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驱使魔灵虫前去查看,可惜碰到了强大的禁制,难以入内。
没有探查到消息,季绯意也未曾贸然行动,而是特意等到今天,从其他弟子口中探听一二。
如此大的动静,好奇的人当然会有不少,你一言,他一语,总能知道些什么。
“听主峰的弟子说,好像是一件被镇压魔界法宝,想突破封印!”又有一名弟子说。
“是吗什么法宝,这么厉害”他的话引起了另一名弟子的好奇。
……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心神却停留在魔界法宝上了。
会是她要找的哪一件吗?
季绯意心底存疑,可无论是与不是,她都要去探上一探,才能知晓答案。
这探的方式还需好好琢磨!
季绯意神色凝重,她不会放过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
……
夜幕降临。
虫鸣声声,月色皎皎,是个合适的安眠之夜,却也是行不轨之事的最佳时机。
主峰上一片寂静,大部分弟子都在自己的居室内打坐,只有几名值守的弟子在夜间巡视。
季绯意的身影迅速划破天际,小心的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用了隐身的法宝,分神期以下的弟子无法看见她的身影,连她的气息也感应不了。就连分神期的峰主和长老,唯有敏锐的才能察觉出她的一二气息。
她只盼今晚一切顺利,不要遇见分神以上的修士。
离西南方向的禁制越来越近了,季绯意也越加小心。
禁制的打开方法,要么设下禁制之人主动打开,要么以大法力强行毁坏禁制。
而季绯意两者都不是,早在魔界时就考虑到了会遇到禁制的情况,她带了一种特殊的法宝,使用后会让禁制以为她与禁制是一体的存在,从而放她进入禁制之内。
季绯意轻轻松松的穿过了禁制,眼前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金色小塔。
小塔由仙金铸成,不过半人高,看起来是作镇压之用。
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塔内!
她如此推测。
果不其然,探出的神识发现塔内放置着一个盒子,上面有魔气涌动。
试探性的捏诀打了道攻击术法过去,小塔纹丝未动。
季绯意盯着小塔来回转动,试图找到小塔的薄弱之处,再驱动攻击法宝,以大法力强行破开。
与此同时,无涯峰的洛知舟突然睁开眼。
心绪不宁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安心打坐,感知了下季绯意体内的神识烙印,洛知舟看着主峰的方向,想到即将发生什么,神色复杂。
哐!
无名居的窗户被大风猛烈的冲开,她知晓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主峰。
季绯意将小塔打量个遍后,找准一个点,抬手准备攻击时,变故突生。
这塔忽然拔地而起,季绯意猝不及防之下,倏地被笼罩在下。
周围是一片涌动着灵力的光幕,头顶上悬着制造光幕的小塔。
季绯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她却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冷,这是从心底升起的。
小塔升起的那一瞬间,手脚像灌满了寒铁,动不得,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缚住了。
这就是大乘期修士!
凌霄凭空出现的身影,让季绯意的心沉入深渊。
她注意到凌霄未曾使剑,也多亏了如此,才教她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放手一搏!
合上眼睑,再一睁开,季绯意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魔气冲天而起,魔界至宝——星灭,突兀的从光幕外出现,如秋风扫叶般,冲向凌霄。
这柄十字回旋镖模样的武器,才是季绯意的本命法宝,同属于天阶法宝的它可以出现在方圆百里内,主人想让它出现的任何地方,无视空间锁闭。
小塔锁住了空间又怎样,身体难以逃离,那就以元神之态逃离,星灭刚好可以为她拖延时间。季绯意的脸上镇定自若,掷出星灭时,她已催动心神,和魔界的法宝连结起来,现在只等时间流逝。
泛着银色光芒的星灭,刚到凌霄身前霎时一分为七,两柄朝着他的头,三柄朝着身躯,两柄朝着腿而去,让人猝不及防。
凌霄却岿然不动,他依旧没有出剑,他只轻轻甩了甩袖子,星灭便统统坠地,深深没入地面。
星灭卡在缝中,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出,季绯意干脆以心神沟通,重新将星灭纳入内府,准备再次攻击时,凌霄却不给她机会了,她的元神变化,他如何不知。
凌霄好似一座雕像立在天地间,脚下未动一分,双手翻飞结印,瞬息而成。
缚魂!
一束光疾速而来,冲入季绯意的身体,顿时化作一张光网,牢牢锁住了她的全身,以身体为囚牢缚住元神。
可恨至极!
季绯意脸上是冷冷的笑意,只差一息,她就可以抛下肉身,逃离此处!
然而再不甘,此战也已落下帷幕。
峰上,虫鸣,清风,明月,好不惬意,却与此处毫无关系。
两人间唯有寒芒阵阵。
……
执法堂。
凌霄端坐在主座上,神色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季绯意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站在堂内,目光扫过高高在上的凌霄,他身边的元溪子,再到站在凌霄下手的白锦玉身上,顿了下后,轻轻移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个为诱她出手专门做的局。
眼中划过讽意。
季绯意却想不明白,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自从来这灵虚宗,她处处谨慎小心,怎么就惹得这些人生疑了。
直到,白锦玉上前一步,拿出了有二黑影像的留影石。
那日,她同凌霄定下策略后,便去寻了元溪子,禀明情况,并在主峰布下此局。今晚,白锦玉与元溪子在这执法堂等候,凌霄独自一人在主峰守株待兔,他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此虫,是受你驱使在这主峰寻什么东西?”白锦玉沉声发问,真的看见季绯意出现,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既痛恨魔修卑鄙,可心底仅剩的同门之谊又让她有一点不忍。
目光死死盯着留影石的季绯意,内心一时五味具杂,没想到啊,她居然败在了一只小虫子手上。
不,她不是败在了虫子手上,她是败给了天道偏爱的白锦玉。
她并不会时时与魔灵虫联系,平日间若她有事才会驱使小虫,或者小虫有什么发现会主动联系她,尤其是多年来未寻到线索,她对魔灵虫有些疏忽了,没想到让白锦玉得了空子。
强烈的不甘从她的胸腔溢出。
她已看见一人一虫交谈的画面,能知道自己在找寻东西,必然是魔灵虫告诉她的。
谁能料到这白锦玉居然可与虫子交谈!
早知如此……
季绯意掐断了念头,没必要去思索这些无用的东西,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没等她继续思索,一阵巨大的威压逼迫而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拿捏,透不过气来。
这是凌霄见她沉默良久,散发出来的。
“说!”
冷沁如铁的声音从凌霄口中发出,只一个字,让季绯意咽下了口中腥咸的鲜血。
再也抵挡不住瘫倒在地上,季绯意的心中却起了叛逆的心思,你让我说,我偏什么也不说。
咬着牙,死活不开口。
见她如此,凌霄起身,双目中凝结着寒霜,一只手轻抬,干脆利落的一弹手指,一抹神识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季绯意而来。
“啊!”季绯意难以抑制的发出痛苦地□□,她的识海中心,元神之上铭刻的金色阵法猛然大亮,抵挡着凌霄神识的入侵。
这是搜魂之术。
她不配合的态度,让凌霄直接动用了大招。
可惜,金色阵法一时难以磨灭,反而有愈加猛烈之势,若要再进一步,必然会引爆季绯意的整个元神,凌霄眼神冷厉,却不得不撤回神识。
季绯意这下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手脚发软,冷汗层层,脑袋像是被雷击过一般,痛苦不堪,她拼命咬着牙才维持着一丝清醒。
站在一旁的白锦玉终于忍不住撇开眼,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魔修并非昔日的同门师姐,逼着自己心狠起来。
而端坐在上座的元溪子,从始至终动也未动,只静静地看着,对于魔修他与凌霄持一个观点,除恶务尽。
不过,想到季绯意是谁的弟子,元溪子摸着小胡子有些忧虑,师妹会不会大失所望,以后都不再收弟子了?
在洛知舟收完季绯意的后续外门大比上,元溪子也曾劝洛知舟再收几名弟子,但都被她以心力不足拒绝了,后来连元婴期的弟子们也开始收弟子了,洛知舟还是只有一名弟子,凌霄也是同样如此。
等师妹来了,好好劝一劝她便是!元溪子想着洛知舟收到传讯已有片刻,过一会儿便能见到人了。
元溪子见到凌霄压着季绯意入内,便暗中给洛知舟传了个讯息,让她前来,这是审问她的弟子,当事人怎能不在场。
此时,稍有喘息的季绯意,又听见上空凌霄的声音压来:“再问一遍,你来灵虚宗欲寻何物?可有同党?”
“嗤!”季绯意轻轻笑起来,她的脸色苍白,笑起来有一种怪异的柔弱之美,“这世间,也有凌霄仙尊不知道的东西呢?”
她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可却是极尽嘲讽之意。
“既如此!”凌霄的神色更冷了,“那便废去修为,发往无垠之地吧!”
语罢,抬手,有无上法力凝聚在他的手心。
无垠之地?
季绯意心中猛的一跳,这是仙门专门用来放逐罪无可恕的弟子的地方,一个几乎没有灵气的不毛之地,被废除修为的修士来到这里等同于必死无疑。
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她已看到凌霄抬起的手向她压来。
第23章 救人如救火
当洛知舟接到元溪子发来的,让她赶往执法堂的传讯时,心中怎一个乱字了得。
怎么办?以前制定的两个计划,事到临头她一个也不想用了。
迟疑了片刻后,她终于御剑而出。
然而,刚来到执法堂,便看见如此高能的一幕。
眼见凌霄手中法力就要拍下,慌乱之下,洛知舟下意识便掐诀打去,大喊一声:“且慢!”
凌霄的动作被打断,旋即收手,在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将目光放在匆匆而来的洛知舟身上。
季绯意乍一看见熟悉的身影,心中下意识闪过欣喜,而后瞬间寂灭。
她差点忘了,玄夙与她同样是敌人,如此行为,怕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在场其他人都如同季绯意一般揣测。
洛知舟却觉得自己疯了。
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不这样做,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气定神闲的模样,扫过季绯意一眼,看向凌霄,开口问:“虚静,做了何事?”
语气平淡,就好像刚才的慌张不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盗取魔界法宝!”
“有错,该罚。”洛知舟点点头,平静的问:“还有呢?”
嗯?嗯?嗯?
在场众人一时间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不明所以。
“她是魔!”
还是白锦玉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咬牙切齿吐出了这三个字。
“我有双目。”洛知舟却不看她,季绯意身上那么明显的魔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她接着道:“她生来便是魔,没有选择,但她既选择拜入我的门下,只要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无论是人是魔,一日是我弟子,终身是我弟子。”
目光察觉到元溪子想开口劝她,洛知舟抢先说道:“师兄,我们先查明虚静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再下评断不迟?”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她若罪无可赦,我会亲手将她毙于掌下。”
将事情查明也好!
“便如你所言。”元溪子想了想,顺从了洛知舟的决定。
他当然不会认为一个魔修,处心积虑进入灵虚宗,是为了拜师学艺,他只是想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季绯意。
见元溪子同意了,凌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同样想知晓真相。
或许师妹能问出些什么!
而将这人言语全都听进耳中的季绯意,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她居然有救我的心思?
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一丝丝逃生的可能。
下一刻想到她来这的目的,便认为这一切都是虚妄,知晓这些后,玄夙还有其他人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洛知舟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季绯意,她躺在地上,身体因痛苦而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轻咬着唇,脸色惨白如纸,可她的双眸依旧明亮,似皓月当空飞舞的萤火,不服输地散发着自己的余辉。
平日见惯了对方的明媚狡黠,忽然见到如此虚弱的她,洛知舟轻点了点自己的手指。
她有些心疼。
就跟自家熊孩子,在外面惹事被人欺负了一样,你痛恨她的熊,却也心疼她被欺负。
洛知舟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你说你要是好好待着不搞事情不就好了吗?非要生事!
她也明白这些想法只是空谈,季绯意来此的目的性太强,根本劝阻不了。
唉!洛知舟轻轻叹了口气,一抬手,一枚玄元丹自储物戒飞出,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飞到季绯意嘴边。
季绯意毫不犹豫的张口吞下,不管玄夙的目的是什么,能恢复一些是一些。
清凉的丹药渗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恢复着伤势,尤其是混乱不堪的识海,逐渐清明起来。
见她恢复的差不多了,洛知舟便着手演一出好戏了。
“虚静,我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莫要想着狡辩,吐真术下,绝无假话。”
说完,洛知舟向元溪子和凌霄示意一下,抬手掐诀,一道光亮打入季绯意身上。
“留影石里的小黑虫,是不是你的?你欲派它找寻何物?”
瞥见白锦玉手中的留影石,洛知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也是在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半掩的眸暗沉片刻,季绯意斟酌着开口:“是弟子所有,只是丢了件东西,让小虫帮弟子找回而已。”
丢了件东西?
元溪子、凌霄和白锦玉同时露出疑惑,不是来灵虚宗找魔界法宝的吗?
季绯意心想:上古魔神传承钥匙本就属于魔界,说丢在灵虚宗一点也不为过。
真话有时候并不等同于实话,这只是她为之一试的结果,没想到如此顺利,顺利到像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不是某人做了手脚嘛!季绯意只是一时感慨,并非真的觉得这是做了手脚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洛知舟会为了她,削弱了吐真术的作用。
洛知舟顺着她的话,问:“你丢了什么?”心中却已经对她的答案似有所感。
在场众人也都关注着这个答案。
“一只小纸鹤。”她说的有些委屈,“弟子从魔界带来一只纸鹤,却不小心将它弄丢了,这只纸鹤陪伴了弟子多年,丢了后念念不忘,可惜一直寻找未果。”
她的表情活脱脱一被人误会的“正直弟子”。
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元溪子、凌霄和白锦玉眼神交换了一下,都想到了话里的矛盾之处,你说你是让魔灵虫找纸鹤的,那你跑来盗取魔界法宝干嘛?
而且,你之前还狂酷拽,怎么现在态度这么好?问啥你答啥!
众人都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季绯意态度的转变当然是有原因的。
先前态度强硬是以为泄露身份,必死无疑,现在得了机会,自然要该装怂的时候装怂,该示弱的时候示弱。
洛知舟把众人神色纳入眼底,心里已经明白大家在想什么,直接问出大家的疑惑:“你既然要找纸鹤,为何今夜前来盗取魔界法宝?”
“听闻有魔界法宝在冲击封印,弟子实在忍不过心中好奇,前来查探一番,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法宝。”季绯意适当露出惭愧的表情,“见到法宝威势骇人,起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那盒中的法宝是何物,她到现在也不知晓,只是当时判断其中蕴含无上魔气,可能是她要找的东西,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才出手取物。
是这样吗?
凌霄目露思索,原先他以为对方是冲着那件东西来的,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可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心底是怀疑的。
元溪子和白锦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还在为这“阴差阳错”出神的时候,凌霄发问了:“既然如此,先前我问话时何故一言不发?”
季绯意“害怕”的身子抖了抖,“被仙尊发现身份,弟子以为必死无疑,不是有意冒犯仙尊的。”
她歉意的看了对方一眼,迅速低头。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加上吐真术还在运转,在场众人真的有些信了。
洛知舟趁此机会又问:“你乔装打扮拜入灵虚宗目的为何?”
“灵虚宗道法源远流长,藏书众多,弟子想前来学习一二。”
这确实是她的目的之一,只不过不是最主要的。
“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洛知舟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陷入沉思中的三人回神,他们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真的有来仙界学习上进的魔修?
白锦玉此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你要寻的纸鹤是做何用的?”
听见白锦玉的声音,季绯意极力克制自己,淡淡道:“我会拿它逗趣,它会跳、会动,还听话,比什么猫儿、狗儿的有趣多了。”
说到猫儿狗儿时,不着痕迹的瞧了对方一眼。
不过,她这话倒也没错,她一人无聊时确实会逗弄纸鹤。
白锦玉语塞,不再发问,洛知舟见状及时撤了吐真术,表示询问到此为止,大家想了想,确实问的差不多了,就没反驳。
“既已问明前因后果,”洛知舟顿了顿,继续道:“有错便罚,有什么误会之处也可解开了。”
她的话中意思是罚过之后,让季绯意继续以弟子身份待在灵虚宗。
“不可!”元溪子率先出口:“此人乃魔修,心性不定,今日无歹意,他日未必也无歹意,我灵虚宗怎可让其留下,威胁其他弟子。”
“师兄此言差矣,心性如何,怎可以仙魔论之。”洛知舟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仙门弟子中亦有为非作歹者,可想魔修中亦有心地善良者,况且以未生之罪,惩治其人,实属不当。”
接着,又举出例子劝他:“如此行事,并非仙门首例,禅宗以渡人为己任,经常教化魔修,劝其向善,魔修中不乏有被度化向善者。”
禅宗同属四大上品宗门之一,与其他宗门相比,禅宗比较特殊,他们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以度化苍生为己念的他们,对待自己十分苛刻,从不杀生,吃穿用度极为简陋,连丹药也用的少之又少;而对待外人恰恰相反,总是以最大的善念待人,遇到敌人也不下杀手,而是劝其向善,别说真有几个魔修被他们劝的从良了。
洛知舟拿禅宗说事,元溪子一时哑口无言,但他必须要为宗门负责,想好说辞准备再战时,沉思许久的凌霄冷不丁开口:“取出造化镜一观便知。”
第24章 镜中人是谁?
听见造化境的名字,各人反应不一。
还是在劫难逃吗?
季绯意心中情绪翻滚,只觉得自己的心机白费了。
造化境是一枚可观未来的法宝,将它放置于人前,可看见这人的未来影像,影像能观看多少与被看者的修为,以及身上纠缠的因果相关,修为越高、因果越大,见得越少,反之越多。
在魔界,也有一枚与造化境同出一脉的法宝,因果镜。与造化境相反,因果镜可察过去之事。在来灵虚宗之前,她便用因果镜查过传承钥匙的信息,奈何自己修为太低,涉及此事的人修为太高,且封印传承钥匙时下了禁制,她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亲到灵虚宗调查。
元溪子倒是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将事实摆在眼前,师妹绝不会为了师徒情谊姑息养奸。
魔不能说全是恶人,但十个中有九个都是恶人,眼前的这个在他眼中也不例外,她只是暂时未作恶而已。
不得不说,元溪子想的是正确的,如果按照原着,进入无垠之地再出来的季绯意可谓是十成十的大恶人,尸骸遍地、血流成河那是少不了的。
为什么季绯意能在丹田碎裂,修为尽失的劣势下翻盘,靠的就是那一本血魔大法和无垠之地中,一只飞升渡劫失败即将陨落的大妖。
也是这个原因,洛知舟在桃磎镇发现血魔大法时,对季绯意一瞬间产生了杀意,虽然这杀意一闪即逝,真叫她动手,她现在也下不了手。可如果结局未变季绯意依旧走上尸山尸海的道路,她不会阻止别人动手,所以听到凌霄的建议后,她没有出声反驳,选择了保持沉默。
想到书里,季绯意从无垠之地出来后疯狂偏执的模样,洛知舟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凌霄已经在元溪子的同意下去取造化境了,只剩白锦玉愣在原地,还不明白造化境是何物。
在等待的过程中,洛知舟既有忧虑,也暗含期待。
她想看看,她这么做值不值得,未来会不会改变?
很快,造化境便被取了回来。
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镜子,被凌霄施法变作一人高的大小,立在在季绯意身前,季绯意也被施了法从瘫倒的地上站了起来。
镜面波纹涌动,很快显露出画面。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白锦玉也隐约明白了此镜的用处。
镜中,一名身穿黑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行走在一座青灰色为主调的宫殿内,她所过之处满是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有种莫名的和谐。
在场众人都知晓,这名看起来容颜更为艳盛的女子是季绯意,不说造化境的画面是围绕被观测者出现的,细细观察这名女子的元神气息也可辨别出她是季绯意,修士观人看的不是样貌而是元神,样貌身型都可变换,唯有元神才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何处呢?是魔界的地界吗?
她走的地方明显不是灵虚宗,众人看到后,都在暗自揣测。
季绯意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内心闪过惊疑,这还是她熟悉的朝凤殿吗?
主动屏蔽掉装饰的娇花儿,季绯意才感觉自己回到了阴冷暗沉的魔宫。
镜中人的脚步变缓了,她好像看见了谁,这一瞬间,境外人都能感受她身上传来的轻松愉悦,随着她的脚步移动,慢慢的看见了一抹雪青色的裙摆,窈窕纤匀的身姿,她好像感应到了来人,缓缓回头。
在场众人未能看到她的脸,镜中人回头的瞬间,镜面如同平静的水波忽然翻起风浪,引得涟漪片片,画面碎成千片万片,直至消失不见。
现在众人眼前,只剩光滑的镜面,倒映着季绯意孤独的身影。
她是谁呢?居然能让造化境无法继续显示?
镜中人的画面消失太快,元溪子和凌霄来不及辨识元神气息,只觉得隐隐有一些熟悉,他们判断此人必定承担了极大的因果,以至于天机蒙蔽,无法预测。
洛知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也觉出了熟悉之感,同时觉得熟悉的还有季绯意,季绯意却是震惊更多,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在另一个人面前如此放松。
到底是在哪见过此人呢?
在场有五个人,其中四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有白锦玉还在云里雾里,弄不明白为何镜中画面突然消失了。
想着想着,洛知舟突然发觉两位师兄朝她看了过来,目光炯炯有神甚至透着些怪异。
看我干嘛?我的妆花了吗?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然后她想起自己根本没化妆,不是吧?福至心灵的她想到了答案,镜中人是我!
我没有这个颜色的衣服呀?洛知舟下意识想要反驳,而后又想起这是未来,可能她自己买了件颜色喜欢的衣服。
那这个未来应该是改变了吧?
洛知舟的拇指在食指上画着圈,心中感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掌门师兄,镜中画面已断,要如何断定吉凶?”
“不急!”听见洛知舟的询问,元溪子摆了摆手,他和凌霄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他们在遥想所见之人中,唯有眼前人与镜中身影最为相符,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几乎可以断定就是玄夙。
平复了下复杂的情绪,元溪子又朝凌霄示意了一下,凌霄点头,开始和镜灵沟通起来。
洛知舟见状耐心等待,她已经明白师兄要做什么了。造化境不是一般的法宝,它已生出镜灵,即便画面断了,也可询问它一些问题,虽然在蒙蔽的天机下,它只能感受个大概,回答一些大方向的问题,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沉浸在震惊中的季绯意,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几位仙尊之间的眼神交流,听见洛知舟的询问,才打起精神来看着凌霄和镜灵沟通。
今天这一出跌宕起伏,她对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一环,很好奇呢!
“镜灵,此人是否会为祸修仙界?”
凌霄冷冽的声音传出,镜面上浮现一个白色光团,在不停的转动,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不一会儿,转动停了下来,镜面上缓缓浮现两个字:“大吉!”
不是“是”,也非“否”,而是“大吉”二字,让在场众人的眼眸瞬间转动起来。看来,日后季绯意不仅不会为祸修仙界,还会有所贡献呢!
这怎么可能?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包括季绯意自己。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元溪子突然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下还真的不能将未来的“有功之人”给弄死了了呢!
无论怎样,脱身就好!
季绯意虽不相信这个未来,但眼前显然是性命更为重要。
其他人都心情复杂,洛知舟看到这个答案却像是心中大石落了地,极为高兴:果然我的谆谆教导成功了呢,连大反派也被感化了,我怎么这么优秀!
心中小人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
压制住心中的得意,洛知舟开口:“师兄?”打破了空气中诡异的沉默。
她这是在提醒元溪子,接下来要处置季绯意了。
“既如此……”元溪子在斟酌中,洛知舟抢先建议:“虚静虽未酿成大错,盗取魔界法宝却是事实,若不严惩如何正我灵虚之名,不如请出打神鞭?”
别人不知道季绯意的真实目的,洛知舟却很清楚,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痛了才知道改正。
打神鞭,光闻其名便可知威力巨大,打在人身上那种痛是连着神魂的,洛知舟突然提出此物,连凌霄也微一愣神。
她刚才那般护徒心切,在场众人还以为她会轻轻放过,略施薄惩。
惊讶过后,元溪子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才是我的师妹,灵虚宗的玄夙仙尊,他对洛知舟微微颔首,看向季绯意道:“以魔修之身入我灵虚宗本是罪无可恕,念你尚未犯下大错,日后尤可改之,今日由执法堂长老执掌打神鞭惩以九鞭,引以为戒!”
如果不是造化境浮现的“大吉”二字,他今日怎么也不会放过一个魔修。
九鞭?
耳边传来季绯意“弟子甘愿受罚!”的声音,洛知舟心中顿时一惊,她本以为打个两三鞭就了不起了,没想打掌门师兄居然要罚九鞭,九鞭下来不仅能去掉季绯意的半条命,还会将她原本元婴期的境界打落至金丹期。
“啪!”季绯意跪在地上,身上的绳索未解,一鞭下来打的她身影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