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许倾之身为贵妃也是要去领口谕的。
老太监当着许倾之的面,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红莲说道,“奴才传皇上口谕,皇上说了。以后德妃娘娘你不用再听贵妃娘娘的命令。”
说完后,老太监又抬起头,看向许倾之。
“至于贵妃娘娘,皇上还叫奴才对您说,从今往后,您没资格再命令德妃娘娘,让您好自为之。”
“除此以外,皇上还吩咐,贵妃娘娘您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罚贵妃娘娘你禁足……禁足三日,并罚您抄写佛经三百页。”
跪在地上的红莲心中暗喜。
看向许倾之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
许倾之反应却不怎么强烈。
他双手环胸,看着老太监说道,
“你回去问皇上,如果本宫不抄经书,不认罪不受罚,他要如何?”
第75章 —不小心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10)
老太监像是早就预料到许倾之会这么说,他手中握着拂尘,垂着头,回复道,
“皇上说了,倘若贵妃娘娘还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认罪不认罚……地牢里那位今晚便处以死刑。”
萧景潮威胁他?
本来还勉强能稳住表情的许倾之,在这时瞳孔倏然缩了缩。
许倾之咬了咬牙,冷声开口道,“那你便回去告诉萧景徹,他要是敢处死轩辕容林,本宫便跟着殉葬!”
不就是气人么,谁不会呢?
老太监抬起眸,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不咸不淡的说,
“贵妃娘娘,奴才提醒你一句,惹怒了皇上,遭罪的还是自个儿……”
“不知道贵妃娘娘这句话,还带不带了?”
许倾之挑了挑眉梢,不怒自威,“用不着你提醒我,本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就是会让萧景激生气么。
难道都这样了还指望他去腆着脸讨好?
他长袖猛地一挥,也不顾地上的红袖,以及原地的老太监,张扬肆意,风姿绰约的转过身便走回了宫殿内。
小鹿子替自家贵妃娘娘捏了一把冷汗,急忙跟上许倾之进去了。
而还在原地的老太监,轻轻低下头,对着地上跪着的红莲恭敬笑道,
“德妃娘娘,你快快请起。连皇上都说了您以后不用再听贵妃娘娘的,何必还受这个委屈。”
红莲扬起唇。
虽然跪了一下午,双腿都跪麻了,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毕竟跪这一下午,就跪来了皇上了的怜惜,还跪来了这么大的殊荣。
说是天大的好事也不为过。
白衣女子从地上站起来,风雨之中刚站起来有些站不稳,她身边的贴身奴婢急忙扶住她。
老太监见状,讨好似的说道,“娘娘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皇上见了,定是心疼不已。娘娘放心,等奴才回到皇上身边,一定会反应给皇上。”
红莲心满意足的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柔软的轻笑,“海公公如此贴心,本宫就先谢过了。”
说完,红莲就在宫女的搀扶下,渐渐走远了。
小鹿子站在殿内,正偷偷看着外边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女人扭着婀娜腰肢走远,小鹿子气急败坏的转过头,对着许倾之埋怨道,
“贵妃娘娘,你瞧瞧那女人趾高气扬的模样,可真是做作……还有啊,我都看见了,德妃那膝盖上可是绑着棉布的!”
许倾之看着涨红了脸的小鹿子,“好了好了,你还是先冷静下来,绐本宫找本佛经吧。”
本就气急败坏的小鹿子一听这话,忽然瞪大了眼睛,目光闪亮,
“您终于想通了,想和皇上服软了对不对?”
贵妃娘娘美艳动人,性子也好,如果肯主动向皇上服软,肯定能重拾盛宠!
哪里能轮到一个飞上枝头的小宫女作威作福?
许倾之白了一眼小鹿子这激昂慷慨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这小太监为什么可以比自己还激动。
他凉薄反问道,“谁说我要向皇上服软了?”
他明明是想火上浇油。
给萧景激心底的怒火再加点火候。
小鹿子问了几句,可是到头来还是不知道贵妃娘娘究竟又做什么。
最后只能疑神疑鬼的,翻找出了一本佛经,递给许倾之。
许倾之随意翻着手中的经书,狭长如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佛经,绯薄唇瓣轻启,
“好了,你研磨吧。”
不是罚他抄经书么。
他现在就抄。
*
*
御书房内。
海公公回到皇上身边,自然是把今天傍晚时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萧景澈。
“皇上,德妃娘娘实在是可怜……下雨天呢,愣是跪在地上。奴才去到春露宫的时候,德妃都险些晕倒了……”
坐在书案前的萧景潮,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只不过海公公说多了德妃以后,隐隐有些不耐烦。
他蹙眉打断海公公,“朕没问你德妃如何,你就不要多说这些有的没的。”
冷厉的声音吓得海公公瞬间噤声。
海公公低着头,急忙认错。
他还以为,皇上会关心德妃呢,所以才多说了几句德妃的事。
萧景激把手中的奏折丟至一遍,抬起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太监,冷声道,“贵妃他是如何回应你的?”
可是会示弱。
可是会有一点无辜,一句可怜话……
海公公想到之前贵妃丟那句话,吓得冷汗直流,再看眼前皇上这压抑阴沉丟脸色,更是有些不敢开口。
他低着头,声音轻颤的回复道,“贵妃娘娘,一开始是不认罚,说自己不认罚,皇上你又如何?奴才就按照您说的回复她……”
“然后,贵妃娘娘就说,让奴才转告皇上您……”
萧景激蹙着眉。
真想逼这太监说快点,别这么慢吞吞的。
海公公加快语速,低下头,“她说皇上如果您杀了地牢里的轩辕容林,她便……她便跟着轩辕容林殉葬!”
殉葬?
许倾之竟然用自己的命威胁他?!
许倾之是他的人,就算要殉葬那也只能为他殉,他有什么资格去替那狗男人殉,他又不是他的妻!
帝王i震怒,颇有种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气场,吓得海公公是立马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求皇上息怒。
可是萧景潮的怒气哪里是别人能消得了的。
五指紧紧捏着,由于长年练武而显得粗糙的手背上,隐隐鼓气了淡淡的青筋。
此刻真想捏爆什么东西解气。
“殉葬……殉葬……”
“他敢殉葬!”
不对……
许倾之敢。
那日他冲进长安,冲进皇城,终于找到许倾之的寝殿。
他进入寝殿时,许倾正挂在房梁之下,三尺白绫系于颈脖。
如果不是他赶到,许倾之已经自缢身亡了。
那个人是真的不怕死。
想到这一点,坐在黄椅至之上的萧景澈,眉眼间陡然升起一股无力。
可是很快,萧景激就收回了自己的无力,眼神逐渐冷凝残忍。
他已经是帝王了,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许倾之的朝廷将军。
只要他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这座世间最牢固的皇宫,他就可以把许倾之牢牢的困在这深宫之中。
就算是轩辕容林,也无法从自己的身边抢走他。
萧景澈从椅子上站起来,“今晚朕去德妃那里用膳,还会留宿曦月宫。”
他冷冷睨特一眼海公公,“对外你就说皇上心疼德妃被贵妃娘娘罚跪,心疼不已,前去探望安抚。”
“还有,就说朕已经腻了贵妃那女人!”
既然许倾之都愿意为轩辕容林殉葬了,他就要让那个人知道,他纳那个宫女为妃可不是白纳的!
他要看他伤心,看他难受,看他后悔。
他要让他明白,在这皇宫之中,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只能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他……不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海公公抬着眸看着怒气腾腾的皇上,嘴巴张着,只能呆呆的应了一声喏。
原来他错了。
还想着贵妃娘娘对皇上不忠,更不会讨好皇上,总有一天会垮台,到时候德妃一定能飞云腾达。
他已想好了要去讨好德妃。
可是现在才知道,贵妃娘娘的地位看上去似乎岌岌可危,但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皇上的所作所为,原来并非是真的想宠德妃,而仅仅是为了气贵妃娘娘,说到底都是围着贵妃娘娘转。
不知怎么,看着帝王高大而孤独的身影,海公公这一刻竟然替皇上感到悲哀。
用这样的方式,根本换不来对方的心。
*
*
“唉,终于写好了。”
许倾之放下手中的毛笔,把书案上薄薄的一叠纸张给整理整齐。
站在一旁的小鹿子一副便秘了的模样,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贵妃娘娘这件事。
许倾之若无其事的看向小鹿子,“说吧,有什么事?看你在这纠结半天了,有什么话你可别憋坏了。”
小鹿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贵妃娘娘……奴才替你伤心。”
“皇上去曦月宫看望德妃了,而且……听说还要留宿那儿,估计是要德妃侍寝了。”
之前的宠爱都不算什么,可是侍寝……
侍寝不一样啊,万一德妃命这么好,一晚上就有了呢?
许倾之酸痛的手腕在这一刻随着全身都麻了麻。顿了片刻后,许倾之木着一张脸回复道,
“侍寝就侍寝吧,我倒是好奇,萧景徹他能不能硬起来。”
“啊……啊?”
小鹿子一脸爆红的看向许倾之,脸红得仿佛成了煮熟的瞎子。
他刚才可是听错了?
许倾之把手中的东西递绐小鹿子,“别啊了。你把本宫抄的经书拿去给萧景激吧,就说让他过目检查,看看本宫可是有哪里写的不对?”
小鹿子正准备接过,忽然想到一事,为难的垂下眸,“贵妃娘娘,恐怕不行。奴才和你一样,都被禁足了,奴才也出不去这春露宫。”
皇上已经派人守在了春露殿。
现在春露殿里的人想要出去都是不可能的。
许倾之冷笑了一下,这萧景澈到底是禁他足呢,还是怕他又想方设法和地牢里的轩辕容林联系上?
“那你就把这纸张交绐门外守着的侍卫吧,让他转交绐皇上。至于你呢……”
“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
小鹿子懵懵懂懂的接过许倾之手中的纸张,接着就去把东西转交给了宫殿外守着的侍卫,让侍卫再交去给皇上。
回到许倾之面前时,小鹿子一拍脑门,聪颖机灵的道,
“贵妃娘娘,你可是在抄经书的纸上,绐皇上写了单独的话呢!!”
许倾之轻轻点头,“不然呢,你以为本宫真的有那个闲情雅致慢慢绐他抄经书?”
小鹿子一脸好奇的问,
“那您到底绐皇上写了什么啊?”
第76章 —不小心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11)
许倾之淡定的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就在小鹿子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才轻飘飘的看向小鹿子,一脸高深的道一一
“佛曰,不可说。”
曦月宫内。
红莲身穿一袭贴身的白衣,身材玲珑有致,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无双。
她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自然是为了更好的侍奉皇上。
“皇上,你尝尝,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芙蓉糕。”
纤白娇嫩的手指,捏着糕点,递到了萧景激的面前。
萧景瀛轻轻蹙起眉头,远离了红莲的那双手,冷声道,“朕不用,你拿远一点。”
红莲的脸色瞬间白了。
不过很快红莲就调整过来,她体贴入微的问道,“皇上是不是心情不好?如果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臣妾,虽然臣妾……”
渐渐的,红莲的声音就小了。
因为皇上的表情阴沉如墨,明显是不愿意听她说话。
她谨小慎微的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曦月宫内变得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曦月宫外走进来。
侍卫一进来便跪在地上,举起手中叠好的纸张,恭敬道,
“禀告皇上,这是贵妃娘娘命臣转交绐皇上您的,说是她抄写的经书,还请皇上您过目检查。”
萧景激冷沉阴霾的双眸中,眸色亮了些。
这么快?
许倾之终于……想妥协了吗?
“知道了,你退下吧。”
萧景激接过许倾之抄写的那份经书,可是到手的纸张竟然只有薄薄几页。
—旁的红莲见状,故作惊讶的道,
“皇上,贵妃娘娘……怎么只写了这么几张?您罚她的,不是抄写一本吗……”
萧景激没有理身旁的女人,他垂着眸,一张张的看着手中的信纸。
忽然,萧景潮的目光顿住。
只见第二页白纸上写着几行小字。
——皇上,既然你这么不信我,就因为一张纸条,就因为我去地牢看了他一眼,你便一声不吭的,疏远我排斥我,甚至不当面给我解释的机会,而是故意用这几日的种种行为来报复我,伤害我……
——萧景瀛,你若执意觉得我不爱你,执意觉得我那晚同你颠鸾倒凤也只是逢场作戏一一
——那我便告诉你,是的,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轩辕容林。
——不知这样皇上可满意?
白纸黑字印入眼帘,看完最后一个字,萧景激的手指已经是紧紧的捏住,仿佛能捏断一个人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冒了出来。
—转眼,萧景激手中的纸张便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他把手里的东西猛地扔远。
龙颜震怒!
—旁的几个太监被吓得当即就跪了下来,齐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红莲不敢上前劝慰皇上,胆颤心惊的静静站在一旁。
但心里却乐出了花。
简直是天助她也,许倾之那个蠢东西又一次把皇上给惹得大发雷霆。
当真是侍宠如娇惯了,如今作死都不带含糊。
萧景澈紧紧捏着五指,脸上的表情笼罩在深沉的阴郁中,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戮气息,在这时就如同一柄沾着毒血的利剑,根本没有人敢靠近。
—直喜欢的都是轩辕容林。
这句话在萧景渝的脑海里无止境的循环反复。
更让萧景激无法忍受的,是就在他震怒时,又有一个侍卫飞快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
这个侍卫萧景激认得,也是他派去守在许倾之春露殿的。
萧景瀛如刀的眼神看向侍卫,侍卫的脊梁仿佛一瞬间都软了。
侍卫抵着头,额头上全是汗。
“臣有要事,想禀,禀告皇上……”
萧景激猜到事情是关于许倾之的,遂沉下脸色道,“说吧。”
“这事,臣只方便在私底……”
“就在这说!”萧景澈冷声命令。
不送商榷的语气让人头顶发麻。
仿佛要是再拖着不说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侍卫只好硬着头皮,“臣按照您的吩咐悄悄守在春露殿外,就在刚才,贵妃娘娘把殿里的其它奴仆都遣散了,就留下一个小太监……”
“然后,贵妃娘娘又命小太监把春露殿的所有窗门都管了个严严实实……”
听到这,萧景渝的眉头死死蹙起。
侍卫声音逐渐压低,“然后,然后臣就听到春露殿里,传来了一些……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萧景澈铁青着脸,冷声问道,“什么声音?”
“就是,贵妃娘娘,说他身上痒,还有什么尤其是后面痒,让小鹿子用手帮帮她……”
“臣,臣前几日就觉得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对劲,总是和那个叫小鹿子的太监打趣,还时不时会用手碰小鹿子,实在亲热得有点非同寻常……”
侍卫已经感觉到周围如同弥漫了一阵冻人的寒气,但是他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把整件事交代清楚。
“臣不得不多想,所以就壮起胆子,悄悄掀开了春露殿的一扇窗户。只见春露殿里,贵妃娘娘竟是躺在榻上宽衣……”
“脸上的表情,实在是……”
“实在是……”
“够了!!”
萧景瀛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
能剜人的眼神从侍卫又挪到了一旁的其他人脸上,萧景潮狠狠的看了众人一眼。
“若有人传岀去胡说,朕诛他九族!”
说完,宛如置身冰窖的萧景澈抬起脚就走出了曦月宫,阴沉的背影就如同是站在战场上厮杀似的。
冷血又孤怆,凛然而悲情。
反应过来的红莲正准备追上去恳请皇上留下来,但是一出去,就发现皇上离开的方向是朝着春露宫去的。
肯定是找许倾之算账去了。
还遗憾不能侍寝的红莲,想到待会儿许倾之的结局,心情又转好。
看皇上这么生气,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弄死许倾之。
再不济,想必至少也会把许倾之打入冷宫。
*
*
春露殿内。
“小鹿子,你至于么,本宫不就是在你面前脱了个衣裳,你这脸红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
小鹿子的脸就如同猴子屁股似的。
他现在何止是脸红,简直是面对贵妃娘娘的勇气都没有了!
“贵妃娘娘,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奴才!要是被别人看到,奴才恐怕会被砍头的……
许倾之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天生的媚骨,以至于他哪怕什么都不用做,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当真尤物角色。
看到贵妃娘娘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小鹿子的脸更红了。
啊呀,贵妃娘娘,简直太讨厌了……!
“放心吧,本宫既然这么做,自然就不会让你掉脑袋。”
许倾之微微支起身子,身上的大红色衣裳松松垮垮的。
随着他的动作,白皙而精致的锁骨微微露了出来。
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媚骨。
小鹿子赶紧转过头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担心自己鼻血喷涌。
而就在这时,春露殿的大门忽的被人闯开了。
—道高大英武,冷气萦绕的身影踏步而来,印入许倾之眼帘的,赫然就是萧景澈那张几日不见的脸!
而闯进来的萧景激,看到的,也正是许倾之懒洋洋坐在榻上,红衣松垮,媚骨天成的模样。
“皇皇上”
小鹿子吓得脑袋都快掉下来了。
明明他和贵妃娘娘什么都没有做,但他总觉点皇上的样子像是来捉奸的。
萧景澈无视了太监,直直就走到了许倾之的榻前。
下一刻,许倾之白皙坚挺的下巴,被萧景潮狠狠的捏在了手里。
男人的怒气没有半分消减,反而还越来越烈盛,他沉着嗓音,
“许倾之,你大胆!!”
许倾之轻轻垂下眼帘,纤长卷翘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青影,以至于这一科的许倾之显得冷漠。
他看向一旁快要被吓破胆的小鹿子,淡淡吩咐道,“小鹿子,你出去吧。”
小鹿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而还好,萧景渝目前的注意力全在许倾之身上。
宫殿里一时只剩下许倾之和萧景澈两人。
许倾之这才慢悠悠的抬起眼帘,不冷不热的看着萧景潮,忽的莞尔一笑,冷艳动人。
“皇上这是来干嘛?”
“捉奸?”
看着许倾之无畏无惧,甚至无情的模样,萧景潮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猛地捅了进去。
不对,他的心早就插i满了刀子。
在许倾之说,他从来没喜欢过他,而是一直喜欢着轩辕容林时,就已经许倾之亲手插i满刀子。
狭长冷厉的眼眸中渐渐冒出了红血丝,萧景激看着许倾之,半晌后终于开口。
“对。捉奸。”
许倾之冷笑了一声。
萧景澈这个蠢货,竟然会信这。
究竟是有多么不信任他。
就在这时,萧景潮捏着许倾之下巴的那双手又再次紧了紧。
萧景澈似乎是不屑于刚才那样的谎话,终于意识到赌气说那话毫无用处。
他冷冷道,“朕来找你不是为了捉奸。”
—双幽邃如寒潭的眼神死死盯着许倾之,片刻后萧景徹忽的松开了许倾之的下巴,也收回了那一身的怒火。
有时候,愤怒象征着卑微。
愤怒是另一种形式的低三下四。
清冷如许倾之这样的人,才是被仰视的那一个。
萧景澈站直身子,恢复了帝王才有的冷傲。
“朕知道你是故意做戏想引来朕,所以朕就来看看,你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既然皇上你这么痛快,那我也痛快点一一”
下一刻,只见,榻上的许倾之,忽的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
锋利的,反射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许倾之白皙修长的颈脖上。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鲜血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说
许倾之:狗男人太气人了,得用手段好好调教调教一一
各位晚上好呀,明天见
第77章 —不小心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12) (3300字章)
“你干什么?!”
萧景潮血液倒流,浑身都冷了冷。
他声音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一瞬间又想到了许倾之悬挂在房梁上试图自缢的画面。
心脏被重重的提起。
许倾之美艳绝伦的眉眼平静无波,像是早就已经谋划好了,他镇静无比,又狠心十足的看着萧景瀛,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把地牢里的轩辕容林放了。”
“你若是不同意,我现在就自刎死在你面前。”
—个字一个字的,像是锋利无比的利剑,刺穿了萧景激所有坚硬的盔甲,直击他柔软的内心。
血肉横飞。
萧景激眸底的红血丝更浓,红得仿佛会滴出血来。
“许倾之……”
“你威胁朕!”
许倾之斜着眼睛看他,乌黑明亮的瞳仁如同世间绝美的宝石,明明那么美,却那么无情和冷血,伤人至极。
他没有情绪的开口,“正是呢,就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
萧景激眉头紧蹙,冷声道,
“你以为,你以为朕会被你威胁到吗?!”
他可是帝王,九五至尊,坐拥天下,理应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了!
他更应该不会再怕任何威胁了才对!
许倾之就算想死,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拦下来!
萧景激的话刚说出口,许倾之眸光一凝,他的手腕瞬间用力,竟然真的往自己的颈脖上用力割去。
毫不留情。
但,萧景瀛是习武之人,眼急手快,一瞬间就把许倾之手中的匕首给夺了过去!
纵使如此,可尖锐的刀尖还是无可避免的,在许倾之白皙娇嫩的颈脖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在战场上早就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萧景澈,却在看见许倾之脖子上淡淡的一条痕迹时,脸色发白,心痛如
绞。
原来,在许倾之的面前,他的承受能力会如此之低。
倘若这是战场,那这一刻,胜负已定。
萧景澈背着手,手中紧紧握着从许倾之手里抢过来的匕首,紧到锋利的匕首割开了他自己的血肉。
“轩辕容林对你就这么重要,让你宁可以命相逼也要护他安稳。许倾之,你可真是情根深种。”
冷冷的,却带着嘲讽意味的话,传入许倾之的耳朵。
许倾之漫不经心的弯起唇,淡淡的笑道,“我想说的,我在信里已经说过了。”
那一袭松垮的红衣,衬得许倾之他身形消瘦羸弱,他就站在床榻边,明明是美艳诱惑的眉眼,此刻却只显得清冷疏远。
萧景激的心脏被攥紧。
“事到如今,难道朕说的有错?你信中说朕故意避你,恼你,气你,伤你,可是许倾之,你怎不想想,究竟是谁伤人在先,是谁薄情寡义,冷血无情?!”
似乎每说一个字,心口就会滴出血来。
许倾之拧起眉头,看向一脸冰冷阴沉的萧景澈,忽的不由自主笑了出来,笑得凉薄,分不清喜怒。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萧景澈,你若是想和我理论,那我便同你说说。你若是当初能信任我,能心软半分,能让步半分,我又怎会像现在这样……”
“你说我冷血无情,可你这几日的种种,哪里又像是有情有义的!”
萧景激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似的,他目光幽邃,浅色的唇瓣微张,喃喃吐出两个字一一
“信任?”
许倾之长身玉立,目不转睛看着他,冷笑,“皇上你似乎终于想起这个字眼了。”
“我还以为皇上你不知道信任二字。”
看着萧景瀛这副沉默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许倾之毫不畏惧的朝着萧景激走近,明明他比萧景瀛矮上一截……
但这一刻,许倾之却仿佛是已经占尽上风,是在俯视这个高傲的男人。
许倾之毫不吝啬的继续说道,
“你和那个什么红莲共处一室的时候,我可怀疑过你?哪怕宫里别人都说今晚上皇上你要宠幸德妃了,我亦没有怀疑过你。”
“可是皇上你呢?”
下一刻,许倾之还没有说完的话忽的被萧景瀛堵了回去。
—直没有说话,没有反应的萧景澈,在这时忽的打断了许倾之。
他眼眶发红,“许倾之,你当然不用怀疑我了。”
“为了你我孤军奋战从漠北的围剿中杀出来,为了你我召集十万大军举兵谋反……”
“我若是你,我也有底气相信,也有底气不怀疑。”
男人的眼眶越来越红,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晶莹的光泽在他眸底越来越亮。
他顿了顿,“可是许倾之,你告诉我,我哪来的底气告诉自己,你会喜欢我,会忠贞于我!”
刹那间,许倾之愣住。
似是始料未及对方会这么说。
在许倾之怔愣间,那个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帝王,一瞬间又收回了那份柔软。
他冷冷的看着许倾之,仿佛浑身都穿着战场上才会穿的盔甲,坚硬又冰凉,让人胆颤心惊。
“朕就是不信任你,永远也无法信任你!你不要再用那些虚情假意骗朕了,你以为陪朕睡一夜朕就能放松警惕,全身心相信你吗!”
“朕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
男人说完这句话。
忽然就冷冷的转过身。
在许倾之看不见的另一面,萧景澈睫毛濡湿,一滴晶莹的液体忽的从他眼眶里流出,砸下来,掉在地上。
许倾之缓缓回过神来。
纤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他看着萧景澈那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的背影,忽然问出口,
“萧景潮,你喜欢我吗?”
每个字都是那么柔软。
可是得到的回复,却和他的语调截然相反。
“不喜欢。”
萧景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背影没有停留。
“朕只是想得到你罢了,只是因为不甘心。”
“在我闯入皇宫,把你救回来时,就已经不喜欢了。”
最后一个字落地,男人的背影彻底走出了春露宫。
而与此同时,还站在原地的许倾之,忽的眼眶一红,也掉出了两滴湿润的清泪。
“你,你当然不喜欢了……”
“我又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句话,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许倾之心底痛得仿佛是被刀子插进去搅动,几乎是撕裂一样的痛。
他忽的倒在了床榻之上,把脑袋埋进枕头。
乌黑细长的青丝散乱着。
枕头被浸得濡湿。
系统紧张得不行,赶忙出来安慰,【宿主,你可千万别往这方面想啊,这么想着是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