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思帆在背后踹了最旁边的小矮个一脚,笑嘻嘻地对谢景说道:都是他们几个没眼色,那天对您动手了,我已经收拾过他们一顿了,现在特意带来给您道歉,您别和他们计较。旁边四个人,三个是当时动手的,一个是接活的,一闻言,一边鞠躬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谢景:可以,但没必要。这几个人脸上的伤,估计就是邓思帆特意揍出来给他看的。这谁已经掀篇了,就没必要再提了,谢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没说话。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谢哥能不能赏个脸,我请你吃个饭?邓思帆受了冷脸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完还瞅了瞅沈晏清,道这位是?邓思帆能混到今天当然会办事,石旭给他打钱的时候,交代了,这件事就当是他卖他一个面子,和沈晏清没有关系,把他给摘出去,就当没出现过。大佬都想神秘,做好事不留名嘛,邓思帆表示很理解,不介意再卖个好。不得不说,干的着实漂亮,最起码沈晏清很满意。邓思帆多此一举,上赶着往前凑,沈晏清已经很不爽了。虽然他交代过石旭,让他和邓思帆串好口供,别把他交代出来。但是人多口杂,沈晏清生怕这五个人,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没想到邓思帆来了这么一出。不认识,不了解,陌生人。沈晏清当即就接住了邓思帆戏:沈晏清,他同桌。邓思帆点点头:这位兄弟也一起来吧!沈晏清皱眉:不了,我们还要回去上课。多一秒钟相处,就多一份危险,沈晏清现在就想拉着谢景走。好在谢景也没有对着一群猪头推诿扯皮地兴趣,平白给自己找罪受,刚想开口拒绝就感觉一股力量撞到了自己的腿上。接着一声清脆的哥哥就传到了谢景的耳朵里。谢景低头一看,是关欣。关欣仰着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窜出来,就像小闪电一点,飞奔到了谢景的旁边。谢景蹲下来,摸着关欣地额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关欣捏了捏喉咙,撇着嘴,奶声奶气地说道:喉咙痛,妈妈带我来看医生。妈妈?哦对,关欣在这里,那方婉舟十有**也在附近了。关欣两条腿虽然短,但是迈得飞快,眨眼就没影了。关欣说完,抬起头环视四周,刚才一心找谢景,她还没注意到,旁边有这么多大哥哥,看起来还特别地凶,关欣有点害怕了,捏着谢景的袖子,小声问道:哥哥?他们是谁?邓思帆赶紧抢答道:别怕,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关欣差点让他吓哭了。邓思帆有点又踹了一脚小矮个的屁股: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小矮个瑟瑟发抖:没有,邓哥英明神武。邓思帆五短身材,普通路人脸,但是他头上抹着发胶,手背上有露出来的纹身,穿着皮夹克,流里流气,会让孩子感到不舒服。谢景把关欣抱起来,让她背对着邓思帆,说道:以后再外面不要一个人乱跑,妈妈在哪,回去找她吧。关欣皱着眉,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着右手边的一个方向喊道:妈妈在那!谢景顺着关信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方婉舟。广场上人流来来往往不算少,方婉舟站在一个小型喷泉的后面,坠落的水花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模糊,还有点阴晴不定。不知道她在那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朝这边看了多久。看到这边有人看了过去,方婉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她脸上挂着和煦地笑,慢慢走了过来,朝关欣挥了挥手,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小欣,过来。谢景已经把关欣放下来了。关欣听话地回去了,一边向方婉舟走,一边扭头朝谢景挥手:哥哥再见。方婉舟牵着关欣走了。她和谢景就像陌生人,全程不说话,无交流。公众场合下,方婉舟一直很得体,自然大方,温柔和煦,没有阴阳怪气怨毒的眼神,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尖叫。方婉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失态。她像是一阵不存在的风,轻轻刮过,了无痕迹。互不打扰,谢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邓思帆几个人完全没有意思到哪里不对。方婉舟一走,立马拍马屁道:你母亲看着真年轻。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谢景没接话,说回了刚才的话题:吃饭就不用了,先走了。说完,拉着沈晏清扭头就走。邓思帆也不多做阻拦,意思到了,表演也结束了,是不是真的一起吃饭反而成了次要的。回去的路上,谢景还是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找上门来道歉。好歹也是一中附近的地头蛇,在派出所里怂也就算了,还要送上门来道歉。接触了身份危机,沈晏清一声轻松,信口开河:应该是在拘留所里接受了深刻的思想教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改过自新,不要小看警察叔叔的洗脑功能。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谢景:一说道这个,谢景就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派出所的时候。警察叔叔叨逼叨的记忆历历在目,简直是魔音灌耳。就和沈晏清一样,谢景现在张口还能背一段。听宁浩远说,等他在拘留所关了几天回家,他爹不仅没心疼他一下,反而打了他一顿。这周周末,鱼头放过了大家,没有再继续考试。星期天中午的时候,施红红一边写着作业,一边泪流满面:我都快忘了不考试的周末是什么样子的了。吴齐也快哭了,感慨道:我也是。谢景就没办法感同身受了,因为他有伤在身,这周末考试都没有参加。施红红简直要羡慕死了,如果不是怕疼,他也在自己的手上划上一刀了。星期一照例升国旗唱国歌讲道理。麻木,现在是真的麻木。今天的讲话的主题是:杜绝电子设备,还我清净校园。鱼头发表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讲话,深刻探讨了电子设备的危害,讲台下,已经有一小部分人练就了站着睡觉的绝技。为此,从今天起,希望所有同学自觉把自己携带的电子设备带回家,或者上交老师,从明天起,我们讲彻查每个人手中电子设备的携带,请牢记学校规定的五条高压线不让带手机了?之前虽然校规在,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风作案不在少数。这话之前也有领导说过,压根没人放在心上,但是按照鱼头的以往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他还真的干的出来,当天中午不少人就赶忙把自己的手机给送回家了。听说有住校的偷偷的藏到了鞋盒里。谢景对此嗤之以鼻,每个人的座位寝室都翻找一遍,根本不可能,鱼头就是借之前立下的威,让大家害怕,从而自觉把东西送走。然后没两天,老张就找上谢景了。当时正在上午自习,谢景把作业写完了,开始睡午觉,刚眯上眼睛,就被人叫醒了。他抬头一看,是老张。老张看着脸色不太好,皱着眉,干枯的脸都快成了一块纠结的树皮,他对谢景说道:你跟我来一趟。谢景内心充满问号。现在连合理午睡都不允许了吗。谢景仔细思考了一下,最近的考试他没参加,最近能写的作业也都有好好完成,没逃课,没打架,没作妖,安安分分,老老实实。老张的脸色那么差,谢景还在想,难道是我失忆了不成。还是教学办突击宿舍,从他的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不应该啊,没听到风声。谢景一脸迷惑地跟在老张后面,进了后边的小杂物间。这地方还是老样子,桌子、椅子,落灰的床,有段日子没来了。老张坐在椅子上,沉吟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看老张这纠结的表情,谢景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什么事?老张接着道:你母亲今天早上到了学校,说要给你办理转学,被学校压下了,现在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第54章谢景愣了一下, 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学?老张点点头。他也没想到, 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 竟然还有家长坚持要转学。先不说环境适不适应, 有的地方教学进度都不一样, 这不是胡闹吗。那个女人今天就坐在教学班的办公椅上, 冷静自持,不说原因,来来回回只强调一句话。我是谢景的监护人, 我要求给他办理转学手续。学校也拿她没办法, 只能请她先回去, 让他们先问问学生的意见。看谢景的反应, 他母亲应该是没和他商量直接就过来了。老张叹了一口气:教办让我问问, 你想不想转学,是你的意思吗?谢景当然不想转学。如果是在以前, 方婉舟让谢景转学,谢景绝对二话不说, 收拾东西立即走了, 反正在哪学习都是一样的,只要方婉舟高兴就行。但是现在不是了。谢景已经不是那个为了讨方婉舟欢心就马不停蹄的傻逼了。他在这里过的好好的, 上了三年学,习惯这里的一切。这里是他熟悉的二中,有沈晏清, 有宁浩远, 有顾善杰而且是方婉舟让他走。他就走?为什么?凭什么?谢景摇头, 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想转学。老张松了口气,有谢景这句话,他就放心了。只要本人愿意,学校就能争取争取。阳城是个靠海的小型旅游城市,不大,近两年发展比较快,教育水平不算高,不上不下的水平,整体成绩可以,但是没有特别拔尖的,二中每年几个考上清华北大的毕业生都是宝藏,能放三万响鞭炮庆祝的那种。更不用说谢景这样的。虽然这个学期成绩不太稳定,但是稳步上升,回到以前的水平指日可待,别说市状元,就是全省的排名也不是不能搏一搏。学校能出这样一个学生,好处数不胜数,有时候为了尖子生,都能倒贴钱。这个节骨眼上,二中自然是不愿意放人。老张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教办那边正在尽力周旋争取,和你母亲谈条件,许诺她一些好处。但是如果她一直坚持,直接上报教育局,学校也没有办法,所以希望你能回去和她沟通一下。谢景有多不想见方婉舟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现在形势所逼,学校也没办法拖太久,谢景必须要回去看看方婉舟到底是在发什么疯。谢景点头,说:好。老张给谢景放了假,假条都是早就准备好直接给他的,现在直接就可以回去。谢景也没有回教室,拿着请假条直接出门了。谢景没带钥匙,回家的时候,是家政阿姨给他开的门。方婉舟在家。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站在阳台旁边的餐桌上插花。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毛衣,明亮的光线从阳台洒向室内,让她看上去像纤尘不染的白天鹅。破天荒地,方婉舟甚至朝谢景打了招呼:回来了?谢景没和她母慈子孝,开门见山道:我不转学。方婉舟转过身,将阳光隔绝在身后,她冷着脸,语气却十分轻柔:你有的选吗?她说的对,谢景没得选。方婉舟有恃无恐。谢景不同意直接可以找学校,学校不同意可以找教育局,学籍转走了,谢景不走也要走。她是谢景的母亲,也是谢景的监护人,她就是绝对的权威。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自然不吝于好脸色。谢景靠在墙上,没讲话,觉得此人确实有病。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谢景很快对比了方婉舟两世的行为差异,分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是他懒得想,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谢景变了,所以方婉舟也变了。谢景记得,他第一次察觉到方婉舟和上辈子不一样的时候,是在他第一次从派出所里出来。在餐桌上,方婉舟特意看了谢景一眼。后来谢景染了头发,方婉舟第一次和他说话。再后来,谢景一晚上没回家,方婉舟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后来谢景搬出家门,二进派出所,网吧打游戏,方婉舟确实都知道。老张不喜欢给家长报告成绩,谢景怀疑他每次考试的成绩,方婉舟手上都有一份。准确来说,方婉舟从来都没变过,这才是真正的她。曾经是谢景省心、自觉,方婉舟心安理得、毫不费力地看着谢景亲手给自己套上千层枷锁,朝着她想要的方向按部就班、马不停蹄,长成她最想要的样子,一点都不能错。哪怕她从不出声。突然有一天,谢景突然叛离了这个方向,事情好像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谢景的改变如蛆附骨,让方婉舟夜不能寐。但是她要体面,她要得体,她要高高在上,所以她一直在容忍,在压抑,看着谢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底线。底线越猜越多,总会到头的。方婉舟不能在隔岸观火,她不得不出声阻止。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改变,那必定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方婉舟为什么要谢景转学,就是要斩断过去,开始一个新的坏境。在过去的环境里,谁影响了谢景,是方婉舟见过的蓝发沈晏清,还是小混混邓思帆,还是不务正业的宁浩远,或者都有。方婉舟不知道谢景早就不是原来的谢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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