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蹲下来捂着脚背,头脑一阵发蒙。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哪有他这样的?易雪逢浑浑噩噩地想,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了一瞬,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更加恶毒的话。他双眸嗔着泪,抿着唇抬起头瞪着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凶狠起来,只是嗓音却带着哭腔,直接让他的气势减了大半。宁剑尊你可真是歹毒!宁虞:易雪逢的脚趾踢在宁虞膝盖上,像是碰到了铜墙铁壁,疼得他浑身一阵发冷汗,蹲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宁虞要被他气笑了,这小混账胆大包天敢踢他,自己还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到底装给谁看。宁虞想到这里,突然浑身一僵,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铁石心肠,对这小混账的扮可怜可以漠不关心视若无睹,但是秋满溪就和他不一样了,他师尊向来心软,对所有人都宛如春风化雨似的温柔,更何况这小子还有一副欺骗人的可怜外表。宁虞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隐隐作痛。易雪逢还在捂着自己的脚背不停地倒吸凉气,看来是疼得不清。宁虞挣扎许久,瞥见外面已经开始大亮的天边,微微咬牙,艰难地矮身蹲在易雪逢面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安慰的话:还、还疼吗?只是宁虞积威甚重,安慰人的话语被他用三天之内取你狗命的脸说出来,硬生生给人一种遭受死亡威胁的恐惧。易雪逢还在气头上,宁虞一靠近他就觉得生气,他怒道:起开!宁虞强行忍着,道:我给你看看。易雪逢道:不用你假好心。宁虞道:好,那你保证等会我师尊来了你不朝他告状。易雪逢:易雪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本他还以为宁虞是破天荒良心发作了来安抚他,谁知道他竟然单纯只是为了怕秋满溪责罚。易雪逢再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道:好。宁虞见他答应,立刻站起身,转身冷酷无情地走了。易雪逢:宁虞走了没多久,秋满溪就摇着扇子哼着小曲到了。他刚一推开门,就瞥见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可怜巴巴仿佛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似的易雪逢。秋满溪将扇子一合,发出唰的一声脆响,他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在地上,柔声道:徒儿,怎么坐在地上,不凉吗?快起来。易雪逢抬起头,眼尾微红地看着秋满溪,他声音带着点哭腔:师尊。秋满溪几乎被他这声师尊给叫得心都化了,忙揉了揉他的头,哄道:乖,不哭,是你师兄又欺负你了吗?易雪逢将头一偏,别扭道:他才不是我师兄,我不要认他。秋满溪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说气话,但是却体贴地没有拆穿他。好好好,不认他,徒儿不想认就不认。易雪逢被秋满溪又哄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秋满溪道:脚怎么了?易雪逢闷声道:宁虞踩得。秋满溪皱眉道:他竟敢?太过分了,等师尊等会给你报仇。易雪逢这才点点头,飞快眨眨眼把眸中的眼泪眨没了,勾着唇给了秋满溪一个乖巧的笑容。被算计而不自知的宁剑尊从易雪逢院中走出后,迎面遇上了撑着伞的雀声。雀声大概是刚出门,瞥见他立刻一脸真晦气的嫌恶神色,她日行一例地问候宁虞: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宁虞:宁虞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理都不理她。雀声心平气和地问候完也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同他擦肩而过。仙道大典还有几日便要结束,寒淮川宋镜笙和南纵都在城门口等着收尾,宁虞不想去凑热闹,索性回去继续同清川君商议那蛮荒幽魂之事。寒淮川演武场上,夜芳草被一剑挑着险些撞到演武场结界台上,千钧一发之际奋力用灵力挥在地上划出一个扭曲的半圆,正好接住自己险些撞在地上的身体。对面一剑将他扫飞的剑修师兄眉头紧皱,道:够了!一旁围观的师兄弟们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道:好了好了夜师弟,你是个御兽道修,做什么要同剑修切磋剑术啊?江师兄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是啊是啊,师兄说的是啊。夜芳草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握着剑不住发抖的手,一股无力感再次泛了上来。自从他从仙道大典回来后,这种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中,江即望重伤倒地的场景就宛如梦境似的在他面前一次次闪现,少年人自来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无能为力之事。夜芳草每时每刻都在心想:若是当时我的修为能再强一点,飞快驯化那个灵兽,指不定师兄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这种憋屈和愧疚让夜芳草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天还没亮就火急火燎地到了演武场,要和剑修师兄弟切磋好提升修为。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御兽,连剑都不怎么能握紧,自然被一次次地打飞出去,但是每一次还是艰难爬起来,继续切磋。一旁的师兄弟们看着纷纷一副牙疼的表情,有些怀疑夜芳草是被灵力反噬冲傻了脑子,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不自量力之事?终于,同他切磋的剑修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冷冷道:够了!夜芳草脸上还带着些擦伤,他抿着唇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剑修道:我知道你自责,但是这种事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江师兄伤了就治,你在这里自残又有什么用?夜芳草一言不发,夺过剑就要往演武场下跳。众人面面相觑。就在夜芳草即将跳下去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极其欠揍的声音。哟,这不是夜大师吗?夜芳草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抬起头扫了扫周围,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声源,他怒目而视:秋将行!秋将行不知在旁边的树上坐了多久,他勾唇一笑,轻巧地从树上落了下来只是落地时他险些崴到脚,强行绷着站稳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夜芳草脾气十分暴躁,这几日压制了太久,见到罪魁祸首立刻朝着他凶狠冲过来,一旁的师兄弟唯恐他在寒淮川杀人灭口,一把把他拦住。师弟师弟!冷静点,他可是秋满溪秋长老的弟子,秋长老啊!动不得的!是啊,快把他手给按住,他要放映鸿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夜芳草给制住了。秋将行笑吟吟道:方才那位道友说的真对,你一个御兽道修同剑修切磋个什么劲啊,明摆着是自残嘛,要想切磋,不如同我来试试?夜芳草一听,立刻道:放开我,是那小子主动来找死的,不是我主动找事的!其他师兄弟一听,有些为难,但是看秋将行真打算同夜芳草切磋的模样,迟疑了一下才放开了手。夜芳草将外袍脱下,随手扔在地上,朝着秋将行道:来!秋将行也毫不胆怯地抬步走上演武场。两人一入演武场,演武场的阵法顿时启动。御兽道修切磋的场地比剑修要大的太多,场旁边的师兄弟骤然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推着后退数步,再次抬头看去后,演武场已经自成一方小世界,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只有两个少年的身影迎风而立。夜芳草抬手将映鸿放出,冷淡道:叫你的灵兽出来吧。映鸿落地后,轻轻低头蹭了蹭夜芳草,夜芳草抬手摸了摸它,道:映鸿,给他狠狠打他。映鸿仰天啼叫两声,似乎是在应答。夜芳草心情好了一些,抬手默默它的头:真乖。秋将行笑了一声,抬手将自己的灵兽招出,一句话都没说。夜芳草正要让映鸿上前,抬眸一看秋将行身后的灵兽,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不为它疗伤?秋将行道:谁?你说灵兽?秋将行操控的灵兽身上还残留着在仙道大典被映鸿抓的伤口,有几处竟然还在流着鲜血。夜芳草点头。秋将行嗤笑一声,道:为它疗伤需要耗费我许多灵力,不过一只不知疼的畜生罢了,哪里值得浪费灵力,少废话,快来。夜芳草愕然看着他,一股无名的怒气突然一股脑涌了上来,只是很快,却像是被什么击退似的如潮水般褪去。对了,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不只是他,三界中的所有人对于灵兽和剑灵全都这样的态度,觉得他们只是死物、畜生,同人类是根本不一样的。既然是非人之物,为什么要那么费心去对待呢?直到他遇到了同所有剑灵都不一样的切云,这个想法才不知不觉地变了。剑灵和灵兽根本就不是死物,也不是依附修士才能苟活的东西,他们是有喜怒哀乐,知苦会痛,同人类一般无二的灵物。夜芳草深吸一口气,抬手制止了愤怒想要扑上前的映鸿,冷声道:我不和负伤的灵兽打,要么到此为止,要么你为它疗伤之后我们再打。秋将行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在说什么鬼话?夜芳草冷着脸还是一动不动。秋将行道: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它又没有同我签契,死了就死了,现在马上要开打你却叫我为它疗伤?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夜芳草十分君子,道:疗。秋将行匪夷所思道:你们寒淮川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有病?你是这样,就连林浮玉也是如此,竟然让区区剑灵唤他爹,啧啧,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难道寒淮川的水吃了会让人变蠢吗?要是我是临樊君,早就降下一道天雷劈他还没说完,天边骤然传来一声惊雷之声。夜芳草和秋将行全都吓了一跳,骇然抬头看去。那惊雷之声是演武场小世界被人强行破开的声音,只见那雷劈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漫天灰尘中。等看清楚那人的脸,两人皆是一愣。宁虞不知为何竟然强行撕破演武场的结界进入其中,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缓慢一步步走到秋将行面前。他下颌崩得死紧,像是在死死压制着什么一样,冷厉的魔瞳看的秋将行浑身一寒,直接打了个寒颤。宁虞一字一顿哑声道:方才你说什么?秋将行吞了吞口水,有些怂了,讷讷道:我我说要是我是临樊君,早就宁虞打断他的话,浑身气势变得凶狠无比:上一句!林浮玉什么?!秋将行冷汗直流,艰难道:林浮玉让区区剑灵唤他爹宁虞的魔瞳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愣在原地许久,才突然飞快转身离去,背影有种没来由的仓皇和狼狈。秋将行同夜芳草面面相觑,半天才喃喃道:剑尊这是着急去会情郎吗?夜芳草:这人,迟早得死在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上。作者有话要说:宁虞:师尊,你打我吧。正握着树藤打算找他算账的秋满溪:???????????马算是掉一半啦,谨慎如宁老狗,还是要确定一下的,接下来就开始试探啦。十章之内给我查,我做到了!是的没错!我做到了!这一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bhi】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第39章 聪慧宁虞从演武场上一跃而下, 没有管周围少年惊愕的神色, 匆匆离开了。他飞快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正要叠纸鹤给清川君传信, 却瞧见清川君已经传了纸鹤过来。大概是等得无聊了,那纸鹤已经开始在桌子上顶着虚幻的球飞来飞去地玩,它瞥见宁虞过来,立刻乖巧落在了桌上, 装作无事发生。宁虞已经管不了它方才在做什么,走上前狠狠一拍桌子:清川!纸鹤被他拍的蹦了两下才落下, 很快,清川君灵力连接了纸鹤。你回来了, 我等你半天了。清川君道,那抹幽魂我大概已经寻到了大致的方向, 就等着你回来把宁虞又是一拍桌子打断清川君的话,他急喘几口气,艰难道:我有证据了清川只觉得视线跳了两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纸鹤被宁虞又震得飞了两下, 他疑惑道:什么证据?那人杀害玉映君的证据?宁虞摇头, 他惨白的唇轻轻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发出一个音就仿佛因为太过恐惧而闭上。清川君心都提起来了。这些年宁虞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除了有人不怕死的在他面前提玉映君之事外,清川君还没见过他情感波动这般大。宁虞又尝试着开口说话,但是很快又放弃地闭上了嘴。清川君都要急死了,心道:娘的, 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要回去喂灵兽了。宁虞急喘几口气,按着不住跳动的心口,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滚烫的体温。他闭上眸,再次张开,抬手抓住纸鹤拢在掌心,沉声道:换个地方说话。清川君不明所以,但是没有再问。他的视线一阵黑暗,大概是被宁虞握在掌心,大约过了片刻,眼前一阵窸窣灰暗,接着仿佛天光大亮般,一道白光险些闪瞎了他的眼。宁虞将纸鹤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撩着衣摆席地而坐。这里正是宁虞时常会过来的雪山之巅,周围漫天大雪纷纷落下,彻骨的寒冷顺着身体钻入他的经脉中,将他狂乱的心情缓慢安抚下来。清川君拍着翅膀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宁虞闭着眸子轻轻吸气的模样,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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