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冰山美人似乎天生就缺乏了情感的感知能力,她也分不清复杂的情感,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嫁给景仪。
景仪对她很好, 这更令她愧疚。
她不想耽误对方,最后选择了离婚,在异国他乡卧轨自杀。
最后还是景仪千里迢迢来给她举办葬礼,却连支离破碎的尸体都没资格看一眼。
更何况,不从质量, 单从数量上来说。
大美人身边这么多狂蜂浪蝶,那总有一个能让她感觉到爱吧。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脸扫描进系统的。”孟从雪问。
孟从雪在盛开的白玫瑰中缓缓回过头来。
发比乌木更加漆黑,眸比星子更加动人,白裙翩然,如同纯白雪上的无垢的蝶,手里还抱着她的小提琴盒。
她神情惯来的冷淡,像是霜雪凝就的人偶。
如果早能看见这一幕,景仪情愿送她一百座玫瑰园。
可惜送再多她也不会笑一笑。
“你第一天搬进来的时候,大部分的设备用你自己的指纹都可以解锁。”
景仪松了松领带,卸下来搁在椅背上,故作不耐的回头看她:“我把整个二层楼改成了你的衣帽间,你的东西会在明天之前全部搬进来,怎么处理你自己去安排。”
他还在想孟从雪说的俗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气他。
但孟从雪从来都不会浪费时间气他——所以应该是真的。
难怪她当时笑得勉强。
景仪神情复杂,他还以为孟从雪喜欢,毕竟她从来不愿意笑,笑也是清清浅浅,以至于他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都没分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
她还伸手去碰那朵花。
玉指纤纤,倒像是比花还娇。
景仪心烦意乱:“你不喜欢我今天下午找人全拔了。”
“你总这么凶做什么。”
孟从雪垂眸,微微吐出两个字:“粗鲁。”
景仪:“……”
“我管你呢。”
他被气笑了,往楼上走。
佣人刚端来的咖啡都没喝一口。
孟从雪有多矫情和她长得有多好看是成正比的。
怪只怪他当时见色起意,如今老婆都坐在家里了,悔不当初也没用。况且娶前老婆还是座更加顽固不化的冰山,冷淡到一星期两人可能都聊不上三句话。
原竹想要她矫情还不配呢。
景仪安慰自己。
孟从雪在花园里仰头往上看,然后景仪砰的一声关了窗户。
德行。
自打她站着花园里,景仪的眼睛都没从她身上挪开。
他到底是在看花还是在看人,这就有待商议了,反正他刚刚就算是赏风景,也是赏的她这道“风景”。
她突然想起了和景仪的初遇。
是在话剧里,她被人拉去客串,等她执着白玫瑰转过身来,垂眸亲吻玫瑰的花瓣的时候,孟从雪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能解脱,塑料香精味道太冲她想吐了。
台下安静了几分钟,莫名其妙的传来了铺天盖地的掌声,持续了十几分钟都没有断。
正在生离死别的男女主演:“……?”
景仪就在台下,他惊得一杯水全泼在自己裆上,整整三分钟都没有眨眼。
等他点了偌大的花篮填满了后台,千辛万苦挤进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孟从雪的第一反应是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被打湿的部分。
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
景仪:“……”
主演也非常尴尬。
明明孟从雪只上台了不到五分钟,结果后台的花全是给她的!塞进来的小纸条和卡片像雪花那么多,更不用提还有拐弯抹角打电话过来问她是谁的。
大美人毫无自觉的垂首自顾自的玩手机。
孟从雪半天才抬起头来,冷淡的说:“我可以走了吗?”
她根本不知道这都是给她的。
景仪追了她七年,追到最后一年的时候,他向孟从雪求婚了。
没想到他对白玫瑰的执念这么深,孟从雪想,但是真的好俗哦,从小到大所有找她表白的都是白玫瑰,仿佛她天生就和白玫瑰绑定了。
她一生中收到过无数的白玫瑰,如果认真起来大概可以开玫瑰园。
如果这东西有推广费,应该先给她一份。
孟从雪抱着她的小提琴去敲景先生的房门:“老公,我可以进来吗?”
正在试图用监控查看老婆的景仪惊的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飞快地关掉了笔记本上所有的监控画面,将笔记本一合,还故意等了几分钟才去开门。将门拉开一条缝,景仪瞅着她:“你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吗?”她细细的说,又狐疑的看着他:“房间里也没有女人,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景仪第一次被她怀疑。
不但没生气,反而飘飘然得很。
“我忙着工作。”他冷漠的说,可了劲的装大尾巴狼。
孟从雪不信,她硬是挤进了门里。
景仪头一次被这么主动的温香软玉扑进怀,还没来得及动点什么歪念头,怀里的人蹙着眉头看着他了。
“常年冲动不好,老公,你也不是十八岁了。”她情深意切。
景仪看她往的方向,一盒抽到了一半的抽纸。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我还用不着自己解决。”
装什么大尾巴狼。
婚前他们有协议的,只要孟从雪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发生关系,而从孟从雪一言不发跑出国和她之前神经质的那几个月来看。
景先生真是非常的不容易。
孟从雪决定揭他老底:“是吗,但是我总觉得你那次是第一次耶。”
景仪不想和她说话,他打开笔记本装作自己在工作。
孟从雪将脑袋歪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景仪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一颤,连呼吸都停了一拍。
结果这女人接下来讲的话又让他气的想深呼吸了,孟从雪早晚有一天会气死他。景仪觉得这就是这女人的目的,气死亲夫之后她就能坐拥亿万遗产去包养小狼狗了!
孟从雪倚着他的肩膀,模样乖巧,讲话细声细气。
但内容却能气死人:“我说没套不行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快哭了,结果二十分钟的路五分钟就跑上来了。”
她都忘记告诉他酒店有提供了。
不过孟从雪是故意的。
她刚到酒店的时候就后悔了,特别想反悔。找了个借口说叫他去买套,这么拙劣的借口景仪还真的信了,害得她打算溜的时候,看见他满头是汗可怜兮兮的。
一心软就真的没走了。
事后她特别的后悔。
孟从雪幽幽的说:“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找熟练工比较好。”
景仪直接原地炸了。
他扣住她的手,整个人压了下来:“你还想找谁?!”
什么熟练工?
现在的女人都这样了吗?
☆、冰山美人
第四章
孟从雪歪着头看他, 她眼睫纤长浓密, 眨呀眨的时候像把小扇子, 眸光粼粼而动人。然而这都是假象,她眼底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波动,像潭死水。
景仪被冻清醒了, 俯身亲她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这女人没有心。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景仪心想, 只能怪他见色起意太犯贱。
孟从雪真以为他要亲她。
结果他却只是冷漠地松开了她的手。
他把她抱上沙发, 孟从雪抱紧了自己的小提琴, 大腿紧并微屈, 连白嫩嫩的脚趾都缩了缩,整个人蜷缩在离他更远的那边沙发上。
景仪哼笑了一声。
他转身去鞋柜里拿了双拖鞋,孟从雪一直瞅着他, 发现事态好像不像她想象中这么发展, 这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她轻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
孟从雪的鞋好像还在门外,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掉了。
人品被低估了的景先生一点也不生气, 只是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半蹲着给她穿鞋。
孟从雪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挪开视线,不去看他,景仪突然哑声叫她:“……孟从雪。”
她直接踩了他一脚。
白嫩嫩的脚丫就踩在他手上。
她惊的一瞬间将腿缩了回来, 特别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了老公。”
景仪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小脸微红,不太好意思的视线飘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艹,这不是故意的。
景仪突然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孟从雪一惊, 以为他生气了,细声细气的叫他:“老公?”
这表情特别像当初背着岳母多吃了两口冰淇淋的时候的样子,恨不得满脸都写着我好乖的不要生气。
景仪深呼吸了好几次。
老婆在家会锻炼他的肺活量,真的。
孟从雪见他突然站起来了,等了五分钟,发现他真在工作,就这么不理她了。
肯定生气了,她心想。
孟从雪有点儿没劲的穿上鞋,摇晃了一下小腿。
还是粉红色的小兔子拖鞋。
景仪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一双这样的拖鞋。
他自己的拖鞋全都是一个款式的,连样子都不变。孟从雪觉得自己抓到了盲点,这肯定是之前别的女人留下来的。
越想越觉得膈应。
“不好看。”她幽幽的说,马上就想踢掉。
景仪:“……哪里不好看?”
明明可爱死了。
她踩着脱鞋在地板上发出声音的时候可爱死了。
只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孟从雪才不像是一座冰雕。
“土死了。”她说,闷声闷气的:“我不要穿这个。”
连标签都没有,肯定是别的女人穿过的。
孟从雪嫌弃的踢掉了,她一步一跳的拐到鞋柜,景仪一边工作一边分神瞥了一眼,看的是心惊肉跳,真怕她就这么摔一跤。
孟从雪骨头脆,当初摔一跤小腿骨就差点碎了。
她还怕痛,景仪照顾了她一周都没发现她怕痛,最后才发现她换药之后,没人的时候会偷偷的哭,结果人来了又恢复了冷淡。
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穿这个。”她指的是他没撕掉标签的。
景仪一天之内被老婆diss了两次品味,现在的表情非常古怪,慢了一拍才说:“……随便你。”
他的拖鞋对她来说太大了。
娇小的脚空荡荡的套在里面,她走路的时候都特别不自在,景仪看她走的吃力,不禁心软了,问她:“你是来干嘛的?”
她愣了一下,乖乖地停住了:“我来找松香的。”
孟从雪只拎了一个小行李箱就跑回来了。
她的东西还都在国外,也不知道团里什么时候给她寄回来。
景仪了解她不得了,问也没问,拉开抽屉,向她伸出手:“拿过来。”
孟从雪探了探头,发现真是型号各异、从国产到出口满满当当。
有钱人的爱好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你的琴弓呢?”
景仪发现了不对:“这把是新的。”
她又愣了一下。
孟从雪从来没想过景仪会记得这种事。
他几乎是在刚看到的那一瞬间就确认了这不是她原来的琴弓,亏她还特意去拿了相同型号的,从外表上来看,应该是一模一样才对。
景仪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出来了。
景先生不说话了。
他的神情非常的复杂,既是厌倦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情谊在里面。孟从雪直直的看着他,她是真的非常疑惑,但在下一秒,她发现这并不是个好选择。
他把她连带着她的小提琴都一起轰出去了。
孟从雪:“……”
第一次被人轰出来的孟大美人体验了一次特别的经历。
她迷茫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景先生和她,肯定有一个不正常。
孟大美人委委屈屈的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回了二楼。
景仪之前说整个二层楼都改成了她的衣帽间,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她其实并没有这么多的衣服。
如果真要把这么空空荡荡的衣柜全部摆满,那么至少还要有五个她。
她其实不会买衣服,也没什么着装爱好。
原来是妈妈给她挑衣服搭配,后来是景仪,但景仪挑的妈妈不喜欢。所以她还是穿妈妈买的衣服,每天打卡拍一张自己的装扮,定点无误的发给妈妈。
然后孟母就会高高兴兴的发朋友圈炫耀一番。
她有的时候觉得妈妈是对她好,毕竟她完全不懂,但是有些时候,看着年幼的小表妹玩昂贵的bjd的时候,就在想,其实她也和那些娃娃差不多……?
景仪不是这样的。
他不太喜欢陪她逛街。
倒不是和大部分男性一样嫌弃女朋友逛太久,他是嫌弃她完全没有一点主见——尽管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
孟从雪从来不会对什么东西表示出喜爱的情绪来。
以至于只要一件东西她盯着超过一秒半,景仪就会眼都不眨的买下来。
有些和她平时的也差不多,都特别的仙,不是白衣就是白裙,只是款式不一样,有些却大相径庭,甚至还有蒸汽朋克的。
除了有一次,她盯着路过的小妹妹的唇环盯了半天。
其实她只是在想,不会很痛吗?
但是那个女孩儿还在笑,转头和自己的朋友聊得很开心。
景先生犹豫了半天:“……小雪。”
孟从雪:“嗯?”
“你想要这个吗。”
景仪的神色复杂极了。
如果孟从雪也来这么一个,那他不太……如果她非要这么做,景仪想,他还是会支持的。
孟从雪第一次睁大了眼睛,她惊得摇了摇头,不对,应该是摇了两次头,生怕景仪不相信她不想要。
她怕痛怕得要命,真打一个,怕是会当初晕过去。
结果景仪却看着她愣了神。
孟从雪想起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向他流露出冷淡以外的神色。
景仪笑得特别好看,但她只是瞥了一眼,就转了过去,她没有告诉他。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冰山美人。
表白被她拒绝过的,还有不少人,说她是座没有心的冰雕。
他们说她冷淡又傲慢,瞧不起任何人,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就恃美行凶。
但其实。
孟从雪垂下眼睫,望着手里那把崭新的琴弓,茫然地想,她只是感觉不到他们的感情。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他们说爱她,妈妈也说爱她,可她一个都感觉不到。
☆、冰山美人
第五章
孟从雪一觉沉沉的睡到傍晚, 她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景仪那张线条深刻的英俊面孔, 他侧目看着她, 暮色将他瞳孔颜色调和的异常温和。
但是是错觉,孟从雪想。
她其实有点儿委屈,婚前景仪对她特别的温柔, 等到婚后, 他时不时就会显得格外冷漠起来, 难怪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虽然孟从雪自己也不知道, 她和景仪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
但她想, 至少也有一点儿……?
景仪:“你醒了。”
孟从雪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的焦距还未清楚的对上,神志也未完全的清醒,那张发白的小脸倒是因为刚刚睡醒而浮起了红晕, 这一刻, 她好歹像是个活人。
她身上又盖上了毯子,而空调也被调到了她喜欢的温度。
孟从雪想,景仪应该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他这么怕热的一个人, 不可能在这个房间里待太久的。但是看他带着笔记本办公的架势,又好像没有那么确定了。
键盘的敲击声音很轻,他应该放轻了力度。
孟从雪不讨厌这种声音。
这多少能让她感觉到一点儿人气, 孟从雪很怕寂寞。
“这是你的房间吗?”她半天才问。
景仪哼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我的太太,这是我们的婚房。”
孟从雪哦了一声,她特别茫然地说:“……我忘了。”
她当然忘了。
整场婚礼她都不在状态。
就连最后的戒指都差点没套上,景仪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差点套给牧师, 脸都要黑了。
只不过一杯果酒,她就醉成这样了。
景仪推开牧师,问了两遍,愿不愿意嫁给他。
问第一遍的时候孟从雪没有听清,这个小醉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眼里是一派粼粼的水光,还没到婚后,先一步实现了景仪冰山美人化成水的梦想。
她笑了一下,还笑的特别好看,笑的像是眼睛里有把小勾子,缠着他不放。
景仪差点没能坚持问到第二遍。
到第二遍的时候,孟从雪扑进他怀里,细声细气的问他是谁。
她醉醺醺的,却很好闻。
是玫瑰馥郁的香气。
他说他是景仪,孟从雪愣了一下,小声说,你怎么在这,景仪说我来娶你。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是你来娶我。
景仪说因为你昨天答应了嫁给我——结果当天她就喝醉了。
孟从雪哦了一声,伸出细细白白的手指。
特别无辜的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问他:“那你怎么不给我戴上戒指呀。”
最后说新娘和新郎可以接吻的时候,是她迷迷糊糊的凑上来先亲他的,亲一下看他一眼,然后再亲一下。
景仪被她弄得百尺刚都要化成绕指柔。
何况,他在孟从雪面前从来也没有什么底线可言。
景仪回想起当初的那场荒唐简陋的婚礼来,只有一个感想。
——他这应该算是骗婚。
幸好他有钱。
也感谢孟从雪忘了。
他俩去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反复确认了孟从雪的意愿。
因为她脸色发白,神情疲倦,活像是被他绑架过来的,他俩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结婚证拍的像是墓碑上的黑白照。
景仪心想这真是一步到位,他改天就去p成黑白的,从生到死都给你交代了。
她现在的手上也没有戒指。
景仪想,戒指大概早被她不知道丢哪个下水道了。
“我妈叫你过去吃饭。”景仪突然说:“你收拾一下,我们待会过去。”
孟从雪愣愣的看着他。
结果她还是被景仪推去洗澡的,衣服也是他拿的。
她全程像是个木头人,被佣人打点的漂漂亮亮的就和景先生一块儿上车了。下车的时候景仪停了一步等她,孟从雪慢了一拍才试探性的挽上他的手。
她去看景仪的脸色。
太好了,她做对了,孟从雪松了一口气。
景仪低声说:“不用这么紧张。”
紧张……?
这是紧张吗,她有点儿茫然。
从小到大,她参加的每一场宴会都是和妈妈一起去的。妈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配合的摆出表情来,随着妈妈的每一个指示走。
妈妈说她可以不用笑,她就真的看见谁都不笑。
哪怕表哥逗了她半个小时,孟从雪也只是冷淡的看着他,一下也没有笑。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现在妈妈不在身边。
孟从雪苦恼了,她要怎么办?
她小声的问景仪:“……我要怎么做?”
景仪也愣了一下,回答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担心。”
结果她还是纠结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景仪有点儿想笑。
等见到了景仪的妈妈,她名义上的婆婆的时候,孟从雪发现她意外地很年轻。
比景仪大一点……
不,和景仪简直像是同龄人。
婆婆也冲她友好的颔首一笑:“你好,小雪。”
既不是冷淡,也没有很亲热。
孟从雪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距离,恰恰好。
“这是我继母。”景仪低声说:“她不会为难你,不用害怕。”
原来是这样。
孟从雪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去看景仪,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一直以来都是景仪追着她跑,她还甚少去主动了解过他。
等小婆婆把孟从雪叫上楼单独给见面礼的时候,景仪的堂姐忍不住问他。
“你哪儿找来的仙女儿?”
堂姐啧啧称奇:“你是不知道,刚刚她坐下来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好家伙,别看这都一本正经的,其实都在偷偷看你老婆。”
景仪:“……滚。”
堂姐嘻嘻的笑他:“果然是新婚燕尔,仙女儿一直在看你,做什么都要先问你,我看了都忍不住脸红,你就偷着乐吧。”
她确实有朝他这边看了好几眼。
但哪有一直看着他。
景仪觉得堂姐睁着眼睛说瞎话。
堂姐刮了刮自己的脸:“不害羞,都笑成这样了还瞪我。”
景仪脸黑了,他准备开始好好和堂姐扯一扯。
她小孩今年中考他还没有问过她呢,却先来打趣他。
结果堂姐见势不妙先跑了。
孟从雪下来了。
他看出她有一点儿心不在焉。
但继母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还是景仪好,终身大事都不用我操心。”
景仪莫名其妙。
他完全没懂什么意思。
但是孟从雪不在状态,他就先告辞了。
孟从雪心不在焉了好久,他叫她,她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
“……宜姐真好。”
她似乎有些惆怅,看向了景仪。
为什么景仪的什么都特别好呢,就连他的继母都很温柔。
她说会告诉妈妈她在她这里,孟从雪就可以先不用回妈妈那里了——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母亲已经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孟从雪想,为什么之前不觉得呢?
景仪:“……不是,为什么你要叫她姐?”
这是不是说明,我老婆现在迫不及待想和我离婚了??
☆、冰山美人
第六章
她的行李还没寄回来。
孟从雪从国外跑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最多只装下了她的小提琴, 就连珠宝都没带回来, 全都丢在酒店了。
景仪说会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孟母的。
妈妈不会同意的。
孟从雪想,她甚至都不同意她搬出来。
但是随着她的行李陆陆续续的搬进别墅, 孟从雪又惊又喜, 此时景仪在她眼里已经等同于小叮当了。
对于这件事景仪是不知道的。
但是老婆抱着枕头过来敲他的门的时候, 景仪倒是很希望他是个衣冠禽.兽。
她推开一点儿门缝, 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灯下美人多娇俏, 孟大美人更是其中翘楚,她整个人几乎会发光。
景仪结婚的时候朋友劝他,再好看的脸看个几年也会看腻, 何况据说和他结婚的孟从雪听说脾气还不好。
景仪瞥了发小一眼, 什么都没说。
结果婚礼当天,发小目瞪口呆,差点忘记自己在哪。
他幽幽地说, 你看了我老婆这么久,发现了什么吗?
发小痛哭流涕。
问他什么时候离婚,到时候记得提醒他。
离个屁。
景仪追了她七年, 如今总算修成正果,就算犯贱他也要犯到底。
就没听说过种了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不拍照留念耐心呵护,还要把它砍了的。
孟从雪小声问他:“我睡哪儿?”
“客房。”
“不太好吧,”她愣了一下, “可是我们结婚了呀。”
景仪幽幽地问她:“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孟从雪想起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在车上说的,同一个男人不睡两遍,当时还非常的言之凿凿,现在想起来啪啪响。
“那就,同一个姿势不睡两遍?”孟从雪眨了眨眼睛。
景仪:“……那你想要什么姿势。”
“冷战的姿势。”她自己带着枕头已经上来了。
孟从雪贴心的把大部分床分给他,然后自己用手按出了一道物理三八线的褶皱,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地方,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景仪:“……”他发现他老婆现在可能真的当他是个死人。
“孟从雪。”景仪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是我老婆。”
“所以辛苦你了。”
她隔着被子,闷声闷气的说。
孟从雪整个人都像是小蜗牛一样,缩进被子里。
连头都埋在里面,他只能看见被子上拱起的包,她也真不怕闷。
景仪盯了她一会儿,发觉她真的没动静,打算掀被而起,结果被攥住了。她死死地攥住了他的睡衣衣角,声音还是闷闷的:“今天没有月亮。”
云层太厚了。
所以不仅没有月亮,还没有星星。
她害怕这样厚厚的、好像随时会压下来的云,这令孟从雪喘不过气。
景仪突然说:“那我把月亮打开来好不好。”
孟从雪以为他在开玩笑。
结果发现他好像是认真的。
她悄悄地探出头,扯了细细的一条缝,从那里偷偷的看。
结果真的有月亮!
就摆在床头上。
一轮小小的月亮灯,挥洒着皎洁的光芒。
景仪:“每个房间里都有。”
他平心静气的说,光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渲染了长长的眼睫。以至于孟从雪,现在真的觉得他看起来非常的温柔。
景先生说:“你的月亮不会走,所以不要害怕。”
##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景仪已经走了。
但是月亮灯还亮着。
孟从雪出神的望了一会儿。
佣人说他去公司了,孟从雪洗漱之后,百无聊赖的坐在餐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糟蹋粮食。切面包的时候,面包边全留着了,面包全给切碎了。
她想,她应该去给乐团打电话,让他们早点把她的行李从酒店寄回来。
但她一点也不想去,就像她现在并不想给妈妈打电话一样。
就这么消磨掉了两个小时,孟从雪才想,她不能这样了。但是她什么也不想做,半天才勉强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拿出来了。
她不止带回来了小提琴,其实也把戒指带回来了。
是景仪给她的结婚戒指。
那个人大概很讨厌看见她戴着这个去见他,所以她提前摘下来了去见他,却又在跑回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带上了戒指。
她望着那枚钻戒,心想,如果是现在,她倒愿意戴着这个戒指去见那个人。
景仪好像不太高兴。
孟从雪回想了一下他的神情。
他没有冲她发火,什么都没有提,或许他只是以为她一早就把戒指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要不要戴上呢?
她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一些,已经套了进去。
好像还不坏。
孟从雪伸出手指看了看。
可是她把戒指带回来,是为了还给景仪的。
钻戒闪烁着小小的光芒,折进了孟从雪眼睛里,她现在突然不想还给景仪了。
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好可爱。
既要面子,又怕她拒绝,尽管已经被她拒绝多次。
景先生总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孟从雪觉得他也很有这个倾向。
她怕自己忘记了。
那多可惜。
原竹是在这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过来的,问她要不要过来玩。他其实没报多少希望,但是孟从雪却意外地说了好。
原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正在帮他化妆的化妆师也吓了一跳。
经纪人一早知道他打电话给谁,看这祖宗心烦,转过头去抽烟。
原竹兴奋了起来:“你真要来?”他眼睛都亮起来了,刚刚还一脸懒散的消极怠工,现在恨不得马上化完妆冲到片场。
孟从雪:“方便吗?”
“当然方便。”
原竹脱口而出,“要不我去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