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见她离开也起身追了出去。
演武场在太上宗主峰一侧削平的山头上,除了云桥连接处之外,山下只有条专门的小道供人出入。大抵是太上宗规矩森严的原因,秦容带着秦漓离开演武场不远处便找到了一处无人岛密林,密林深处有一侧矮小的断崖,断崖下有一滩深水,她抱着小女儿寻了个石头坐下,待探出的灵力在她体内循环了一圈,问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娘亲哪里难受了吧。
呜。秦漓抽噎几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虚,然后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委屈道:我也,我也不知道,就是难受,看到她的时候就心疼。
她?秦容注意到这个称呼,下意识想到了方才注意到的孔瑶,没记错的话女儿应该就是在看到孔瑶后才难受到哭泣的。
嗯。秦漓吸吸鼻子,把脸埋进了秦容怀里,声音也闷闷的。
秦容叹了口气,不大明白这原理,便想敲出来系统问一下,不过在此之前
元启道友还想跟我多久?
被发现了,元启也不尴尬,反而非常淡定地从树上跳下来,再平静地看了眼秦漓,迟疑道:她没事吧。
只是有些不开心而已,劳烦元启道友了。秦容客气的点点头,非常刻意地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的树林,示意人赶紧走。
元启假装没看懂她眼里的意思,又迟疑一会儿,缓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定云城啊,元启道友这就忘了吗?秦容挑挑眉,一脸你怎么这么健忘的表情。
元启沉默几秒,我是说在更早之前。
她的眼神逐渐严肃,沉声说道:你应该清楚你女儿的身份吧。
秦容眼神微微一凝,抽出原本压在秦漓身下的右手放到腿上,这是她常执剑的手,也不继续用那假声假气的敬称了,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趴着的秦漓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凝滞的气氛,不由再往秦容怀里缩了缩。她刚才也听到了母亲叫元启的声音,只是现在心情不好,没空搭理人家。
元启对她的敌意视若无睹,沉吟几秒,直言道:如果我没有感应错,她应该是我的血脉。
闻言,秦漓刷的抬起了头,震惊地望向元启,刚才的伤心都被这震惊的情绪挤到边边上去了,你说,你说什么?
秦容皱了皱眉,把女儿按下去,你说是就是了?漓儿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可笑。
雌性龙族令人族女性怀孕不是什么奇怪的是,更何况本元启顿了顿,把即将出口的自称又吞了回去,更何况我的血脉在这世间绝无仅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而且,她和我长的这么像,你都不怀疑的吗?
秦容呵呵冷笑一声,我若是没有记错,应当是元启道友亲口说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话的,怎么,现在又想把话吞回去了?
元启微微拧眉,想开口反驳回去,却又觉得眼前这人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儿,她原以为的敌意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幽怨。
幽怨?幽怨什么?
大帝君福至心灵,低头软化了语气,先前是我不对,还望,还望道友海涵。她短暂地斟酌了下,没想起来该用什么称呼叫秦容,只能继续用道友二字。
秦容愣了一下,有些稀奇地看向元启,先前几世不说,可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女人性格清冷木讷,无欲无求,根本不会注意别人的情绪,更别说依据别人的情绪作出反应了,这是?
见秦容不应,元启抿了抿唇,试探道:那可以让我再查探一下吗?
不行。回神后秦容一口拒绝了她,漓儿的娘亲只有我一个,不会有其他人。
这么容易就像认回去女儿?做梦!
元启犯了难,瞅了眼缩在秦容怀里偷瞄她的秦漓,斟酌着问:那我做母亲?父亲?
秦容:????
你占什么便宜呢!快滚!她瞬间召唤出佩剑向着元启刺去。
这几下自然伤不了元启,可以将她一步步逼出了秦容的视线范围。完了秦容轻哼一声,低头发现秦漓正盯着元启的方向,不由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看什么看呢,你不伤心的吗?
太惊讶了。秦漓委屈巴巴的抱住脑袋,过几秒又小心翼翼地探头试探道:娘亲,她真的是我父亲吗?
小孩子不太懂什么称呼,身边人也都是父母生的,没见过同性生下的孩子,因而代入了普通的父母亲关系。既然她娘亲是母亲,那另一位就是父亲吧。
事实上从见到元启的那一刻起秦容就知道了她就是阿启,也是自己绑定的恋人,那就不能断言说不是,不然以后解释也麻烦,只能沉默下来,转而反问道:漓儿很想要父亲吗?
秦漓想了想,摇摇头,又把脸埋进了秦容怀里,抱着母亲的腰闷声闷气道:漓漓有娘亲就够了。
那边的元启其实未走,这点距离也无法阻挡她听到母女俩的谈话声,闻言便沉默下来,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咦?她感应到空中撤去的一道神识波动,眼神骤然一凝,心道一声不好,起手便一拳向着那里打去。
轰的一声爆鸣在两人识海中炸响,远处的盛博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身边的大长老当即关切道:宗主,发生了何事?
无碍,专心看着。盛博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便不再言语了。
大长老瞧见他的脸色没多大变化便稍稍放下了心,向着场中看去。他算是宗主一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与盛博记忆相关,新人比较关心他的情况。
这也是在外游历的孔瑶会对原秦漓出手相救的一部分原因。
过一会儿便没人关注这段插曲了,盛博便也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无人知晓他内心的兴奋。
龙啊,那是龙啊。
龙浑身是宝,龙鳞龙血龙筋是上等的炼器材料,龙肉是极品食材,内丹可助人前进一大步,至于龙角,那更不得了,传说服下龙角甚至可得长生。
他们修仙求的是什么?求的长生!
这小龙可是他长生的一大捷径啊!东海的龙族他惹不起,这小小的太虚门他还惹不起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元启凝神望向神识褪去的方向,向着那边排查过去,不久后却撞上了太上宗的护山大阵,她拧了拧眉,只能放弃。
若是真身在这她还能无所顾忌,可她如今真身在天庭沉睡疗养,只有分\身携一缕元神下界办事,实力只在大乘期左右,在这种地方得稍稍顾忌一些。
还好那人已被自己打伤,这几日还能检查一下,就是不知那人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那边的秦容没注意到这些,虽然她的实力比盛博要强,然而盛博却可以借助太上宗护山大阵的威力无声无息地查探宗内情况。也就元启这种神识强大的修士才能察觉了,当然盛博也只是惯例扫视无人之地而已,不敢去窥探宗内弟子长老们的**,这一旦被发现可是会被打死的。
这边告一段落,那边的孔瑶在见到母女二人离开后可是担忧了好一会儿的,直到自己上场时仍旧有些心神不宁,还好她已经是筑基大圆满,在这一届筑基期弟子中属于实力顶尖的那一挂,哪怕心神不宁也轻松解决了敌人。
参与大比的筑基期弟子数量没有炼气期那么多,孔瑶第一天只需要打两场比赛,之后便可以下场休息了。
她打完后也没回去,而是和同峰师姐妹站一起看后面的比赛,这么一空下来,她又想起来刚才那个好像是被自己惹哭的小少女,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她旁边的师妹瞧见她的纠结,嬉笑着推推搡搡一阵,派出一个代表来问她:师姐这般纠结,是看上那个师兄弟了吗?
嗯?什么看上谁了,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孔瑶瞥了眼笑着凑上来的师妹,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的道侣要么是好看到可比肩天上仙子的人物,要么是不下于我的绝世天才,咱们宗里有谁算是?
哈哈哈哈,师姐要求还是这么高,不过以你这要求,不会是瞧上了人家中洲的桑凝仙子吧,因为她这次没来所以黯然神伤?
喂,你们这群人怎么都觉得我在黯然神伤啊,很像吗??孔瑶无语地摇摇头。
师姐妹们又是一阵嬉笑。
孔瑶也不介意,想到这群人在他人情绪上了解比较多,便问道:对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看一眼就能把人看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修改了_(:3」∠)_
第139章 被抛弃的小龙崽(十九)
诶?师姐把人吓哭了?
孔瑶原本只是想寻求下意见,没想到她这么一问,这群人竟然更兴奋了。她紧了紧怀里的剑,干咳一声,尴尬道:也没没有吧。那么远呢,我觉得不关我的事。
她这语气明显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惹得师姐妹们笑的花枝乱颤。
瑶师妹这是把人吓哭了却不想负责?真是渣呢。
就是就是,没想到师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哎呀,真是令师妹我惊讶呢。
不过师姐竟然能把人吓哭?那您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了,太吓人可是找不到道侣的~听着这群人恶趣味的调侃,孔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别闹了,人家是个小姑娘,还小呢,我怎么知道会把她吓哭,我就往那看了眼而已。
诶?是小姑娘?有个师妹听完后露出了惊讶遗憾的表情,还以为是师姐看上的那位同修呢,没想到是这样。
孔瑶一瞬间有点无语,然后她想了下那小少女过于精致可爱的样貌,心下瞬间生出许多罪恶感来,连忙呸呸两声,是真的小姑娘,我再怎么禽兽也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啊,你们想什么呢。
师姐妹们齐刷刷地切了一声,行了行了散了吧,没得八卦听,哎哎六师妹,我记得过一会儿是你上场,走走走我们去准备准备。
喂喂,别走啊,所以这事怎么办嘛,那小姑娘哭的眼睛都红了。
师姐要问怎么办?早说啊,来来来拿着这些,这是师妹我才炼制出来的小玩意儿,哄小孩子正好,去给人家赔礼去喏。
那师妹说完便塞了一个小猫模样儿机关玩偶给她,孔瑶一脸茫然的摸了摸,发现这应当是用什么矿石炼制的,外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裹了一层雪白柔软的皮毛,摸上去手感还不错。
她道了声谢,原地踌躇一会儿,决定找人打听下那小姑娘住的地方。
唉,虽说是无意的,可到底是自己满身的煞气把人给吓到了,还是那个小那么精致漂亮的小少女,她不赔礼道歉一下感觉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况且孔瑶捏紧手中的玩偶,拧眉沉思一会儿,她不太明白在看到那小少女时心中升起的是什么感觉,有些心痛,又有些欢喜。
明明她从不会对小孩儿感兴趣。
太虚门的地盘不难打听,毕竟秦容不单单是少有的化神期来客,母女俩的容貌更是一绝,可谓极其引人注目。
孔瑶没花多少力气便摸到了地方,到门口时却有些踌躇不决。太虚门来客满打满算也不足二十人,加上现在正是大比正在进行的时间,基本所有的弟子都跑去擂台那边观摩战斗了,此时分给太虚门的洞府前很是冷清,孔瑶站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出来。
她犹豫了好久,决定上前去敲门。然而她的手刚抬起来便发现原先紧闭的洞府大门竟然无声无息地自己开了,她愣了一下,忙正正衣襟,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太上宗三代弟子孔瑶求见太虚尊者。
她话音落下,头顶便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有一双蹬着白色女靴的脚落入她的眼中,小家伙还挺知礼的,有什么事吗?
孔瑶拱了拱手,抬头发现是太虚五秀之一的缠云仙子谢芸真人,真人见谅,瑶此行是来是来赔罪的!她咬了咬牙,英勇就义般说道。
哦?谢芸挑挑眉,赔罪,赔什么罪?
瑶无意间吓到了贵府的那个小姑娘,左思右想,有些,有些不大好意思。
噢,你说这事啊,不用在意。谢芸听完便笑了一声,侧身冲着一个方向挑了挑眉,笑道:小家伙,你看你那一哭都把别人给吓到来赔罪了,丢不丢人。
孔瑶一愣,就听那边传来一道羞恼的喊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雪白绸衫的玉雪团子,我才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才没有哭!
小家伙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原本正龇牙咧嘴地想凶一凶孔瑶,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再次落了泪。
在场的三人连同屋里用神识观察的一人外加正在偷窥的两人同时一愣,全都无语地看着小家伙一边呜呜哭着抹泪一边嘴硬地说自己没有哭。
孔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幅情况,不过她很快想起来某个师妹的嘱咐,试探性的取出来那个白猫玩偶想交给秦漓,试探道:小师妹莫,莫哭了,我这有个机关偶,你看它还会叫呢。
秦漓深感丢人,可当眼前人用她那好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温柔安抚自己时,心中却升起混杂着欢喜难过与庆幸的复杂情绪,害的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才,才不喜欢这个呢。秦漓哭的一抽一抽的,漓漓,漓漓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才不,才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呢!
那,那你喜欢什么呀。孔瑶犹豫了一会儿,抽出怀里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问道:你喜欢什么师姐去给你找什么,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是我长的太凶了,我不该来见你,对,对不起啊。
遇事不决就是一剑的孔瑶师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可把她给为难坏了。
才,才不要呢。秦漓抽了抽鼻子,刷的一下扯过来她的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转头便往内室狂奔而去,那抢来的手帕也没还给人家。
孔瑶哎的叫了一声,伸手想拦住那跑走的小姑娘,却因为顾忌着旁边站着的谢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揪着自己的帕子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