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那一砸弄得又酸又痛,连后脑勺磕石头上的痛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娄巡疼得嘶了声,没等撞他那人趴他身上反应过来便伸手提着那人的后领子把人给甩到了一边。
娄巡强忍着下巴处不断传来的酸爽沉着声吼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撞他那人似也不好受,龇牙咧嘴的捂着脑门儿道了句抱歉,语速极快的问,“刚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的,他抢了一个……”
“叶文柏?”娄巡惊诧的出声打断了对方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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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艾辰一愣,还以为脑门儿被砸这一下间接影响了听力出现幻听了,捂着脑门儿的手挡了些许视线,艾辰不得不微微仰了仰头才看清了昏黄灯光下对方那张挂着惊讶表情的脸。
“你!”艾辰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都气得忘了脑门儿还突突的跳着疼了,不过理智稍稍靠前挤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怒火,他恶狠狠的指了指与他不足一米距离的高瘦男人,“给我等着!”
艾辰扔下这么一句听起来颇俱威胁的警告后拔腿便往前跑了去。
娄巡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待看到叶文柏的背影消失于前方路口的拐角后,鬼使神差的抬步追了上去。
艾辰追了那人两条街,好不容易快逮着了,结果在路口跟那倒霉鬼撞了一下失了机会,好在这巷子岔口不多,而这条路的末端又是堵墙,艾辰追了大概四五十米,只看到左手边有一个岔口,他想也没想便拐了进去。
抢包那人估计是没想到追他的人能这么有毅力,艾辰拐进去正好撞见他倚在石墙上翻包,银色手包的拉链已经开了一半了,那人听到动静手上动作一顿,条件反射的抬眼往路口看了过来,紧拧着眉一脸防备,像是艾辰的脚只要动一寸他便立马拔腿就跑。
艾辰在心里暗骂了句叶文柏不怎么样的体力,一只手撑在透着凉意的石墙上,一边喘气一边指了指抢包那人,“跑啊?你不是挺……挺能跑的吗?”
那人盯着艾辰没吭声,贴着墙的上半身却因为艾辰的挑衅而挺直了,脚后跟也抬了起来,显然做好了随时逃跑的打算。
“给我。”艾辰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打算先发制人,沉着身瞪着眼装出一副凶相,抬脚一步步逼近对方,快走近那人的时候伸出了手,半警告半威胁的道,“我已经报警了,你跑还是不跑今天都得被捉回来。”
对方显然是个老手,对艾辰的警告半点儿不虚,甚至在听到‘报警’二字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视线上上下下将艾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这眼神里浓浓的看不起是几个意思?艾辰被他这眼神给伤到了,在虚荣心和好胜心的双重驱使下,艾辰放弃了跟对方废话下去的打算,决定直接上手抢回来。
抢包人却是早有防备,在艾辰伸过手去的同时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艾辰只堪堪抓住了手包一角,也不知是不是心头的那股拧劲儿起来了,他死死捏着那一角硬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那咱们就耗着,”艾辰因为死劲脸都憋红了,他瞪着眼前看似瘦弱实则不仅挺能跑力气还不小的男人,恶狠狠的道,“这样的包我随便就能买几十上百个,但我今儿还就不想放你走……”
话不没说完,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艾辰想也没想便张口喊道,“抢……”
眼前银光一闪,‘劫’字因为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卡在了齿缝,连带着前面已经发出声的‘抢’字儿都被迫转了好几个音,幻化成了一道别具一格的叫喊。
蓄在指尖的力道因为手背上那道剧烈的疼痛瞬间失了力道,红沿着虎口与食指和中指间的指缝流过,滴在了青灰色的水泥地。
艾辰的战斗值瞬间降了大半,抢包人一把拽过包,眼睛极快的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半点儿没迟疑的转身朝前快步跑了去。
娄巡直接忽略了艾辰那句算不上威胁的警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了过来,脚尖刚拐进巷口便见叶文柏狼狈的靠在石墙上,半佝着上半身指着前面跑出几步的人又喊又骂。
艾辰听到声音一脸痛苦的转过脸,当对上娄巡那张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了,不过是个非常理性的人,过往恩怨可以先抛到一边,眼下的事最重要。
“你还在呀?”艾辰算是打招呼的几个字蹦出口后指了指前方,“快帮我追上他。”
娄巡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对助人为乐也没什么兴趣,他拉练了一下午还轮了两个小时岗,这会腰酸腿胀的,要不是心里记挂着从叶文柏这里讨回前段时间骑巡了一个礼拜的账,他都懒得走这么长的路跟过来。
艾辰见对方站着不动,着急的往前看了一眼,抢包的人估计听到脚步声怕再追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儿都已经快到前面巷口了。
“你傻站着干嘛呀?”艾辰又气又急,最后垂眸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放弃了继续追的念头。
跑了两三条街再加上受了伤,艾辰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汗水将奔路时垂落下来的刘海打湿了,这会儿正非常服贴的粘在额头上。
娄巡的视线从他布满汗水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他微微抬着的右手手背上,说了句废话,“你受伤了。”
艾辰追了半天没把包抢回来就算了还被人划了一刀,血流不止的手背像是在变相的嘲笑他今晚这一英勇之举的成果——血亏。
艾辰烦躁的靠在石墙上,没好气的道,“我不瞎。”
娄巡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也不觉得生气,像是觉得艾辰此刻的脸色还不算难看一样,火上浇油的问,“那人抢了你东西?”
艾辰这会儿烦躁不堪,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衣兜想给方池去个电话才想起来,他当时为了去扶倒地的洪惠玲下意识把手机放地上了。
伤口划得不算深,但挺长,不知道叶文柏是不是那种受了伤凝血功能比较慢的人,都这么半天了伤口上的血还亮晶晶的慢慢往外渗着。
艾辰又往兜儿里摸了摸,而后拧着眉看向娄巡,“你有纸吗?”
娄巡一怔,下意识往裤兜儿里摸去,两秒钟后掏出瘪兮兮的小半包烟,在艾辰颇为无语的目光下将里面仅剩的四根烟抖了出来,然后将烟盒纸递了过去,“凑合一下吧。”
我他/妈!
艾辰脸上的表情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那是比震惊还多了个不可置信才能呈现出来的表情。
艾辰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骂了句脏话,“你脑子是不是被水枪呲过了?”
娄巡沉了脸,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这话可不像是会对一见钟情的对象随便道出口的。
艾辰也顾不得讲究和心疼了,直接脱了身上的西服外套摁在了受伤的手背上,手工西服质地虽然柔软,但往还渗着血的伤口上那么怼一下还是挺疼的,艾辰龇牙咧嘴的抽了口气,等那阵儿刺刺的痛缓解不少后才继续道,“还是说你故意跟我过不去呢?”
说到过不去,娄巡觉得自己比他更有发言权。
不过……他瞥了眼被艾辰用外套包裹着的手,“你确定要先讨论这个吗?”说罢不等艾辰回答又自了说道,“说到过不去,我作为一个在大太阳底下连续骑巡了七天的人,是不是比你更有发言权呐?”
艾辰自以为自己报复得天/衣无缝,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兴师问罪的一天,心下疑惑的同时面子上也有点儿过不去,当下脸色便愈发难看了,“所以刚刚你是故意不追的?目的就是想报复我?”
“这算不上报复吧,”娄巡啧了声,收回烟盒纸用食指将开口轻轻拨开,“顶多也就算个以牙还牙。”
艾辰张了张口,对对方的可耻行径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本来觉得没必要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说出来可能会被你曲解为默认,那也太亏了。”娄巡将手里的烟一根根重新塞回去,边塞边道,“我没你那么没品,也干不来打击报复这样事,刚刚之所以没有追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
艾辰听得脸又黑了两分,这解释比不解释还戳人心窝呢。
“还有……”娄巡顿了顿,似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就在他斟酌的空档,裤兜儿里的手机唱了起来。
娄巡只得暂时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掏出手机看了眼来显,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划开手机接通了电话。
“大哥,你别是迷路了吧?”李睿哀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不知是带着怨气还是怕娄巡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特别大,震得人耳朵发麻,娄巡蹙了蹙眉,下意识将手机挪远了些。
等那头没再出声儿了才重新将手机贴回了耳朵,“你们完事儿了?”
“完了呀,都等半天了。”李睿继续喊道,“我都让大川儿先拿两兜回车里了。”
“那你等他来接你吧,”娄巡说,“我这儿有点儿事儿暂时来不了了。”
“啊?”李睿一愣,“你在哪儿呢?”
娄巡往前看了一眼,前方二三十米外的巷口偶有行人路过,娄巡估摸着直走过去就应该是李睿说的那条夜市了,“就在夜市旁边的巷子里……”正说着,叶文柏已经抬步往前走了去,娄巡犹豫了半秒抬步跟了上去,边走边冲电话那头的人道,“我现在过来吧,你等着。”
娄巡挂了电话跟上叶文柏,“你去哪儿?”
“关你屁事儿。”艾辰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娄巡本来是想关心一下,没想到白白挨了句怼,脸色颇为不悦,还没等他开口又听对言道,“别跟着我。”
娄巡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挑了挑眉,“这巷子你家的?”
艾辰瞪了他一眼,而后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还别说,还真快成我家的了。”
娄巡没把他这话当真,一前一后跟他保持着半步之遥的距离,“前面出去是夜市,街上只有卖吃的和穿的,没有医院也没有诊所。”
艾辰压根儿没想着要找医院或者诊所,他只是不想原路返回,他追人的时候跑得急,这会儿压根不记得返回的路线了,但又不想跟眼前这个傻/逼杵在巷子里干瞪眼,便朝着感觉往前走了。
娄巡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也不打算自找没趣,两人安静的一前一后走在细窄的巷子里,直到快临进巷口了,耳边才混入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声将这份宁静打破了。
李睿说的铁拐张烧烤摊的牌面儿做得还挺大,一块米黄色的三角布剪出些碎边儿做成的仿古招牌,被一根竹杆高高的支在不远处,娄巡一出巷口便瞧见了。
估计是太晚了,街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不少小贩也都在打包东西准备收摊儿了,即便如此铁拐张烧烤摊儿前还排了四五个人。
眼前的景象透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艾辰实在没想到从这口子出来的一条街会长这样,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正琢磨着要不要试试原路返回看看的时候,便见娄巡一边吆喝着朝一个烧烤摊走了过去。
“胖子。”娄巡喊了一声,待李睿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抬步走了过去。
艾辰回头往身后黑长的巷子看了一眼,又往娄巡那边看了一眼,犹豫了半秒便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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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俩这是买了多少?”娄巡弯腰翻了翻李睿旁边的两大袋东西,除了烧烤还有不少饮料和主食。
“十多号人呢,如狼似虎的年纪,不多买点儿不够吃啊,”李睿站起来,“我发个消息让大川别来了。”
“行吧。”娄巡提起一袋,“还挺沉。”
“饮料都在你那一袋里呢,”李睿边说边收了手机打算去拎旁边那一袋,眼神一斜瞟到娄巡身后站着个人,正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他俩,李睿怔了怔,拎起东西冲他抬了抬下巴,“有事儿?”
娄巡闻言转过头,看到身后一步开外站着的叶文柏时愣了愣,而后盯着他没说话,不过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艾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到嘴边儿的话就更有点儿难以启齿了。
李睿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问娄巡,“你认识?”
娄巡只淡淡扯了抹笑,没答他的问题,像是看出叶文柏心中所想般,淡淡道,“一块儿走吧。”
艾辰撇了撇嘴没吱声,不过还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李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娄巡身上,“你刚不说有事儿来不了了,怎么又来了?”
“又没事儿了。”娄巡说。
李睿啧了声,回头又往身后跟着的人脸上扫了一眼,“这谁呀?怎么跟着你一块儿从后面出来了?看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住平房的居民啊。”
“你一直坐那儿等呢?”娄巡不答反问。
李睿愣了愣,“啊,怎么了?”
“除了我俩之外,有没有看到一个矮瘦的男人从巷子里跑出来?”娄巡问,“手里应该还拿着个包。”
“包?没注意,倒是看到有人跑,”李睿说着摇了摇头,也不太确定的道,“不过是不是从那个口子出来的没太注意,怎么了?”
“我刚看巷口左边那家店的屋檐底下有个监控,”娄巡扭头冲身后的人道,“报警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李睿听到报警二字又联想到娄巡刚刚问他的话,脱口问道,“你包被抢了?”
艾辰觉得这种事虽然不能列到丢人的范畴里,但不知为何,当着娄巡的面被人这么问就莫名的有种跌份的错觉,他不悦的别开了脸,满不在乎的道,“那样的包我随手就能买几十个,找回来也不稀得要了。”
“你不是有仇必报吗?”娄巡啧了声,“你手流了不少血呢,不打算讨回来了?”
不等艾辰答话,娄巡紧接着又道,“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有仇必报大概是有针对性的,刚刚那个抢了你包又划了你手的人大约还不够格。”
这席话怎么听怎么刺耳,艾辰更加确定这个娄巡就是在变着法儿的找他的不痛快了。
“划着手了?”李睿盯着艾辰用西装外套捂着的手,“没事儿吧?”
这人穿着跟娄巡一样的黑色制服,两人应该是同事,艾辰对他也没了好感,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虽然没笑但语气里的关切不像是假的,艾辰撇了嘴摇了摇头,“没事儿。”
“别捂着了吧,”李睿提醒道,“小心伤口感染了。”
西服的质地虽然柔软,但这么一直怼着伤口也挺难受的,艾辰想了想也有这么一会儿了,估计已经没再流血了,便依言将外套从手背上拿开了。
手背上一条长长的血道子暴露在空气中,口子已经没再往外渗血了,但那种尖尖刺刺的痛依然存在,伤口旁边的皮肤这会儿已有些红肿了。
“我靠!”李睿吓了一跳,“你这看起来有点儿严重啊。”
这话不用说艾辰自己也能体会到,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包没追回来就算了手还被人划成了这样。
“报警了吗?”李睿又问。
艾辰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拿什么报?不过他已经觉得自己挺狼狈了,不想让人觉得他更狼狈,所以随意的点了点头。
李睿啧啧两声骂了句士风日下,“所以你刚说有事儿就是在帮他忙啊?”李睿说完不等娄巡回答又转头冲艾辰道,“我们的班车就在前面路口,上面有医药箱,一会儿给你包扎一下吧。”
艾辰张了张口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伤口着实有些疼,他身上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也联系不上方池,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娄巡见他点头,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没吭声。
李睿是个跟谁都能聊两句的性格,见对方没出口拒绝便好心提醒道,“这一带晚上都不怎么太平,你这穿着一看就不是平房区那边的居民啊,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往巷子里去了?你这不是送上门儿去让人抢吗,人不抢你都觉得不好意思。”
艾辰这会儿回过味儿来本来就挺后悔跟着人追上来的,他刚追上来的时候的确是心里头那股子见义勇为在作祟,但追出一段后他心里的想法就转了向。
他当时想,洪惠玲跟他摊牌的意思估计就是变相的告诉自己她没瞧上他,虽然他自己对洪惠玲也没那个意思,但叶文松快回来了,那就昭示着他在叶氏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如果他能把洪惠玲稳住,兴许还能在叶世洪那儿捞点儿别的好处。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的穷追不舍,试图从歹徒手里抢回包让洪惠玲对自己的印象改观,从而赢得她的好感,那么他也能在叶文松回来之后过段舒坦日子。
可惜想象总是美好的,意外也总会在你将未来规划得完美无缺时突然造访,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包没追回来自己还受了伤也就算了,他还为了追包把洪惠玲一个人扔在了马路牙子上,别说留个好印象了,他现在只祈求洪惠玲对他的印象别太坏就行。
“不过你胆子是真的大,”李睿还在喋喋不休,“包被抢了就抢了呗,还追什么呀,你就不怕追进巷子里突然跳出几个大汉啊?到时候别说划伤手了,划得你见阎王也是有可能的,你这运气还算好,碰上我同事,不然……”
“被抢的不是我,”艾辰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同事也并没有出手帮我。”说完他斜了娄巡一眼,“还有,我碰上你同事就是今晚最倒霉的遭遇了,要不碰上他我兴许还不会被划那一刀。”
说到这里艾辰心里更加气愤了,要不是娄巡突然从后面走过来惊扰了那个抢包的人,那人或许也不会急眼了掏刀子冲自己划这么一道。
听了这话,娄巡本人还没生气呢,李睿倒先受不了了,他瞪着眼指着艾辰,“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哪,我同事……”
“算了。”娄巡打断他,“他说的也没错。”
李睿一怔,“啥?”
“我没帮他。”娄巡边说边大步往前走,“快走吧,一会儿他们该打电话来催了。”
李睿看着艾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冲娄巡的背影吼道,“作为一名优秀的勤务工作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这也太冷血无情了。”说完冲艾辰嘿嘿一笑,胡乱找补道,“一会儿让我同事帮你包扎,让他对着你的伤口忏悔。”
艾辰并没有把这胖子的话当回事,直到跟着他俩前后脚的到了地方,胖子从车里拿了个医药箱扔给娄巡,艾辰才发现胖子那话并不是开玩笑。
娄巡倒也没拒绝,指了指不远处的岗亭,“去里面吧,有桌子,开着灯也能看得清楚点儿。”
艾辰犹豫了,“你会不会呀?”
娄巡转脸盯着他看了两秒,笑道,“你看我像专业的吗?”
艾辰心下更犹豫了,拒绝道,“那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怕我跟你一样报复啊?”娄巡好笑的看着他,“说起来,我挺纳闷儿的,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找我领导给我穿小鞋,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我过分?”娄巡要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个艾辰就有点儿窝火,“你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那么大的洋相,你反倒过来说我过分?”
娄巡先是一怔,像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几秒钟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让领导给我穿小鞋是为了报复我说你没穿内裤?”
艾辰磨了磨牙,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人的脸给撕个稀巴烂。
娄巡不免觉得此人的心思幼稚得可以,像是看不到他脸上的怒意般火上浇油道,“可我说的是实话呀,我虽然没有执法权,但跟着有执法权的人出来办案就得有个办案的态度不是,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别跟我扯这些淡,”艾辰没好气道,“你就是个倒霉鬼,我一碰上你准没好事儿。”
“你这话说的就不止是过分了,”娄巡睨着他,“太伤人了。”
本来艾辰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思绪却不由自主的真往这上面绕了去,不说不打紧,这一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邪乎了,细细想来,他碰着娄巡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没有哪一次是不出意外的。
艾辰越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娄巡,语气近乎控诉,“在珠宝店那次,我好端端的消个费,莫名其妙就沦为人质了,还被人用枪指着,那次是不是碰上你了?”
艾辰越说越气,那一次他是知道剧情发展的,故意提前带着高丽雯去了珠宝店,结果并没有幸免于难。
“还有思澜会所那次,”艾辰继续数道,“我好端端的跟人谈着合作,莫名其妙来个临检,半夜三更的把我弄到了派出所,是不是也碰上你了?”
“这锅也要我背?”娄巡感到莫名其妙,“顺便问一句,你确定你那是谈工作?我还是头一回见人到会所里跟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在床上谈工作的,你们干总裁的什么时候还兼职起牛郎了?”
“去你/妈的。”艾辰实在没控制住骂了句脏话,“你才兼职干牛郎,你全家都是牛郎。”
不等娄巡反驳,艾辰继续指控道,“还有刚才,我都快把人给追着了被你撞那么一下让人给跑了……”
“我可不知道你在追他。”娄巡打断他,“你不会以为我是知道你要从那儿出来故意站那儿挡你道的吧?”
艾辰切了声,“谁知道呢,后来我好不容易又把人给逮着了,你又突然从后面出声把人经惊着了,人跑了不说还划了我一刀,怎么每回你就那么巧呢?”
娄巡心中好笑却百口莫辩,只得摊了摊手,“有时候事情可能就真的这么巧。”
“巧个屁,”艾辰没忍住往地上呸了一声,“我可以一个人老是无缘无故碰到另一个人,但不能理解我碰到他就倒霉事一大堆,今天被枪指着明天进派出所后天就被人拿刀划,再来一次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升天投胎转世了?”
对方控诉得一脸认真,娄巡内心却止不住的想发笑,之前没接触不觉得,现在一接触倒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想着没事儿的时候逗逗闷子也挺好的,反正他最近挺无聊。
想到此,娄巡努力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状似一脸轻松的冲对面的人道,“不至于。”
“至于!”艾辰没说出这番话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这么一剥析越发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儿,他觉得自己得离这个姓娄的远一点,不然可能他还没找到离开小说世界的办法小命儿就已经不保了。
想到此艾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与娄巡拉开了些距离,指着他道,“你离我远点儿!”
娄巡被他那一脸戒备的样子给逗乐了,笑道,“换个思维,你不觉得这种巧合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吗?”
第20章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可能会觉出很多意思来,比如奚落,比如戏谑,比如玩笑,甚至还可以当做是调情,但听在艾辰耳朵里就有点儿不对味儿了。
‘命中注定’几个字像一记惊雷哐啷一声砸在了他心窝上,将他刻意遗忘在某个角落里的记忆之门砸了个洞,关于对小说原著仅有的那点儿剧情的记忆便从那个洞口冒了尖儿。
叶文柏是要对眼前这个人一见钟情的!
这句话像条弹幕似的在脑内循环播放着,一会儿从左进一会儿从右进,来来回回在脑海里穿梭,时刻提醒着艾辰,这一系列的‘意外事故’很有可能并不是所谓的巧合。
对于一个成长在21世纪杜绝迷信崇尚科学的有为青年,这种猜测也忒玄乎了。艾辰不禁皱了皱眉,已经成为叶文柏的他本身就已经够玄乎了,再玄乎一点儿也不是没可能吧?
艾辰看了看与他相隔不过两步之遥的娄巡,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先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下这个问题。
“走吧,”艾辰斟酌良久后妥协道,“先处理一下手吧。”
岗亭还挺大,除了外边儿的临时岗亭里站着个人外,娄巡推门进去的时候艾辰跟后边看到里面靠桌子边还坐了个人,看样子也是值班的。
娄巡跟人打了声招呼,那人冲他点了下头,“你们不是撤岗了吗?”
“嗯,处理点儿事儿,一会儿就回了。”娄巡说着指了指那人旁边空着的椅子,冲艾辰道,“坐那儿吧。”
值班同事看到娄巡手里的医药箱后又往艾辰手背上看了一眼,皱了眉,“这看着有点儿严重啊。”边说边起身给娄巡让位,还将桌上的一盏应急灯给拧开了。
艾辰原本是想先坐着冷静一会儿想想事儿的,结果娄巡拿着医药箱往他跟前一坐,他那颗原本就挺烦躁的心更加冷静不下来了,这会儿只剩无边无际的紧张从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
“你……”艾辰的视线一直跟着娄巡的手,见他打开医药箱,伸手在里边翻了翻,从底层拿出一包棉花和一个镊子后咽了咽口水,“行不行啊?”
娄巡不甚在意的睨了他一眼,将棉花包装撕开,语带调侃,“试试呗。”
艾辰心一横,将受伤的手轻轻搁到桌子上,“那你……悠着点儿试。”
旁边的人明明一脸紧张害怕,却还要佯装轻松的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的回应一句,娄巡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艾辰忙抬眼往他脸上看去,警告道,“好好弄,可别夹带私人感情啊。”
娄巡借着应急灯的光亮看了看他手背上的伤,口子不算深,但很长,从虎口上方两寸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中指的第一个骨关节边上,皮肉外翻,合着旁边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异常狰狞。
娄巡将棉花沾了些酒精用镊子轻轻夹着,“我先帮你把伤口边上的血迹擦干净。”
“嗯。”艾辰嘴上应着,但当娄巡夹着棉花的镊子快触到皮肤的时候,他的手还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
娄巡掀了掀眼皮儿看向他,艾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条件反射。”
“我尽量不碰到伤口。”娄巡说完手上开始动作,说出来的话却半点儿安抚之意都没有,“不过你这伤口之前被你用穿过的衣服捂了半天,直接用酒精冲洗一下能更好的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
艾辰的手条件反射的又往回缩了缩,“……还是不了吧。”
周边的血迹被娄巡擦拭干净后,伤口看着就没那么狰狞了,娄巡将带血的棉花扔进垃圾桶里,视线在酒精瓶和双氧水瓶上来回扫过一遍后,蹙着眉问,“你很怕疼?”
艾辰几乎没过脑子就点了点头,“怕!”
“行吧,”娄巡选择了双氧水,“你忍着点儿,就算不用酒精冲洗上药啊什么的也会有些痛的。”
艾辰咬着牙点了点头,这个不用娄巡提醒他也知道。
娄巡的同事像个观众杵在一边,见证完他清洗伤口的全过程后夸赞道,“手法还挺娴熟。”
娄巡非常给面子的道,“都是同事,以后受伤了找我,免费服务。”
“去你大爷的,”同事笑骂了句,“能不能盼点儿好啊?”
“那你下月涨工资。”娄巡说。
同事笑着道,“你这还不如盼受伤来得实际呢。”
艾辰的伤就在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中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全程紧咬牙关忍着痛,最后实在没忍住问了句,“还没好啊?”
“快了。”娄巡说完在医药箱里扒拉了一圈儿,最后拿出个只有小指长短的玻璃瓶,撬了盖子冲他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