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冷眼旁观,陆见站的笔直。
宋亦也不想逼着易清学,但是,少爷必须得学点东西,这样日后也有拿得出手的。
算数是最基础的东西,学不会太丢人了,他得给九泉之下的丞相做个交代,教会少爷一些东西。
而易清见不管用,索性喊的更大声,算盘摇的振天响,眼巴巴看着宋亦,嘴巴撅的老高。
“小亦呀,小亦~少爷不想学。”
颜狗宋亦有所松动,直男陆见不为所动。
“小亦,你最好了,爹爹说过你不能逼少爷做不喜欢的事情。”
易清发现宋亦有些变化,立马加了把火候,抬出易丞相,表情也变得委屈巴巴。
宋亦……放弃抵抗了。
算了,基础不会就不会吧。
反正,他这辈子也只护着少爷了。
宋亦走到易清身边,把算盘抽开,无奈的说道,“行吧行吧,不学就不学了。”
陆见几乎是一听到易清的话,瞬间就不再绷着脸了,少爷虽然总是怼不过他,但每次只要一委屈,陆见就不怼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见不得少爷垮着脸而已。
而易清一听到宋亦的话,瞬间高兴的站起身,“太好了!小亦真棒,我太喜欢小亦了。”
宋亦看了一眼高兴的易清,没说什么话,易清一想到不用学算盘了,心情好的简直要飞起来。
彩虹屁立马不重样的发送。
“小亦是什么神仙男孩子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柔体贴,心灵手巧,贤妻良母的典范……”
宋亦听前面几句还笑眯眯的,等心灵手巧一出来,脸色瞬间僵了。
他就不该指望少爷能说几句好话。
合着前几年给少爷教的东西,全都给忘了,心灵手巧就算了,男生能用贤妻良母来形容吗?
“停停停,打住!少爷,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了,我知道你很开心。”
可以夸我,但没必要。
“嗷……”易清听话的坐了下来,用手捂着嘴,眼睛眨啊眨,看着宋亦。
宋亦一看到易清这个样子,瞬间有了思路,肯定的问道,“少爷,你这个眼神……饿了?”
易清眼睛瞬间放光似的睁大,从鼻子里挤出音,“嗯嗯!”
学算盘耗费了我太多的能力,急需补回来。
宋亦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起身走到陆见旁边,搭在他肩上说道,
“就知道,少爷你就在这里坐着啊。阿见,走吧,去厨房看看,今儿个你来露一手。”
“你呢?”陆见不经意的看了眼宋亦的胳膊,然后转过脸挑挑眉问道。
“我当然也做啊。”宋亦肯定道。
两人随后就往厨房走,哥俩好的有说有笑,易清坐在原地没动,看着两人逐渐走远。
易清:感觉有被孤立到。
说起来,不愧是丞相府的侍卫,两个人居然都会做饭,厉害厉害。
去厨房拿菜,回临渊阁做,光明正大开小灶,帅气,陆见做两个菜,宋亦再做两个,他就可以吃四个菜了。
呜啦啦,快乐!
易清坐在亭子里发散思维,脑子里面想些有的没的,等着宋亦他们回来。
这时候,公主府的氛围轻松的不得了,下人各司其职,影卫守在暗中,一片平静。
*
而正在上朝的扶若,只觉得今日早朝可真是“热闹”。
她不过平定叛乱回来,正式的第一次上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给她找麻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今日早朝接近尾声时,皇上询问是否有要事禀报,若是没有自然就退朝,御史台便有官员出来汇报工作。
“启禀皇上,大雍入夏以来蒸热如笼,干旱少雨,近段时间却突然连日大雨,昨日地方传来消息,通县附近的河堤崩溃,淹没数座村落,损失甚重。”
“臣以为此事应当追究到地方,究其原因,给百姓一个交代,且需派遣官员到通县赈灾,平定民心。”
御史大夫汇报完毕,上首静默无言,殿内的气氛顿时便凝重了些。
而这时候,扶若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试着理清自己现在的想法,总结一下,居然是……终于来了。
早知道今日这朝不会上安稳,没想到一下子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这像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极是合理。
这场面,她上辈子也经历了。
通县本就属于连年涝灾区,堤坝建造耗费的钱财人力,比一年上报给朝廷的税成还要多。
三月前,哦,如今应该是四月前了,通县县令上报,有几处堤坝毁损,程度虽不重,但为着保险,他请求扶若拨点钱财,修缮堤坝。
扶若自然同意了,但这回复还没来得及送到通县县令手里,扶珏先找上了门。
扶珏要通县的管辖权。
美其名曰,达州与通县相邻,达州是他本身所管理的。
扶珏说,为了发展两地经济,使两州通商交往更加方便,什么什么的一堆理由列出来。
又加上扶若那个时候,还很宠着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所以他拉着扶若撒娇,好话说了一箩筐,扶若就……给了他。
因为在扶若看来,大雍迟早都是扶珏的,而她少个封地也不会影响什么。
反正她也不是靠封地税成存活。
只是她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自己被坑的更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走剧情~更三千字!
第22章 他脸挺厚的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御史大夫也说了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未变动。
而那时,她是坐着的,因为平定雁州叛乱时,她断了一条腿。
大雍的地方管辖不同于他国,皇子受封分到几处郡县,名义上管理,但实权又不够。
另一方面,皇上又会派遣中央官员去管理,但需要跟所管地皇子协商处理公务。
做到双重保障,但追责起来,自然是皇子首当其冲。
而通县,是扶若所管辖区域内的地方。
承德帝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心里却门儿清。
到底是树大招风啊。
他视线在殿中绕了一圈,从扶若身上转到扶珏身上,最后还是看向御史大夫,明知故问道,“通县是哪位皇子的管辖区?”
御史大夫下意识看向扶若,与她幽深的眸子正正对上,淡无波澜但深得让人心惊,御史大夫吓得立马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回……回皇上,此地受长公主管辖。”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大臣们全都呼吸屏住了似的,充满窒息般的静谧感。
扶若还是淡然的看着殿上众人,扶珏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心里就慌了起来,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步棋走的对不对。
扶珏恳切的看着扶若,小心的瘪着嘴,眼里满是紧张的惶恐,他只是怯怯的看着,扶若看到他这神态,一时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
扶珏果然知道,她最受不了他哪一个表情,她最见不得他这副蔫蔫的模样,上辈子就输在这时,看到他的神态,她心软了,然后揽下了责任。
这一次,不会了。
“启禀皇上,通县已非臣所管辖地,关于此事,或许副君有话要说。”
扶若突然俯身上奏,这是扶珏料想到了的,但扶若说的话,他没有想到。
那天扶若的态度,不是已经变好了吗?为什么!这么大的责任,她居然没有揽下!
扶珏整个人都傻了,这堤坝失修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但发展到现在,赈灾肯定要他去,那种远离靖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他才不想去。
这个御史不是扶若的人,也不是扶珏的人,御史台的人向来不站队,所以更加严正清明。
换而言之,他和扶若受罚的几率,全看父皇断定。
闻听扶若这话,承德帝倒有些惊讶的意味了,倒不是惊讶这事跟扶珏有什么关系。
而是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大女儿,有多宠爱小儿子,简直比起他这个父皇对待小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生今日这话,却像是疏远了不少。
“噢?太子,既然如此,你且说说是何缘由。”
扶珏僵硬的站出队伍,与扶若并排跪在下首,趁着俯身的间隙,眼带愤愤的瞪了一下扶若。
瞪完人立马恢复了平时的神态,扶珏自以为自己表情管理的很好,但不知道他的作态,全部被扶若看在眼里。
“启禀父皇,儿臣对此并不知情,况且通县非是臣所管理,又谈何有话要说。儿臣实在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
扶若淡淡看了一眼他,如同古井般无波澜的视线,深重的似有万千言语,眼底深处那点光亮,兀的灭了。
其实扶珏在赌,他不觉得扶若敢把通县管辖权变更的事,在这大殿上说出来,毕竟这是很荒唐的。
而且她对他那么好,替他揽责的事,也不差这一次。
再说了,扶若应该也不想让父皇对她失望吧。
只他念头刚落,扶若便开了口。
“通县确实是臣管辖之地,但这是四个月之前的事了。”
扶珏惊讶的瞬间失声喊道,“长姐!”
触及扶若面无表情的模样,才陡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在朝堂之上。
承德帝早料到这事不好解决,却没想到管辖权这里也出了问题,听到扶若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扶若,上前来将缘由禀明。”
扶若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直身子,把声音提高了不少。
“通县管辖权已在四月前,被臣转交给副君,因此通县的相关消息,臣已是许久未闻,自然无法知晓当地发生了涝灾。”
闻言,满堂哗然,大臣们顿时窃窃私语的讨论了起来,他们可是第一次听说管辖区这东西,还能变来变去的。
承德帝眉头紧蹙,威严浑浊的目光停在扶珏身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呵斥道“荒唐!”
扶珏不由得心里发紧,面上神色便不自然了些,扶若却依然站的笔直,脊背都不曾弯半分。
甚至在承德帝看过来时,抬头与他对视,半点不惧怕的神态。
就因这两人的神色表现,承德帝不自觉的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心里有了计较。
“太子,朕问你,长公主所言是否属实?”
扶珏咬咬牙,狠下心不认,“儿臣……不知。”
扶若兀的轻笑了声,笑里的讥诮几乎化成实质,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极为清晰,落在殿内每个人心上。
“副君,协约可还在本宫书房内呢。”
淡淡的一句话,简直打碎了扶珏所有的妄想,扶珏震惊的看着扶若,不敢相信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只觉得嘴里似乎有一股铁锈味升腾,心间的震惊不消说,莫名其妙的背叛感,几乎盈满了他所有思绪。
但多年来的伪装本能,让他很快想好对策,扶珏装傻充愣似的反问道,“难不成雁州还有使人改变记忆的药物?长公主所言,孤真是半句不明。”
扶珏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卸,话里话外都是不知情的样子,更叫扶若生厌。
自从重来一世,她看清这个弟弟的真实面目后,就最不耐他这模样。
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她一个女子敢做敢当,实在窝囊的紧。
扶若于是微微俯身,面向上首,语气似乎稍带着丝敬意,“启禀皇上,臣当日与副君说定后,签有一份协议,分成两册,各自保存。”
“臣手里的那份……”扶若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扶珏打断了。
原以为扶珏又要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他居然改变了态度,承认这个协议的存在。
“等等,孤适才想起确有此事,许是近来公务繁多,记混了。”
扶若这时不由得高看一眼自己这个弟弟,此前她只觉得扶珏又蠢又恶毒,所作所为都由背后的人指点。
只是现在他的态度转变,让扶若意识到自己有些低估他了,毕竟他脸还是挺厚的。
承德帝一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直到扶珏这话一出,他才出了声。
“朕只问你二人,如今通县该由谁去处理?”
两人沉默了,说去不好,说不去更不好。
扶若顿了一瞬,竟是对着承德帝道,“臣但凭皇上吩咐。”
扶珏还想着推个人出来,结果被扶若这话说的,只能跟着附和一句,“儿臣听从父皇的安排。”
承德帝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再是糊涂身体不舒服,也不会昏到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关于派谁去通县,他心中早有定夺。
方才不过是试探而已。
“此事拖至如今局面,你二人都脱不掉干系,辖区之权,岂容儿戏。”
“长公主,回府禁闭一月,抄写佛经为通县灾区百姓祈福。至于太子,便由你亲自去往通县赈灾,监管工人修缮堤坝。”
“这个安排,尔等以为如何?”
扶若和扶珏还没开口,后头大臣们比谁都激动,一个个喊着“皇上圣明!”“皇上英明。”纷纷山呼万岁。
扶珏有苦难言,憋屈的接了旨,他还当父皇会让扶若去,凭什么让他去,又不是他引的洪水。
都怪扶若,她要是揽下责任,不就没这么多的事了吗?
扶珏视线不自觉的扫向扶若,眼底有嫉恨也有不明的情绪,扶若只当没看见。
她和扶珏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尺距离,咫尺天涯之间,彼此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变了,但都不挑明,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平静下是波涛汹涌,只差一个更加适当的理由戳开。
早朝下了之后,扶若走在最后,堪堪迈了几步距离,就被承德帝身边的大太监顺福叫住了。
“拜见长公主。”他矮身行礼,扶若未做刁难,扬手让他起身,也不说话,等着顺公公说。
顺福看她这神态,猜想皇上这次打算又要落空了,“殿下,皇上让您在宫里用膳。”
果不其然,扶若神色不变,稍稍拱了拱手的淡定回答,“恕臣难以从命,实在是府里有人等着,臣放心不下,这事皇上应该知道吧。”
她说话简直不客气极了,跟她这个人一样,冰冷不近人情,一年到头板着脸,话都不说多的,除了怼人的时候,话又多又毒。
顺公公历来被朝中大臣捧着,这些年很少被怼,偶有一两次都是扶若对他不客气。
顺公公少有讪讪的低了低头,想到皇上一脸期待的神色,咬咬牙又坚持了一句,“殿下,既是陪皇上用膳,料想易少爷应当不会闹的。”
哪知道,扶若周身气势更加冰冷,视线扫到他身上就跟结了冰似的冻人,“恕难从命。”
冷冰冰的四个字,砸在顺福身上,而后转身离开,暗红云纹长袍从他眼前划过,那抹赤色暗的就像是血滴凝固在黑木上,冰冷又透着股寒气。
顺公公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跟从他的小太监,跑过来关切的问候。
顺公公不由摇摇头叹气,皇上,这殿下的心结,不好解啊。
第23章 找人暗鲨掉?
扶若回府的时候,只有满树的紫薇花摇曳生姿,以及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其余的人都没见了。
没有打扫院子的,没有修剪树枝的,连最爱围在一起绣花的几个侍女,都没见了。
扶若恍然以为公主府遭了什么变故,待她又往里走去,才听到了些动静。
“松松,把线扯长一点,哎哎少爷,别急,你慢点。”
“小亦,看我的风筝!小新冲啊!超过小陆!”
……
又在放纸鸢?看来清清一天闲得无聊紧了,只有这点乐子。
这样想着,扶若便隐匿了气息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几个会武的玩的高兴,就没注意到她。
直到一轮比赛结束,扶若方才从暗处走出来,几个影卫对视一看,又隐回了暗处。
果然是殿下。
成新和宋亦累的坐在台阶上扇风,易清就跟没事人一样,拿着两个纸鸢坐在桌边鼓捣,倒是陆见眼尖最先瞧见她。
陆见正要行礼,扶若伸手打断他的动作,示意不必,同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走到了易清身后。
扶若站在他身后看了会儿,易清还是低着头捣鼓捣鼓,她竟是先耐不住出了声,“清清是在修纸鸢吧。”
易清不由得点点头,“是啊,修好之后风筝,就能飞的更高了哦。”
应完声,易清才觉得这声音,不像是之前在院子里的几个人,便抬起头看,与扶若满眼的柔意撞了满怀。
“殿下,你回来啦!”
少年眉眼弯弯,眼里澄澈又欢喜,惊喜的神态从眼底延至满面,迎着光亮的明色,就这样进了扶若的心里。
她心间不由划过一抹暖意,暖至全身,在她的记忆里,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你回来了。
那样期待的神色,仿若她也是一个人翘首以盼的珍宝。
扶若态度便更加软和了些,抬手揉了揉易清毛乎乎的脑袋,“是啊,回来陪清清吃饭。”
易清笑得更加开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贼兮兮就跟偷了鱼干的小猫,尽力想憋住神态的得意,表情却半点收不住。
扶若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清清做了什么坏事,笑得这样贼兮兮。”
易清便压低了声音,凑近一点扶若鬼鬼祟祟的说道,“悄悄告诉殿下,我今天中午吃了三碗饭哦。”
扶若是有些惊讶了,在她印象里,厨房的饭,似乎没有好吃到清清胃口这么大的程度吧。
兴许是感受到了扶若的惊讶,易清便继续小声说道,“是小亦和小陆做的哦。”
易清摸着肚子笑得开心,周身洋溢着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愉悦。
吃饱饭对易清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而吃到上口的饭菜,更是非常快乐的事。
扶若真真切切的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宋亦他们还会这些,“哦?本宫竟不知你这两个侍卫,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易清摇摇头得意的回道,“殿下不知道的多了去呢。”
扶若冷不丁的被这话噎到,无奈之余又多了些快意,不枉相处了这一个多月,小傻子还知道怼她了。
性子本就活泛,养了这么长时间,更加跳脱了些,当真是极好。
她很喜欢这样的小傻子。
扶若因为易清一句话,联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也就没有回答刚刚易清怼的话。
易清过了会儿发觉扶若没回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扶若是不是生气了。
也对,作为上位者,殿下肯定没有被人掉过面子,他这还是怼人家。
嗯……要不哄哄?易清自问。
可以,我最会哄人了,易清自答。
“殿下,吃饭吗?”只要肚子饱了,什么气都消了。
道理就是这样的。
而扶若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却是——
“清清,你又饿了?”
“……”我又不是猪,殿下!在你心里我是什么绝世大吃货啊!
易清乖巧的摇摇脑袋,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扶若说道,“不是啊,我是在问殿下要不要吃饭。”
“噢,好,是我误会了。”扶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叹自己上朝上傻了。
“行,走吧,清清陪殿下再吃点东西,好不好?”扶若伸手轻搭在易清的手上,眼底柔光盈满,语气温柔的问道。
易清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抓住扶若的手,语气了不得的很,像是恩赐似的,“嗯……既然殿下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陪你吧。”
他这样子,就像是傲娇的小孩子,同意跟人家做朋友一样,明明乐意至极,偏偏装作大发慈悲。
扶若想到这,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颔首正经十足的配合,“好,那便有劳清清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事情嘛。”
“你呀。”
*
东宫。
鎏金朱红木门紧闭,院墙深深静的没半点声音,书房内,榆木黑漆雕龙画桌后,扶珏坐在那里,满脸阴郁的看着桌上的来信。
通县的文件上报里面,确实有着关于堤坝失修的事,但他自从和扶若立了协定,拿到通县,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些文件。
自然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
一阵清苦茶香飘来,伴随着手镯与瓷壶轻碰的声音,一个女子淡然微哑的声音响起,“副君此次委实有些莽撞。”
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简单的叙述,却更让人心底不痛快。
扶珏捏着信的手下意识收紧,停了半晌,神色有些激动的看向池栖,急急问道,“你应当有法子的,现在只有你能帮孤了。”
扶珏眼里的期盼太明显了,就像是把池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池栖松动了会儿,但转瞬便打消了念头,往常的事情,池栖或许可以帮他。
但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的朝堂争斗,而是赈灾救民的国计民生,池栖当真无能为力。
池栖的沉默,让扶珏意识到了这事无法转圜,想到这里扶珏的脸更加阴沉了,先是暗骂池栖无能,骂着骂着就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现在想想,扶若肯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有这一回事,还不给他说。
他问扶若要通县的时候,兴许扶若巴不得甩掉这个烂摊子。
这个女人心肠太恶毒了,都怪他太相信她,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朝中风起云涌,他那两个兄长也不是省油的灯,难保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扶珏越想越心烦,眉头蹙得更紧,脸色阴郁极了,以至于原本俊朗阳光的气质,大打折扣。
池栖静默的看着他,眼底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柔意,又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池栖敲了敲茶杯,声音隔着敲击显得清朗了些许。
“副君,臣明日正式上朝报道,三年任期已满,圣上曾允诺过,会安排臣任职丞相。”
“朝中的官员派别,臣事先都做过查探,说实在话,唯一劲敌不过就是长公主而已。”
“此去通县短则一月,长则小半年,您信得过臣的话,臣愿在靖城为您扫清障碍,待您归京,臣必然让您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大雍朝堂。”
池栖这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略显猖狂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半点不违和,似乎理所应当。
扫清障碍,整顿朝堂,短短八个字,其中的艰难不敢想象,但池栖就是说出来了,而且还很轻而易举的样子。
扶珏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脸色好看了些,他当然相信池栖的能力,刚刚暗骂她只是气话。
其实细想池栖这个人,有时候扶珏都觉得她很恐怖。
凉薄无情,心狠手辣。
扶珏稍加思索片刻,兀的问了句不相关的话,“池栖,你为何要帮孤?”
这话扶珏问的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池栖都说,副君承袭,天命所至,臣顺应天命而已。
但扶珏总觉得不是这样。
而这一次,池栖敲击的动作顿住,看着他忽然笑了,不同于她平日里笑的假意,而是那种真切的从心底散发的喜悦。
她面上带着不自觉的怀念,轻抚着手腕处的翡翠玉镯,低着声音轻柔的回答道,“心之所往,不可不从。”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扶珏咂摸了几遍,猜想池栖的意思,可能是扶持他登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至于池栖这点情绪的变化,扶珏只当做没看到,即便心里有了点想法,但一回想池栖以往的所为,就不敢确定真假。
于是扶珏又问道,“那你会背叛孤吗?”
“不会。”斩金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多少安慰了扶珏即将远行的悲伤。
量她也不会,毕竟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扶珏不由想道。
池栖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没理解她的意思,池栖一时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怅然,也罢,就先这样吧。
她能帮他多少便多少,帮多久便多久,至于其他的,她奢望的,就只看以后了。
耽误了一两天后,扶珏居然很快便去了通县,走的时候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架势,不太符合他平日的作风。
扶若听说这事后,对扶珏背后的人更加期待了。
不过这时候,池栖入朝了,扶若的注意力,也就从通县转回了朝廷。
通县她早已安排了人,而且那样的地方,扶珏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
比起让她恶心至极的扶珏,她更欣赏与这位新晋丞相池栖共事。
虽然此刻她还在关禁闭。
丞相,啧,扶若想想还是不觉啧啧感叹道,“皇上还真是看重她得很。”
若羽在旁边观察她了好久,生怕扶若气上来了,闻言连忙附和,“可不是嘛,那群大臣都吵翻天了。”
扶若颔首以示知晓,顿了会儿,口中冷冷吐出四个字,“木秀于林。”
说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寡淡的多了些,若羽看了会儿,沉默的退下了。
扶若坐在桌边,眸光深沉,思绪万千,良久,只化为一句喟叹。
*
关禁闭这事,别的皇子公主,可能会很乖巧的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去。
扶若不一样,她心情好了便遵从,心情不好便是随意,即便事实上大多情况下,她都不会遵从。
爱打小报告的大臣拿她也没办法,好不容易逮到了长公主的错误,去跟皇上说吧,皇上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总是一副有所预料的样子。
而这一次被关一月禁闭,扶若便是三天两头不在府里,每每易清早上起来,一问殿下去哪儿了,下人的回答都是出府去了。
易清托腮无语,嘴里包着粥吐槽,“怎么又出去了啊,殿下不上朝吗?”
宋亦站在身旁侍候,闻言,琉璃眸中有光微闪,暗色不易察觉的划过,状似无意的问璀衣,“璀衣姑娘,那你可知殿下此次出府,何时回来?”
璀衣立马回忆了一下,早上扶若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语气不太确定的答道,“这次好像时间会久一点,可能会在后天早上回府。”
宋亦还没回答,易清嘴里的饭都没吞下,先激动的喊出了声,“啊?明天一天都不在吗?”
“回少爷,是的。”璀衣忙转身回话。
因为易清在府里呆的久了,再加上扶若的默许,下人们便自动把易少爷前面的那个易字去掉,直接叫做少爷。
看似简单的一个称呼变动,背后的深意值得深思。
陆见看了眼低头思索的宋亦,默了片刻,给易清夹菜,决定堵住他家少爷的嘴。
松松应该是有安排的事,不能让少爷打乱了思路。
果不其然,璀衣人一走,宋亦就往易清身边坐着,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看得易清心底发毛。
易清搓了搓手臂,喝光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狐疑的看着宋亦,试探的问道,“小亦,你要做什么呀?”
“少爷想不想出府?”宋亦问的很干脆。
“想!”易清答应的毫不犹豫。
宋亦满意点点头,“很好。”
“小亦要带我出府逛街吗?”易清超级想看看靖城的大街小巷,古代的百姓生活,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上次去的地下场,哎,没劲。
“不是,去数钱。”
“啊?”
这是什么意思?
易清的疑惑,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
因为宋亦带他到了钱庄,一个名字看起来就很有钱的钱庄——易聚行。
金光闪闪的三个繁体大字,牌匾的颜色是黑金色,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钱庄属于古代的银行,所以宋亦带他到银行借钱吗?借钱干什么呢?找暗杀组织?暗鲨干掉污蔑易家的人。
会是这样吗?易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宋亦和陆见一左一右拉着易清,生怕他走丢。
不过这个钱庄,为什么也有一个易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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