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名导剧本的试镜机会，已经是公司重视她，想给她更宽的发展路线，才分给她的。
这种情况下，由不得她不重视。
“与你无关。”杨雯语气冷淡道，“有耍嘴皮子的功夫，怎么不看剧本？”
瞅了安萌一眼，她忽然失笑：“哦我忘了，你剧本压根没被安排，能蹭上别人的光就不错了，害，毕竟不是正式报名的嘛……”
讽刺安萌的时候，杨雯的表现倒是放松自然的多。
安萌确实两手空空，她看的是田悦儿的剧本，田悦儿试镜的时候将剧本带了进去，因此她的准备时间便到此为止。
可难道可以因为这种原因就断定她已无希望么？
看着旁边安萌淡定从容的表情，杨雯心中越发气闷嫌恶。
她最讨厌的就是安萌这种永远从容不迫，仿佛谁都影响不到她一样的姿态。
这就以为她有个好爹了不起么？
想到安萌之前的冷遇，以及安玲透露的消息，杨雯心中的焦躁总算稍稍平息。
走着瞧就是了。
*
“好，就到这里吧。”陆然抬高手，示意田悦儿停止她的表演。
说好的五分钟时间远远未到，好不容易挤出眼泪的田悦儿不由表情微僵。按照目前的情况，她甚至没表演完准备的一半，就被导演打断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是对上陆然无趣不耐的表情，想要争取的话就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陆然对前面的人什么态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位名导在业内出了名的性情偏执任性，和他来人情世故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谢谢各位老师。”田悦儿只能站起身，礼貌地鞠躬告辞。
选角导演向她微笑颔首，陆然则压根没搭理她，仍然和那个疑似他子侄辈的少年笑着交谈。
导演宁愿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话也不愿意搭理她。
她的资质就差到这个地步么？
田悦儿心中愈发失落，她走出隔间，恰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安萌二人，不禁表情微怔。
“加油！”安萌向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田悦儿苦笑一声，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她有预感，正式人选应该就在安萌与杨雯之间。
之前的试镜者结果都不怎么样，而目前来说，应该没有更多能让陆然挑选的合适演员了。
除非陆然愿意增加成本，选择片酬更加昂贵，演技优秀的一线演员。
安萌的颜值一骑绝尘，杨雯的颜值和演技都有一定水准，算是比较综合。
不出意外的话，陆然应该就会选择杨雯了。
难怪要最后出场。
田悦儿心中叹气，微微苦笑一声，便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出了试镜室。
“结束了吗？一早上没吃，人都饿了啊。”陆然坐在隔间内，翻看着试镜记录，嘴里嚷嚷道。
因为试镜即将结束，剧组成员都纷纷放松下来，略微嘈杂活跃的气氛中，选角导演告诉他：“没，还有两个人呢。”
“哦。”陆然看向隔间外，只见两个女孩已经站起身，准备进来了。
“最后一个是杨雯。”陆然看了看名单，“她旁边那个是谁——安萌？”
提到这个因自己一时失智，而被塞进来的关系户，陆然语气不禁微妙起来。
“对，你看，很漂亮的小姑娘，比照片上更好看。”因为有杜若在旁边，选角导演不好说得过于露骨，只是委婉的提点陆然。
“符合外形要求的女孩那么多，比起漂亮，还是演技更重要。”陆然仍然没有妥协的意思。
“杜若，安萌和杨雯，好像都是你的校友啊。”陆然随意翻了翻二人简历，讶异道，“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成了艺人学校了？”
陆然很喜欢杜若这个优秀的后辈，又与他父亲是好友，因此今天杜若提出想要旁观试镜时，他并没有拒绝。
说不定杜若看得高兴了，还能影响到他父亲，来一波友情赞助呢。
但这种好事陆然也就是心里想想，压根不觉得有发生可能性。
本质上他只是想找个人聊天，今天的试镜实在过于无聊，如果没有杜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混过去。
“只是恰巧罢了。”杜若语气自然道，“杨雯是艺人，安萌不是。”
“两个女孩子都很漂亮啊……”陆然语气一转，促狭道，“你和她们认识么？”
听起来似乎是打趣的言语，然而杜若心中却不由暗自皱眉。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陆然的心理。
这两个女孩，陆然其实都不满意，更不看好。
以至于现在陆然的心思根本不在即将开始的试镜上，反倒如对待之前的那些失败者时一样，和他聊起了无关的话题。
在这样敷衍态度的影响下，一会儿的试镜，陆然能给安萌半分钟的展示机会都不错了。
毕竟之前可是有女孩气不正，一开口就叫陆然大皱眉头，最后没用几句话就被打发走的例子。
那他必须要帮安萌一把。
至少要让陆然能给予安萌平等的试镜态度。
“我和安萌比较熟悉。”杜若说道。
陆然神情微讶，他其实就是随口打趣，根本没想过杜若会正面回答他。
要知道，杜若这小子的臭脾气，在圈子里都是有名的，喜欢他的女孩子多如过江之鲫，哪个被他正眼瞧过？
难道说，这个安萌……
然而看着杜若一脸正儿八经的严肃表情，也不像是有什么暧昧的样子。
“你和这个安萌……”陆然语气意犹未尽，神情有强烈的暗示性。
门当户对，同出一校的少年男女，而且颜值方面也是相当的般配，就连选角导演也领悟到了陆然在暗示什么，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嗯？我和她怎么了？”唯独杜若迷惑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完剩下的话。
见状，陆然不禁沉默，心中隐约出现疑虑。
难道是他成年人思想太复杂，杜若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
此时少年气质清冷干净，神色是纯然的不解。
要知道，杜若在试镜过程里，自始至终态度都自然认真，仿佛真的是来做什么社会实践，对一个个风姿各异的美女毫无触动。
大概是他真的想多了。
杜若这种性子，怎么可能为了个女孩在这里坐一早上。
这种暧昧话题与他从来都是绝缘体。
“她是你朋友啊？”陆然态度放松下来，也不故意打趣了，“是你同学吗？”
“没有，我比她大，之前文化节合作过。”杜若简洁答道。
杜若说得简单，可能得到他的朋友认证，怎么着也不会是平凡之辈。
在杜若的圈子里，以他为目标，试图攀龙附凤的人很多，可能得到他认可的人，寥寥无几。
想来这个安萌除了脸蛋，应该还有些特别之处的吧。
“行，那我就看看你同学水平怎么样。”陆然笑着说道。
不过这一次，他总算重新坐直身，拿起了试镜记录表，像是有些试镜的严肃样子了。
而这就是杜若的目的。
他并不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强行为安萌赢取这个试镜机会——安萌事先也未曾告诉过他，关于这次试镜，她准备了多少，目标又是什么。
但他觉得，既然看到了，那他至少要为安萌争取到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
至于剩下的，只要信任安萌就可以了。
“叫她们进来吧。”陆然笑够了，便严肃地对工作人员说道，“最后两个人了，动作快点，大家也能早点下班。”
“好的。”
目送无数人走进试镜室，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杨雯的表情顿时紧张严肃了起来。
甚至就连走路的姿态，也隐约有几分僵硬，完全没有在唱跳舞台上的从容。
这就是心理压力的表现。
安萌心中暗暗点评道，如果杨雯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压力，找到解决方法，放松自己的肢体，那么不管她准备得再怎么全面，最后表演也肯定会发挥失常。
“陆然老师好，我是杨雯。”杨雯面带微笑，自我介绍道。
“嗯，”陆然随便翻了翻剧本小册子，向她说了一页，“第8页，楚婉然月下送陈曦的那一部分剧情还记得么，就是那里，演一下吧。”
听到陆然的话，杨雯心中大松一口气。
这一节是试镜剧本中相对简单的一部分，她恰好也准备揣摩了许久。
考试考到自己准备的地方上去，确实让人放心不少。
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几乎在场人都能看出来，杨雯的态度骤然从容轻松了不少。
对于她一会儿的表演而言，这是个重大利好消息。
不过今天的表演，还没开始呢。
看着杨雯逐渐放松的姿态，安萌神色不变，甚至带了些许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前几天学校事情很多，生活里也有些烦心事，直接让我心态爆炸了，断更了几天，真的很对不起。
今天心态调整过来了，今天尝试三更，至少双更。
下次如果断更，一定道歉，对不起。
☆、第四十九章：心意相通
/49
楚婉然月下送陈曦是整本剧本选段中, 冲突相当激烈的一幕，女主在这段剧情中，感情得到了爆发, 剧情主要突出一个哭与大义凛然，塑造出一个深明大义, 外表美丽柔弱内心却十分坚强的进步女青年形象。
如果要深层次塑造角色，这段戏自然说不上简单。可是对于没什么演技的新人来说，能通过哭和美貌就能糊弄过去的剧情，自然是最简单的。
杨雯来之前特地培训过哭戏, 明白自己的容貌甜美，只要哭得恰到好处，完全可以达到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效果。
“那么开始吧。”选角导演向她做了个ok的手势。
杨雯深吸口气, 缓缓呼出,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然后皱眉，撇嘴，一副摆开架势准备哭的样子。
她这酝酿情绪的过程实在太长，特别是落在陆然这样经验丰富的导演眼中, 更是毫无美感，让人甚至感到不耐烦。
这种事情原本在准备阶段就该做好的, 怎么现在才开始准备？
用他的话来说，演个哭戏硬是把情绪憋得像便秘，哪有半点气氛可言？
也就是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而且杨雯相对来说综合条件已经是所有人中出挑的一批了, 陆然才耐着性子，给了杨雯酝酿的空间。
回想着安萌出现以来对她的羞辱，自己素来引以为傲, 现在却屡遭嘲讽的容貌，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种种……杨雯顿时悲从中来，眼前浮现了一层水雾。
这也是她的老师教给她的东西，利用安萌的存在，引导出正确情绪，并将其放大，再用理智约束住自己的表演幅度，对于一个新手演员来说，完美做到这几步，就已经算得上成功了。
好像有点东西。
陆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杨雯隐约的幽怨不甘，虽然演技生涩，但情绪到位了，眼睛里就有东西。
陆然一直以镜头的美感在业内著称，他对演员美感的追求几乎是达到偏执的地步。
在他的心目里，如果美到一定程度，演技是可以为其让步的。
见杨雯似乎有点感觉，陆然总算提起了些许精神，稍稍坐正，神情略微认真地看向杨雯。
余光扫到陆然的态度转变，杨雯似乎得到激励似的，内心大定，表演起来愈发激情从容。
杜若心如止水地看着镜头前的杨雯，女孩双眼含泪，声音激动地说着台词，她容貌甜美精致，一旦流泪，便显得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然而这样的程度并不能打动杜若。
大概是平时对他哭的女孩子太多了……虽然杜若也很莫名其妙，那些女孩为啥说着说着就开始对着他哭。
一开始杜若还会尝试回应安抚一下，但很奇怪，一旦他开口，那些女孩子就哭的更厉害了。于是杜若只好选择沉默，接着他便惊喜的发现，他要是不说话，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生反倒会自己闭嘴。
于是杜若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雯表演，似乎完全看不上后者的表演。
陆然是行家，杨雯张口第一句话他就知道是什么水准了，因此观察了不到半分钟，他便没了兴趣，转而看向杜若。
令他奇怪的是，杜若居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陆然不禁有些讶异，虽然杨雯的水平在他眼中不怎么样，但姑且也算是有些天赋——主要是长得好看，哭起来有优势，能让人心生怜惜。
但是杜若怎么就一副冷酷无情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觉得怎么样？”陆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很欣赏杜若在美学领域上的鉴赏，一直也不觉得杜若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此时便颇为好奇杜若的意见。
“还好吧。”杜若礼貌地说道。
然而前面的十几个女生，杜若给出的意见都是“还好”、“还行”、“一般”。
得到这样的评价，自然是不行的礼貌说法。
“小伙子眼光很高嘛。”陆然笑着摇头，“和我的看法差不多，不过目前来说，她已经是最好的了。”
陆然没说要不要选择杨雯，也没有夸奖杨雯，可杜若心中仍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微妙变化。
于是他淡定地说道:“先看下一个人吧，她更好。”
听到杜若淡定的语气，陆然不禁挑眉：“你见过安萌表演？”
不然怎们能这么自信？
“没有。”杜若如实回答，“我只见过她跳舞。”
“那你怎么这么相信她？”陆然问道。
刚才杜若的语气可是坚定不移的信任啊，这要说没点关系，陆然真是白看杜若这么多年。
“……”杜若噎了一瞬，他还这没注意到自己提起安萌时的语气。
不过——
“当然，”杜若语气理所当然道，“因为她更漂亮。”
陆然不禁语塞，他下意识看向安萌，少女穿着干净淡雅的民国校服裙，露给他们的半张侧脸线条优美柔和。
从颜值上来说，确实比杨雯更值得期待。
陆然没能从杜若这里套出话，倒也不失落。
这小子从小就喜欢端架子，嘴硬得很，喜欢女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行，那就看看她。”
低声交谈玩，陆然便不准备再欣赏杨雯稚嫩的演技。
“可以了，就到这里。”陆然向选角导演示意，后者心领神会，便起身大声道。
杨雯刚演到情绪完全投入，眼泪哗哗的流，此时突然被人叫停，哪里停得住？
又歇斯底里地喊了几声，选角导演不得不抬高声音，喊了三四声，才叫住她。
气氛此时已经有些尴尬了，杨雯红肿着眼睛，没敢看陆然此时的脸色，也不知道自己发挥的怎么样，深鞠一躬，便忐忑不安地走下了场。
“下一个，安萌。”
这个名字唯有选角导演和陆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一看金主的千金上场，选角导演心里咯噔一声，便下意识看向陆然。
他还是不希望和安元成撕破脸，寄希望于陆然突然想通。
然而陆然压根没看他，也没看安萌。
这位性情古怪的大导演，居然兴致勃勃地盯着杜若看。
杜若有什么好看的？
选角导演跟着看向杜若，却见这个从今早见面来就一直彬彬有礼却又有种清冷气质的少年，在此时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安萌的身影，奇怪的是，安萌却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两人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这是什么奇怪的情况啊？
选角导演不禁心中崩溃，陆大导演到底知不知道剧组已经快山穷水尽了？
您这就是把杜若看出一朵花，人家老爹也不会给你投钱的！
倒是你现在要是把安萌赶跑，那剧组就真的要集体去喝西北风了。
“陆老师好，我是安萌。”安萌站在镜头前，笑容姿态得体，气质落落大方。
别说，安萌穿着这身民国裙子，还真有点民国女大学生的味道了。
“安萌啊……”陆然扫着安萌那份单薄得可怜的简历，略微不耐地拨拉两下剧本，“你……”
陆然懒得动脑子了，便将任务安排给杜若：“你说想要她演哪里吧。”
陆然还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理由：“你俩是同学，之前还合作过舞台，你应该知道安萌适合什么，你给她找一个吧。”
选角导演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和陆然关系好，自然知道杜若是个什么性子。
别说是普通朋友，就算是女朋友，他也怀疑陆然根本记不住女朋友的生日。
现在把这任务安排给杜若，看似是给安萌降低调整难度，熟人可以帮助她发挥优势，可这【熟人】是杜若！他记得杜若压根没看过剧本，要是让安萌下不来台，没了进组希望……
“杜若，你看剧本了么？”选角导演试图做最后的抢救，“不了解的话，就——”
“没事，我知道。”杜若语气自然道。
你知道个屁！
选角导演简直气急败坏，有你这样坑朋友的嘛？！
“哦，那你说说，什么选段比较适合安萌。”
与此同时，少女的目光也向他看来。
两人的目光相交，对视一瞬，杜若微微垂下眼帘，做出了决定：“就选刚才杨雯演的片段，她再表演一遍。”
卧槽，牛逼！他怎么没想到？！
选角导演眼前一亮，差点为杜若鼓掌，既然没看过剧本，那就选个最保守的，而刚刚好，杨雯演的片段是所有人里相对最简单的那几个之一！
“行，那就演这一段吧。”陆然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正在擦眼泪的杨雯原本还没从情绪中脱出，听到杜若这句话，倒是一个激灵骤然回到现实。
陆然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她俩挑事么？
可问题是，杜若这一脸冷淡平静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针对她……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杜若怎么可能针对人？
安萌听到杜若出的考题，只是轻轻一笑，态度颇为放松，似乎十分随意，不知是不是在逞强。
嗯，就选这个。
杜若心里平静无波，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其实今早一轮试镜过程中，他看似冷漠，实则整个剧本的剧情几乎都默记于心，哪个最简单，这么多人看下来他心里有数。
可杜若并没有给安萌选择最简单的那一段，而是专门选择杨雯方才表演的那一段。
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了解吧。
杜若清楚安萌的性格。
任何一个选段她绝对都能够驾驭，可只有压过敌人这件事，能够绝对的激发她的求胜心。
安萌的骄傲不允许她输给任何人。
大概这也算是追求女生的一种方式？
杜若觉得自己这一波操作非常nice。
那安萌会感谢他么？
杜若心中隐约有些期待，不禁看向安萌的面庞。
可让他略微失望的是，安萌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不禁有些气馁。
安萌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忽视如何打击了杜若的邀功心理，她只是亭亭地站在那里，眉心微蹙，眉间便带了一抹仿佛雪般沉重的忧愁。
她目光盈盈地看向镜头，那双黑曜石般清亮的眼瞳已被泪水浸润，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
她只是轻声问道：
“你要走吗？”
一句话落下，室内针落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做不到，不过明天继续肝。
☆、第五十章：出众
/50
一句话出口, 全场针落可闻。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以安萌为中心向四周层层荡开，难以言喻的忧伤气氛，仿佛潮水般包裹了每一个人。
原本还心不在焉的陆然在听到这句话的语气后, 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镜头，而镜头中少女的表现, 让他的表情瞬间出现了变化。
这就是戏感。
有的人，像是杨雯那样的新手，必须大哭大叫表情极为夸张浮夸，才能让人意识到她在表演怎样一种情绪。
而这样的表演即使她用颜值撑着, 也很难让人感同身受的沉浸入剧情，反而格外明显的意识到，这个人在表演。
可安萌就不需要。
此前从未有过表演经历的她, 能在第一眼便抓住别人的眼球, 要么是拥有卓绝的实力，要么便是拥有过人的天赋。
陆然此时顾不得思考安萌究竟拥有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死死盯住屏幕，等待安萌接下来的表演。
杨雯落泪哭诉的思路是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如果安萌也选择这样的话——
“那也挺好, 嗯，挺好的。”少女眼中隐隐有碎光闪烁, 唇角却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现在城里不安全，就该早点走。”
她笑容甜美，眯起眼睛笑得阳光灿烂, 格外能让人感受到少女青春活力的气息。
可没有人能欣赏这样治愈的笑，谁都笑不出来。
相反，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那被少女深深藏在表壳下的悲伤。
谁又能为这样的强颜欢笑感到喜悦呢？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演技并不够合格，略微仓皇地眨着眼睛给自己思索准备的余地，同时试图露出自然的微笑来：“你能这么想才对，肯定是好好读书比较重要，整天窝在这里像什么样。”
安萌将少女试图遮掩情绪的无措诠释得恰到好处，以至于陆然甚至无法确定，这就是表演出来的剧情，还是安萌此时紧张心态的真情流露。
但很快，安萌的表现就让他意识到，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天赋卓绝的演艺天才。
“你、你看我做什么？”少女试图眨去眼底的泪意，不自在地转开眼，“我好得——很……”
她忽然哽咽了一声，声音清晰，接着，两滴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仿佛珍珠般扑簌簌落下，划过美丽的面庞。
这两滴眼泪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她的眼眶骤然湿润微红，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面庞。
她紧紧抿着嘴，不愿意让丝毫哽咽声流出，于是只见固执又倔强的，沉默着与镜头对视。
她看上去如此悲伤，却又如此无奈。
那双湿润的清亮眼瞳，仿佛会说话，一眼便能看到人的心底。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口不一，却又因为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她全部的心意都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安萌仍未开口。
场面陷入的沉默，可谁都没有喊卡。
直到一个人忽然站起，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声音，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杜若，怎么了？”陆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与其他被感染到的人不同，陆然见过许多天才演员，安萌的演技固然令他惊艳失神，却也只是一瞬，他方才的沉默只不过是思索其他的事情。
因此杜若一站起身，他就反应过来了。
而他的起身影响到了不少人，换做其他演员，表演受到干扰也不一定，只是安萌仍然心无旁骛地看着镜头对台词，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这一点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却落在了陆然眼中，让他心中又是暗暗点头。
“不、没什么。”杜若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歉意地向被自己打扰的工作人员道歉，然后回原位坐下。
他这一早上都没给人添麻烦，又生得俊秀帅气，因此大家倒没有觉得厌烦，反倒是奇怪杜若怎么突然表情微变地站起来。
“着急了？”陆然微微挑眉。
看了杜若和安萌今日的表现，他其实现在已经不会对杜若喜欢安萌这种事情感到奇怪了。
杜若沉默，重归平静神情，没有回答陆然。
只是陆然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杜若固然眼光高，可是面对这样惹人怜爱的女生，会心动也并不奇怪。
他方才的表现，多半是被安萌的演技感染，不自觉地代入进去，因此着急失态。
“不用演了。”陆然拍手，站起身来笑眯眯道，“安萌同学，你确定你以前从来没有过表演经历么？”
“没有的。”安萌想了想道，“不过有跟着电视剧电影什么的练习过。”
杨雯也是为安萌震惊的围观群众之一，她本能的意识到了安萌表演的独特之处，而陆然微表情给她的感觉，更是让她察觉到了不妙。
可陆然才不会管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而是惊喜赞赏地看着她：“真的么，那你天赋真的很好。”
选角导演则是大松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陆然会给安萌难堪，谁能想到安萌如此争气，陆然还没给她甩脸，便硬是扭转了他的想法。
不过要说更厉害的，那肯定是安萌居然能泡到杜若了。
选角导演知道安萌背景不凡，但要是和杜若相比，勉强不算高攀，却也是小巫见大巫。
况且杜若本人还是如此优秀高傲，对女生不假辞色，能拿下他，让他今日屡次为安萌解围，那才是安萌另一个过人之处。
要是真把杜若拿捏得死死的，别说想拍电影，安萌就是想自己投资当制片人，又有何不可？
“有这样的天赋，这个角色简直非你莫属。”陆然丝毫不顾忌他人目光，直言不讳道。
安萌的天赋固然肉眼可见，要是最后选择他，其他人也不会质疑。
但现在刚刚表演完，陆然就确定人选，满口答应，实在是不合规矩。
只是陆然一向这样行事，其他人怎么想，根本和他没关系。
更何况他之前已经答应安元成把这个角色内定给安萌，此时吹捧夸奖起来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你爸以前也没给我说过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要是早知道，那肯定要叫你爸把你往这方面培养的。”
这居然把安萌父亲和他关系都抖落出来了。
也就是现场没几个外人，而且也习惯了陆然的性子，因此没有谁出口抗议。
——可凡事总有例外。
“请问，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雯站起身来，直直看向陆然，“在来之前，我并没有听说，这个角色已经内定给人了。”
“哦。”被杨雯质疑，陆然也不慌不忙，瞬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和安萌父亲认识，之前也讨论过安萌未来的发展方向，我说过如果她感兴趣，可以来我剧组试试，但是并没有做过相关方面的承诺，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在娱乐圈，很少有试镜的艺人敢这样当场质疑导演选人的公平问题，可以预料，但凡有人的相机录下现在的事情，都将带来一大波节奏。
陆然也是老油条了，怪异归怪异，但他不是傻子，因此回答起来滴水不漏。
“可你刚才说，选人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安萌——”
“对。”陆然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反问道，“难道你没看出你和安萌的差距么？”
这句话属实精辟，竟让杨雯一时不知如何反驳，甚至感到被羞辱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我这个人呢，比较注重镜头的美感。”陆然说道，“安萌是你们所有人里最漂亮的，也非常有气质，然后空一档，才是你，这一点你有意见吗？”
这几乎是当着面在打脸了，换作其他脸皮薄的小姑娘，保不准就要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杨雯好歹也是童星出道，有那么些抗压能力，因此即使陆然这样子刻薄的点评她们的颜值差距，杨雯也承受住了打击。
“颜值我大概能理解，但是演技之类的，我真的……”
“我才是导演。”就在此时，陆然忽然打断了她。
而杨雯这时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陆然的脸上竟然已经完全没了笑意，转而严肃冷漠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