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想太多可就是自恋了。”
季秋阳不明白自恋的意思,但是大体也能猜想到。他脸有些涨红,也幸好他背对着姜靖怡,她看不见,不然的话那该多丢脸。
旋即又听姜靖怡道,“睡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写和离书?”
季秋阳冷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季家吗?”
姜靖怡皱眉没说话。季秋阳却觉得这是她默认了,他嗤笑一声道,“你若着急,我现在便可给你写。”
话虽然这样说,但季秋阳躺在那里显然没有立即起来写的意思。
姜靖怡看着别扭的男人,也没说什么,只啧了一声,“呵,男人。”
男人躺在蒲苇席上一声不吭,好像方才说那话的不是他一样,好像姜靖怡这句话并没有给他带来不适一样。
第二日一早季秋阳神色如常的跟姜靖怡颔首而后出门。
姜靖怡今日要去看铺子,跟着季冬阳夫妻一起出门,谁知刚上了马车就见季秋阳也跟着出来了,一身粗不短打穿在身上与他周身的气质有些违和。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觉察出什么,想必这些年早已经习惯。
见姜靖怡疑惑的看过来,季秋阳微微颔首,“今日去帮大哥忙。”
村里人都开始忙着麦收了,季家的几亩地请了人过来帮忙,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中午的时候管一顿饭每日再给一百文钱就可以。
姜靖怡没怀疑其他,点了点头就靠在车厢上补眠。马车晃晃悠悠的,好在她在里头铺了层褥子倒是没那么难熬。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就知道已经到了县里了。
季秋阳见她要下来伸出手来,姜靖怡挑了挑眉没让他扶,自己就从车架上蹦了下来,潇洒极了。
季秋阳看着空荡荡被嫌弃的手,手指微微卷曲而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看来她是想与他划清关系了。
心里淡淡的苦涩,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摊子一摆上来买东西的人就络绎不绝,尤其听说秀才公在卖豆腐更多的人过来买,尤其大姑娘小媳妇的见秀才公长相好看更是纷纷过来排队买豆腐,惹得姜靖怡前面买卤肉的人都往那边瞧去。
“季娘子的夫君当真是好看,夫妻俩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是,男俊女美,站在一处都觉得赏心悦目。”
姜靖怡笑着往那边瞥了一眼,却不想和季秋阳的视线对个正着,季秋阳冷冷淡淡的脸朝她点点头又继续忙了,姜靖怡啧了一声,却品出季秋阳仍旧不爽的心情来。
他自己答应的有啥不爽的,要是他早早答应她搬到县城来,她也不会提出现在和离啊。
而且和离对他们来说都好,说不定季秋阳高中之时还能被榜下捉婿得份好姻缘呢,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爽的。
等忙的差不多了,姜靖怡便去贺家,剩下的等他们转巷子的时候卖了便好。
走了没几步就见季秋阳跟上来了,姜靖怡挑眉问道,“你这是……”
“大哥说你一人去他不放心。”季秋阳神色如常道。
姜靖怡抬头瞧了眼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少年,轻笑,“那你不用担心了,我表兄来接我了。”
骑马的少年仍旧是一身骚包的红衣,隔着老远就能瞧见红衣飞扬。
季秋阳双眸微眯,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莫非这才是姜靖怡要和离的真是借口?
他忍不住瞧了姜靖怡一眼,女子容颜娇媚,少了原先的刻薄,线条柔和了许多,但站在那里就像能发光,一颦一笑都令人心生神往忍不住去看她。
季秋阳抿了抿唇,那厢贺煜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靖怡,我爹让我来接你了。”
姜靖怡尚未开口,贺煜又瞧向季秋阳,“咦,这小白脸是谁?”
小白脸?
姜靖怡险些笑出来,而季秋阳周身气场陡然冷峻,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看向贺煜,“在下季秋阳,姜靖怡的夫君。”
夫君二字咬的极重,似乎有意提醒姜靖怡已经成亲的事实。
索性贺煜也没多想,拱手来个江湖人士打招呼的方式,“在下贺煜,靖怡的嫡亲表兄,失敬失敬。”
季秋阳微微颔首,显然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而贺煜知晓季秋阳是秀才,只以为读书人瞧不上他满身铜臭还是个二世祖的身份,也没上赶着去招呼。
因着三人,马是不能骑了,贺煜便牵马与二人同行,“我爹已经过去铺子那边了,我们也直接过去便好。”
姜靖怡客气道,“这事儿多亏了舅舅帮忙,不然就算有人卖铺子都轮不到我了。 ”
她之前听贺延说过一嘴,那铺子在县城中央,位置极好,若不是贺家有门路打听过,恐怕刚有卖出的念头就有人接手了。
贺煜不在意的摆手,“不说见外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吗。”
他说的随意,姜靖怡觉得的确是一家人,而季秋阳却莫名其妙的瞧了贺煜一眼目光又从姜靖怡身上略过,眉头微微皱起。
他们是一家人,那他呢?又算什么?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在想什么,他们都是快和离的人了,季秋阳没有由来的一阵烦躁。
贺煜长相俊美,一身红衣加上肆意张扬的笑脸映衬的整个人都活力无限,与他见到的姜靖怡有些相似。
季秋阳心里不由暗想,若是姜靖怡与他和离了,那会不会就此嫁给贺煜?
毕竟贺延夫妻还有贺老爷对她都非常疼爱喜欢,到时姜靖怡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说不定贺家夫妻真的会这样做。
这个想法让季秋阳心里很不好受,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三人不多时到了县城中央,那条商业街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是修建整齐的铺子,卖成衣的卖布料的,酒楼酒肆在这边不一而足全都有。
姜靖怡之前到时过来逛过,甚至还在清水县最大的酒楼门口碰见过季秋阳,倒是贺家说的茶楼没什么印象。
贺煜显然对县城很熟悉,在酒楼的三岔路口往前到街的尽头就停了下来,“到了。”
姜靖怡抬头看去,当真是一座二层的铺面,看着门脸比之前那家酒楼要小,楼体高度倒是差不多,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姜靖怡非常满意,更重要的是价钱合适。
姜靖怡笑道,“这么大的地方要五百两银子可真是太合算了。”
贺煜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一丝惊讶,旋即笑道,“对,是挺合适的。”
季秋阳瞧着他们说话,嘴唇抿着什么都没说。
茶楼的门匾已经拆下来了,此时门也开着,三人进去,就见贺延正与一四十来岁文雅的男子坐在大堂喝茶,见他们进来,贺延介绍道,“秦掌柜,这便是我那外甥女,这铺子就是她要的。”
秦掌柜下颌留了短须,人比较温和,闻言笑了笑,“既如此秦某便领大家转转。”
二层铺面进来还算宽敞,二楼大小一样,不过有许多被隔开的隔间,姜靖怡觉得这茶楼合适,隔间都不用她弄了,甚至大堂的桌子都不用买了。
铺面看完又去看后头带的院子,前头铺子和后头院子中间有道墙,在墙上开了一扇门,几人穿过门进去顿时豁然开朗,那院子的确不小。
正脸有三间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在庭前种了一株樱桃树,此时已经落了。而在旁边还搭了一座葡萄架。葡萄树上已然长出密密麻麻绿色的葡萄来。
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也格外的有格调。
姜靖怡想不通这样的院子秦掌柜为何要卖出去。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贺延笑道,“秦掌柜的儿子去做父母官去,要接秦掌柜过去。”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秦掌柜满是不舍的看了眼院子道,“在这住了几十年了,临走了倒是舍不得了。”
姜靖怡笑道,“秦掌柜日后若是回来,自可以过来瞧瞧。”
“不了。”秦掌柜笑,“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往后有儿子的地方就是家,哪里都一样了。”
秦掌柜豁达,姜靖怡觉得幸运。
几人去了衙门过了文书,房契改了名字,姜靖怡交了银子,这铺子也就是姜靖怡的了。
后院的东西秦掌柜要的东西都搬走了,不带走的东西就便宜了姜靖怡。
送走秦掌柜,姜靖怡和贺延他们坐了贺家马车回贺家用午膳,饭后又商量茶楼的改造事情。
茶楼之前只有一个很小的厨房,里面锅台什么的都缺,势必要在后院改造一番将那堵墙往后挪上一块距离,好留出灶房的位置。
听闻姜靖怡要搬过来住,贺延笑道,“搬过来也好,在县里也方便些,日后秋阳从镇上旬休过来也不远。”
姜靖怡脸一僵没说话,而季秋阳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姜靖怡顿时惊讶,他应个什么劲儿,都要和离了好不好?
饭后时间不早姜靖怡便道,“舅舅,我打算先去买些人回来,好尽快培训着。”
“哪里用买,我们贺家有的是人手我给你拨一些过去。”贺延不在意道。
姜靖怡摇头,“舅舅,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你们。”
贺延皱眉,“跟舅舅还客气。”
“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的。”姜靖怡笑的坦然,“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要抱,但我想自己训练出自己的班底来。”
贺延说不过她,便点头,“成,正好今日一并买了就是。”
事实证明让贺延帮忙挑人的确没错,姜靖怡只想着挑合适的厨子还有跑堂的,可是如何选却成了问题。
然而到了牙行,根本不用她多说,贺延和牙行的人商量几句,便被带来五十多号人站在院中等待挑选。
贺延先问了哪些懂厨艺,又从站出来的十几人里又是相面又是交谈给挑了五个出来,剩下的跑堂的打杂的,贺延又挨个瞧了,然后挑了八个出来。
贺延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女性,对姜靖怡道,“你自己挑两个放后院给你洗衣做杂物伺候你的。”
姜靖怡并不喜欢别人伺候,但入乡随俗,她也知道手里捏着卖身契更稳妥一些。在这些人里女性总共有十来个,其中两个十六七的姑娘似乎是姐妹,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怕被人分开一样。
姜靖怡虽然不如贺延眼光毒辣,但也有自己挑人的方法,她觉得这对姐妹就不错,便笑道,“就她俩吧。”
姐妹俩顿时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姜靖怡让她们起来又挑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在后院干杂物的。
季秋阳自始至终都未提他的意见,哪怕是过户铺子的时候也没吭声,这会儿瞧着姜靖怡开开心心的挑人,才真的觉察出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哪怕他有信心能考上进士,但也无法保证能够给姜靖怡优渥的生活。
这个认知让季秋阳心里隐隐不舒服,一直到将这十六人带回铺子季秋阳仍旧回不过来神。
姜靖怡忙着安排这些人,贺延道,“这么多人都住后院也不方便,不如后院这墙多砌一些,把下人房一起隔到这边来,后院只你带着她们三个住吧。”
姜靖怡不无不可,甚至都住后院也没问题,那么多人呢。
于是贺延便让贺煜回了趟贺家找了个懂砌墙的人过来,带着这十多个男人将姜靖怡要求的地方改造出来。
贺家下人过来,还把姜靖怡的马车赶了过来,“季家大爷将马车留在贺家,他们先回去了。”
姜靖怡忍不住看了眼季秋阳,“可会赶车?”
季秋阳身子一僵,半晌道,“不会。”
“让人送回去就是了。”贺延便问新买来的人道,“谁会赶马车?”
其中一个小伙子道,“贺老爷,小的赵柳,小的会。”
“就你了,送你们姑娘回去。”贺老爷与他说了路线,便跟姜靖怡道,“你若是搬过来方便些,既然要搬那就尽早吧。”
姜靖怡笑着应了,送走贺延和贺煜,她对季秋阳道,“走吧。”
两人出了门,赶车的赵柳搬了凳子,非常周到,见季秋阳没上去,便道,“姑爷,请上车。”
季秋阳一僵,瞧了眼尚且晃晃悠悠的车帘子,抿了抿唇踩着凳子上去了。
马车里姜靖怡见他进来也并无反应,而是往旁边挪了挪,好让他坐下。
季秋阳坐下,微微瞥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姜靖怡打个哈欠,“越快越好吧。”
“哦。”季秋阳应了一声垂眸不语。
自始至终没有提写和离书的事。
他不提姜靖怡也没问,反正早晚会和离,早一天晚一天对她没什么区别,只要别耽误她做生意其他的都可以。
到了大桥村的时候姜靖怡终于睁开眼,季秋阳端坐着腰背挺的很直,他淡淡的瞥了眼姜靖怡开口道,“我认为现在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姜靖怡哦了一声,“然后呢。”
季秋阳双目深沉,“我会跟娘和大哥他们说的,让你先住到县里去。”
姜靖怡不无不可,“可以。”
季秋阳冷淡的颔首,心里却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她答应了。
想到这一点,季秋阳竟忍不住有些窃喜,随即又暗自皱眉,他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回想这一天来他的心思,他竟有些后怕,难道不知不觉间他对她动了情?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慌乱。
他非常不想承认这一点。
而姜靖怡的确觉得无不可,毕竟这个时候和离真的不是好时机,她自己觉得无所谓,可世人的唾沫星子估计都能淹死她。而且季秋阳在旁人看来也算是个潜力股,哪怕姜家有钱,这婚事也是原主上赶着得来的。现在成亲没多久就和离,不说别人,恐怕贺家人对她也有看法。
现在不和离就不和离吧,反正他俩见面的时候也不多,就算见了面也只是和平相处,能因此少些麻烦也不错。
回到家姜靖怡便和季家人说了此行的事情,云氏和季冬阳似乎也想通了,神色恢复如初,趁着吃饭的功夫,云氏道,“我和当家的商量了一下,现在二弟也成亲了,咱们哪怕是亲兄弟也该分家了。至于弟妹日后的铺子,若是用得着我们,我们就去帮忙,和其他人一样拿工钱,若是不需要,那我们还是卖豆腐种地。”
她顿了顿道,“只是希望二弟妹能让我们继续卖豆腐皮,豆芽我们就不奢求了。”
云氏能说出这话来姜靖怡其实非常惊讶的,她想都不想笑道,“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哪怕分了家也依然是一家人。本来铺子就需要人手,大哥大嫂又是厚道人,就算大哥大嫂不说我也要问你们的。”
听她这样说云氏和季冬阳都松了口气,他们昨晚商量了很久,他们看得出来姜靖怡是个有本事的,脑子也活,跟着她干只要他们好好干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况且不管是种地还是卖豆腐,卖来的钱远不够他们送孩子去读书,能有机会拿工钱也是好的。
毕竟姜靖怡背靠贺家,有贺家帮衬,买卖肯定差不了。
“那多谢弟妹。”季冬阳这老实汉子因为高兴脸都涨红了。
季德鸿眼睛期待的看着姜靖怡,“二婶,我也去干活行吗,我给当跑堂的。”
姜靖怡笑眯眯,“不是说了吗,麦收后先去读书去,把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认全了会写了你就可以来铺子里帮忙了。”
季德鸿的脸顿时就跨了下来。
自始至终季秋阳都没发表意见,分家这事儿早晚都会分,他亏欠兄嫂的也只能等日后他来报答了,他是没有立场要求姜靖怡替他还人情的。
只不过他昨晚还与姜靖怡说不可能现在分家,可当兄嫂真的提出来的时候他可耻的竟然心动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他就是忍不住窃喜。
季秋阳坐在那里异常难受,最终良心战胜窃喜,他郑重道,“大哥大嫂,咱们现在不适合分家。”
“秋阳。”季冬阳看着自己的弟弟,对他自然了解,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大哥大嫂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咱们都成家了,早晚都要分家。你不要觉得对大哥大嫂心里有愧,我们愿意供你读书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你知道,咱们村里没有秀才,连童生都没有,可你打小聪明,去镇上读书时就展现出天赋来。”
季冬阳似乎想起那年的情形,他继续道,“当时夫子便跟爹说你天分高,只要好好的学,早晚一天会有大出息的。我那时候就想,若是你真的能考上,那我是不是也能沾光?我的儿子们是不是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除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还有这些私心支撑着我和你大嫂供你读书的。”
季秋阳看着大哥,心里五味杂陈,话虽然这么讲,但说到底还是为了他,毕竟兄弟有出息怎么也比不了儿子有出息,可德鸿今年十三了,都未能读书。
云氏温和的笑道,“你大哥说的没错,我和你大哥就盼着德元能有你一半聪明,跟着你学,将来能有出息。”
季德元坐直身体,“我肯定好好学的。”
季秋阳坐在那里眼眶有些发热,兄嫂对他仁至义尽,还说出这些话来安慰他,可他方才竟有那可耻的窃喜。
“咱们分家了也是亲兄弟,我们日后给弟妹做工,照常能见面,多好。”季冬阳说完嘿嘿的笑了,“娘您说对不对?”
季老太抹抹眼泪,“对。”
作为旁观者,姜靖怡心里也感慨颇多,毕竟这分家是因为她而分的,她都明白。竟让她有一丝可耻的感觉。
可若是让她说什么不分家的话她还真说不出来
见孩子们商量好了,季老太也不含糊,回里屋把季家的家当拿了出来。
“咱家其实没啥家当,现在有四十两银子有二十两是最近卖卤肉赚的,按照之前说的,方子是老二家的拿的,这二十两我做主拿出十两给老二家的,剩下的三十两再拿出十两我和琳夏过日子用和她的嫁妆,最后二十两你们两家平分吧。”季老太说着就把零零碎碎的碎银子和铜板数出来,“你们有意见吗?”
话虽这样问,目光却看向云氏,季老太担心云氏会有意见。
云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还不等她说什么,姜靖怡就道,“我这十两不要了,后面分我们的给夫君便是。”
云氏陡然看向姜靖怡,不敢置信她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姜靖怡眨眨眼道,“没分家之前赚的银子本就该充公,直接平分就是,就当……作为教育基金让俩孩子去上学吧。”
倒不是她大度,而是她后面还有用得着云氏夫妻的地方,提前给他们个好印象也不错,况且穿越后这家人给她的温暖也让她切实感受到家的感觉,哪怕不要这十两银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有钱归有钱,可姜靖怡的谦让却让云氏觉得羞愧,昨日他们还因季秋阳说的事儿不舒服,今日姜靖怡就主动让了银子。
哪怕只能多分几两,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云氏眼中含泪,“弟妹你放心,我和你大哥肯定好好给你干。”
姜靖怡微微叹息,“好。”
只有季秋阳若有所思的看了姜靖怡一眼。
姜靖怡挑眉,“夫君有话说?”
季秋阳双目幽深如星空,却似乎因方才之事多了些水润,让姜靖怡险些就陷了进去,她忙挪开视线,“大哥大嫂,既然话已经说开,那么我也说一句,去我铺子里做工,我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们是亲人就有所偏袒。”
云氏忙道,“明白,我和你大哥都明白,弟妹尽管放心便是,咱们旁的本事不大,安分守己不惹事还是能做到的。”
季老太也道,“他们若是做不好或者惹了事,老婆子我也不答应。”
姜靖怡笑,“我自然相信大哥大嫂的。”
季秋阳又瞥了她一眼,姜靖怡直接不看他了,季秋阳的眼神都暗了暗。
随后季秋阳便说了姜靖怡要去县里住的事情,毕竟铺子要开起来在县城里住也方便些,季老太和云氏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分家了。
而且家里的东西姜靖怡都不要,搬走也只是把她的嫁妆换个地方罢了。
等晚上姜靖怡他们都离开了,季老太叫住季秋阳道,“老二,你跟娘说,你跟靖怡,是不是闹矛盾了?”
季秋阳抿了抿嘴微微垂眸,直接否定,“没有。娘您别瞎想。”
“那为何没说你一起去县里的事儿?”季老太到底活的年岁大了,“你们刚成亲没多久,本来见面的时候就不多,旬休的时候若是也不在一起,长此以往夫妻间哪里来的感情?”
季秋阳沉默不语。
季老太幽幽叹气,“你们还没圆房吧。”
季秋阳身子一僵,还是没吭声。
可季老太却已经确认了这事,她年纪大了,见惯了大姑娘小媳妇,到底圆没圆房她观察一下便能知道。原先她还当是她儿子仍旧厌恶姜靖怡不愿与她圆房。
可这两日她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倒像是她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是的。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却又担心,毕竟两人成长环境不同,说句难听的话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定人姜靖怡再过了这些天的乡下生活后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季老太神情萎靡,语重心长的对季秋阳道,“老二啊,咱们家是比不上富贵人家,娘也相信你心里有主意有才华能有自己的前程,但你已经娶妻了,不管什么原因都该好好相处过日子才是。常言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但女人的心最软,只要男人真心对待,石头也会焐热的。”
季秋阳神情恍惚,“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主意。
“唉。”季老太摇摇头,“没有什么可是,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个男人疼的。你若对她有一分真心那便去试试看,莫让自己后悔。”
莫让自己后悔?
季秋阳有些怔忪,他与姜靖怡相处的时日说起来非常的短,原先的认知也只是对原来的那人个人的认知,对现如今的姜靖怡却是知之甚少。
他只瞧见了她对他的不在意,他只瞧见了她在外面的鲜活是在季家没有的。
他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甚至他觉得姜靖怡一直迫切的想离开季家过自己的日子,他看的出来,对男女之间的事,她并不是很在意。哪怕她喜欢撩拨他,估计也是因为无聊或者觉得有趣。
季老太不懂大道理,说了这几句也不说了,“去睡吧。”
季秋阳从堂屋出来,瞧着西厢房窗户上映着的身影一阵恍惚,他应该是舍不得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评论随机送红包哟~
今天是周末,带小崽子去栈桥玩一圈,回来给你们发红包,么么啪~
第29章
季秋阳想到那日撞见的景色面露迟疑, 最后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的姜靖怡没有说话。
季秋阳推门进去,就见姜靖怡带着樱桃在收拾东西,他呼吸一滞, 突然有些烦躁,这是迫不及待要搬走了?
可惜姜靖怡忙着没空搭理他,季秋阳脸色不好看也没被注意。他在书桌前坐下, 却挡住了那边忙碌的两人。姜靖怡道,“你先去睡吧, 明日再收拾。”
待樱桃出去了, 姜靖怡准备换衣服睡觉,突然间季秋阳却转过头来,姜靖怡动作一顿, “我要换衣服了。”
季秋阳像是没听见, 双目紧紧的盯着她,语气有些不好,“你就这么着急搬过去?”
“不然呢?”姜靖怡看他脸色不好,不明白他为何会做这样的姿态, “铺子已经买下来了, 那边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将人培训出来要花时间, 将铺子收拾出来也要花时间,我想尽早搬过去有错吗?”
有错吗?
当然没错。
季秋阳口中一片苦涩, 错的是他, 他们本就说好要和离,本就说好她要去县城居住,这是说好的事情。可一想到下次回来这房间里就没这个人了,季秋阳就有些难以呼吸, 喘不过气来。
姜靖怡见他呆愣愣的,突然笑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季秋阳的脸先是一白接着就红成一片,他将头转过来慌乱的拿起一本书,再也不敢看姜靖怡了。
他害怕了,他竟然害怕被人看穿心事……他突然一怔,心事?
季秋阳面色更加难堪,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他们终究是要走陌路的人。
姜靖怡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从他口中听到答案,旋即换下衣衫躺下睡觉。
半夜的时候姜靖怡啪的从床上掉下来了,将季秋阳从睡梦中惊醒,然而姜靖怡就像没感觉一样又爬了回去抱着枕头继续呼呼大睡,睡的很没形象也没心事。
大概是摔习惯了。
然而半夜惊醒后季秋阳却睡不着了,他从蒲苇席上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床上的女子,忍不住轻叹一声。
季秋阳此次回来有五日的假期,如今才过去一日,索性便跟着季冬阳一起去卖豆腐。
到了县里姜靖怡便让云氏照看摊子,自己去铺子那里查看。
这一次季秋阳居然又跟了上来,姜靖怡疑惑的看他,“我认识路。”
意思是不用你送了。
季秋阳面色不虞,“你孤身一人不安全。”
理由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姜靖怡恍然大悟,“知道了,下次我带人一起。”
季秋阳嘴唇紧抿,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两人路上并没有说话,到了铺子门前姜靖怡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她也是有房产的人了啊,现在是在县里,说不定等她有钱了还能把铺子开到府城去呢。
想起铺子她突然想起她那一间嫁妆铺子,她还没去过呢。
踏进铺子的腿又收了回来,姜靖怡想起那家布庄的名字转头又前走去。
县城就这么大,好点的铺子都在这一条街上,不多时就到了铺子外头。
姜靖怡也没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布庄生意不错,人来人往,那掌柜的和小二也殷勤周到。
然而她突然眯了眯眼瞧见一熟人,若是原主的记忆不假,那人应该是马氏的弟弟马二柱,此时正被掌柜的殷勤的送出来。而马二柱手里提着一钱袋,掂了掂份量似乎很满意。
姜靖怡皱眉,她这什么脑子啊,只拿回了账本和房契却忘了来看铺子,啧,亏得她还想做买卖呢,没赔死就不错了。说不定马氏都没告诉铺子的人换了东家,还在养着马家的人呢,瞧瞧,那钱袋里说不定都是装的她的银子呢。
有些心疼。
只是为何贺家舅舅没提醒她呢?
“在想为何我们没提醒你?”
姜靖怡回头,却是贺煜和几个少年站在她身后,季秋阳瞧着贺煜又瞧了眼姜靖怡没吭声。
姜靖怡笑,“好巧啊,表兄。”
“不巧。”贺煜对身边的人道,“瞧见没,那个就是马二柱,就是他欺负我表妹,掏空我表妹嫁妆的。”
身边的几个少年穿着都不错,谁知贺煜说了这话几个少年嬉笑一声推搡着就朝布庄门口去了。
姜靖怡惊讶,“这是……”
“不做什么,让他把侵吞的钱吐出来。”贺煜手里拎着马鞭瞧着那边眼神有些兴奋,“表妹不用做声,只管瞧着就成,等完了咱们再去铺子里把账本收了。”
“好。”姜靖怡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瞧清楚那边发生的事后唇边的笑意就更灿烂了。
那几个少年竟去碰瓷马二柱,往地上一趟就要马二柱赔偿了。
碰瓷啊。
季秋阳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这对表兄妹,两人眼睛都亮晶晶的瞧着那边的动静,眼中的喜悦和兴奋做不得假。季秋阳忍不住蹙眉,他们还真是表兄妹,连手段都一样……
旋即他又愣住,不对,现在的姜靖怡不是原来的姜靖怡了,可她为何看热闹这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