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这密道的另一端在一座隐秘的露天山洞里,故里面空气是流通的,沿着里面的暗河行走,便能到达出口。”
脑海中关于书籍内容的记载清清楚楚,凤常歌很快就找到了关闭的机关,那轻车熟路的模样,纪久年若不是知道她不会说谎,根本不会相信她是第一次走。
“那有说距离多远吗?”纪久年有些担心凤常歌的身子吃不消,自己要是只断一条腿就好了,扶着就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骂纪明辉那个混账了,她的卧底周顺大将军联络叶离,费劲千辛万苦在押赴刑场的路上制造混乱,将她掉了包救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年王被斩首,自己一个“死人”就算再玩诈尸容易吗?偏偏那家伙就不能真当她死了,非得一路追杀,现在还昭告天下通缉自己……
造反之事,势在必行,到时候自己仁慈点,就把她的狗命留下来给凤常歌试药,哦不,是试毒药……
想着纪久年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阴恻恻的,一听就知道不是在想好事情,凤常歌浅笑道:“想什么坏主意呢?对于我来说不远,怎么?难道你觉得那点儿路可以累死我?”
暗道修的还算不错,地面也是用平整的青石铺设,哪怕再多背两个久年,走起来也不觉吃力。
“娘子,你笑起来很好听,以后要多笑笑知道吗?”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泠泠之音传进耳,又入心头,迸溅出绚丽灿烂的火花,那是惊艳过后不可抑制的心动……
凤常歌闻言,淡淡道:“是吗?这会儿不叫师太了?”普通人长寿的话也不一定活到一百岁,凭她后天境的修为,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绝对没什么问题,若凭外表和身体状况,哪里像师太???
为什么娘子现在开始翻旧账了?不是说不追究了吗,可这话她不敢说……
“一开始又没人告诉我你是大夫,而且当时你一直穿着道袍还特严肃,我就乱喊的……后来叫习惯了。”
纪久年说着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若不是误会,她早就有娘子了……
想到自己那一段心境遇到了屏障,打坐冥想许久也没有松动的迹象,便钻研起佛家与道家的心法来,为了能更深入领悟,从饭食到衣物都尽可能的在靠近贴合。
一时,也微微心虚,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专心的赶路。大概是纪久年也有些渴了,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沿着柔和的光线一路前行。
安静的暗道里,一轻一重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连同轻盈稳健的脚步声,似乎给了她们两人一样的错觉:这行走的似乎不仅仅是一段路程,更像是在人生的道路携手,从青丝到白发……
第55章 折腰
纪久年想到这里,悄悄看向凤常歌的侧颜,痴痴地笑了起来。
笑声带出的热气喷洒在耳尖,有些痒,让凤常歌觉得有点不适应,于是她轻咳了一声,侧。过头,掩饰住自己略微变红的耳尖,故作镇定的问道,“你在想什么?竟笑的如此开心?”
“诶?”听到提问,正对着凤常歌犯花痴的纪久年瞬间被惊醒,想都没想就之间回答,“当然是在想,娘子如此漂亮,应当快点把娘子拐回家去,省的外人惦记。”
“哼,你的嘴巴倒是甜。”
“没办法啊!不甜又怎能成功把娘子拐回家去呢?”
“你这个人就只知道嘴贫。”凤常歌抱怨道,但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经久年看凤常歌的样子就她不是真的在怪自己,于是笑着说,“就算我嘴贫,也只对娘子你一人嘴贫罢了。”
“你在说信不信我把你给扔下去?”
“娘子,我错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
“到了。”走了一会儿后,凤常歌停了下来说道,“这里就是密道的出口了。”
经久年听闻,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凤常歌所说的密道出口是长什么样子。
只见密道尽头是一面石壁,整面墙没有一丝拼接过的痕迹,表面看上去也十分光滑,无任何纹路点缀,两边的墙壁上各插着几根火把,使这里格外明亮。
“咦?这就是一面石壁吧?难不成这需要机关才能出去?但是也不对,这上面也没有任何纹路也没有什么可以推拉的地方啊?”
纪久年看着眼前的场景,思索着说,随后又看了看两边的墙壁,“这两边的墙壁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难道机关在地面上或者头顶上?你说是不是啊,娘子?”
凤常歌听着纪久年在身后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不禁叹了一口气,背着纪久年直接向前走。
“娘子,你这是要干嘛?再这么走下去会撞到墙壁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墙壁,纪久年说道,“就算是要同生共死也不是这样的。”
“无事。”
“怎么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凤常歌便已经背着纪久年穿过了石壁。
“这是?”
“一种阵法,可以让人从视觉上产生幻觉,从而达到隐藏的效果。我曾翻阅过一些关于阵法的残卷,据书内描写,这个法阵不仅可以影响视觉,还能影响触觉,听觉,嗅觉甚至味觉。”
凤常歌清楚纪久年想知道什么,直接解释道,“只是由于阵法建立时的年代太过于久远,阵法有所损坏,加上书籍的严重缺失,已经无人再能修复这个阵法了。”
纪久年惊奇的看向四周,只见她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山洞之中,回头望去,身后却是岩壁,与周围的其它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这让她突然产生出刚刚走过的密道根本不存在的错觉。
“这样说来,这个阵法已经失传了?”
“是的。”凤常歌思考了一下,回答,“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部分阵法都已经失传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大多残缺。当然,说是全部失传也可以。”
“是这样啊……”纪久年知道答案后略有些沮丧,只见她喃喃道,“我还以为可以用阵法去干掉我的那位‘亲爱’的皇妹呢。”
此时,凤常歌正背着纪久继续赶路,由于她们之间相隔很近,于是凤常歌很容易就听到了纪久年小声嘀咕的话,笑了笑说,“这种事情你自己想想就好,且不说阵法失传,就算是它没有失传你的想法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喂喂,娘子。”纪久年表示不服,说道,“你的话太打击人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待夫啊,不带你这样的吧?”
“第一,我可没有如何打击你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而已;第二,阵法的材料大多昂贵,且寻找需消耗不少人力,你现在的时间够吗?第三……”凤常歌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纪久年,继续说,“你确定自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学会?”
“我当然可……”纪久年当即就想表示,但对上凤常歌的双眼,便怂了,“好吧,我不行。”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不过,我不行可不代表完成不了啊。”
“哦?那你怎么完成?”凤常歌对纪久年所说表现出好奇。
“不是还有娘子吗?”纪久年笑嘻嘻的回答。
“原来你打着这样的算盘,不过很可惜,这件事我可不能帮你。”
“?”
凤常歌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家族有规定,族人不得随意参加世俗纷争。违者一律严惩。”
“有多严?”
“轻则关十年禁闭,重则废除修为,开除祖籍,永生不得踏入家族半步。”
“那……你现在岂不是?”纪久年听后担心的说道,“要不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跟着我走,等我从皇妹的手中抢回本属于我的东西,我看谁敢动你!”
温暖,温存于心,凤常歌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无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毫不知情的纪久年继续问,“我到时候能够帮什么忙吗?”
“到时候你可能要配合我一下。”
“怎么配合?”
“到时候你不用管,等我说完,你就态度诚恳的点头就好。”
“没问题,这个简单。”见这么简单就可以避免凤常歌受罚,纪久年连忙保证,“就包在我身上了。”
凤常歌得到了纪久年的保证后,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凤常歌所说的话让纪久年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记住什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可是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娘子你不会又想坑我吧?”
“没有,好了,快到洞口了。”暗河就在前方不远处,源头竟来自这山洞一侧的石峰里,大概有三四米宽度左右的河道里,清澈的水入了这暗河便黑了。凤常歌猜测这应该是因为河底的岩石久经冲刷成黑色,试着用手鞠了一捧,果然十分清澈。
确定没有危险后,便一路涉水,行程的尽头环境十分熟悉,正是他们凤家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后山。
“先去我家休息一下?”收到纪久年不解的眼神,她微微笑道:“那密道是我们凤家祖先修建的,出口自然也是在凤氏一族的地方。”
“这里是青城?离西北境有多远?”她打算混进西北军军营里寻求庇护,那属于她姑姑的封地。
当年那一片贫瘠的土地被她治理的有声有色,再加上与边境的异族人互市,经济趋于繁荣后又招兵纳士,可以说她的士兵是清月国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
劳心劳力养出来的士兵,自然不只是为了边境安危,野心昭昭,纪明辉就算想伸手过来也伸不进来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你要去西北?也可以,但先留在这里把伤养好。”凤常歌话里的关切不言而喻,纪久年自是不愿让她担心,只是她真的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啊。
“娘子……我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去随你见长辈,不若等我伤势痊愈后再登门拜访?”
对于纪久年明显的推辞,凤常歌很是气定神闲道:“我一个人回去是要被逼婚的,在山洞里那会儿你不是答应了配合我的吗?”她已经对纪久年这人了如指掌,轻飘飘丢下这些话又继续往前走着,因为她笃定她会答应的。
与她的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纪久年像被踩了尾巴似要炸毛,这还了得,万一娘子真要娶别人怎么办?连忙道:“我去,我去,你不准娶别人……”
鱼儿上钩了?凤常歌嘴角微微扬起,又转瞬即逝。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
“你扮男子,我们先成婚,母亲就不会塞人给我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也就不用忧心年龄的事情了,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帮她了,更能名正言顺的鞭策她进步了……
闻言,纪久年沉默了片刻,便同意了:“好,都听娘子的……”
事情的发展尽在掌握之中,凤常歌绕开了别院的位置,带她去了集市上。穿上男装的纪久年一点也不违和,比起男子还清逸几分。
“久年,很好看,我很喜欢,我父母一定很喜欢你的,你不要害怕。”来自娘子毫不掩饰的赞美,纪久年有些脸红,她堂堂王爷之尊为爱折腰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一路上把头埋在凤常歌怀里不肯出来,任她百般哄骗也无动于衷。
凤常歌面上一脸无奈,直接抱着人进了府,惊掉了府里众人的下巴,没想到少主一直以清冷禁欲自持示人的少主,有朝一日会如此令人大跌眼镜……
脑子不甚灵活的跟着凤常歌,看一路的热闹。脑子灵活的,早已跑去找家主了。
自觉有生之年能抱孙的家主眼眶一热,连忙转过了身。
于是,刚送人到自己院子的凤常歌,还没将人安顿好,便见到了喜气洋洋的小厮来找:“少主,家主在祠堂等你……”
第56章 匆匆别过
府里的不知道他们的少主奔波了许久,但纪久年十分清楚,娘子背她一路,到了镇上让她租马车代步她也不肯,直道囊中羞涩。
听得她心里十分不好受,若是她也能像皇姑那样有能力,便不会苦了自己娘子受这份罪,现在听说凤常歌要被请去祠堂,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拉着凤常歌的手不肯放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句:“娘子,连累你受苦了……”凤常歌由她拉着,却并不开口,只默默的看着她。
旁边的小厮大吃一惊,连忙看向少主,只见她一向淡漠的眼神中似有清浅笑意,如四月的春风拂面……
不禁暗暗点头道,看来这位绝对是未来的主夫了。
“公子请放心,家主派奴才来请少主只是有些事情询问,您不用担心,很快就回来了。”
他说完,见那位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正欲再解释一番,便看到了自己少主朝自己冷冷一瞥,连忙住了嘴。
“无事,你安心吧”凤常歌故作淡然的说着,“家规颇严,你在这里休息,最好不要外出,等我回来可好?”
可纪久年一点也安心不了,娘子说她家族规矩繁冗严苛,这一回来就让去祠堂可不就是要被惩罚吗?看来她就不应该跟着过来,连累娘子受苦。
“娘子,你不要顶撞长辈,大不了我先回去,等我痊愈后立马过来上门拜访,再解决此事。”
有旁人在场,纪久年也不好直接说婚事一事暂搁浅,等她有能力了便上门来与她一起承担二老的怒火。
旁边的小厮自觉心如明镜,将少主欺骗无知公子的套路看的清清楚楚,一颗救美之心蠢蠢欲动,不住的拿眼神示意纪久年。
却不想她一颗心只在凤常歌身上,在认为娘子要去受苦,心中凄苦,一双眼也痴缠在她身上不肯离去,哪里会去关注别的。
“小武,你先出去。”将小武的表现看在眼里,凤常歌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另辟府邸了……否则不出几天,自己的谎言就要被识破了。
看了眼被关上的门,纪久年才开口道:“娘子你不要隐瞒了,我都知道……你的好,我都铭记于心,此生绝不负你……”
“若你母亲问起,你说我只是你一个病人便是,别的话就不要透露太多了……”
她的态度坚决,声音沉稳果断:“而且关于成亲一事考虑太过欠妥,目前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太招摇过市,需暂缓。”
这样,娘子为她考虑的话是不是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就不用为此操劳了?
她暗暗道:自己这么弱小,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为她遮风挡雨,也为与她的未来努力啊……
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凤常歌很快清醒过来,深深的看了眼纪久年,不可否认她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想到她能想到这一点,也值得鼓励。
在纪久年忐忑的等待中,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常歌交待过什么,这院子里除了侍人和她以外,便没有人过来打扰她休养。
直到她能够无恙行走,也不见凤常歌的家人过来,忍不住松了口气,便决定辞行。
午间,凤常歌陪她用完饭后,准备离开时便被她拦下了,对上凤常歌不解的眼神,她忙道:“我想离开了,去西北。”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让纪久年很是不满,这些日子凤常歌若有似无的疏远她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能言说的自卑让她无法,也不敢去计较。
平时也就算了,这次自己要离开,她还要这么淡漠的对待自己吗?
看着面前人低垂的眉眼,似乎连交谈也不愿与她对视,这生生拉开的距离感,让纪久年心痛又微微有些恼意。
自己的势力已经在渐渐成长了,虽不是参天大树,但也是朝堂诸多势力中的一股暗流。
九五之尊她会努力得到,面前这人她更是不会放过,哪怕她不是真的爱自己。
她心中堵着一股气,连道别也没有就走了。
接应她的人就在城外的客栈等着,她也没什么行礼收拾,可谓是挥挥衣袖,一片云彩也不带的离开了,以至于侍候的人并没有想到要去禀告凤常歌。
沿街两旁店肆林立,各种商铺招牌旗帜如乱花迷眼,拥挤的街道上买卖叫喊声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一片繁华盛景。
纪久年却无心观赏,租了辆马车直接来到城外的客栈,报上暗号便被店小二引上二楼的天字号房间。
“属下拜见王爷,西北境已安排妥当,不知王爷何时启程?”一身黑色衣袍的中年女子半跪在地上,抱拳向纪久年请示道。
“起来吧柳叶,辛苦你了。”本应立马出发的,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月,只是她心中还有些不舍。
这一去,最少也要好几年不能相见,也不知那个狠心的师太会不会想念她?
那人起身后,又锲而不舍的问道:“请问王爷,您准备何时启程?”
纪久年这才回过神来,将放在手中摩挲许久的茶杯放下,朝柳叶扯了个极淡的笑容,“今日吧”。
因着通缉纪久年的皇榜还未被揭去,各地官兵仍旧在严查,他们这一行人在路上躲躲藏藏,几乎是日夜行路,风尘仆仆赶到了西北,纪久年身体扛不住,又大病了一场显得越发清瘦。
眉目间似乎也染上了一种名为愁绪的影子,只是眼神却格外的黝黑深邃,稚气褪去,看起来既沉稳又睿智。
“王爷,臣手中有不少身世清白的身份,您看看是否有合适的,选好告诉臣即可。”
“这个”纪久年将手中的画卷拿出来,指着那一行小字,念道:“简六,父母双亡,为谋生计于明尧二年从军,目前乃骑兵营什长。”
“这……这,不行……”那人有些犹豫,看着她欲言又止。纪久年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为何不选官职高的,亦或者文职。
作为需要冲锋陷阵的小小什长,和士卒一样必要时还需要以身为盾墙,太过危险了。
“既然它也在卷册之中,为何选不得?”纪久年不解的问道。
“这……臣整理出来的资料中根本没有这人,是叶离将军放进去的,臣无法阻止。叶离将军也说您不一定会选中,于是臣便没有将它拿出来……”
“不用说了,就它了,你下去吧。”纪久年心念一动,她隐隐有些猜测……
炎炎烈日,飞石走沙,主将一脸凝重骑马走在前头,十几位副将跟在他的身后。
再后面便是长若游龙的步兵,高举战旗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看不见尾……
前方有一骑士兵迎面而来,“报告将军,正前方三十里有敌军小规模营寨”
“再探”
“是”
主将勒马目光凝重的望着远方,沉声道:“此地平沙旷野,不利于隐匿身份,长久滞留一旦被敌方斥候发现,恐失先机。”
“你们可有什么良策?”
“将军,既然是小规模,不若直接发兵?”
说话的女子身材修长,一身银白色铠甲衬的如天神下凡,面容清丽出尘似不沾人间烟火,清清冷冷的气质在这肃杀的气氛里独树一帜。
与一众粗糙面容,身上煞气血腥味浓重的人们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主将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卿凤,你说不无道理,只是敌军各个魁梧善战,直面损失过大。如若在夜间偷袭利用智取,我军便可减轻伤亡。”
“那营地里有他们的王子在,一旦被我军活捉,拿去谈条件……”说道这里,凤常歌便不再言语了,她相信将军会动心的。
果然,便见众人都看了向了她,主将压抑着心中的喜悦,盯着她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情报可靠吗?”
“真的,可靠。”她突破了后天境,已经进入大圆满境界,不仅这周围的一切她听得到,也能看得到。
“可是侦探营得来的消息?”主帅心里更是激动,声音有些不稳。
“嗯”凤常歌淡然道。只要他们相信侦探营的情报,那她就没必要暴露自己了。
“好好好,等立了大功,本将军一定不忘向圣上请旨嘉奖尔等。”
快速行进的队伍如一条黑色的毒蛇,安静的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奔赴敌军营地的时候,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仓皇中拿起武器与整装待发的清月士兵交战,气势上已然输了一筹。
喊杀声,号角声不绝于耳,从正午一直打到黄昏,直到红霞隐没,血月升起,才落下帷幕。
朝阳国除了重伤的王子尚存一息,被凤常歌救了下来,其余人尽数死去。清月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伤亡过半。
阴风怒号,残存的将士们举着残缺的旗帜,在漫漫黄沙里借着月光往回赶。纵然疲惫不堪,大多数人面上也带着喜悦,只有少数人会为自己同伴的死去而哀伤,亦或者兔死狐悲。
古来征战几人还,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指不定哪天自己也是被秃鹰啄食的那个。
第57章 还君一缕梦,若不醒
夜幕降临,一人趁着夜色偷偷溜进来纪久年所在的帐篷里。
“柳叶你说,昨日宋将军抓到了敌国的王子,打算和谈?”
和谈?自己不愿意,皇姑姑萧王也不愿意的。一旦战事停了,纪明辉必定会找这个借口的收兵权的。
“是的,庆功宴在三天后的晚上,那王子已经准备秘密押往京城了。”
闻言,纪久年很是好奇,笑道:“谁的主意?”
留在这里那王子还安全些,说不定纪云萧顾着朝阳的面子不会弄死他,但一旦出了西北境逼急了纪云萧,岂不是必死无疑。
指望纪明辉护着?那个小菜鸡能有纪云萧这个老狐狸厉害?
“宋将军手下的一位副将,对宋将军有救命之恩,很得她信赖……”
“哦,那先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柳叶点了点,准备离去。纪久年又说道:“庆功宴我便不去了,听说通市上在贩卖一批好马,我想去看看……”
位于边境线大概二十公里以内的位置,是萧王指定的互市地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出现。
不过最普遍的还是茶叶,布匹,马匹等之类的交换,并不会出现银钱之类的买卖。
清晨,纪久年便带着人去了互市,直奔马商聚集的地方。
喜欢骏马的不止像纪久年一样的将士,这里的女子上至七八岁,下至四五十岁的都喜欢马儿。
但能见到关外马商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只有每月初一和十五两天,若恰好逢战火连天,还会取消。
所以,虽然一大早过来,但已经挤满了人。“将军,要不先找个凉棚喝点茶水,到了中午人就没那么多了。”
纪久年看了看,那里确实被围的水泄不通,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简易的茶棚里,支了几张桌子,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营生。见他们一行人过来,连忙上前招呼。
那妇人虽然年迈,但手脚还算麻利,很快便泡了茶水过来。纪久年给自己到了一碗,茶汤有些混浊,上面飘着些茶叶,并不是什么好茶。
她端着手中的碗,不由轻笑,在王府里那些奢侈的生活离她越来越远了。以往这些,别说她不碰,下人也不会让她用这些。
旁边的人却是猛灌了大半碗,高声嚷嚷着好喝,这下她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饮了一口,道:“确实好喝,解渴的很。”入口淡而无味,甚至还有些涩口麻舌,一如她现在的生活。
所幸心中有佳人聊表慰藉,如一汪清泉冲散了苦闷……
“咦,那边好像发生了争执,兄弟们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将军你要不要去?”纪久年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你们去吧。铁牛,你要管束他们别惹事……”
她说着,随意看了过去,却不想看到了凤常歌,正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观看,确切的说她也是争执双方其中的一员。
她连忙放下茶碗,跑了过去。那些异族的马商似乎抱成了团,与买方在理论着。言辞激烈,隐隐有辱骂清月国的意思。
而那准备动手的女子,她有过一面之缘,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宋将军的女儿。
娘子与她一起?纪久年很是疑惑,他们两人怎么会有交集?娘子不是说她没来过西北吗?
“将军,你来的正好,兄弟们商议着要不要帮忙呢,您拿个主意?”
纪久年正在人群一侧思考,刚好被眼尖的铁柱发现了,小跑过来找她拿主意。
“等等,可问清发生了什么吗?”
“据说是宋小将军看上了她的马,想要试骑,解开缰绳那马却跑了。那马商拉着不让她去找,还非要她赔……”
铁柱越说越气,“那异族人漫天要价,虽说是好马,但也不至于要一千两啊!”
余光瞥见凤常歌朝她走过来,她又惊又喜,难道娘子认出她了?赶紧挥了挥手,让铁柱去帮忙,自己则整了整衣襟迎了上去。
纪久年痴痴的盯着面前那张熟悉的容颜,两三年未见,岁月却并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如初见那般好看。
“简将军,能否帮我一个忙?”说话的人语气淡然,微微皱起的眉头似在忍耐她无礼的打量。
纪久年这才意识到她并没有认出自己,忽略掉心中的不悦,连忙道:“你说”
“我听说你们骑兵营各各都是驯马的高手,可否带人帮宋小将军寻一匹马?”
“她?”纪久年冷冷的看了眼正在打斗的那人,压抑着心中不满道:“她是你什么人?”
暗自骂道该死的,寻什么马,把这混账打死才好。
闻言,凤常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简将军为何要问这个?我怀疑这些马商是故意闹事,当务之急还是把马寻回来要紧。”
事实上,她知道了那匹汗血宝马在哪个位置,只是她马术并不是很好,若用蛮力带回终究有些不妥。
正巧看到这位统领骑兵营的将军,她便抱着试试的想法过来了。都是西北军,想必这位会援助的吧?
“是吗?我还怀疑她闹事呢,把人家马弄丢了又不赔钱……”
她故意断章取义忽略了一部分事实说道,就是想看看凤常歌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袒护她。
“不是,那马跑的有些蹊跷。”
凤常歌想起她看到那马夫把缰绳递给宋小将军的时候,似乎听到远处吹了一声口号。
奇怪的是,她发现那马发狂把宋小将军甩下马后,奔跑的正是那个方向。
“哦,我手下人正在校场训练呢,带出来的几个也正在帮忙呢。”
纪久年指了指那边,状似漫不经心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寻找?”
凤常歌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自己带她绕几圈,然后幸运的找到了马,也不会令人注意,便同意了。
两人并行走出了互市的范围,纪久年便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凤常歌一惊正要把人打出去,却听到了那人委屈的叫了声娘子。
顿时,她如同被扼住了咽喉,又似四肢全被捆绑束缚,任由纪久年紧紧的抱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姓宋的那么好?”纪久年说着,泄愤似的咬在她修长的脖颈上。
凤常歌感觉到了带着凉意的刺痛感,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清冷的声音此刻泛着些寒意:“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嗯?”
那质问的语气听得纪久年心情很好,说话声里夹杂着笑意:“那你先说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她话音落,纪久年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松开了她,后退了几步,自嘲道:“差点忘了,你并不爱我,怎么回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