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拿着山楂慢条斯理往前走去,他有话要同夜芳草说,宁虞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去握他的手,后退半步,冷漠地盯着夜芳草光溜溜的后脑勺释放杀气。同易雪逢并肩而行的夜芳草险些给吓哆嗦了,瞥见身边的易雪逢还在慢条斯理地拿着木签将糖衣拨开,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易雪逢拨开了一半糖衣,戳了个山楂咬了一口,觉得没那么甜也没那么酸,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又戳了一个给夜芳草:吃吗?宁虞的眼神更可怕了。夜芳草哪里敢吃,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易雪逢像是察觉出了什么,偏头瞥了宁虞一眼,低声道:别吓他。宁虞道:我没有。说着,从善如流将冷冰冰的视线收了回来,又开始盯着易雪逢的腰出神。易雪逢:宁虞的视线太过炽热,易雪逢不自觉地理了理衣服,有些无奈,他拿着木签戳了两个山楂串在上面,回身递给了宁虞,道:吃这个,也别看我。宁虞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接过去,视线终于安分了下来。夜芳草在一旁叹为观止,恨不得拿个留影珠给录下来。易雪逢见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无奈道:你不是瞧过许多话本吗,怎么吓成这样?夜芳草三魂去了六魄,讷讷道:但是话本上没有写过这样的。蛮荒魔修写的戏本能有文化到哪里去,十本有九本半全部都是在写这两人是如何在床上打架的,不过蛮荒魔修也喜欢这样的剧情,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本,这一百年下来,简直算得上是蛮荒另类龌龊指南了。易雪逢却不知道这些,他只看过一本,还以为那本只是特殊的,便好奇道:那话本上都写了什么?夜芳草脸绿了一下,突然感觉到方才那股要杀人的视线又回来了。他冷汗直流,咬着牙艰难道:就写,你们两人,相爱相杀,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易雪逢哦了一声,心道这著者还真有想象力。两人胡乱说了个话题,易雪逢才突然想起来正事:对了,方才你说雀声来蛮荒,她来做什么你知晓吗?夜芳草歪头想了想,道:好像是来找剑尊的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无意中听到她在和旁人打听宁剑尊住在哪里?易雪逢愣了愣,回头看了宁虞一眼。宁虞在蛮荒这么多年,住处应该不少人都知晓,怎么雀声还要四处去打听?易雪逢道:你知道她在找你?两颗山楂已经被宁虞吃完了,此时他正叼着根木签,牙齿咬着让木签上上下下动着,闻言嗤笑一声:她找我难道我就要去见她吗?她谁啊,多大的架子啊?易雪逢有些无奈,道:她找你做什么?叙旧?宁虞道:叙旧?叙哪门子旧?我猜她指不定是在哪里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我真的对寒淮川的小仙君下手了,所以过来咒我死的吧?易雪逢:易雪逢无语地看着他,心道咒你死难道还要专门跑过来一趟吗,那雀声也真是闲得慌。三人正在说着,一旁突然走过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是雀声。她远远瞧见了宁虞,连同一旁的林浮玉一起,当即脸色变得极其阴沉,握着剑冷若冰霜地走上了前。宁虞眼尖地瞥见她,一挑眉,反手将易雪逢抓着按在怀里,朝着雀声露出一抹冷笑。雀声冷冷上前,死死握着剑柄,吐字如冰:宁虞,你到底什么时候死?易雪逢:还真是专门来咒宁虞死的?这百年来宁虞大概已经习惯了这句话,更何况现在易雪逢正活生生地被他抱在怀里,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淡淡道:反正你是没机会瞧到了。意思就是我就算死,也会死在你后面。雀声:雀声大概本来就是打算来杀了这狗贼的,被这一句话激得直接发了怒,立刻拔出手中的剑,锵的一声,寒光闪出。易雪逢一怔,刚要出声,宁虞却开口截住他的话:怎么,你想要同我比剑?雀声冷笑:整个三界自然是无人敢和宁剑尊比剑的,您的剑人尽皆知,绝无仅有。她一语双关,宁虞的神色僵在了脸上。易雪逢:他大概从没见过宁虞这么吃瘪的神色,呆了一下才怔怔回神。见雀声这般执着想要杀宁虞,易雪逢大概也猜出来了她为何会这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赶在宁虞暴怒之前往前走了一步,淡淡道:师妹,把剑放下吧。雀声一怔,愕然看着他。她的视线又冷又利,仿佛一把利刃似的死死在易雪逢脸上看了半天,嘴唇轻轻动了动,喃喃道:小师兄?易雪逢垂眸:嗯,是我。雀声手中的剑猛地脱手,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第108章 相配雀声本能上前想去抓他, 醋得不行的宁虞立刻冷冷瞥了她一眼,将易雪逢揽得更紧了。雀声虽然知晓这两人的情感并非正常的师兄弟, 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这些年来易雪逢死了时宁虞那般情深义重的模样她看着虽然觉得奇怪, 却并未有过其他的感觉,毕竟她就算有心想要阻止, 却也因为两人阴阳相隔而无法多说什么。但是现在, 易雪逢活得好好的,同占有欲十足的宁虞站在一起时,雀声本能地觉得碍眼。她眉头紧皱,冷声道:我要同小师兄说话, 碍着你什么事了, 滚!易雪逢古怪地看了一眼雀声, 心想这小师妹小时候怕宁虞怕得不行,每回见着都吓得望他身后躲,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 气质冷若冰霜,不知这些年是怎么长的胆子, 竟然敢对宁虞说出滚这个字了。宁虞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两人往往见面一言不合就开始问候对方什么时候死, 许是也听惯了这种话,他面不改色道:什么小师兄?谁是你小师兄?易雪逢无奈失笑,晃了晃手低声道:师兄。宁虞偏头啧了一声, 似乎十分嫌弃,但是见易雪逢似乎有话对她说,只好捏着鼻子忍着,依依不舍地撒开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一副老子才不稀得听你们说什么废话的模样。夜芳草也十分有眼力劲地躲在了一旁。易雪逢看了看周围的人山人海,笑着指着一旁一条幽静的巷子:去哪里,可以吗?他这般彬彬有礼,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似的,雀声的脸色一僵,才轻轻抿了抿唇,道:嗯,好。两人缓步走进巷子里,巷子中空无一人,极其幽静,只隔着几步便是喧嚣集市。易雪逢走了半天,双腿有点发软,索性靠在墙上,微微偏着头看着雀声,唇角依然嗔着笑:可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雀声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像幼时一样,站在原地,怔然看着他不知要如何开口。易雪逢柔声道:你想对我说什么?雀声又沉默了片刻,才讷讷道:小师兄,你还生我气吗?小的时候雀声的性子十分怯弱,哪怕自己犯了一点小错都要眼泪汪汪地问易雪逢:我错了吗?小师兄生我气吗?易雪逢那时也年少,但是在比自己还小的人面前总是会故作成熟,端着一副无所不能的师兄模样,温柔地安抚她:我不生气。只是这一句话,便能让这个稚嫩的少女心花怒放好久。但是百年过去,易雪逢定定地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雀声,心中却早已没了少时的疼惜,他轻声道:我不生气。雀声听到了熟悉的回答,猛地抬起头,潋滟眸中几乎要放出光亮。易雪逢道:只因为没有必要了。雀声一愣,才刚欢喜了一瞬的心顿时如坠冰窖。我幼时不生气,是因为我在意你,不想你受伤难过;我现在不生气,只是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你。雀声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易雪逢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撩着袖子将雀声脸颊上的清泪擦了擦,声音又轻又柔:别哭啊,我又没有说什么重话。雀声怯怯抓着他的袖子,哽咽着摇头。这句并不是什么重话,却能让她至死都记得曾经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她到底失去了什么。易雪逢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道:我听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对宁虞心有怨恨,我能问问到底为什么吗?雀声抬着头,眼泪簌簌流个不停。你怨恨他没有救我吗?易雪逢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皱着眉想看他们却又别扭得要死不想看的宁虞,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还是怨恨他当年在仙道大典上那句话?雀声怔怔看着他,道:他他配不上你易雪逢听着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笑得更开心了,他温柔地看着雀声,认真地问:哪里?雀声一愣,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来了。易雪逢道:你们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我,但是到底又是哪里配不上呢?难道说我易雪逢是什么天神转世,圣人留福吗?还是说他宁虞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邪?雀声:小师兄易雪逢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多尊贵的命格,也不会去想什么人能配上我这种无趣至极的问题。我想与之厮守之人,只要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愿意接纳我,那他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奸佞痴傻,我全都不在乎。当年在他入蛮荒后,归鸿山除了宁虞之外,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他。所以就算雀声当年没有做伤害他之事,他重生后也无法像是少时那样对待她,就像是他再也不想再回归鸿山那样。雀声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神色恍惚地看着他。易雪逢轻飘飘地说完这些话,并没有再多留,他彬彬有礼地一颔首,没再等雀声回答,转身离开了巷子。而雀声听完他的话,也没有再留他。她无话可说。易雪逢走出巷子之前,宁虞不知怎么的正在和夜芳草说话,两人正说到夜芳草:往东走,巷口挂了三个小纸人的店面,那里面的书是整个蛮荒最齐全的,还有许多画呢,这几天集市我都瞧着了,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到晚上都还有的。宁虞语气不善:画?什么画?有穿衣裳吗?夜芳草吓得不轻,忙道:玉映君百年前就陨落了啊!不是,是传闻嘛,传闻陨落了,蛮荒魔修记性又差,能记得君上长相的几乎没有,那些画全都那些画师凭空想象的,同玉映君完全不一样的!夜芳草连说带比划,简直要将手指头给晃断了,宁虞的脸色才好看些。他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行,我给你几个人,你去那店,给我砸了。夜芳草险些给他跪下:剑尊啊,那可是六朝君的地盘啊!宁虞道:那就更得砸了!夜芳草吓得冷汗直流,正要挣扎着再劝他一劝,易雪逢就到了,他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砸谁?夜芳草忙干笑:没什么没什么,砸核桃砸核桃!易雪逢狐疑地看着他,又扭头去看宁虞。宁虞倒是不想对易雪逢扯谎,直接面不改色道:砸了那个画你相貌的店。易雪逢:夜芳草:夜芳草差点就膝盖一软跪下了,被早有准备的易雪逢一把薅着手臂戳那了。易雪逢微微挑眉:画像?怎么,你还是不喜欢那张脸?宁虞道:别瞎说,我都同你解释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易雪逢道:那你为何好端端地去砸旁人的店?宁虞哼了一下,道:那就不砸了。夜芳草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看易雪逢的眼神更加憧憬了能将传言中冷血无情的剑尊几句话制服到这种地步的,不憧憬都不行了。易雪逢和夜芳草又聊了几句,才分路而行了。逛了大半天,宁虞终于能有时间和易雪逢独处了,一见旁边没旁人立刻就抓着他的手往住处赶。易雪逢无奈道:天才刚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宁虞道:赶紧回去易雪逢疑惑看着他,还没等表态,宁虞就像是等不了了,拉着他直接走进了一旁一个幽静的巷子,将易雪逢给按在了墙上。集市上灯火通明,巷子里没点灯,只能隐约瞧见彼此的轮廓。在一片灰暗中,宁虞按着易雪逢,抬手扶住他的下巴,直接覆唇上去。易雪逢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被动地承受了这个吻。宁虞不知在哪里学来的耍流氓的套路,将易雪逢按在墙上吻不说,手还十分不安分地顺着易雪逢宽大的袖子往里面钻。就在手几乎要抚在易雪逢的肩膀,易雪逢终于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胸口往后推了推,终于结束了这个险些令他窒息的吻。易雪逢微微喘了几口,才瞪他一眼,将宁虞还在他袖子里的爪子给拎出来,挑眉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是君子所为吗?宁虞皱眉,抬手按了按易雪逢有了些血色的唇,不满道:别闹。易雪逢:谁在闹啊?这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两个大男人在这巷子里拉拉扯扯不堪入目,你都不知道丢人的吗?宁虞又按住他的肩膀低头要亲,易雪逢却笑着偏过头,让他一下落了空,吻在了耳垂上。易雪逢推他:你别再外面折腾啊,要闹回去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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