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艾辰当即嚎了一嗓子,原本还挺混沌的思绪被这一磕也清明了不少。
“没事儿吧?”人毕竟是娄巡推的,磕这一下虽然不在他预料之中,但‘凶手’二字已经板上钉钉了,他佯装关怀的在对方头顶扒拉了两下,“没事儿,没鼓包。”
艾辰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摁着头顶被磕那块儿一边转身往车里钻,钻一半儿还不忘回头问,“你刚是不是骂我来着?”
娄巡:“嗯?”
“好像说我不是人还是没个人样儿的……”艾辰摁头脑袋皱着眉一脸冥思苦想状。
“你听错了。”娄巡面不改色心不慌,“我夸你呢。”
“夸我啥?”艾辰问。
“夸你人模狗样真好看。”娄巡说。
艾辰眨了眨眼,“哦。”
“给你助理打电话。”娄巡催促道,“让他过来接你,你这情况不能开车了。”
“嗯。”艾辰按着指令按部就班的掏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没亮,再摁一下,还是没亮。
“嗯?”艾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喝多了眼花了,又使劲连摁了两下,还是一片黑,“好像……坏了。”
娄巡从他手里拿过手机长摁了两秒,屏幕亮了,不过等转到主屏幕页面的时候又黑了,娄巡再摁已经摁不亮了,“没电了。”
艾辰一颗心落回了肚里,“还好还好,我刚买没几天呢,坏了可得心疼死了。”
娄巡把手机放回他手里,嗤笑道,“你这总裁当得是不是有点儿太抠了?”
总裁二字戳到了艾辰放空的神经点,他立马坐直了身体,眼珠子在半明半暗狭小车厢里来回提溜转了两轮儿,一本正经道,“节俭为人民之根本,总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粒粒皆辛苦。”
这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把娄巡给逗乐了,他都想让他再说一遍然后给录下来,兴许还真能像李睿说的那样,讹他一讹,让自己在工作岗位上更上一层楼。
时机不对,而且目前他也没那个闲心。
他酒量虽然好,但今晚兑着喝也有点儿够呛,菜没吃几口,米是一粒儿没沾,这会儿听到这么一句‘粒粒皆辛苦’没来由的胃里就觉得空得很,还有点儿隐隐的抽痛。
他喝酒不容易醉,就是容易犯胃疼。
娄巡看着他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你住哪儿?”
“酒店。”艾辰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说。
“哪家酒店?”娄巡又问。
“呃……”艾辰拧了拧眉,“锦……锦什么来着?”
娄巡对他的无语程度已经达到了顶点,不过好在他的功课做得还挺全乎,没等对方想起来叫什么就脱口道,“锦华。”
“对对对,”艾辰忙道,“好像就是叫这个。”
“你连自己家的酒店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娄巡啧了声说。
这种话题还是颇为敏感的,就算艾辰此时喝醉了头脑有点儿混沌,但关键时刻还是没掉链子,他一本正经的道,“谁没事儿把这种小事挂心上啊。”
娄巡没将这个话题延伸下去,冲车里人招了招手,“车钥匙给我,你下来。”
“不走了么?”艾辰不明所以的问。
“打车吧。”娄巡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见他坐着没动忍不住上前拽着胳膊把人往外拉了一截,“我今天挺累的,想早点儿休息,你赶紧。”
艾辰没捊清楚娄巡累想休息跟他赶不赶紧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依言下了车,保是头重脚轻的有点儿没着没落的,脚踩地上跟踩棉花上一样,好在娄巡及时托着他胳膊兜了一下才不至于再次撞车门上。
娄巡替他把车锁了,问正靠车门上仰望夜空的人,“你自己能走吗?”
“啊?”仰望夜空的人垂下眼眸看向他。
“算了,”娄巡叹了口气,“当我没说。”
娄巡扶着人到路口打了辆出租,本来是打算直接把人送车上给个车费就完事儿的,想想叶文柏这张‘明星脸’确实有些麻烦,这世道虽然好人多过坏人,但见财起意的人还是不在少数,为了避免之前的抢劫加人质事件的重演,娄巡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车。
“师傅,麻烦到锦华大酒店。”娄巡冲前面开车的人说。
艾辰靠着车窗吹着小风,思绪逐渐清明,听到娄巡报了地址后笑眯眯的问,“你也住那儿啊?真巧,咱们还挺有缘。”
出租车后座自然不可能跟叶大总裁的豪车比空间,两个长腿大老爷们儿往后座里一坐可活动空间就少得可怜了,加上两人又离得近,对方说话的时候喷了自己一脸的酒气,娄巡不悦的皱了皱眉,只当自己跟个傻子拼了个顺风车,一个字也不想说的别开了头。
出租车师傅狐疑的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混身酒气的两人一眼,眉头一蹙,“可别吐我车上啊,刚洗的。”
不等娄巡接茬儿,师傅又补充道,“吐了得赔钱。”
娄巡本来就挺不爽的,一听师傅这话就更不爽了,他斜睨了靠窗吹着小风的人一眼,恶狠狠的道,“放心吧,不会吐你身上的。”
事实证明,每个人都很难逃过一个定律——真香定律。
这师傅年纪看着大了点儿,但一看车龄就不短,车开得也挺稳的,妥妥的老司机没跑了。但挡不住今天周五,锦华大酒店又处于市中心,出租车离开聚香源三公里就开始堵了起来,走走停停跟罐香肠似的。
娄巡将胳膊搭在车窗上,听着四面八方的喇叭声烦不甚烦,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胃这会儿跟抽筋了似的一阵阵犯着疼。
艾辰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小风吹着还挺舒服,结果这车隔几分钟一个刹车隔几分钟一个刹车弄得他头晕眼花直反胃,一双好看的眉毛挤成了结,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驾驶座那司机师傅像是全程就盯着他似的,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是要吐了,忙喝道,“别吐车上啊!刚洗的!”
娄巡蹙着眉偏过头,正好对上叶大总裁半张着嘴一脸痛苦的表情,当下便附和着来了一句:“别吐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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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倒不是基于出租车师傅那句‘吐了得赔钱’的威胁才喊出这句话的,叶大总裁财大气粗,别说洗个车了,把这车买下也不过分分钟的事,他喊这么一句完全是被这司机给洗脑过度导致的下意识脱口而出。
比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更致命的是,他还下意识的侧过身去拦了一下。
其实刚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一个要吐的人就跟一个要尿的人一样,不是你拦这一下就能控制得了的。
艾辰其实已经忍了好几波了,但这段路实在塞得严重,出租车师傅走走停停了四五趟后,他终是没能忍住胃里一波接一波不断上涌的不适感,但娄巡这一嗓子又着实将他的理智唤醒了两分,所以在感觉到自己即将吐出来的时候,他刻意按照‘别吐车上’的原则将头往右边侧了侧。
这一侧就很有灵性了,娄巡正好侧过身来拦,艾辰这一吐果然不负所望的没有吐到车上。
娄巡后悔的同时,感觉到左腿一片暖意伴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异味儿袭来,差点儿让他当场去世。
“哎呀!真吐啦?”前座的师傅着急忙慌的转过头,视线往他俩身上扫了一眼后皱了眉,“座椅上没沾到吧?哎哟这味儿……”边说边把一手把四扇窗户摇下来一边丢给娄巡半包纸巾,“赶紧擦擦,可别蹭车上了,刚洗的。”
如果祼/奔不犯法,娄巡这会儿只想脱光了离这辆车远远的。
艾辰吐过之后感觉舒服了不少,看东西重影儿的毛病也因为这一吐而缓解了些许,扑面而来的异味儿让他拧紧了眉,待看清自己吐的地方后,他愣了好几秒才猛的反应过来,忙道歉,“对……对不起啊。”
娄巡睨了他一眼没吭声,粗暴的将抽纸包装给拆了,扯了一大半盖在了自己暖乎乎的左腿上,眼不见为净。
即便窗户开着,这会儿却没怎么吹风,味道在车里久久散不开,艾辰刚吐过本来好多了,结果一闻到自己吐的这味儿胃里又有点儿翻涌的征兆了。
娄巡虽然黑着张脸,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他虽然不吭声,但也时刻观察着叶文柏的脸色,见他这样忙冲司机道,“这个灯过了靠边停一下吧,等他吐够了再走。”
师傅虽然不大乐意,但也只能应下了。
车一停艾辰就跑下车抱着路边的垃圾桶狂吐不止,娄巡皱了皱眉,捏着手里剩下的另一半干净纸巾也跟着下了车。
这垃圾桶正好在一棵大树下,大树看着挺古老的,被围着建了个可供人休息的圆形小台子,四五个老人扇着扇子坐在台子上乘凉,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到了垃圾桶边,一个个慈祥的老头儿老太太饶有兴味儿的看着他俩一个抱着垃圾桶吐一个弓着腿站在垃圾桶边擦腿上的呕吐物。
娄巡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觉得这么丢脸。
他一边使劲擦着裤子一边恨恨的骂骂咧咧,“娄小婧,等老子回去好好收拾你!”
艾辰正吐得肝肠寸断天昏地暗,只将娄巡这句嘀咕听清了一半,顿时心虚的瑟缩了一下,一边抬手用衬衫衣袖抹嘴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娄巡:“……”
“这裤子多少钱?”艾辰抚了抚胸口,“我赔你吧。”
娄巡扫了眼他右手的袖口,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回车上吧。”
“啊?”艾辰将胃里吐了个底儿朝天,这会儿被树下的小风一吹,十多迷远的小广场上的音乐一震,感觉浑身都舒爽多了,就是走路还有点儿轻飘飘的,他盯着娄巡已经走出三四米远的背影,“你干嘛去呀?”
娄巡没搭理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前面一家便利小商店。
娄巡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袋湿巾纸回到出租车的时候,叶总裁正一脸歉意的站在一边听那老司机数落。
“哎哟!我这车洗了还不到一小时呢就被你吐了……”老司机指着座椅满脸不悦,“这垫子也是今天洗完车铺上去的,沾了你吐的东西又得重新洗了,还有这脚垫……”
娄巡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正垂眸盯着地面一副思过表情的叶总裁,不耐烦的冲老司机道,“你就直接说,多少钱。”
老司机在这儿费了半天唇舌了,重点无非就是在赔偿上面,结果这西装革履的小伙子愣是跟个傻大个儿似的站在一边儿撒臆症,他嘴唇都快磨秃噜皮儿了也不见吭一声,急得他都想上脚踹两下看看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索性还有个明事理的在,老司机脸色一沉,“怎么说也得……”
“不管多少,”娄巡将叶总往车里一推,“都算他头上,到地方了一分不少结给你。”
艾辰正喝水喇口呢,冷不防被人一推,水泼了自己一脸,连鼻孔里都钻进去不少,顿时好一通呛,低着头就是一阵猛咳加国骂。
老司机见他穿着不凡,但却是个醉鬼加二愣子,面色上有些悻悻然,“行吧,说话算话啊。”
“能开了吗?”娄巡黑着脸问。
老司机这才不慌不忙的发动了车子,车子开着门窗在路边敞了这么一会儿味儿也散得七七八八了,好在最堵的那段路已经过了,路上连停带走的又磨了十多分钟,出租车终于停在了锦华大酒店门口。
娄巡像躲瘟疫似的,出租车几乎还没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冲后座上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人道,“连着车钱一块儿付了吧。”
老司机非常上道的在他话刚落地就伸出手指比了个数,“一共就给这些吧。”
车费加上洗车费怎么说也要不了五百,摆明了是要讹他们一笔了。
不过这钱本来就不该自己出,娄巡也就没跟那老头儿计较,只在心里鄙视了他一番后远程催促财大气粗的叶总裁,“赶紧给钱下车呀,还嫌没闻够呢?”
不是艾辰不想下车,实在是他这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趟,虽然思绪清醒了不少,看人也不再有重影儿了,但反应还有点儿迟钝,他盯着老司机伸手比出的五根手指,愣是来来回回在五百和五千上面想了十来秒才转过弯来。
艾辰在娄巡的催促下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掏兜,右边裤兜儿里掏出来的是没电的手机,左边裤兜儿里掏出来的是车钥匙,“你等等啊。”艾辰边翻手上的西服外套兜儿一边冲老司机和娄巡道。
好不容易在西服外套的兜儿里翻出了一个钱夹,结果里面除了各种银行卡信用卡高级vip卡外,愣是一张纸币都没有。
艾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再把几个夹层都翻了翻,仍旧不见一张纸币。
他尴尬的咽了咽口水,“那……那什么……好像……好像没钱。”
“没钱!”娄巡还没吭声呢,车里的司机坐不住了,当即坐车上跳了下来,指着他俩嚷道:“坐霸王车啊!”
娄巡觉得大概是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都没有丢过脸吧,所以丢脸的事儿全挤到今天来了,不过他这人接受现实的能力总比旁人强些,在经历过一次丢脸后,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坐霸王车’这种事儿感觉已经不算扎脸了。
不过老司机估计也是头一糟载到这样的客人,情绪非常激动的拦在路口,大有你们要是不给钱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架式。
周五的晚上,十点钟的街头,又是五星级大酒店门口,这几声嚷嚷自然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就连酒店门童都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娄巡不想被人围观,赶紧掏出钱包抽了五张一百塞进了老司机手里,“别嚷嚷了赶紧回家吧,就这一单你已经血赚了。”
老司机拿了钱,自然不可能再嚷了,一张黑沉沉的脸立马笑得跟九月灿烂的菊花似的,“二位慢走啊。”
门童听到吵嚷声还以为是有人找事儿,虽然跟他没啥关系,但就在他们酒店门口,这要是让大堂经理见着了,肯定得给自己扣一个给酒店造成不良影响的罪名,他急吼吼跑过来,正打算把人赶走,结果发现“闹事儿”的人居然酒店的老板。
看清人后,门童忙扯了个职业微笑,“叶总。”
艾辰本来就觉得挺丢人的了,结果还碰到认识自己的人,他沉着脸不耐烦的嗯了声,“忙去吧。”
门童本来看老板这狼狈样还打算自告奋勇搭把手,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对方给拒绝了,心里直叫可惜,但面上也不敢违抗,毕恭毕敬的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钱就当你借我的,”艾辰不好意思的道,“肯定还你。”
“嗯。”娄巡应了声抬步往酒店里走。
艾辰犹豫了两秒跟了上去,好奇道,“你真住这里?”心里却嚎了起来,不会这么巧吧?
“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哪住得起这酒店啊,”娄巡鄙夷的斜了他一眼,眼神往四周一转,脚尖一转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个月工资也就勉强住一晚。”
电梯正好来了,娄巡已经率先走了进去,艾辰忙快步跟了上去,“那你?”
娄巡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自己湿了一大片且还隐约散发着怪异味道的左腿上,意思不言而喻。
艾辰先是盯着他的腿看了几秒,迟钝的脑子这才恍大大悟,“赔你裤子是吧,没问题。”
娄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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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其实娄巡只是想借他的地方清理一下,自己一身酒气里还混着馊气,他怕一会儿回家被他爱唠叨的老母亲瞧见了数落,虽然他跟他妈生活里的交集很少,但自打他换了工作之后,住家里的时间长了,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久了,即便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象,娄巡也不太想轻易打破眼下的美好。
其实他身上穿的还是上班的黑色制服,不过叶大总裁财大气粗,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即便意识到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本意,他也不打算多加解释。今晚聚餐aa的份子钱加上被秦鹏讹的那笔未知数目的钱和刚刚打车的钱,娄巡觉得换一条名牌裤子穿穿也不赖。
艾辰的套房在酒店最顶层,这个时间点加上又是周五,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人还挺多,中间停了三趟电梯才顺利上升到他们要到的楼层。
娄巡跟在主人家身后出了电梯,视线逡巡一周,发现这一层果然只有一道门,显然叶文柏把这里并不是当作酒店,而是当作了家。
套房空间大,视野也很开阔,从全景玻璃墙往外看,除了能看到远处山上灯塔的亮光外,本市一大半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娄巡啧了声,暗道这姓叶的果然挺会享受。
“那什么……”艾辰见娄巡来回打量房间的样子不由有些局促,看着娄巡带着些微不屑的侧脸,艾辰突然想到,如果真应验了那句话,他跟这人的朋友关系极有可能会发展成另一种更为亲密的朋友关系,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艾辰原本清醒了大半的思绪又有点儿混沌了起来。
“嗯?”娄巡见他话说一半没了下文,将视线从客厅悬挂的水晶吊灯上转移到了他脸上。
“你随便坐……”艾辰随意的冲沙发一指,“喝什么?”边说边往冰箱的方向走。
“能借一下浴室吗?”娄巡跟上去,在对方打开冰箱后朝里瞄了一眼,随后拿了听柠檬茶,“我想清理一下。”
“直走右拐第一间就是。”艾辰愣了愣抬手指了路。
“谢谢。”娄巡仰头灌了一大口后将柠檬茶放到了吧台上。
浴室很大,足有十几个平方,淋浴浴缸两用,他扫了眼浴缸上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和浴袍,估计是打扫的工作人员每天定时更换的,还都是双份儿。
正好,娄巡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将自己扒拉了个精光站进了花洒下。
娄巡走后艾辰感觉四周的气压都轻松了不少,他倒不是怕他,只是他心里对娄巡的目的性过强,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心里那个小人儿总是时不时的蹦出来提醒他:按原著剧情你得跟他搞基。
艾辰跟吴敏佳交往了好几年,在他原本的认知里,他今后的一整个人生都是要跟吴敏佳过的。虽然后来吴敏佳绿了自己,导致他的认知有了些偏差,但宗旨始终没变,那就是会跟一个女人过完一生。
所以每当他不得不主动约娄巡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本能的排斥,但又因为眼下的情形而不得不去那么做,所以就造就了他既想跟娄巡撇清关系又想跟他联络感情的矛盾心理和直男是不能走向搞基这条不归路的别扭心态。
他对着冰箱思考了三分钟,冷气迎面吹拓在脸上,让他的思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他一拍大腿,决定还是先保住小命儿要紧。
这里毕竟只是小说世界,就算最后他只能跟个男人谈恋爱,那他也是被迫的,并不是遵从本心的行为。
这么一想原本别扭的心里就舒坦了不少,他将喝了两口的水拧紧放回冰箱里,关上冰箱门的时候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拧了眉冲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娄巡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艾辰自然也不好去催促他,只好去了主卧里间配套的厕所清理。
好在厕所里除了马桶外里面还隔出了个沐浴间,艾辰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脏衣服脱下来悉数扔进脏衣篓里,拧开花洒对着身上冲了足足两分钟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醉酒后泡个澡再睡一觉其实是最舒服的,但眼下条件不允许,艾辰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随便冲一冲了事。
娄巡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客厅看到人,客房、书房、衣帽间,他兀自转了一圈儿,最后在主卧室门口听到了里间传来的细小水声。
娄巡往自己刚待的浴室方向扫了一眼,了然的退回了客厅。
车上说的并不是假话,上午有个小额贷款公司聚众闹事,他一大早的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跟一众同事赶过去维持治安,一直忙到中午,下午又被派到宏泰路轮岗,顶着烈日半小时一换,来来回回轮了三趟,是真挺累的。
娄巡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视线往主卧室那边扫了一眼,就算要走也得跟主人打声招呼,何况洗干净了的他并不是很想再穿那条被‘严重污染’了的裤子,视线一转往衣帽间那边瞅了过去,心想一会儿怎么着也得挑一条全新的价格不菲的才对得起今晚自己所受的罪。
想着爱唠叨的老母亲,娄巡点开微信给老妈发了条今晚聚餐晚归的消息,正准备把手机扔一边,便见李睿给自己发了个视频过来。
娄巡一边点开视频一边坐在了沙发上。
“看这大包厢,看这大果盘儿……”视频有些暗,从特写的大果盘缝隙里隐隐能看到两条走动的腿,李睿的声音裹着哀嚎声和叫好声从手机里传来,“再看看这气氛。”视频里画面一转,刚刚的大果盘已经变成了站在话筒前一手举着啤酒瓶一手把着麦克风半仰着脖子引吭高歌的秦鹏。
一句死了都要爱差点儿把娄巡手机的嗽叭给震裂了,他下意识抬眼往主卧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蹙着眉摁了两下音量键将声音调低了些,随之李睿带着调笑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再看看这个。”说罢视频画面一转,满桌的酒瓶和杯子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娄巡细看了一下,夹在一堆啤酒瓶里面的好像还有两瓶价格不菲的洋酒。
娄巡蹙着眉骂了声操,李睿的声音又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哥儿几个今晚怕是要不醉不归了,叫你丫不来。”
视频在这里就完了,时长不过才十秒,虽然短暂,却处处透着奢侈。娄巡在心里大概估了个价,昨儿刚发的工资怕是全部抵上都不够。
想到下班前秦鹏跟自己说的话,娄巡不由嗤笑出声,这种独特的迎新方式还真够别致的,难怪姓秦的有机会调走都不去呢。
娄巡在心里把姓秦的祖上十几代都翻出来问候了一遍后,李睿发了条一分钟的语音过来。
“看到我给你发的了没?光这大包就五百多,再加上一些果盘儿零嘴酒水什么的,噢对了,姓秦的还签了两瓶小姑娘推荐的洋酒,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是真醉了挡不住人小姑娘卖萌还是假醉自己想喝,反正那酒已经躺桌上了……”
娄巡心里已经有个数了,听完后打了个‘嗯’正准备按发送键,李睿又发了条语音过来,不过这回只有几秒钟。
“我刚上厕所顺道儿去前台要了账单,拍了照发你。”
娄巡把那个已经打好的‘嗯’发了过去,紧接着李睿的照片就发了过来。
清单挺全的,大到包厢果盘总价,小到酒水单价和话筒消毒帽儿都有,就是拍的有些糊,但并不影响辨认。
娄巡没仔细看那些个酒水的单价,直接将视线挪到了最下边儿的总额上,然后太阳穴就突突的跳了两下,浑身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瞬间从脚底席卷而来并迅速的从毛孔钻到了血液中。
本来娄巡就没把这点儿工资当回事儿,但好歹自己也实打实的干了一个月,第一个礼拜还顶着史林的脸色在大太阳底下骑巡了五六天呢,结果工资刚到手还没捂热就得全拿出去,不对,自己还得倒贴点儿老本儿。
这班儿上的。
娄巡自己都气乐了,脑袋靠在软绵绵的沙发垫子上笑得胸膛一颠儿一颠的上下起伏,活像是看了什么特搞笑的笑话似的,有点儿停不下来。
不过他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向来不错,虽然心里觉得这事儿着实有点儿恶心,但他来这里上班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那点儿微薄的工资,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娄巡又觉得这钱花得其实也算值,请客的是自己,就当花钱买人情了,以后做起不来倒也方便。
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娄巡重新点开手机给李睿回了条消息。
-谢了,空了请你吃饭。
李睿没再回复,估计是包厢里太吵了没听见,也可能正跟同事们畅饮着,娄巡也没在意,视线往主卧室那边扫了一眼,心说这人洗个澡怎么这么半天。
或许当总裁的人都活得比一般人精致,洗完澡还得泡一泡再抹点儿香香什么的,娄巡犹豫了两秒重新倒回了沙发上,想着要不就趁机会眯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第35章
艾辰倒没有娄巡想象的那般精致,加上他喝多了,虽然思绪已经清醒了,但手脚酸软无力,在浴室里搞了半天才把自己给洗干净了,刚裹上浴巾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还插着充电器,艾辰探头瞄了一眼,看到叶世洪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明天上午你弟弟回国,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正好咱们一家人去机场接机吧。”
艾辰迟钝的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叶世洪口柏那个同父异母,未来极有可能会夺走他的总裁之位全面掌管叶氏集团的叶文松。
艾辰条件反射的排斥,“我可能没时……”
“正好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叶世洪没等他反驳的话说出口便兀自打断了他,“顺便约一下惠玲吧,你们约了那么几次会了,也是时候突进一下了。”
艾辰的头更痛了,“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这种场合叫她不太好吧。”
“说你蠢你还不乐意,”叶世洪不耐烦的道,“不是号称俘获女孩儿芳心的纵火犯吗?你就说你都约了几次会了还没把人拿下?”
芳心纵火犯是什么鬼?艾辰扶额,感觉刚刚才被冲涮下去的酒意又有点儿上头了。
“知道多少人对洪家那块地虎视眈眈着吗?”叶世洪不等他开口又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真以为洪惠玲就只跟你一个人约会了?”
艾辰愣了愣,虽然他反应略显迟钝,但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并不意外。这几次跟洪惠玲的相处中艾辰大致也清楚对方是个比较有主见有想法的千金小姐了,而本市有头有脸的商政人士可不单单只有叶家这一户,商业合作,无非价高且利益最大为首选。
叶世洪显然是把这个大儿子当草包了才会说出这种话,艾辰借着酒气上涌的劲头不快的冷哼道,“就算她不单单只跟我约会了,洪家要想开发那块地,叶家肯定是首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叶世洪叹气的声音,“洪夫人的丈夫死后,女儿更是她的心头肉了,项目要做,但如果人家女儿实在对你没感觉,最后她可能舍了这项目也不会让女儿嫁到叶家来。”
艾辰翻了个白眼,“您还真把您儿子当天仙了,人见人就得爱上了?”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估计是头一回听到这个一向不老实没作为的大儿子居然赶这么跟他老子讲话吧,可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艾辰也没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自顾道,“洪家女儿要真跟我看不对眼,那也只能说是没缘分……”
“缘分都是自己创造的,当初我跟你妈就有缘分了?我跟你妈那会儿……”叶世洪估计是被他这话给气到了,语气带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隔着电话艾辰仿佛都能想象呀世洪气得青筋直蹦的愤怒模样。
叶文柏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也因为如此,他的母亲便成了他跟叶世洪之间的禁词。
只是艾辰这个只看过原著前几章的人对此并不了解,再加上他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之间也没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到最后戛然而止的突兀感。
艾辰还以为叶世洪是气极了突然说不出话了在倒气儿,还挺有耐心的举着电话等了十来秒,结果只等来一道沉长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