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道:我的手指要抽筋了。宁虞道:我给你揉揉?易雪逢:易雪逢唯恐他真的上手,立刻道:已经好了。宁虞这才将视线再次放在了书上。易雪逢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终于没忍住,道:剑尊,你就没有事情要去忙吗?枯坐在他这里到底算什么意思?宁虞想了想, 道:没有。他原本是想说蛮荒万事都有清川君的, 但是他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之前易雪逢似乎不太喜清川, 这才将话给咽了下去。易雪逢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宁虞将书页折了一角,偏头道:你不想我陪着你?易雪逢立刻真心实意道:不想,您赶紧走吧。宁虞:宁虞将那书页折了的一角抚平了,将视线再次移到书上, 像是没听到易雪逢这句话, 继续看起了书。易雪逢:易雪逢被气得几乎要咬他。若是在之前,易雪逢巴不得宁虞每日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但是自从相欢对他说过那番话后, 易雪逢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打算在事情真相还未查清前同宁虞保持距离,省得到最后他下不了手。如果宁虞真的是害死他的凶手,那他为了那可笑的感情而下不了手,连他都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了。易雪逢面无表情地磨牙,心想我粘你时你对我爱答不理,还总是拿戒尺抽我,现在我已经想同你保持距离了,你又想粘得难舍难分,要是换了旁人连话都不会和你说,你还想怎样?易雪逢不想面对宁虞那张脸,更不想自己对宁虞的感情再加深,沉着脸打算把手给收回去,翻过身躺着不看他。宁虞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刚想要阻止,易雪逢就道:我要睡觉了,剑尊不会想让我睡觉也抓着你的袖子吧。宁虞看他的神色好像确实有些疲惫,微微想了想,才终于舍得让易雪逢的手松开他的袖子了。易雪逢重回自由,立刻把手缩着抱在一起,在白玉床上滚了半圈,面对着满是符文的墙壁,眼不见心为净。只是他才刚转过去,就听到背后一阵衣衫摩擦的窸窣声。易雪逢强行忍着好奇没有回头看,正要放松身体睡觉,就察觉到宁虞轻轻靠了过来,将一件沾满了清冽气息的衣袍披在了他身上。易雪逢:宁虞披完后,想了想,又拽着那衣袍的袖子塞到了易雪逢环抱着的手臂中,这才道:好了,睡吧。易雪逢简直想把那衣服甩他脸上去,但是又唯恐宁虞再想出其他折腾人的法子,才强行忍着,裹着满是宁虞气息的衣袍闭上了眼。感觉到易雪逢的呼吸越来越均匀,装作看了半天书的宁虞终于抬起了头,将视线落在了易雪逢的脸上。林浮玉这具躯体才刚过十六岁,就算易雪逢夺舍,那张冷艳的脸依然带着些许稚气,宁虞活了太久,原本是想趁着易雪逢熟睡时将他扒拉到自己怀里相拥一会的,但是盯着那张睡颜看了半天,宁虞竟然下不了手。不像当年对少时的易雪逢那样,宁虞只当他是个极其听话乖顺的师弟,心中没有一丝妄念,那时他能面不改色地抱着易雪逢睡一晚上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但是现在他盯着熟睡的易雪逢,却再也做不得像之前那般若无其事了。宁虞将手收回去,看着易雪逢的脸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易雪逢散落在一旁的一缕发。只是一缕发,宁虞却仿佛得到了缺失百年的安全感,让他不自觉松懈了下来。不过人往往都是贪婪的,已经入了魔的宁虞更是如此,他抓着那缕发一会就觉得有些不满足,继而试探着握住了易雪逢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先是小心抓了一根,而后两根,三根,最后十指相扣。宁虞正要试探着把易雪逢蜷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给捞出来,易雪逢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猛地抬起脚,一脚踹在了宁虞的心口,将他踹得往后一仰,连带着两人相扣的十指骤然拉扯。宁虞险些摔下床,而易雪逢也被突然的手指拉扯给强行唤醒了。他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人相扣着的十指。此时宁虞已经强行稳住了身体,他坐在一旁,对上易雪逢清醒的视线,努力板着脸甩了甩手,冷声道:好好睡着,不要动手动脚的。易雪逢刚睡醒有些懵,还以为是自己动手牵宁虞的手,立刻实心眼地道歉,甩了甩手想要将他的手指甩开:对不住,我宁虞一把扣紧了不让他松手,微微挑眉:原谅你了,不过你既然喜欢,就继续握着吧。易雪逢:易雪逢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半睡半醒的状态,他愣了半天,脸才有些绿了,他唯恐宁虞像是逼迫他抓袖子一样牵着他一直不放手,皱着眉用力地甩着手,道: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快松开。宁虞没想到他会这么抗拒,有些怔然看着他。易雪逢挣扎得太过厉害,在宁虞愣神时手终于挣脱开来,但是却因方才的力道没有收好,手背猛地往上扬,一下打在了宁虞的下巴上。只听到微弱的一声脆响,易雪逢直接懵了。他茫然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很快又本能地朝着宁虞抬起手,想要问他疼不疼,脸色苍白地喃喃道:师、师兄宁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他的手还未伸到自己面前时突然起身站了起来。易雪逢吓了一跳,猛地将手缩了回去。宁虞站起后,神色冷漠地往门口走,看模样似乎是气得要离开暗室了。易雪逢看着他的背影,又害怕又觉得欣喜,他害怕宁虞会因方才那无意的一巴掌会疏远他,对他生气毕竟宁虞的记小仇他是从小体会到大的;不过见宁虞终于肯离开,易雪逢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左右为难了。正在易雪逢心神纠结时,走到了暗室门口的宁虞却没有去碰那通行的暗纹,而是直直站在门前,面对着那堵门墙,不动了。易雪逢:宁虞似乎是在生闷气,但是就连了解他如易雪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那一巴掌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要松开他的手而生气。宁虞就这样面着壁,高大挺拔的背影似乎写满了不道歉我就不转回去这几个大字,默默同易雪逢周旋。易雪逢扶住了额头,觉得脑袋都要大了,他本就心软,更何况宁虞还这般罕见地生闷气。整个暗室沉默了片刻,易雪逢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要对他心软,千万不要。就算心软,也要等到证据齐了,证明他并不是害死自己的凶手之后再心软。宁虞面对着墙壁,等了半刻就有些等不及了,期间还偷偷侧头,想看看易雪逢到底会不会来哄他。不过瞧见易雪逢依然在远处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宁虞更气了,心道: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理你一句。易雪逢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道:那个他还没说完,宁虞立刻回过头,满脸写着冷血无情,道:你这么门的通行灵力似乎失效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打开门离开。易雪逢:宁虞终于给自己停留太久找到了理由,见易雪逢挽留他便自顾自认为易雪逢舍不得自己走,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淡淡道:嗯?然后呢?你叫我是想说什么?易雪逢:易雪逢唇角微微抽动,这句话有太过令人无语的地方,他竟然不知道一时该从哪句话说起。宁虞袖口已经被他抠破了一个大洞,他根本没等易雪逢回答,就自顾自地走了回来坐在床沿,再次摸起书,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边看还边道:不过你说什么都没用,等通行灵力好了,我就立刻走。易雪逢:易雪逢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却也知道他根本不会立刻走,只好保持着微笑,随他去了。一墙之隔的暗室外,相欢已经要疯了,他一下又一下地用灵力去撞那暗室的门,但是石门却是纹丝不动,就连石屑都没击碎一点。一旁的清川君见他越来越急躁,没忍住轻声道:相欢,剑尊不会对君上如何的,你不要他还没劝完,鲛人如同琉璃似的珠子猛地闪过一丝暗红,冷声道:我之前告诫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怕命太多了吗?清川君怔了一下,才有些黯然道:我只是担心君上少惺惺作态了,令人恶心。鲛人说话没有半分留情,看着清川君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一样,全是嫌恶,当年你就是用这副虚伪的模样骗过了君上,牧雪深的走狗。清川君像是被骂习惯了,面不改色,十分淡然地看着他,道:我并不是牧雪深的走狗。相欢冷笑:妖魔口中没有真话,一句都信不得,我记得你当年还说要一生效忠我主人,怎么才过了百年,你就攀附上了宁虞?清川君眸子一颤,有些疑惑地看着咄咄逼人,似乎对着宁虞有着极大敌意的相欢,半晌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君上现在对剑尊这般冷淡,是因为怀疑当年之事同剑尊有关吗?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第65章 无情相欢见他如此开门见山,索性也直说了:难道不是吗?清川君的眉头皱了起来:自然不是, 正道攻入玉映殿那日, 剑尊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想带君上离开蛮荒, 只是当他赶到的时候, 君上已经身陨。相欢蹙眉:不是他?清川道:就算君上入魔,也仍然是剑尊的师弟,他们两人又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剑尊为何要用这般阴狠的方式害他?相欢将袖子中的骨刀收了回去, 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暗室,片刻后才冷声道:给我证据,否则无人会相信这空口无凭的话。清川君有些无奈:就算你突然要证据他还没说完, 暗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轰的一声闷响。相欢立刻就冲了过去, 用力地拍了拍石门:雪逢!清川君见他情绪这般失控,抬起手想要阻拦他,但是又想起相欢那几乎能与宁虞一战的骇人修为, 手还是没伸过去,只能小声劝道:剑尊真的不会对君上如何的。相欢立刻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得控制不了情绪地骂道:宁虞那个无耻的登徒子,他当年对雪逢做过什么事情他自己知道!清川君:他见过太多人骂宁虞,有人骂他是正道叛徒,有人骂他是魔修耻辱,谩骂的话太多,直到后来连宁虞听到都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但是百年间,清川君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登徒子。姓宁的登徒子自然真的不会对易雪逢做什么,两人原本是一个躺一个坐互相不干扰的,但是奈何宁虞进来时将罂粟剑也带了进来。罂粟本是寒铁筑成,在这种全是火属灵力的暗室中没待一会就忍不了了,他又不像宁虞那般能忍,索性直接现身想要出去。宁虞倒翻着书胡乱看着,余光一直在瞥背对着他的易雪逢,听到罂粟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道:可以,出去吧。罂粟颔首一礼,飞快走到了暗室门前,想要化为一道剑光从缝隙冲钻出去,但是他刚一碰到石门,一道红光乍起,将剑光直接挡住。罂粟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墙上,险些昏昏沉沉地摔下去。就连昏昏欲睡的易雪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击激得浑身一抖,撑起身体茫然看去。宁虞见罂粟这副鬼样子,像是终于看够了好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手持着书卷,倒是有那么温文尔雅的君子气质。只见那君子踱着步子走到暗门前,淡淡瞥了罂粟一眼,抬手按在了暗纹处缓慢输送过去了一道灵力。石门应声而开。宁虞手抵着门,只开了一条微弱的缝隙,他回头看了罂粟一眼,眸子似乎有些隐藏的得意:这个石门只有我能打开,你都不知道的吗?罂粟:罂粟跟了宁虞太久,虽然在刚开始就隐隐猜到了宁虞心中的想法,但是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罂粟还是不可避免的绿了脸,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知道只有你有通行灵力了,用得着这样炫耀吗?罂粟面有菜色,晕晕乎乎地钻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罂粟离开后,宁虞立刻将门给阖上了,避免在外面守着的相欢进来坏他好事。他一回头,易雪逢已经坐了起来,盘着腿十分无语地看着他。宁虞道:方才好像有风刮进来了,你冷吗?易雪逢不知要说什么,方才宁虞只开了一条缝,他连光都没瞧见门就关上了,上哪来的风?大概是枯坐着太过无聊,易雪逢手搭在膝盖上敲了半天,才终于没忍住开口了:剑尊。宁虞原本在装模作样地看书,听到声音立刻将书放下,道:唤我师兄。易雪逢面无表情:剑尊,当年从昭阳城回去后,您对我那般冷淡,真的是因为你修了无情道吗?宁虞怔了一下,才道:是。易雪逢狐疑地看着他,满脸写着修无情道的人会像你这样脾气暴躁毒舌招人厌吗?宁虞:宁虞自小到大从来不会察言观色,但是这一次竟然通过易雪逢的神色成功的解读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宁虞从小在市井长大,那里的混混痞子只坚信拳头大的才是老大,成天不是单挑便是群架,这才造就宁虞现在这种完全不会在意旁人情感的冷血性子。他这种人本是最适合去修无情道的,在没遇到易雪逢之前,秋满溪确实是有送他跟归鸿山掌教修炼无情道的打算,只是易雪逢入了归鸿山后,向来从不管旁人死活的宁虞终于有了一丝感情牵挂,直接破了他心中修无情道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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