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诣修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世界线是怎么回事?!
脱轨了啊!
这主角攻是怎么回事?!
一言不合怎么就跟炮灰攻表白了?!
沈诣修直接就结巴了起来,“不不不、不行,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主角攻,你要和我蔺师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这个原因沈诣修不能说,于是只好绷着脸硬邦邦地说:“因为我不是断袖,我喜欢的是腰细身软的那种妹纸。”
秦楚岚神情疑惑地看着沈诣修,思索了一会儿便懂了他这话的意思,于是笑了笑,浅色眸子带了点无奈。
“沈兄,你认不清你自己。”
认不清我自己?
听见秦楚岚这话,沈诣修顿时就不乐意了。
听他这意思,自己其实是个弯的?
简直就是在信口雌黄!
沈诣修不止认自己认得门儿清,连《仙域之主》主角团的个个成员也都了解得透透的!
沈诣修想要反驳,然而话还没说出口,秦楚岚就又开口了。
他望着面前的黑发青年,温笑着问道:“沈兄第一次动心之人,可是女子?”
沈诣修:“……”
思考了一会儿,作为一个感情迟钝型选手,沈诣修惊悚地发现自己学生时代埋头于书本,工作之后埋头于电脑,根本就没什么动心之人。
若非要说有……那便该是穿过来之后。
误以为蔺师弟想要亲自己的那次,心头陡然加速。
思及此,沈诣修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可是我不喜欢男子。”沈诣修抬头,看向秦楚岚,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
他确实不喜欢男子。
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男性角色。
就连工作写书,写的也都是大男主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对象都是身材一等一的绝世妖艳大美人。
至于蔺师弟,完全就是意外。
毕竟是受,《仙域之主》作者在描写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将他的外貌描写得过分女气。
长得实在太对他的胃口,沈诣修一不小心就容易模糊他的性别。再加上这些日子一心想着他的个人情感问题,导致梦里荒唐了一把。
沈诣修觉得这个挺正常的。
毕竟梦都是反的。
想当初他还做过身怀超能力参加星球大战,冲锋陷阵为联盟捐躯的梦呢。
能当真么?
显然不能。
想到这些,沈诣修顿时自信了不少。
觉得自己确实还是钢管直。
黑发青年漆黑的眼睛里,原本不确定的神色霎时便没了,不知道他又找了一堆什么理由暗自说服了自己,一下子就又变回了原本信心满满的样子。
迟钝得有些可爱。
秦楚岚忍不住弯眸轻笑,“嗯,沈兄怎么想都行,但是我想让沈兄知道,我喜欢你。”
也许是第一次动心,秦楚岚十分执拗。
沈诣修不禁心中叹息——秦楚岚他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沈诣修对秦楚岚观感确实不错,为人正直,光明磊落,长相佳修为高,妥妥的男神配置,是自己羡慕不来的样子。更何况,爱上一个直男,不是秦兄的错。
错就错在两个人的性取向不同,若自己是个弯的,一定会接受秦兄。
但可惜的是,自己很直。
沈诣修不想因为秦楚岚的表白而让两人产生隔阂。叹了一口气,上前拍拍秦楚岚的肩膀,尴尬地道“秦兄,你这注定是无缘的恋果,我觉得你还是换个人喜欢,比如蔺师弟。”
“秦兄,我蔺师弟人很好,成熟稳重,天资卓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相信我,他会成为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如此优秀的秦兄,当配得上与你一样优秀的男人。而且,我还有一个秘密告诉你——我蔺师弟他其实也喜欢男人,而且他还喜欢你。”
未来特别喜欢你。
“喜欢我?”秦楚岚忍不住抬眸,心中有些好笑。
“是的,但是他有些傲娇,导致你可能会觉得他十分厌烦你,但其实不是这样。”沈诣修一脸无奈的道。
“是吗?”
秦楚岚问道,面上表情分明不信。
沈诣修顿觉头疼。
为两个相互敌视之人当红娘真的很艰难。
突然之间,沈诣修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福至心灵——
“秦兄,蔺师弟私底下托我给你送了个东西。”
看着面前黑发青年一脸认真的表情,秦楚岚弯眸笑问道:“哦?他托你送我什么?”
沈诣修从善如流地答:“他托我给你送了一个蛋,现在就放在我卧房里,你等我去拿给你。”
说完,沈诣修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忍不住悄悄为自己的随机应变点赞。
真不愧是大师兄。
睿智。
不过片刻,沈诣修便拿着一颗蛋来到了院中月白袍修士的面前。
将从梦魇兽肚皮底下抢出来的小蛋蛋递给秦楚岚,沈诣修十分慎重的叮嘱道:“秦兄,务必带回去好好孵,能孵出彩色的小鸡,很可爱。”
黑发青年认真叮嘱的态度就像是在交付自己舍不得的宝贝,秦楚岚浅色眸子看了会儿,便明白了过来——这东西应该是沈兄的吧。
垂眸望着手心中躺着的小小锦鸡蛋。
半晌,秦楚岚弯唇笑了。
——“好,我一定好好孵。”
第68章 冥婚
送走了秦楚岚,沈诣修回到房间里。
见沈诣修进来,梦魇兽十分紧张,死死地护着肚子底下仅剩的两只蛋,生怕又被沈诣修抢去送给谁。
沈诣修倍感无奈。
梦魇兽将“母亲”的角色代入太深,仿佛这两只锦鸡蛋是它生的一样。
沈诣修撩了撩衣摆,在床上坐下,然后便继续锻炼自己的神识。
梦魇兽挪了挪肚子,继续认真孵蛋。
白雕像只走地鸡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练习闭嘴不说话,试图真正做到安静如鸡的状态。
风舒院静静地伫立在符峰的隐蔽处。
周围是树林和竹海。
偶尔有风吹过,绿海碧波荡漾。
一切都显得如此协调。
沈诣修做事情一向专注,沉浸下来之后时间便过得很快,等到他感觉有些累了,才从修炼中抽离出来。
此时,时间已经是深夜。
沙雕挨着墙角的位置睡着了,梦魇兽还在专心致志的孵蛋,小小的一团窝在那里,看自己肚皮时,圆溜溜的小眼睛充满了“慈母的光辉”。
俨然已经是忘记了自己的物种性别。
见沈诣修醒来,就又警惕地看着他。
显然,对沈诣修拿走一颗锦鸡蛋送人的行为很是耿耿于怀。
沈诣修顿时失笑,“好了,我不会再拿你的蛋了,明日我要下山,你就不要跟着了,和白雕一起留在院子里好好孵蛋看家。”
翌日。
沈诣修怀揣自己抽空画的一沓符纸,随程郁一同下山。
看着程郁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只巨大飞笔,沈诣修的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有飞行法器,不用再被师尊夹在咯吱窝下灌风了。
巨大的飞笔在空中飞行,师徒二人坐在笔头上。
这一次,程郁总算是没有忘记给自己不会法术的徒弟设置一层结界,沈诣修顿时感动极了。
这次下山只有二人。
于是,沈诣修问道:“师尊,我们这次下山所为何事?”
程郁看了眼沈诣修,说:“南山山脚下,隶属于上清宗宗门管辖灵剑宗发生了祸事,师弟让我先去看看,顺便想送你几件拜师礼。”
本来程郁是一人前去的,但是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沈诣修。
别
的峰大小弟子入门,都会有入门法器相赠,沈诣修身为符峰的大师兄,他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却什么都没有,所以便想着趁这次前往南山的机会,带沈诣修顺路去一趟南山拍卖行,为他卖一两件趁手的法器——也算是当师傅的一番心意。
飞笔上,程郁问沈诣修:“徒徒,你有什么想要的法器么?”
沈诣修很感动,“谢谢师尊。我没什么想要的法器。”
程郁一愣,怀疑地看向他,“真没有?”
沈诣修思考了一秒,有些犹豫。
程郁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孽徒,你看不起我?你只管开口,就算那拍卖行没有你心仪的法器,这偌大中洲,只要我有求,哪方势力不上赶着卖我人情?要知道你师尊我可是堂堂半……”
话只说了一半,程郁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闭嘴不说了。
“半什么?师尊,你可是堂堂半什么?”
但是沈诣修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见了程郁的话,睁大眼睛好奇地追问程郁。
“师尊,半什么?”
程郁咳嗽了一声,精神矍铄的眼睛瞪了沈诣修一眼,优哉游哉道:“你师尊我可是堂堂半个上清宗都忌惮的长老。”
沈诣修:“哦。”
见自家师尊这般底气十足,于是沈诣修抬头看向程郁,缓缓开口道:“如果要直说的话,师尊,实不相瞒,徒徒确实是有一件心仪已久的法器,名叫络翎仙铃,您能送我吗?”
程郁闻言,第一时间没说话,反而拧着眉头看向了沈诣修:“你是从哪里知道络翎仙铃的?”
沈诣修:……
我是从书里面看来的,能救我的命。
但是沈诣修没这么说,他天真的抬头,单纯道:“我是从一个老人家嘴里听来的。”
话没说完,沈诣修便感到自己的头顶传来一阵疼。
猝不及防的,程郁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沈诣修拧着脸,委屈道:“师尊,你为何打我。”
程郁指着沈诣修的鼻子,不客气地骂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络翎仙铃是什么?是极品仙器,从古至今修真界有多少仙器问世?你张口就问我要一个,我不打死你就算我仁慈了。”
而且络翎仙铃这个东西,程郁也
是一次偶然云游,从几名散修嘴里听说的。若不是今日沈诣修又提起,他都要将当时听到的极品仙器络翎仙铃问世的事当成是修士的妄想了。
修真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仙器了。
想到这,程郁又瞪了黑发青年一眼。
开口就索要仙器,怎么不上天呢?
沈诣修揉揉自己的头,十分无辜道,“不是您让我只管开口么?”
程郁:“……”
劳资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口开得这么大。
程郁深深地看了沈诣修一眼,不想说话。
他坐在笔头上,任由朴素的灰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一刻,程郁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狗徒弟是真的脸皮厚,就连向自己讨要极品仙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师尊。”
黑发青年突然喊了声。
程郁看去——
只见沈诣修盯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师尊,弟子想要一个储物袋。不用太大,能装下我的二三件衣物,以及那一包袱符纸就好了,可以吗?”
很低的要求。
程郁还记得初见沈诣修的时候,他怀揣着一只小小的梦魇兽,背上还一直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挤在一众拥有储物戒指储物法器,周身干净利落的修士中,显得分外显眼。
黑发青年空有金丹境界,却从未接触过任何修行一途,就连使用储物袋这种最低等的法术,也一直不会用。
但是运用储物袋必须得学会神识术——
而沈诣修他还不会。
神识不是什么说有就有的东西,从零开始蕴养神识甚至比吸纳灵气还难……
只是黑发青年期待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要求那么简单,只是求亲爱的师傅送他一个小小的储物袋。
程郁不忍心让沈诣修失望,于是开口道:“徒徒,要想使用储物袋,必须要蕴养神识,你从未修炼过,神识可能几乎没有,但是没关系,师傅傅会一点点慢慢教你……”
后面一句话没说完,程郁就怔住了。
因为坐在自己身侧的黑发青年神识全开,正眼睛弯弯地看着自己。
强大的神识铺天盖地压来,温和,内敛,毫无威慑力,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这是,沈诣修的神识。
感受着自家徒
弟无处不在的神识,程郁张张嘴,惊讶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诣修笑着说道:“师尊不用担心,我的神识十分强大。”
其实沈诣修也不清楚自己神识有多强,但是既然当时蔺师弟都惊讶,并且说自己是他见过之人里,神识最强大之人,那想必自己确实万中无一。
“昨日,上清宗的那道神识就是你?”程郁问道。
沈诣修点头,“刚开始有点控制不好,宗门内好几道神识还追着我来了,好像是上清宗的长老们……”
幸好后面蔺以泽教了他如何隐匿神识,不然怕是要真正意义上遭受一番精神毒打——毕竟他神识强归强,却没有一点攻击力。
程郁没有听沈诣修后面说了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停留在沈诣修的前半句话上面——
刚开始有点控制不好?
刚开始?
刚开始!
程郁抓住沈诣修的肩膀,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长相纯良无害的黑发青年,追问道:“徒徒,你说……你刚开始接触神识,便这般强大??你的意思是你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刚开始神识便这般强大?”
沈诣修无措地回答道:“是、是啊。”
“好!”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程郁狠狠地一巴掌拍向了沈诣修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开口道:“不愧是为师看中的人!”
符峰未来可期!
符修未来可期!
平复了一番激动的心情之后,程郁拉着沈诣修好好坐了下来。
“来,徒徒,为师对神识也颇有涉猎,这就为你细细讲解一番……”
飞笔在空中飞,师徒二人一个讲一个听,沉浸在传道受业的乐趣中不可自拔。
飞笔速度本就极快,再加上有程郁绘制的增速符箓加持,飞笔日行万里。
似乎没过多久,二人便抵达了南山脚下的灵剑宗宗门处。
“程长老,您来了——来,这边请。”刚一落地,便有灵剑宗的人上前接引。
程郁点点头,随他前去。
沈诣修跟在程郁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灵剑宗——
灵剑宗虽然是个小宗门,但是它依附于上清宗,因此弟子并不算少,然而奇怪的是,路过的每个灵剑宗弟子的脸上都不见喜色,一脸忧愁,行色匆匆。
此时天还未黑,灵剑宗上下却处处挂满了纸扎的白色灯笼,白绸白幡无处不在。
灯笼里,烛火微微摇曳,最诡异的是每一个纸糊的白色灯笼上,路过的大门上,都贴着大大的“囍”字,白底黑字,分外诡异。
莫名其妙的,沈诣修脑子出现一个词——冥婚。
作者有话要说:喝醉了……迷迷糊糊写的一章
第69章 美人
整个灵剑宗上上下下,都浸透着一种阴森冰凉的寒意,沈诣修顿时觉得十分瘆的慌。
随着灵剑宗接引的指示,二人来到灵剑宗待客的客堂。
此时,灵剑宗的韩掌门已经在客堂等候已久,他在客堂内不停地来回走动,一脸的愁云惨淡。看见程郁与沈诣修二人进来,他急忙上前迎接,眉头也少许舒展开来一点。
“程长老,您可算来了。快,这边上座。”
几人坐下之后,韩掌门开始讲述灵剑宗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原来,几日前合.欢宗传讯过来,宗门掌门之女逝世,合.欢宗掌门爱女心切,不忍娇女孤苦无依离开这世界,便想着替她寻个伴。
几番周折,几经打听,最终听说了灵剑宗韩掌门之子半月前病逝,至今还未落葬,于是想要联姻,与灵剑宗之子合棺安葬。
灵剑宗与合.欢宗此次冥婚联姻,算是灵剑宗高攀了——合.欢宗虽不如其他大宗,但也是修真界知名宗派了。因此,当合.欢宗飞鹤传书要意欲将合.欢宗掌门爱女与韩掌门逝去半月的儿子冥婚时,韩掌门斟酌一番后便答应了下来。
哪知道这一答应,就埋下了祸端——
韩掌门欢欢喜喜替儿子操办婚事,宗门上下挂灯笼,贴白纸,一切都按照阴婚的步骤来。
但是当合.欢宗将那个所谓的掌门爱女送到宗门内时,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冰棺内躺着的,却是一名男子。
灵剑宗提出了质疑,合.欢宗随行弟子却解释道,大师姐的残念一直跟在这男子的身边,只需将这冰棺内的男子与韩掌门儿子合葬,就可以让逝者安息。
韩掌门当即拒绝。
这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举行冥婚的。
合.欢宗那些弟子闻言,也很好说话,向韩掌门提出让他们在灵剑宗休憩几日,便将冰棺带回合.欢宗。然而第二日,合.欢宗弟子便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口冰棺留在了宗门内。
接下来,灵剑宗上下便开始了鸡犬不宁,心惊胆战的日子。
——刚开始的几个夜晚,总有巡夜弟子看见无人穿的衣物在宗门内肆意飘荡;后来,灵剑宗养的灵禽开始一只只死去,身上的血像是被什么
东西吸食干净;紧接着……灵剑宗的弟子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失踪。
事情十分蹊跷诡异。
于是韩掌门下令,命人将那口棺抬出灵剑宗扔掉。
然而一到晚上,那棺椁便又自己回到了宗门内,似乎是认定了这场阴婚。
韩掌门不信邪,再度令人将棺椁扔掉,自己蹲守在棺椁附近,倒要看看是什么邪祟在作祟。最后没有蹲到邪祟,反倒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合.欢宗女弟子。
然而情况并没有因为抓住那名合.欢宗弟子而有所好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越来越严重,遗弃的棺椁自己会动,一到夜里,宗门内便出现红衣女人的身影,而消失的弟子也越来越多……韩掌门也曾逼问过那名被抓住的合.欢宗女弟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如何破解。
她却只是哈哈大笑着告诉韩掌门——无法破解,灵剑宗要是不想祸水东引那就等死。
这时候,韩掌门才明白过来。
这棺椁有问题,合欢宗必定是得罪了棺中之人。与他们结阴亲也不是为了安抚死去的灵魂,而是想替合欢宗找个替死鬼,来承受棺中人的打击与报复
无奈之下,韩掌门只好向上清宗寻求了帮助。
听完韩掌门的话,程郁神情严肃地开口道:“把合.欢宗的那个弟子先带上来吧。”
韩掌门闻言,像身边弟子下命令道:“去,将那女弟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衣的合.欢宗弟子便被押了过来。
她头发凌乱,珠钗也歪了,两鬓发丝散乱,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在抬头看见程郁身旁站着的黑发青年的那一刹那,这女子却顿时发了狂。
她拼命挣扎着起身,试图攻击站于上座的黑发青年,撕心裂肺地怒吼道:“是你!居然是你!我杀了你!!”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女弟子的手一下子就抓到了沈诣修的衣袍。
沈诣修忙往后躲闪。
“嘶啦——”一声。
在两人的拉扯下,衣袍便被撕下来一大片衣角,沈诣修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女人是个疯子!
“你这贱子,居然敢对程长老的爱徒不敬!”韩掌门横眉冷竖,怒喝道:“给我压制住她!”
女弟子被死死擒制住,她
依旧咬牙盯着沈诣修,她一半张脸都被人烙上了黑色烙印,粉黑的肉扭曲着,看上去恶心又丑陋。
她眼睛睁大睁,里面尽是血红。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么?那你可曾记得合.欢宗的温婉长老,以及那晚死于你与红衣修士手下的合.欢宗掌门之女?”
沈诣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看她总有几分面熟的感觉。
她原来就是那时候跟在龅牙女修身边,被蔺师弟放走的那个青衣女弟子!
只是为什么她现在成了这幅鬼样子,脸被毁成这样?
黑发青年脸上的震惊十分明显。
青衫女子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脸,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很惊讶吗?若不是你们杀了大师姐,我怎么会被掌门施烙刑?掌门恨我没有保护好师姐,给我下了噬心蛊,逼我跟随大师姐身边,寸步不离。可是她已经死了啊,让我一辈子寸步不离跟随一道死人残念哈哈哈哈……都怪你,都怪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与那红衣修士的错!!你们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听她说完这话,沈诣修心中的同情顿时就被浇灭,甚至还当场被她给气笑了。
“什么叫我们的错,我们是源头?你食屎啦?你如今变成这样,不去怨见色起意的大师姐,不去怪赏罚不分、肆意迁怒的合.欢宗掌门,倒将一切都推给了我与蔺师弟,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若要按你这么说,你为何不怨你父母将你生下来,导致你现在活成这般痴傻脑子短路的模样!”
“徒徒,你认识她?”程郁惊讶地问道。
沈诣修闻言点头,“认识。师尊,实不相瞒,修儿在上元宗时,曾被宗门那几个看修儿不顺眼的长老嫁给了合.欢宗,当时蔺师弟陪嫁。过去当日,合.欢宗的那个掌门女儿大师姐就试图玷污蔺师弟,然后就被蔺师弟杀了,当时跟在那个大师姐身边的就是这个女弟子。后来合.欢宗还发布了通缉令追杀我与蔺师弟,悬赏十分高,幸好我与蔺师弟离开厄南那一带来到了中洲,合.欢宗势力涉及不到,才安心了些。”
程郁听完这一切,顿时恍然大悟。
不消再多问什么,前因后果便全部对上了。
估计夜晚在灵剑宗游荡的,便是残存着那个
所谓大师姐的怨念,还十分凶残暴虐,靠着吸食灵禽血液维持怨念存在……只是程郁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
光是那棺椁上依附的残存怨念,合.欢宗怎么会如此忌惮,无能为力最终选择祸水东引的法子?
灵剑宗的弟子究竟去了哪里?
思及此,程郁抬头看向韩掌门,道:“韩掌门,可否带我们去看一下那个古怪的棺椁。”
韩掌门闻言,点点头。
“程长老,请跟我来。”
这是口.活棺,会动,为了防止它乱跑吓到灵剑宗的弟子,韩掌门把它封在一处密室中。
沈诣修跟在后面,随着前面光线越来越暗,沈诣修默默地将手放入了自己怀中,不动声色摸出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秦兄牌暖心呵护夜明珠,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怕黑了。
心中吐槽完自己这个该死的毛病,沈诣修跟随着程郁与韩掌门来到了密室的最深处,这个宽阔的封闭空间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口巨大的棺椁立在密室正中央的位置。
看着前方的巨大棺椁,韩掌门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将它死死封在这密室里,但是灵剑宗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灵剑宗弟子依旧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虽然说是消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或许已经死了。如今灵剑宗人个个都已经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也就是说,哪怕是密室结界符文,都镇压不住棺椁中的东西。
望着正中央的大棺椁,沈诣修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棺椁中躺着的到底是何人——出场动静这么大,按照《仙域之主》作者的尿性,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回想了一番原着中每一个重要角色的出场,沈诣修觉得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该是谢无念了。
他是在中洲上清宗附近的一处青.楼里出现的。
蔺以泽与谢无念初见时,他正穿着和蔺师弟一样的红衣,只不过蔺师弟是男装,谢无念却是实打实的女子装束。
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谢无念眉间的魔纹尽数染成了朱红,妖艳惑人,举手投足尽显风.骚,勾搭下山历练的人族修士,迷得他们五迷三道,将勾栏院里的花魁人设艹得飞起。
“看看吧。”程郁说道。
上前推开棺椁,冰棺中人的样貌完全展露在三人面前。
沈诣修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棺中人容貌精致宛如好女,他如月华般的银色长发迤逦地铺展在棺中,肌肤莹白如雪,几近透明,然而他的唇.瓣却是如血一般殷红。
见黑发青年呆滞地看着棺中人,韩掌门不由得苦涩一笑,“当初,我们初见这里面之人时,也是惊艳了好久。”
他知道,这个男人很漂亮。
非常漂亮。
然而沈诣修却宛如没听见韩掌门的话,他目光集中在棺中人的额间——在那里,有一簇漂亮的“花钿”。
红色。
妖异艳丽得晃眼。
但沈诣修并没有觉得惊艳,他只觉得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久久回不过神来。
只有沈诣修知道,这棺中人额间的红纹并不是花钿,而是出身高贵的魔族与生俱来的魔纹。
沈诣修感觉自己的思绪很乱。
《仙域之主》的剧情已经崩得一塌糊涂了。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谢无念会躺在里,漂亮得宛如绸缎的黑发全白了,看上去好像还已经死掉的样子?!
谢无念不是该在风月场所卖弄风.骚勾.引修士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灵剑宗,还有——灵剑宗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与他有关?灵剑宗那些消失的弟子去了何处?
谢无念死了,蔺师弟怎么办?
蔺师弟那么喜欢他……
沈诣修木然地盯着棺中人,此时此刻,他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正在沈诣修晃神之际,棺中人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暗紫色的瞳孔直直地望向了面前的黑发青年。
沈诣修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蹦了起来。
“师尊护我,诈尸了!!睁开眼睛了!!”
“呔!!徒徒莫怕,快过来!”程郁忙将沈诣修护在身后,掏出一沓符箓与本命符笔,盯着那棺材大喝道:“邪祟孽障,看见本尊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韩掌门也浑身脊背发寒,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
谢无念撑着身子从棺中缓缓坐起来,他神色茫然地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灰袍老者背后的黑发青年身上。
他蹙着好看的眉头,歪头回想了许久,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谢无念暗紫色的瞳眸望着沈诣修,纯稚得宛如新出生的雏子,
他红.唇轻启,朝沈诣修吐出两个字来——
“夫君。”
沈诣修:!!!!
作者有话要说:沈诣修:别乱喊,我不是。
谢无念:我记得我们结过婚。
第70章 万人迷
“什么!”
“他叫你夫君?!”
程郁和韩掌门两个人都惊呆了,目光分外诡异地盯着沈诣修看。尤其是韩掌门,目眦欲裂,就差没把“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竖子纳命来!”这几个字喊出来了。
眼看韩掌门已经祭出了法器,就要跳起来找自己麻烦,沈诣修忙辩解道,“他在陷害我,我不认识他!灵剑宗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师尊一定要相信我!”
程郁闻言,二话不说便将沈诣修护在身后,收敛脸上的震惊之色,程郁开口道:“徒徒,我信你。”
“程长老!”
“什么都别说了,韩掌门。我徒徒一直在上清宗乖乖待着,刻苦修炼,□□乏术,怎么可能突然跑到灵剑宗做恶。”程郁目光看向棺中坐立之人,怒喝道:“你这妖孽,开口第一句话就想挑拨我们师徒关系,简直是心思歹毒,城府极深。快说!你将灵剑宗的弟子们都弄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杀死了!”
谢无念不说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理那个拿着黄纸和笔在那叭叭叭的灰袍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