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半天回过身,摸到一条没人的小道上,四处张望,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摸出手机。背对着大路,把手机偷偷藏在肚子上,打开了一个叫小菊花课堂开课了的群。草草草,我震惊了!!我日!开学第一天,大家还没从暑假里收回心。不少人顶风作案,在包里藏了手机带到学校。小菊花课堂是他们一个私下的班级群,主要是一半和二班两个班的人,不全,但是很多,像谢景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肯定不里面。男生一在群里说话,立马炸出来不少人。??怎么了?耳朵男生喘了一口气:谢景染了一个红头发。???开学了,醒醒,不要再做白日梦了。你在开什么玩笑。真的,我刚刚在路上看见他了,戴着帽子,那个发色太好看了。我宁愿相信开学考谢景靠咱班倒数第一。散了吧,我暑假作业还没补完。马上就到班里了,你们自己看。竟然是真的!我朋友刚才在路上看见了。今天什么日子?愚人节吗?有图!等一下。说话的人很快抛了一张图上来。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在侧面,因为手机藏藏掖掖非常不清晰,只能看到红发少年沐浴在阳光里,皮肤白的反光。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声。谢景到了教学楼里就把帽子摘了,一路顶着别人欲言又止地震惊走到了班里。一进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早早等待在门口,仿佛恭候多时,然后一路尾随这谢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小群里已经炸开锅了。我去,真的染了。学霸这么刚吗?啊啊啊,他好帅啊。土豆知道了吗?谢景吃错什么药了。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还对这道惊雷一无所知。张宪斌眼里今天和每年开学一样风平浪静。二中高一下学期分科,之后两年半里,不分班不换老师,老师和学生在一个教室里携手走过高中三年。高三一班作为校内顶尖水平,成绩好、学生乖、好管理,张宪斌每年开学都是他们办公室里最省心的一个。但是今天,张宪斌坐在办公桌前,都快把眉毛拧碎了。同事抱着一沓收上来的卷子,从面前走过:张老师,你怎么了,你班出什么事了。张宪斌叹了一口气:校长给我们班安排了个转学生。校长又从哪挖过来的宝贝,让我看看。同事挤到张宪斌的桌子前,低头看桌子上档案。沈晏清,省外国语实验中学转来的,高二全市统一期末考试语文37,数学58,英语93,理综同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真是你们班的?校长给你的。张宪斌叹气:这还不止,打群架劝退一次,记大过两次,逃课记过一次,翻墙外出记过四次。这还不包括没记上的。什么背景啊?这么混都没从省实验退学,转来还能直接去你们班?省实验中学是整个重阳市最顶尖的中学,二中虽然比不上,但是尖子班非常有分量。二中虽然文理并重,但是选文科的学生非常少,这届高三两千五百多人,只有不到六百人选文,高三一班都是从剩下将近两千米学生里厮杀出来的五十人。分班的时候,非常铁面无私,完全凭成绩说话,里面的学生个个头削的比针还尖。这种档案空降一班,何等牛逼。沈教授的孙子,校长大学时候,沈教授是他导师。张宪斌勾手,示意同事凑近一点:而且听说要出钱翻新图书馆。同事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有钱可以为所欲为。连一班这种地方都不得不沾染上了铜臭味儿。同事试图安慰:这种混日子的,也不用管他就行了。张宪斌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档案就像是再看着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咚咚咚。请进。门口伸进来一个蓝色的脑袋:请问张宪斌老师在吗?我就是,进来吧。说曹操,曹操到。一班唯一的关系户这不就到了吗。说真的,已经比张宪斌想象的好太多了。张宪斌不是没带过混日子的刺儿头,染发耳钉纹身,厌世脸,老子天下最牛逼的拽样,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沈晏清轰轰烈烈地战绩,到办公室门口竟然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扣子扣到下巴的最后一颗,配套的黑色长裤,运动鞋。忽略掉他奇怪的发色,可以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进门的第一件事,弯腰鞠躬,说了句老师好。张宪斌回忆起他如此精彩辉煌的履历,这个鞠躬实在是受的心惊胆战。等沈晏清抬起头,张万斌注意到,他和档案上的证件照长得不太像。眉宇间戾气全收,眼角微垂,带着一股天生的无辜感。张宪斌又偷偷看了了一眼学籍档案,确认没认错:是沈晏清同学吧?沈晏清乖乖点头:是的,张老师,我来找你报道。事出反常即为妖,张宪斌小心试探:学校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沈晏清如实回答:很大,绿化很好,学习氛围浓厚。还能感受到学习氛围?张宪斌感动的想掉眼泪。态度还算诚恳,张宪斌决定先行试探一下:马上开学了,新学期,新学年,有什么计划吗?沈晏清双手握拳,眼神坚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考上大学。可以很有志向。张宪斌信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二中虽然比不上省实验,但也算是一所重点了,一班是重点班,就不用说了,你基础差,跟不上就找老师,有事就找我,都最后一年了,大家都在拼命,有什么事儿咬咬牙就过去了,也不用非要计较,和谁过不去的。言下之意,别动手,别打架。张宪斌不怕在班里塞一个不良少年,但是怕不良少年在班里挑事干扰别人学习。就是沈晏清看起来确实和他的档案不太相符,张宪斌觉琢磨着他搞不好真要改邪归正。沈晏清态度也很诚恳: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不拖班级后退。张宪斌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带着沈晏清去班里。刚出办公室门,张宪斌突然想起来:咱们学校规定男生不让染头发,中午放学你出去把头发染回来。沈晏清腼腆地笑了笑,摸着后脑勺:我妈让我染的,她有重度狂躁症,我要是随便换回来了,她会不高兴的。张宪斌:你怎么不说你天生蓝发,天赋异禀呢。沈晏着清面不改色的满嘴跑火车本事,终于让张宪斌窥探到他曾经一点在省实验横行霸道的影子。你和他讲再多都没用,他不会听,也不会做,更不会怕。放在班里的小太子,张宪斌也不多浪费口舌了。只要沈晏清不搞事,就万事大吉了。二中教学楼东西向平行并列三栋,一个级部一栋,中间隔着大花圃,互相没有关联,各个级部分开管理。现在的高三恰好在最后一栋,又名腾飞园,回形建筑物,南北各一栋,两边由长廊连着。西边长廊中间还接着一栋小型建筑,装着两间阶梯教室。一共五层,一层是教室办公室,一班在北楼的二层,从楼梯口进去的第一间,正对着张宪斌一楼的办公室。为了给尖子生营造好的学习环境,这一层五个教室只放了三个班,文科小班,理科小班,两个空教室,一个重点关照的问题班级。刚开学的上午比较松散,周围走廊里来来去去地过人,伴随着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张宪斌带着沈晏清从中间的花坛绕过去:一班都是好孩子,很好相处,平时的重心都放在学习上张宪斌话音还没落,一班门口一个影子闪过,接着就听见一身大叫:老张来了!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嗓门真大。隔着一个楼层听得,几十米远听得一清二楚。楼上一阵排上倒海的动静,接着彻底安静了。在整个楼都比较吵闹的坏境下,这块寂静的格格不入。刚说大家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张宪斌脸上火辣辣的疼,刚开学就这么闹腾。一班虽然都是顶尖的学霸,但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大部分放个假就玩疯了,没几个人能坚持一天十套练习题。一开学也是卷子作业满天飞,给我抄抄此起彼伏。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老张来了!田幼甜从外面冲进来,撞进自己的座位,飞速从桌肚里抽出一本书: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了!一班室内如龙卷风过境,凑在一起抄作业的人飞一般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一把把没写完的作业塞回桌子里,坐的一个塞一个的端正。张宪斌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只能听到哗哗翻书的声音,做题的做题,看书的看书。张宪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到讲台上,敲敲黑板:汪易加,下课了把暑假作业收上来。还有咱班来了个新同学。沈晏清,你上来自我介绍一下。沈晏清从门口走进来。全班同学神色凝固三秒钟,陷入了深深地困惑。最近是怎么了,流行染发和胆大吗,刚来了个红的,又来了个蓝的。下面坐在一起的小女生神色激动,推推嚷嚷,碍于班主任在场只能暂时憋着。沈晏清走上台,淡淡道:沈晏清。众人翘首以盼。教室里安静了半分钟。张宪斌:没了吗?沈晏清无辜地看着他:没了啊?不然呢,也没啥好说的,沈晏清一个关系户,自我介绍的简章能吓死在座的每一位。况且沈晏清真情实感地觉得,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这种行为着实有点傻逼。就像猩猩一样被围观。张宪斌干笑两声:那就先这样,我看看你坐哪?张宪斌目光在教室里扫射一圈。谢景!谢景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暴喝吵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张宪斌大步朝这边走过来,颤抖的手指着谢景的头发,气快要说不出话。张宪斌深吸两口气:你头发怎么回事!谢景:新染的。张宪斌怒道:谁让你染头发了!你跟我到办公室来!谢景从桌子上站起来。和讲台旁边沈晏清的目光撞个正着。拘留所那个蓝毛。沈晏清笑眯眯,用口型无声地说:哟,好巧啊。第11章谢景被张宪斌领走了。当着全班人的面。刚一出门,班里瞬间沸腾了。老张要气死了吧。猜一猜,猜一猜,谢景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染回来?不一定,谢景可是老张的心头肉,万一就搞特殊了呢。不可能,爱之深责之切,再说了,你在咱们学校,见过彩色头发吗?交头接耳的同学同时楞了一下,齐齐闭嘴,余光扫向了旁边找位置的沈晏清。还真有,说不准。张宪斌没把谢景往办公室里领。高三这个级部,虽然不良少年也有不少,但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吸引全校目光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办公室里不止张宪斌一个老师,真叫到办公室里挨训,张宪斌自己都抬不起头。一班后面有个杂物间,放着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角落里堆着几把没头的扫帚,落了一层灰。对外唯一的用处是考试的时候,存放不能放在教室里的书。对内,张宪斌就喜欢把人叫到这里边谈话。时不时叫上班里成绩最好的几位,嘘寒问暖,鼓舞士气,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谢景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来过不少次,次次挨夸,重生回来的第一遭就是挨训。张宪斌一进门,指着谢景的头发,颤抖着声音: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张宪斌真的崩溃,接来一个搞事青年已经很糟心了,一回头就看见谢景那一头红毛,简直就像□□,砰的一声炸了。谢景实话实话:昨天见剪头发的时候,看见这个颜色好看,就染了。张宪斌怒上心头:你现在还有点学生的样子吗!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现在给我来这么一出,马上出去给我染黑了。谢景说:我不。脸不红气不喘,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连个重音都没有。谢景大学三年洗涤,对高中班主任已经没有了那种学生对老师天生的畏惧感,将追求自我贯彻到底。张宪斌心里哇凉。瞧瞧着态度,听听这语气,张宪斌梦回十年前,自己还在带这个普通班的时候,和不务正业的刺儿头斗智斗勇。不管你和他说什么都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两个月之前,谢景还是他们班最勤奋最努力的学生。怎么会这样。张宪斌背着手,在落着灰的木板床旁边来回打转,百思不得其解。电光火石间,张宪斌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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