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迅速爬起来看了眼凤常歌,高声喊了句:“撤”,便头也不回的逃了。
马车里的季邵景惨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颤抖道:“卿凤姑娘又救了本王子一命,本王子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见凤常歌没有说话,他缓了缓恐慌的心情,才开口道:“本王以正妃之位报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她话还没说完,直接倒了下去,群龙无首,场面顿时又混乱起来……
等纪明辉带着接应的仪仗姗姗来迟,发现主持大局的竟然是朝阳太子,脸上的笑容很快沉了下去,:“你们的领头人呢?让她过去见朕。”
“在下朝阳王子季邵景见过清月女皇,卿凤大人为了救本王子深受重伤,昏迷不醒无法接驾,还请女皇陛下不要责怪她……”
“嗯,邵景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我清月,朕自当尽地主之谊,带你去领略我国的风土人情,已经安排好了诸多招待事宜,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能否尽快安排人为卿凤大人医治?她的情况很是严重,随行军医医术不精,根本不知如何医治。”
闻言,纪明辉的笑容一僵,书上没写这个情节啊,不是说纪久年亲自接应,那王子心生好感主动亲近,很快便确定了关系吗?
“邵景宅心仁厚,一片赤子之心,朕自是乐于成全你的心意”纪明辉说着,随行的太监立马会意,带了人过去看凤常歌。
“多谢女皇陛下,敢问我朝阳使臣抵达京城驿站了?”
季邵景心中生出猜疑,他在被押解途中,耳目皆如堵塞,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清月女皇亲自来迎接他?他就算身份尊贵,但也是个俘虏啊。
“未曾,邵景不要忧心,朕与你是儿时伙伴自然不会为难你。”
似乎是被他眼中的不解伤到,女皇面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委屈之色:“莫非邵景忘了?那可真是枉费了朕今日不顾劝阻亲自相迎的一片心意。”
原来如此,季邵景心头的疑惑散去,眉头逐渐舒展开,语气也带上了三分热络,在纪明辉的有意亲近下,两人之间气氛很是融洽。
最后更是乘着皇帝的龙撵,由锦衣卫清道在大肆围观下进入了皇城。
第61章
纪久年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见到了活着的朝阳王子,也看到了幸存的士兵,就是没有看到凤常歌,心不由惊慌起来,完全忽视了计划失败带来的不利影响。
任务失败了,凤常歌也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着凤常歌的修为,纪久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受伤了。
她匆忙挤到了最前面,拉住了一个士兵,语气急切道:“卿凤副将呢?怎么没见到她?”
那人突然被拉住,正想呵斥,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激动道:“简将军……”话刚出口便被纪久年捂着了嘴,拉进了人群中。
“她人呢?”
说起凤常歌,那人情绪很快低落了,小声道:“卿凤将军受伤了,在马车里。”
“为何为受伤?她怎么可能受伤?”纪久年气红了眼,她不信有人会违背她的命令。
“我们入京前又遭受了一次袭击,卿凤副将让我们保护那朝阳王子,自己迎敌。没想到那敌人逃跑前下了毒,那毒太厉害了,卿凤将军很快就昏迷不醒了。”
“下毒?”这怎么可能?纪久年继续追问道:“现在还在昏迷中吗?可有说要把卿凤送往哪里?”
“还昏迷着,很严重,也可能凶多吉少了……”
瞬间气血上涌,她不管不顾的冲进了队伍,挣脱锦衣卫的拉扯,来到了那唯一一辆马车上,却没有凤常歌的影子。
“卿凤呢?卿凤呢?”她发疯似的问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被问的人比她还疑惑,明明是他们亲手把卿凤副将抬上马车的。
后面的混乱很快惊动了纪明辉,不待她询问,那随行的太监便立马遣了人去查明情况。
回禀的人支支吾吾,想要让纪明辉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又不敢明说,憋红了脸……
待纪明辉听明白的时候,季邵景也明白了,愤怒的瞪着纪明辉,“卿凤大人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我……”纪明辉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对策还没想好,便被季邵景质问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好了怎样回答,镇定回答道:“我……她已经被送去诊治了,只顾着和你叙旧,忘了告诉你了。”
闻言,季邵景面上浮现了愧疚之色,尴尬道:“是本王子心急,误会女皇陛下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误会什么?卿凤呢?”凭着心中那股劲儿,倒也让纪久年冲到纪明辉的尊驾前。
“纪明辉,你把卿凤弄哪里去了?快给我交出来,要不老子杀了你。”
那群士兵不敢明目张胆帮着纪久年,却生出五花八门的心思为她拦住了锦衣卫,才方便了她将随身携带的短刀顺利架在了纪明辉的脖子上。
“你……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朕要诛你九族。”纪明辉对上纪久年眼中的狠意,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
旁边的公公也叫嚣道:“快放了陛下,伤着陛下你有九条命都赔不起……”
纪久年充耳不闻,只怒视着纪明辉,“卿凤呢?你把我娘子弄哪里了?”
“简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卿凤大人是你娘子?”季邵景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便作出了取舍。
上前去夺纪久年的刀,“她伤被送去诊治了,你快放了陛下,”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纪明辉,你不会挑战我的耐性,快说,要不我真杀了你。”
见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蠢蠢欲动,纪久年手上使了点儿劲,纪明辉的脖子上便见了红。
“谁上前谁就是杀死你们皇帝的凶手,会被诛九族的。”
见此,纪明辉还没开口,随行的公公已经喊着让人都走远点了。
“王公公,你……你说。”
“老奴,将她扔在乱葬岗了……”
“你再说一遍,哪里?在哪里?”纪久年气的浑身发抖,手有些已经不听使唤的跟着乱动,纪明辉心都提起来了,一动也不敢动。
王公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从一个小太监做到总管,心眼自是不少。
忙道:“城北……她没了气息,不是老奴故意扔的,陛下她不知情的,你快放了陛下。”
“好……好样的,那你们都陪葬吧。”纪久年哈哈大笑,死死的禁锢着纪明辉,“我先杀了你,再……”
还没说完,纪明辉便煞白了脸,惊恐道:“他骗你的,你娘子没死,别,别杀朕……”
“你觉得我还信你?”
那王公公也意识到了不妙,直接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死,没死,老奴骗你的,您快放下手中的刀……”
还有希望啊,纪久年觉得她有些疯了,笑或者哭都表达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很快面色又阴狠起来。
“城北……去城北,你说的地方,敢耍花招,后果你知道你!”
“是是是”王公公连滚打破指使着人驾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城北……
本来一些大臣对女皇行事随性也颇有微词,今日她又做自降身份迎接敌国俘虏,还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
如今出了纪久年这个意外,目击者更是数不胜数,不少心思通透的老狐狸也看出了隐情,只装作不知情。
许太师也没有出面,因为叶离赶来了,得知事情原委的许太师把对纪久年的怒火,先行发泄到她身上了……
书房里从她进去之后,宣泄怒骂外加摔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没断过,管家在门口劝着也无济于事,见到楚湮过来,直喊着救星到了。
这是许太师生平第一个发这么大火,但她面前的楚湮遇到这件事似乎冷静多了,见到她直奔主题,“太师,事已至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闻言,许太师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欣慰道:“不错,临危不乱,有我当年的风范。”
垂头丧气的叶离也忍不住抬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望着案前规规矩矩立着的楚湮,感叹道:“你若是我外孙女就好了,那混账东西净会惹事,让我一个老人家给她收拾烂摊子。”
楚湮只笑了笑不说话,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行了,你们快去准备吧”许太师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在纪久年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场宫变开始了……
等她赶到王公公说的地方时,凤常歌已经醒了,并且和先她一步来的人打在了一起,这群人不是修士,她便没有再动用修为,只凭外家功夫周旋着,做好有机会便逃跑,绝不恋战。
这群人本打算挟持她,逼迫纪久年,却不想没拿下她,反而纪久年挟持着女皇出现了……
纪久年大喜,道:“纪明辉,快叫他们住手,我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蠢货们,还不快住手!”
“这……”锦衣卫指挥使有些犹豫,“陛下,臣建议先拿下她娘子做人质,为陛下的安全添一分保障。”
“想的美,你用我娘子换她,等她安全了,你们会放过我们?”纪久年有些暴躁,提着她下了撵车,往凤常歌那里去。
“不想让她死,就赶紧住手,别跟我扯犊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她。”
“快,快住手,再不住手,等朕安全了……第一个杀你,”不是她不觉得指挥使说的对,而是她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沿着皮肤往下流淌。
纪久年看了下那边还在犹豫,不怎么舍得收手,恼道:“老子不想忍了,他们再不住手,你就死吧。”
“快给朕住手,陈栋你想谋杀朕吗?这疯子马上就要杀朕了,快住手……”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有了乞求的意味,还有些绝望。
都怪那个季邵景,若不是他表现出对那女人的关心,让她乱了方寸,想要除去这个可能会带来蝴蝶效应的人,便不会招惹上一个疯子了。
为了一个娘子,不管不顾挟持皇帝,除了疯子谁会这么做。若都像他这么疯,这世道还有强抢民女的人吗?
“娘子,你怎么样了?”她好想上前抱抱她,那苍白的容颜脆弱的仿若下一刻就要破碎,化作虚空中的沧海一粒。
“无事”凤常歌来到了纪久年面前,目光中的眷恋绵长,让她很是不安,压下内心的慌乱道:“娘子,你坚持住,我带你找大夫……”
又朝纪明辉吼道:“还想不想活了?快让人备马!”
“快快,备马”纪明辉大喜,她终于解脱了,不想下一刻,那位身穿轻铠的女子朝她心口处拍出了一掌,直接吐血不止……
“你……居然……”艰难吐出了几个字,她便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锦衣卫,护驾……”王公公拖着长长的腔调以太监特有的方式喊道。
那些人闻声慌乱中捡起扔在地上的武器像纪久年他们杀了过来,而凤常歌再次强行动用了修为。
等王公公跑到纪明辉跟前时,她俨然已是气绝之相,吓的他惊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女皇就这么突然驾崩了,膝下还无子女,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啊……
他该怎么办?靠山倒了,谁做下一任皇帝会继续重用他呢?看来需要先瞒住皇帝死讯,待他物色好人选才是。
想到这里,他如梦初醒,连忙斥退了想要上前的人,喊着启程回宫。
第62章 隐情
勉强逃了一段路程,凤常歌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似折翼的蝴蝶从空中跌落。纪久年搂住怀里那将近凋零的身子,沧然泪下。
而怀里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她死了,再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安危了,我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哪怕我没不能陪你一辈子……”
“不、不会的,我是清月皇族,我的血可以救你。”纪久年束手无策之时忽然想到了凤寻花的话,她不知道那血该如何用,只能选择她能做到的方法了。
说着,抓住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长长一道,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连忙喂到了凤常歌嘴边。
凤常歌艰难的别开了头,虚弱道:“没用的,你陪我说说……好吗?”
“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她说过皇族的血可以的。”怀中人的体温已经有些下降,纪久年情绪已经崩溃了,索性吸了一大口血一次又一次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纪久年感觉到四肢有些麻木了,凤常歌才醒了过来。
睫毛微微颤动带来的喜悦无法言喻,在那缓缓睁开的凤眸注视下,纪久年也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陌生里透着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些发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娘子呢?”想到凤常歌,纪久年瞬间又慌了,连忙下了床往外边跑。
许太师带着几人迎面走来,刚好将纪久年堵在了寝室的门口,“混账,你要去哪?”
“外婆?”纪久年疑惑道:“我娘子呢?”
“既然你醒了,那就把登基大典的时间确定下来吧,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娘子了,我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公子,等大典结束后便可以迎进宫了。”
见许太师不回答她的话,她便问向了一旁的叶离,“叶离,我娘子呢?”
没有许太师的允许,叶离不敢回答,只往楚湮身后躲,纪久年的目光便与楚湮对上了。
楚湮微微摇头,示意她问许太师。
“外婆?”
许太师冷哼了声,“叶离,你告诉她。”
“走了”
走了?纪久年连忙追问道:“她说去哪里了吗?有没有让你给我带话?”
“没有啊,把你送过来之后就走了,带着九桑一块儿走的,应该是回山谷了,我告诉过九桑山谷没有毁掉。”
“好,那就好。”纪久年一颗心又放了下来,正想同许太师说些好话,眼神却触到了许太师黑着脸,连忙警惕道:“外婆,你亲自过来不会是想要打我的吧?”
见纪久年那耍宝的模样,许太师哈哈大笑,她什么时候打过这兔崽子了?
想到这里,很快她又怒道:“你以后就是皇帝了,谁敢打你?外婆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你万事多听听楚湮的意见,心性还需多加磨练……”
许太师走了,将楚湮他们留了下来,久年这孩子对她不怎么亲了,她看的出来……
她身为长辈需要顾着些面子,可人老了又想享受天伦之乐,楚湮这丫头懂事,也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自然会想着帮他们解除隔阂的。
目送着老太师的背影走出去,楚湮回头朝纪久年笑着道:“小王爷,好久不见。”
算下来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除了故人重逢的喜悦,还有对以前少年纨绔的歉意。
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感慨道:“师傅,徒儿以后不会让您和外婆失望的……”
受不了这煽情的气氛,叶离在旁边插嘴道:“那你会让我失望吗?凤神医杀了我那么多人,你再不给我个说法,马上我就失望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让你用土匪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杀手埋伏伺机偷袭那朝阳王子的吗?尽量不与我娘子正面交手。”
叶离欲言又止,纪久年一脸落寞的摆了摆手,愧疚道:“算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放弃行动的,以后她想干嘛就干嘛,我只管支持就对了,也不会害她受伤……”
“凤神医护着朝阳王子进京,是想借机接近纪明辉,然后杀了她……”楚湮察觉不对,连忙打断她,“叶离……”
“你让我说完,”叶离生气的冲楚湮喊道,“你和许太师选择瞒着是你们的事,但我叶离也是知情人,我想说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
“呵呵,那许太师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楚湮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到叶离跟前,逼的她步步后退。
却仍是不依不饶道:“你明明碍于许太师不想说,现在又觉得自己内心过不去。可从头到尾你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现在告诉她有什么好处?你只顾着你的感受去做对不对?不论对与错是否合时宜……”
“我……我觉得我没错,我是怕许太师,但九桑说她师傅快不行了,让王爷去见见她吧……”
叶离说完,连忙抱着头往旁边挪了挪。
纪久年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了,那九桑说了什么?可是因为毒还没解吗?”
“嗯,似乎那毒无解……”
叶离语气也有些伤感,还记得九桑当时自嘲的说道,她师傅身为神医却要死在毒药上,而她身为神医唯一的弟子,楚氏一脉的传人也救不了她,多么可笑啊。
楚湮走到纪久年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所以,这可能是她在自己时日不多的日子里,为你做最后一件她能做到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去吧,我与叶离替你瞒着太师……”
“叶离?你觉得呢?”
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的叶离见楚湮叫她,连忙答应:“哎哎哎,我在呢,我同意,王爷你要保重啊,我们等你回来。”
“好,谢谢你们的成全,大恩大德,我纪久年此生绝不会忘的,以后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凤神医身中剧毒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许太师她不知情的,你不要误会她,她只是不想你与女子在一起,才将凤神医赶走的。她想要看你子孙满堂,将许家的那部分血脉传下去……”
闻言,纪久年停下脚步,回身朝楚湮苦笑道:“呵呵,我想我要对不住外婆了。”
叶离紧接着也跟着嘟囔了句:“我可能也要对不住母亲了。”
楚湮笑笑,并没有将纪久年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人的真心能保持多久呢?
等她当上女皇,恐怕凤神医活着,她也会因着各种诱惑喜欢上别人。
而目前,等风神医死了,她就重新回归正轨了,许太师的担忧,并不是值得放在心上的大事。
按照叶离所说,她昏迷了两天,如果追凤常歌的话可能追不上,倒不如去京城的南山寺找凤寻花,然后一起过去。纪久年相信,凤寻花一定有办法的。
南山寺虽离京城很近,但寺里香火并不鼎盛,鲜少有人去参拜,确切的说真正的善男信女根本不知如何进去。
从南边的山脚处出发,要走上三千三百三十三个台阶,才能来到南山寺的入口。
说是入口,是因为它没有门,只在两旁各立一高大石柱,左边刻着:念念不离心,要念而无念,无念而念,始算得打成一片。右边刻着:佛佛原同道,知佛亦非佛,非佛亦佛,即此是坐断十方。
进入之后,正中间便是个巨大的铜制香炉,上面有青烟缭绕。
旁边站了两个身穿暗黄色僧衣的罗汉,见纪久年来到香炉前,一人面目冷淡的递了手中的香过去。
“我不上香,只为“囚”人之事。”纪久年说完,那人立马热情起来,将手中的香递给另一个人,引着她往大殿走去。
推开大殿的朱红色大门,里面并无僧人,只有一尊高大的佛祖像靠正墙而立。
那人跟纪久年说了声请稍等后,便来到佛像的一侧,运足内力将它移向一旁。
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装饰的石门出现在眼前,那人又是运力将它推里进去,空出来的位置左侧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石洞,那人喊道:“施主,里面请。”
纪久年并不是第一次来,没有任何迟疑跟着走了进去。进入石洞往里面走上十几米,来到一个很大的深凹平台上,平台上有一大钟,那人道:“施主自己来?还是贫僧来?”
“我自己来”凤寻花是她派人送过来的,只能自己来了。
待她上前敲响了钟,那人便离开了,她在台上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一位穿着袈裟的光头老者出现在她面前。
“我来提天字号的人”
“天字号?人还没送来。”
“哦,那在做笔生意,尽快找到凤寻花,并看管她随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拿下凤寻花有些困难,但真的知道结果不尽人意的时候,纪久年还是很失落。
“啊?”那人有些吃惊,随即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纪久年兴奋道:“可以可以,一万两黄金,而且佣金最少要先付一半。”
江湖上只听凤寻花祸害别人不分高低贵贱,第一次见有人要花重金先下手降服妖孽的,这两位结的什么仇怨啊……
“完成之后我给两万金,但必须要尽快,她应该在西北境一代。”纪久年说着,递出了一叠银票。
“施主放心,我们有凤寻花的确切消息,最多不过五日便带她来见施主。施主不若在这里安心住下,等候消息。”
“江湖上的事你们都知道吗?”纪久年说完,那人很快便点头称是。
“那你们可有凤常歌的消息?可知青城凤家目前的家主以前可中过什么毒?”
她记得凤常歌以前似乎没有中毒,而凤寻花也说了凤常歌是为了救她母亲才中毒的……
“黄金一万两”
纪久年一愣,就消息也这么贵吗?不过她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还是给的起的了,只要有用就好。
那人将纪久年的表情看在眼里,连忙又补充道:“我还可以告诉你解毒方法的。”
闻言,纪久年一喜,连忙点头,便见那人又继续道:“但解不解的了,看在你是大雇主的份上,我告诉你是无解。”
……
第63章 小撩
再回到这处,凤常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药园里的花谢了,草本植物也干枯了,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这种情绪便消失了,只在心中感叹道:也好,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它们就算活着自己也没时间研究了。
满目枯黄景象,九桑看在眼里也很心疼,这可都是师傅跑遍大江南北费劲千辛万苦之力弄来的啊,语气忍不住带了些丧意:“师傅,它们都死了。”
“嗯,无事,我去找找药典是否还在,你留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便走吧。”凤常歌说着,便先行往里面走。
九桑连忙跟上来道:“不可,师傅,我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在这里。”
凤常歌淡淡道:“我想清静,你若觉得过意不去,明年清明过来给我立个衣冠冢烧些纸即可。”
“师傅,你……你还当我是你徒弟吗?”九桑又气又委屈,尊师如父母,如今师傅跟前只有自己了,若这点儿尽孝的事她都没做,那她还算得是人吗?
“怎会这么想?我只有一个徒弟的,是为师自己心性如此,你……与你无关。”
凤常歌心里亦觉过意不去,然,最后的日子里,她只想那个人陪她……若不是,那她情愿一个人安静的离去。
第二日,她将药典找了出来,执意让九桑带走,不要再过来了。
清静的山谷里只有她一个人了,“纪久年”这三个字,她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也只是一个人对着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久年,我好想越来越想你了……
蓦然,起风了,有些凉意的风吹过来,凌乱了那只有一根头绳束着的青丝,她回过神来,黄昏也近了……
第三日,她去药园里转了几圈,还捡到了几棵草本植物留下来的种子,从药室里拿来了上好的宣纸,将它们一一包起来。
自己用不上,也许九桑可以用呢?也许以后凤家也会有后人过来呢……
母亲说若自己死了,这第七代的家主之位便为自己空上百年,她不愿,她并没有给这个家族带来什么,若因此耽误家族的前景发展更是罪人,只希望母亲能早日想明白……
第四日,她将药室里打扫了一遍,发现了一副画。
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画的不差,很容易的从画中看出那是她在药园里观察草本植物时的模样。
将目光移到旁边有一行小小的题上:年王妃凤常歌,她哑然失笑,将它小心收好放在了高处的架子上,心道:可以作为遗像了。
第五日,她以为依旧是安静的一天,唯一一次在床上赖了会儿,再睁开眼床前围满了人,各各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她。
她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便被那人抱在怀里,单薄的中衣很快有湿润感传来。
她有些想哭,又想笑,最后只默不作声缩在她怀里,等她哭够,替自己的那一份也哭回来。
纪久年忘了让众人出去,众人也像是遗忘了要避嫌这件事似的,一个个无声交流,面目表情丰富的很。
人群中的凤寻花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哈哈大笑道:“哟,凤常歌,你今年贵庚啊?还窝在人家姑娘怀里不出来呢?看把我们这群看客给羞的,没眼看。”
闻言,凤常歌推开了纪久年,淡淡道:“是芳龄,还有我记得,不劳提醒。”
下一秒被推开的纪久年又乖乖投入凤常歌的怀抱,护短道:“对,你才贵庚。”
众人哄堂大笑,其中有一身着袈裟的光头调侃道:“凤神医贵庚不假,但寻花前辈也应是高寿了……”
“血海和尚,你要时刻记得我是你雇主,小心我克扣佣金。不准拿我娘子开玩笑,凤寻花老人家你们大可随意,我不管。”
纪久年话音未落,凤寻花就怒道:“你这小丫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老娘不治了,你找别人吧!”
血海和尚立马拦在她前面道:“不对不对,你是被我们雇主花重金绑来的,我们雇主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见凤寻花止住了步伐,她又朝纪久年谄媚道:“你说是不是啊,雇主。”
纪久年故作冷淡的嗯了一声,那人连忙道:“那佣金可以不扣了吧?”
“不扣了,你们一定要看好凤寻花,让她准备准备,尽早开始医治,”纪久年沉声道。
不是她对凤寻花戒备心太重,实在是她太狡猾了,逃跑了好几次,还杀了她不少人。
硬生生将她原本的一万两黄金直接涨到了三万两,把南山寺的二把手血海也逼出手了。
见众人出去,纪久年才对凤常歌温声道:“娘子,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凤常歌看了纪久年许久,才浅笑道:“缺个门”。
“还有呢?”纪久年追问道,门不是有吗?这次能进来是因为她没关门……
“醒来眼前突然多出那么多人,我怕……”凤常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看她的眼神略微带了些茫然与无辜。
纪久年觉得她信了才是傻子,死都不怕她还会怕什么?
“我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按照凤寻花的指示,所需的药物全都找齐了,你只管安心等待即可。”
“我不会同意的,你愿意为我死,可你有想过我愿为此而活下去吗?”纪久年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凤常歌态度比她更加坚决和固执。
“有美人儿在怀,还有万里江山在手,我怎么会舍得死?凤寻花说她将解毒方法改进了,你我都不会死的。”
纪久年语气里难掩的喜悦,抱着凤常歌的手微微颤抖,“娘子,我以后每天都可以抱着你了,柔若无骨……”
美人儿吐气如兰,在纪久年耳边呢喃道:“像你幼年养的波斯猫?”
纪久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凤常歌不答反问,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泄露了几分撩人心弦的意味,那张精致如玉的容颜上笑意始终不曾消散,“那你要我做你娘子还是波斯猫?”
这两个选项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她又不是傻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