年的冷宫生涯重挫了她的锐气,但骨子里的尖酸刻薄还是改不了。
她这会儿正得意呢,心情就像以前二叔赌赢了酒钱一样,通体舒泰。
淑美人想,以前村口给人算命的王婆说的是真没错,她就该是天生的富贵。她算是明白了,嫁得好不如生个好儿子,看看天子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还不是病歪歪地躺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可是看看又有什么用呢。淑美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到头了王位还不是她儿子的。
看看沈愿mǔ_zǐ那个样子!
“王后娘娘!”淑美人自觉如今时不同往日,话里话外也开始拿腔作调,“今日怎么都在这赶上了。”
“娘娘您进不去吧?”淑美人看了眼禁闭的宫门,明知故问,“要不我帮您求求情,让您远远地看上一眼?”
王后就是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没说,眼神都不带偏半分地扶了扶发髻,偏头跟沈愿耳语一句,转身就走。
淑美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都蒙了,好半天才记起来发火,她那眼神什么意思呢?当她不存在?
沈愿也有点意外,连连看了王后好几眼。
“看什么呢?”王后没好气地说,“真以为我会跟她吵啊?”
沈愿摸了摸鼻子:“母后气度不凡,怎会跟她一般计较。”
王后知道沈愿是捡些好听的说讨她开心,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已是夏末了,风吹来都有几分秋意。王后心里一直有份不安,就像被人倒吊在半空,她放慢了脚步,转头看沈愿。
以前圆滚滚的儿子如今已经比她还高了,沈愿的眉眼像她,走在一起一看就是mǔ_z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愿儿再也不是肆意跟她耍性子的小孩了,他变得越来越像个太子,像个合格的储君。
“沈愿,”王后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沈愿顿了顿,正了神色:“母后?”
“我心里不踏实,”王后停下来,按了按胸口,“你记住,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不要妄动,宫里谁都可以有事,你不行。”
“母后……”
王后打断他:“你去找薛麟,甚至姜行止,但一定不要让自己落入险境,明白吗?”
沈愿不知道王后哪来的预感,下意识地安慰她:“母后,您别多心。”
这哪还是她多心?王后苦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虽久居深宫,却也不是傻子。刚刚我难道真不愿和那个贱妾计较?”
王后拍了拍沈愿的背,眼角的细纹昭示她已不再年轻了:“我是怕他们为难你啊……”
沈愿心里微微一动,王后从他长大,就很少做这样哄孩子一般的动作,他心里涌现出些许莫名的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王后送回了她的寝宫。
沈愿转头就和1221商量着剧情。
如今天子手上的兵力都调度去平乱了,薛麟也走了。沈祈趁机勾结外敌,将宫里的侍卫半数调换,软禁了天子。
不过有一点,沈祈还真没撒谎,天子确实是得了病,这病,和他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看来沈祈这次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干的这事。
同样是儿子对父亲……沈愿想起薛麟再想想沈祈,不有感慨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感慨归感慨,沈愿还是加紧时间给薛麟写了信,大概描述了宫里的变故,并让他联和另一外派平乱的禁军首领谢将军赶快回宫。
好在沈祈刚刚开始有所动作,宫里各个部署盘根错杂,他一时摸不透。沈愿借着监国的便宜成功将信寄了出去。
亲自看着信寄走,沈愿松了口气。他其实能理解沈祈为什么要对外宣称太子监国,无非是如今各个国家都想入主这座宫殿,若是他们知道沈祈和他背后的势力借着近水楼台,先一步控制了天子,必定群起攻之。
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不划算。
沈愿早在信里交代了这个情况,怎么做,就看薛麟的了。
沈祈那边刚得知淑美人和王后撞上的事,忍不住对她发了一通火,如今宫里必定有他国眼线,他小心翼翼瞒着,还让沈愿监国,就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如今禅位的旨意还没从天子那个老不死那儿磨来,淑美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沈祈如今得势。
淑美人瑟缩一下,她如今对阴晴不定的事情也是害怕的,沈祈现在继位在望,想想她在冷宫时对他非打即骂的态度,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谄媚起来。
沈祈头一回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心里也没谱,但听着淑美人满口的阿谀奉承,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似乎看见了自己登上王座的样子。
想到王座,沈祈收敛了神色,轻咳一声,拿捏着架子对淑美人摆摆手,又去了天子的寝殿。走在路上,沈祈眼眸是止不住地暗沉,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想对天子动那些手段,但是没办法,这事拖不得!
***
天子躺在床上,殿内的门窗禁闭,空气里弥漫着沉闷难闻的气息,他喘息急促,眼神直勾勾盯着站在他床头的沈祈。
沈祈眉眼狠厉,语气不耐:“我最后问一遍,父王您到底把金印藏哪了?”
天子没说话——如今他说一个字都是费力。他闭了闭眼,似乎被沈祈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着。
沈祈从没拿捏过这样的局面,他总害怕一睁眼这近到眼前的泼天富贵就没了,心里一急,忍不住上手掐住了天子的脖颈。
曾经高高在上,随口就可以定论他的生死的人如今像条濒死的狗一样在他手上,沈祈咬着牙:“你别以为你那个好儿子沈愿会来救你,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等过两天,我带着他的人头来见你,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装死!”
说着,沈祈一甩手,似是厌恶极了,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端着手上的药向天子走去……
沈祈出了寝殿,已是傍晚。黄昏时分天地模糊在一起,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刚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向后一瞥,就被吓得摔碎了杯盏。
“事情怎么样了?”来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沈祈被他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了。他脊背一冷,咬着牙回话:“还没问出来。”
“殿下可真是废物啊。”那人嘲讽道,“万一过两日薛麟回来了,我是可以脱身,倒是殿下你……”
沈祈被他打量地头皮发麻:“您放心,各个宫门的侍卫我全都换了,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沈祈原以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可以收一波夸奖,没想到那人顿了顿,问道:“只换了宫门?”
沈祈不解:“还有哪儿需要注意的吗?”
那人这会彻底怒了:“你长脑子了吗?这种情况下谁向外传消息会从宫门大大方方地传,我给你那么多人,是让你看住沈愿的,不是让你叫他们去守大门的!”
沈祈懵了。
***
薛麟此刻正在北边平乱,沈愿的信还在路上,他也不知道此刻宫里的巨变。
不过……
薛麟把玩着手里拦截下来的信,心里不无痛快地想,倒是还有意外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过渡一下下,后期有期待已久的小黑屋嘿嘿嘿(我没有在剧透)。
因为蠢作者没什么水平和历史知识,这里叛乱的剧情我都是瞎几把写的,找了资料,但是因为先秦太久远,资料都不是很齐全。仙女们就看看而已,专业出身的不要太较真么么么。
哎呀呀,我发现b站的up们真的太优秀了,最近看了好多耶啵的混剪,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又是哥哥不营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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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战场上已经很久没有好天气了,低矮的天空略略飘着几朵黑云,像垂暮老人脸上的斑。
薛麟他们正在此处驻扎休整。
他把玩着手上的信件,信封的口子大喇喇地开着。
身后的亲兵大着胆子,上前问:“将军,这信我们还要寄出去吗?”
薛麟有一瞬的放空,被他的声音拉回来,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信封,上面“沈愿亲启”四个字写的很草,每个字的末端都带着回钩。
他和这信的主人虽说不对付但也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怎么会认不出?
“我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薛麟的答非所问让亲兵有些迟疑,想了想,他如实回答:“我们先从滇镇出发,行军至此休整,商量对敌的下一步计划,林副将和陈参谋在您的指令下去安排大家,您从半空截下来……”
亲兵没怎么读过书,干巴巴地重复着流水账的一天,不知听到了哪,薛麟低低地从鼻腔哼出一声“嗯?”。
亲兵福至心灵:“没了。您没截过这信,属下也什么都没看见。”
薛麟这才满意,挥挥手让他走了。
亲兵走了之后,薛麟又将信抽了出来。
姜行止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他们纪国的情报系统太自信,连他打算亲自上阵征伐魏国这样的消息都这样放天上乱飞。
信上的字迹很潦草,写的很匆忙,但还算有条理,儿女情长地解释了婚书是他外祖的意思,他从没同意过,目前他外祖大权在握,出于缓兵之计,他打算先听他外祖地领兵出阵,吞并周边国土,待天下大势既定,他就退回去,扶持沈愿上位,永不称王。
和他混了这么多年,薛麟就没听他用过如此讨好的语气,看来姜行止是和殿下背着他似乎发生了些他不太想看到的。
天色渐晚,士兵们生起了篝火,一士兵啃着羊腿,忽见火里似乎烧着什么,火舌一跳,还没等他看清,就只剩了一撮灰。
***
局势瞬息万变。沈愿虽然算是变相被软禁,但好歹顶着个监国的名头,消息收到的虽然迟,却也不至于闭塞。
半个月的时间,薛麟的jūn_duì已经平定了北乱,按理说应该班师回朝,薛麟却执意要赶尽杀绝,带人继续追击,势要拿下这个北地。
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他没再下一步动作,接着就再无消息。沈愿想他大概已经收到了自己的信,又怕被沈祈发现,便匿了踪迹正往回赶。
纪国突然对锦国发难,锦国随是小国,却与薛麟背后的成国比邻,这么多年一直默认是成国的附属。
更令沈愿没想到的是,纪国领军的竟然是姜行止!
不愧是他看上的反派。沈愿讽刺地牵了牵嘴角,借着,为了印证他这个想法,姜行止半个月内连克六国,煞星之名渐渐传开。
原本这些1221那应该有第一手的情报,沈愿不至于这么狼狈,可当他问起,1221又哭丧着跟他讨饶,说系统坏了!
您坏的可真是时候。沈愿觉得自己现在脾气好的可以去当使臣,他大概习惯了1221逢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尿性,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地想——
它果然还是个废物点心。
与此同时,沈愿也摸清了沈祈背后的势力,竟然是朱国,一个堪堪可以和纪国成国平起平坐的国家。
沈愿不知道沈祈从哪钓上这条大鱼,只是略有些忧虑,沈祈同朱国挟持太子,暗操国政的消息已经传开,余下几个国家一看都这样了,也抓住了潮流的尾巴,纷纷撕破脸皮称王了。
看着沈祈天天为了圣旨奔波,急得人都消瘦不少,沈愿明白,若是薛麟再晚一点,他大概就要被拖到城门口祭天了。
可北地距离实在远,信件加急都送了半个月,更何况薛麟还带着兵。
沈祈这两日跑的少了,明显打算放弃天子手上的金印,走一条逆贼的不归路。
他巴巴找金印的时候沈愿还能坐得住,看沈祈如此,沈愿为自己和王后担忧之余,不由得担忧起天子的安危。
一念及此,沈愿坐不住了,让人给沈祈带了话说是要见天子。
天下大局隐隐有了落幕的意思,姜行止和薛麟各自带着人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在他们的脚下,一条血路也慢慢向东蜿蜒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短小我发四真的不是我错。本来写了三千多的,但下一章的剧情是个高潮点,而且我个人觉得不太满意,又删掉了。
明天他们见面哦~~~
我掐指一算,这个小单元快完结啦,下个小单元打算先开校园哒。
今天给左耳涂红霉素的时候我想不能让耳洞堵了,又打算把耳钉戳回去,结果不是发炎嘛……我戳戳戳没戳到,就硬戳,然后成功在原有耳洞旁边开了一个新的洞,就很痛(微笑着活下去)。
又是爱宝宝们的一天么么么,我崽们每天开心呀~~感谢在2020-02-11 00:53:04~2020-02-11 23:3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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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朱国国君邾冶少年即位,和想象中的挂着山羊胡的老头出入甚大。自从沈愿识破了他的身份,或者说他有意让沈愿识破他的身份以后,他也没再藏着掖着。
沈愿提出要见天子的时候,沈祈的反应很激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他生怕天子将金印给了沈愿。
邾冶却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不止同意了,还特别痛快。他生了副好相貌,眼窝深邃,眼尾略略提着,给人以深情的错觉,嘴唇很薄,有种病态的透明感——给沈愿一种很阴柔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见到邾冶,沈愿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种主人逗弄自己的猫儿狗儿的纵容。
这让他很不舒服。
“太子殿下与王上父子情深,臣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邾冶如是说。
于是,沈愿就去了。
沈祈都快气疯了,看着沈愿的背影,风姿绰约,他几近失控地回头质问:“为什么要让他去?”
邾冶只看了他一眼,眼尾一扫,沈祈就瘪了。
他避开邾冶的目光,说:“世子您此刻想要换人合作怕是来不及了吧,沈愿早就对您恨之入骨,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沈祈自以为分析地很有道理,却听见邾冶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沈愿又不是你。”
邾冶脑子拎得清,他知道自己图谋的是什么,就该做怎么样的选择。
他要的是个听话的傀儡,沈祈可以,沈愿不行。
沈祈不明真相,还以为邾冶对自己青眼有加,止不住地流露出喜色。
邾冶看在眼里,兴趣缺缺地嗤笑一声。
***
那一边,沈愿已经到了天子的寝殿。
门口的守卫早得了邾冶的号令,没拦沈愿。
寝殿内很大,但沈愿走进去还是闻到了一阵不让人舒服的气味。他皱皱眉,快步走过去。
天子正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比沈愿上一次见他至少老了十岁,鬓边白发丛生,眼皮浮肿,耷拉着,鼻息很微弱,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
沈愿单膝跪在床前,伸手去探他的脉搏,小心翼翼地唤:“父王?”
沈愿喊了大概五六声,也不嫌烦。天子厚重的眼皮下眼珠转了转,费力撑起,眸中神色溃散。
“愿……愿儿。”他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音。
沈愿一时没回他,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在脑子里急促地催1221,询问有没有解救之法。
1221很为难,像天子这种小配角,死不死其实都不怎么影响剧情,思考片刻,它还是打算给沈愿走个后门。
不过沈祈下的是要命的毒,它也不好公然违反这个小世界的秩序,给天子的药只能缓解他的症状,不能根治。
沈愿走到桌边,端起1221加了料的水。天子似乎对他的离开反应很大,扯着嗓子嗯啊地叫。
沈愿快步走回去。天子避开沈愿的水杯,执意要扯他的手。
沈愿拗不过他,只好把手给他。天子以治代笔,颤巍巍地写了两个字。
牌匾。
沈愿了悟这大概是藏着金印的地方,他冲天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端起水,执着地给他喂。
虎落平阳被犬欺。自从沈祈打算放弃从他这里获取金印,给他喂了毒之后,就再也没人管过他,只是每日有人过来给他强行喂些流食吊着口气。
滋润的水进入喉管,他还一时有些不适,猛烈地呛咳起来,好在沈愿早一手半扶起他的背,才没呛进气管。
一杯水断断续续喂了一刻钟,期间沈愿还给太子擦了好几回嘴。
沈愿这会儿是真的想把沈祈宰了挂在城门口放血。他对天子感情不深,却也受他庇护多年。
高位者,往往身不由己。沈愿能感觉到天子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至于在王权之下,这感情有多少就要再论了。
可当沈愿看到他失去了往日危坐高台的气势,连杯水都讨不到喝的时候,心里着实火大。
又有点难受。
很别扭的一种情绪,沈愿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给天子喂了水,沈愿匆匆离开了寝殿,径自去找了邾冶。
***
邾冶看到沈愿有些意外,他瞥了眼天色,调笑:“这么晚了,殿下是打算与臣秉烛夜谈?”
沈愿懒得跟他废话:“解药。”
“什么解药?”邾冶微微蹙眉,手里的书卷合拢了几分。
“你别他妈装傻!”沈愿带着的火气都被他勾出来了,一手掀掉了邾冶面前的小几,茶水泼了他一身。
天色已晚,邾冶穿的是寝衣,这一泼,水直接渗透到了他的皮肤上。
沈祈正从侧门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都惊了,沈愿这厮怎么这么大胆?
“解药。”沈愿再次说。
邾冶也不蠢,马上看向沈祈:“你干的?”
沈祈略有些心虚。之前说要金印的时候他确实和邾冶商量过用药,但那药量还不至于致死,只不过后来他出于愤怒,又让人加了剂量,没想到捅穿了。
沈愿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听了邾冶的话瞬间转移炮火,对着沈祈重复了一遍邾冶的话:“你干的?”
那语气,凉到人骨子里,沈祈打了个寒战。
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才是主子,沈愿不过是阶下囚而已,随即,他又挺直了腰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日后……”
他话还没说完,沈愿就没心思听他逼逼了。
他直接上手。
沈祈离他不算远,沈愿大跨几步,一把掐起沈祈的领口,抬手就是啪啪两耳光把人打得栽倒地上。
一旁的邾冶都倒吸一口凉气,往后仰了仰。
沈祈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沈愿欺负惯了,就这么丢人的时候,他最大的关注点还在于——为什么每次他都不能跟沈愿在一个频道呢?
他试图跟沈愿虚与委蛇的时候,沈愿就简单粗暴。
他好不容易和沈愿来次硬的,沈愿就装死。
这简直……
沈愿也一点没留手,真不惯着他:“解药拿来。”
沈祈两边俩火辣辣的,不用看都知道肿了,他顶着一张肿了的脸冷笑一声:“没有。”
这么多年,沈祈觉得,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他在沈愿面前有赢面的一件事了——即使挨了打。
他第一次看到沈愿如此失态,再也没了以前装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沈祈扭曲地想,这真是痛快地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啦啦啦先发一章,大场景还没写到呜呜呜
第59章
夜晚的天幕像一块厚重的天鹅绒,倾垂着,零散地点缀着几颗星子。
沈愿与邾冶面对面坐着,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你想说什么?”沈愿发问,没动邾冶给他倒的茶水,他再晚一点回去王后怕是要来找人了。
半刻钟前,沈愿正逼问着沈愿,一度想要继续动手的时候,被邾冶叫住了,他让沈祈先出去,又以解药为由留着沈愿。
“殿下别急呀。”邾冶笑盈盈的看他,执杯的手骨节分明,他说话的强调让沈愿怪不舒服的,慢悠悠地拖着尾音,凭空生出一种暧昧。
“王上的事是我照顾不周,殿下莫生气。作为赔罪,解药我一定送到。”
沈愿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沉着气继续听。
“殿下怎么不喝茶?”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关注点能不能别一下一下地跳?
沈愿掀了掀眼皮,很实诚地说:“怕你下毒。”
邾冶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应过来后笑得花枝乱颤。
“殿下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邾冶换了个坐姿,刚刚被茶水洇过的地方已经被风吹的半干,他伸平了一条腿,支着下巴看沈愿,“若不是当下的局面,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沈愿不惯沈祈,自然也不会惯着和沈祈一丘之貉的邾冶,他继续顶着那张诚恳的脸:“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不可能。”
“哦?我能知道原因吗?”邾冶好脾气地问。
沈愿下嘴如刀,一刻没犹豫:“因为你长得丑。”
邾冶:“……”
他气的脸黑了一瞬,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他的样貌随了他的胡人母亲,轮廓五官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是政敌,提起他的时候都会不甘愿地说一句他生了一副好样貌。
邾冶说:“在下萤火之光,一遇上殿下明月之辉,确实不值一提呢。”
沈愿本来想说你过谦了,你连萤火之光都没有,但转念一想有觉得争一时口舌之快着实幼稚,便懒得搭理邾冶,拎了衣摆就想走。
“我与殿下相谈甚欢,觉得真是一见如故,不如殿下今晚就留下来,我们继续聊聊?”
沈愿到这会儿怎么会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呵呵着摆出一张司马脸,就当自己没听见。
邾冶倒也没强留,一个人倔强地唱着独角戏:“真是可惜,若非乱世,我定你能和殿下成为知己好友。”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这江山王室坐的够久了。殿下您就算再不待见我,也得明白这一点,这乱世,气数已尽。”
沈愿已经走到了门边,搭在门栓上的手顿了顿,他略微讶异,没想到邾冶会坦诚地跟他说这些。
邾冶继续说:“乱世之后必有盛世,虽然这盛世不能由殿下您来开创,但是您可以与我共享。”
这话说的……沈愿要不是看过原剧情还以为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角儿。他真想摇着这家伙让他清醒一下,您连个十八线的配角还在这叨逼叨盛世呢?早点歇着吧,梦里什么都有。
***
沈愿走在路上,远远就瞅见自己的寝宫外殿还亮着灯,烛火摇曳,晃出人影。
王后这些天越发的不安,她身居高位多年,即使落魄至此也没人敢苛待,但她就是日日难以入眠,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这宫里太静了,静的像连涟漪都没有的水面,底下的波涛暗涌无从得知。
沈愿还没回来,她心绪不宁,干脆到了外殿等着。
“母后,这么晚了还没睡?”
王后一看沈愿回来,松了口气:“还说母后呢,你怎么这么晚?”
沈愿私心不想让她知道天子的事徒惹她不安,便含混两句,避重就轻地捡了些回答。
王后一听邾冶留了沈愿就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沈愿今天情绪起伏跌宕,眼下也有五六分疲惫,加上他还急着和1221商量一些对策,便没注意到王后的脸色,存了几分哄劝的意味说:“这么晚了,母后赶紧回去睡吧。”
王后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沈愿一句一句地哄得扬起嘴角。她摇摇头,怜爱地摸了摸沈愿的脑袋,回去了。
沈愿和1221商量了很久,在不违背剧情线的情况下,用什么办法保住身边的人周全。
他们算了算,不出三天,薛麟就可以到,彼时他让薛麟护送天子和王后去成国,之后的乱世纷争,就与他们无关了。
沈愿对江山社稷半分心思都没存,薛麟才是主角,这是他该操心的事,借着他的主角光环,正好可以护着王后他们平安。
他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至于姜行止……沈愿有些恍惚,分别的时间其实不长,都比不上以前他外派姜行止出去治水的时间长,只是事情多了,想起这个人,沈愿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姜行止的婚书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这些时间,一想起姜行止沈愿就会想起这道婚书,不管事实如何,他觉得姜行止至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然而等到现在,一根鸟毛都没等到。
这意味就很深长了。
沈愿想起他就糟心。
***
然而理想计划都很好,就是耐不过天灾人祸。
沈愿和它计划的时候,1221就几次想提醒他,按照规定,原定的剧情线里的角色结局是已定的,但转念一想,沈愿的到来,让剧情线都扭转了,那角色——特别是这种无关紧要的配角,也许可以改变结局。
1221就没提。
谁知道,剧情到底是不可逆的。
翌日下午,沈愿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天子驾崩了。
他正喝茶,屋外的飞鸟一个劲儿叫,吵吵地他心神不宁,潘福寿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跟了天子多年,虽说本性攀附权贵,但对天子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红着眼,轻声告诉了沈愿这个消息。
沈愿的茶盏摔倒了地上,尖锐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天子是自戕的。
沈愿的药给了他下床的力气,他拖着残破的身体,跌撞着下了床,邾冶派去送解药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的时候就看见天子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手上还紧紧捏着一块碎瓷片——正式沈愿上次给他喂水留下的杯子。
沈愿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他冷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兀自收拾了地上的碎片。
天子驾崩,他作为太子,即将即位是,还得处理他的丧葬礼。
沈愿不能乱,他乱了,宫里就乱了。
听见这个消息,王后当即晕了过去,沈愿匆匆赶去看她,还没说几话就被想要派人叫走了。
他随人过去,时间紧迫,只能握着王后的手低声安抚了几句,表示自己晚上回再回来看她,让她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