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怎么这么倒霉要来救这孙子呢。
齐远:“????????”他此刻有很多小问号。
护士姐姐:“……噗。”
她摸了摸苏乱的脑袋,“你真可爱。你是他同学吧?你们身上的校服都是一样的,让我看看……市一中啊,学习真好。”
同为市一中的学渣齐远感到了一丝愧疚。
但夸他妹妹学习好是没错的!子涵特别聪明,他此刻又与有荣焉了。
护士姐姐说要给学校打电话,通知一下班主任和家长。
苏乱正抱着个苹果玩,是隔壁床的病患看她可爱给的,她也真的收下了,还甜甜的回一句谢谢。
“那要不要报警呀?”
她说:“这种情况还是报警比较好吧?”
护士姐姐说被打成这样,医院方已经报警了,又问她现在是上课时间,要不要回去上课,不会耽误学习吗。
苏乱说不会啊,一节课不影响,她现在特别担心她的同学,决定留下来。
齐远:“……?”
“我哥也是。”苏乱说:“你别看他看起来好凶,但他这个人最有爱心了,过马路碰到老奶奶都特意去扶呢。”
这年头也就他们家这么有钱能去扶老奶奶了。
护士姐姐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信,但她还是摸了摸苏乱的脑袋,夸他们都是好孩子。
尽管被妹妹夸了,但齐远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护士走了,他刚想摆出哥哥的架子,让妹妹乖乖回家或者学校,就接到了电话。齐远一接,电话那边就开始骂:“逆子——”
苏乱看着她哥面无表情地挂断,给他的决绝点了32个赞。
不愧是你啊我叛逆的老哥。
但那边似乎非常的倔强,第二个电话马上就来了,齐远挂了一个挂第二个,不耐烦的全部拖进黑名单,苏乱看的目瞪口呆。
但那边比她更有经验,换了个电话号码锲而不舍。
她说为什么刚刚的电话号码好像不是齐父的,感情是齐父的电话号码早就被拉黑了啊。
齐远满是戾气,他条件反射的想直接关机。
但余光瞥到了盯着自己看的妹妹。
……完蛋了。
苏乱看他一副人设崩了怎么办的表情,好奇的歪了歪头。
别停啊,她还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操作。
“推、推销电话……”齐远勉强地笑了一下,磕磕巴巴的对妹妹撒谎,“真是太烦了,我出去接一下。”
苏乱歪着头看着他:“我们家穷到要去搞推销了吗?”
明明就是齐父的声音。
面对妹妹天真的眼神,齐远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他真的一点哥哥的尊严都没有了!没有了!
都这样了他只好当着苏乱的面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终于打通了,几乎是愤怒的狂啸:“齐远,你是不是带着你妹妹去打架了?!”
齐远冤死了:“我没有,我是带着妹妹见义勇为。”
大概是妹妹说的太多了,导致他现在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苏乱心想,齐远的学习能力真不错。
电话那边啐了他一口,一点也不信:“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你怎么敢带着你妹妹出去打架?万一子涵出事了呢,你皮糙肉粗不要紧,子涵也和你一样抗打吗?!”
“你有毛病吧老头。”齐远熟练地和他爸对喷,“琼瑶剧看多了你,不要动不动学别人吼人,你出事了子涵都不会出事。”
妹妹乖得很,倒是他家老头很有可能死于高血压。
齐父被他气得肝疼:“我懒得管你这个逆子,子涵呢?为什么子涵的手机关机了?”
齐远翻了个白眼,“她手机没电了。”
他懒得和齐父解释,自顾自的挂掉了电话。
苏乱觉得齐父真有可能被这个叛逆的崽气死,不过他俩属于互相伤害……
怼完老爸,齐远觉得还是妹妹最可爱了。
他特别想看妹妹甜甜的笑治愈一下。
但苏乱正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盯着手里的苹果,看起来忧郁极了。
她的眼睫毛颤巍巍的抬起来,半天才看了他一下,齐远的心都要被这个眼神看化了。他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足无措的面对苏乱。
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子涵?”
“你们原来不会这样吵架的。”她闷闷地说,“……你们总是这样吵架。”
齐远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他真怕她哭了:“子涵?”他小心翼翼的想看看她,但苏乱低着头,不肯抬起来,“我再也不和老、不……和爸爸吵架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真的?”
苏乱这才抬起头来,她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忽闪忽闪的想把小扇子一样,小脸固执的看着他,好像特别想要个结果。
齐远想反悔都不好意思反悔,他只能顺着她说:“……对,我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苏乱属于得寸进尺顺杆爬的那类人:“那你还要每天都要陪我一起上学,不准自己偷偷溜掉。”
齐远:“……”
妹妹见他不回答,马上嘴角就瘪了。
这朵小棉花糖抽了抽鼻子,看也不看他的转过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齐远:“好好好,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了!”
妹妹这才收了眼泪,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唇边露出来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简直是个小恶魔。
齐远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中计了。
但有点儿不妙的是,他中计的好像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存稿爬回来日更了……
☆、学霸的白月光
第五章
陈程其实是被吵醒的。
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微微有些麻木,从被纱布包扎住的头部缓慢地传来一点点细微的痒意,这令他不太舒服,也很不适应。
他现在应该在上课,他想,于是外界的声音慢了很久,才传到他耳朵里来,还是忽大忽小的、远远近近。
“……你怎么还不走。”是个很熟悉的女声,“有我在这里照顾陈程就好了。”
他本来很习惯这个声音的,但也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刺耳,声音大到他脑子里嗡嗡的响,陈程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来。
和她对话的大概还有一个人,但他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他很勉强的想睁开眼睛来看一看,最后从一线光亮中,瞥见了一点儿红色。
……好像是个苹果。
陈程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清明,疼痛才开始蔓延。
先是腹部,然后是头部,最后是几乎感觉被碾压过的手指,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全身都被人暴打过一遍的经历在他人生中其实是不罕见的。
他早就习惯了忍耐疼痛,这是家常便饭。
但还是会觉得很疼。
白晴终于注意到了他,她啊的叫了一声,连忙凑过来看他:“你好点了吗?”
但她的手压在了病床的被子上,正好扯到了陈程的伤口,疼痛令少年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看向白晴,言简意赅的发出一个字:“手。”白晴茫然地看着他,一点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陈程早就习惯了她的冒冒失失,想提醒她,但另一道声音先响了起来。
“你压着他了。”
苏乱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白晴这才恍然大悟,她赶紧挪开手。
又因为说话的那个人是她讨厌的人,反应过来之后又有些羞恼:“……我又不是故意的。”
苏乱很无所谓,她接着削苹果,她这里有一筐苹果可以给她削着玩,都是齐远刚刚买来的。她和齐远打赌自己能不能完整地把苹果皮削下来,如果她做到了齐远就得连续两天骑摩托车带她上学。
刚打赌的时候齐远的表情其实一言难尽,但为了他出去办点事情的时候,妹妹能安心待在这里不要乱跑,齐远还是特意跑到门口给她买了一花篮的水果。
陈程总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他看向那个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旁边专心致志用小刀削水果的女孩儿,她身上的校服和他们一样,都是市一中的,从校徽上看似乎是一个年级的。
但他不认识她。
白晴看他只去看苏乱,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她对苏乱说:“陈程都醒了,你可以走了吧。”
她不喜欢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感觉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而且从她来了之后苏乱就没有和她搭过话,看都不看一样,自顾自的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她还没有手里的苹果重要,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程皱起眉头来,他看着那个女孩儿:“……是你救了我?”
苏乱低着头,看着那个即将削到一半的苹果。
她太专心了看起来,以至于陈程都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在医院里削苹果,她还坐在隔壁的病床上,病床看起来有点儿凌乱,但也没有人,所以这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病人——难道是给他的?
陈程不太爱吃苹果,但他还是想说声谢谢。
毕竟这个女孩儿可能救了他,还愿意在这里等到他苏醒。
“嗯哼。”苏乱含糊地回答他。
等她好不容易削到一半的苹果皮掉了,她才懊恼的抿起嘴唇。虽然说不太礼貌,但看着她不太高兴的样子,陈程也忍不住感到有些可惜了。
女孩儿长呼出一口气,又看向他:“不用谢,都是我哥人比较好。”
——就是这个声音。
很轻很慢,单有点儿矜持,总感觉和人隔了一点距离。
有点像云端上的花,朦朦胧胧的冲你露出了一点儿身影,又很快消失不见。
陈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白晴不喜欢她,白晴是个很敏感又有点儿自卑的女孩子,她大概是很讨厌面前这个少女不经意流露出的距离感。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
但也许她真的瞧不起人,至少她现在还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陈程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块上,因此显得格外冷漠。
“谢谢你和你哥。”他说。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太好,尽管这个女孩儿是他最不愿意打交道的那类人,但他还是尽量想表达出感激,“……真的非常谢谢。”
苏乱发现他大概是平时也总是不自觉的皱眉头,才会看起来总有些过于孤僻。
乍一让他流露出类似于感激这种情绪来的时候,就非常的不习惯,甚至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其实比刚刚那种全世界欠了我钱的样子,还是要可爱一点的。
白晴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她憋着嘴,但也还是跟着说了一声:“谢谢你救了陈程。”
“你是他的小女朋友吗?”苏乱突然问她。
白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不好意思了起来,“你乱说什么啊。”
她只是可怜陈程,才会愿意和他做朋友,至于喜欢……虽然陈程也很好啦,但她怎么可能喜欢陈程。
苏乱好像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羞恼,好整以待的看着她说:“那你为什么要替他感谢我。”
白晴生气地说:“他是我的邻居,我为什么不可以替他感谢你。”
病床上的少年看着她,他大概想说点什么,但蹙眉之后似乎又选择闭嘴了。
解释这个大概很没必要,他不觉得自己会谈恋爱,白晴是他的邻居,也是他少的可怜的朋友,但要说感情,真的一点也没有。
可这要和才刚刚认识还救了他一命的人解释,就显得太画蛇添足了。
“你们这儿的邻居真有意思。”苏乱说,还没等白晴生气,她就从病床上下来了。
白晴吓了一跳,但她发现苏乱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又惊讶的叫了一声,还有点不可思议:“……齐远?”
那个脾气暴躁、据说天天和人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身材高大,尽管五官俊秀,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戾气,冷冰冰的怵人,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惹。
虽然在女生间人气很高,但从来也没人敢和他告白的。
她们一直认为,齐远这种人肯定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肯定会半点不给面子的拒绝。
但此刻他眉眼间的戾气仿佛冰雪消融了一样。
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青年,接过妹妹递给他的削好的苹果。
陈程撤回了视线。
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地抿起唇,心里又有些复杂的想。
……原来不是给他的。
幸好没有自作多情的说谢谢。
苏乱打了个小哈欠,慢吞吞地说:“……我没成功,到一半就断了。”
齐远瞥见了盘子里七八个削好的苹果和一大把苹果皮,他没管那个玩笑一样的打赌,只是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手疼吗?”
白晴:“……”她瞎了。
这个人要是让她的同学们看到,估计都会吓得六神无主,那个据说天天要送人进医院的大魔王齐远居然是这个样的……整个人设都崩掉了啊!
苏乱摇了摇头,她说:“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齐远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就准备带着妹妹回家了。
陈程叫住了他们。
他其实看起来有些过于的孤僻和冷漠,似乎也不善言辞,又因为总是下意识的皱着眉头的原因,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接近。
但他现在的神情与冷漠无关,尽量的表达出自己的感激。
他甚至忍耐着疼痛半坐了起来,深深的低下了头。
疼痛令他额头上没有被纱布包裹住的部位沁出豆大的汗珠,整张脸都是苍白的,“……真的非常非常的谢谢你们。”
齐远大概是觉得很麻烦,他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感激。
因此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啧了一声:“你快躺下吧,扯到伤口更难好了。”
苏乱其实不太喜欢他,因为他身上总有股她不太喜欢的清高。
尽管他并没有对她展示清高的一面,但他的神情充满了抗拒,这比白晴那种敏感而又自卑更加不易察觉,但却更加的尖锐。
但现在她多少觉得他要可爱些了。
尽管他额头的汗珠一直在往下滴,因为疼痛也在不自觉的蹙着眉头,看起来狼狈极了,可至少现在的他是真诚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的。
也因此,苏乱对他笑了一下。
只是很短暂的一下。
陈程愣住了。
他能分辨出他人的善意与否,这既是直觉,也是被生活磨练出的无可奈何,以至于他一开始察觉到女孩儿的不耐的时候,是有一些难以描述的复杂的。
从理智来说,他能理解对方不得不扯上麻烦的不耐烦。
因为她本来就没有任何义务要去救一个陌生人,她能这么做,还愿意等他醒过来,尽管态度不耐烦,但始终证明是个很好的人。
但从情感上来说,他当时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明明是非常温柔的。
尽管很轻很慢,充满了疏离的距离感。
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这让他多少有点贪恋那点温暖。
这种反差让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无所适从。
他大概表现得很糟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显得那么冷漠,换谁都觉得是白眼狼,也不怪她那么不耐烦。
但就在刚刚,他好像短暂的。
短暂的看到了那朵开在云端上的花的全貌。
陈程还想说些什么,可那个女孩儿已经跟着齐远走了,他只看见了一点背影,她似乎在仰起头来和齐远说什么,露出的侧脸既干净又漂亮,有着说不尽的钟灵毓秀。
白晴突然啊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程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来,听见她惊讶的说:“这个是她做的吗?”
他顺着看过去,终于发现刚刚女孩坐着的病床旁的案几上摆放的托盘里,不只是苹果,在削好的苹果后面,有小小的,被削成兔子形状的苹果兔。
白晴有点不情愿的拿过来,小声的嘟囔:“我还以为她真的只是在削苹果皮……”
陈程看着那几只小兔子,忽然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缓慢地拿了起来,其实这种东西一般是做给生病的小孩子吃的。
他小的时候,曾经非常羡慕隔壁床的孩子的妈妈,愿意这样哄他。
结果就在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和孩子一点边都沾不到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人削给他了。
陈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
他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么多年那点儿微妙地嫉妒终于被抚平,酸涩的情感在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上延。
那朵开在云端上的花确实是矜持的。
高高在上的保持着距离感,但意外的……非常非常的甜。
☆、学霸的白月光
第六章
如果说在齐父心里,齐远是充话费送的。
那么齐子涵就是他逢年过节、甚至没事找事都要炫耀一番的心肝宝贝,成绩又好又听话,还懂事,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看着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好孩子。
本来齐父是不回来吃饭的,他晚上还有个会要开,但是今天秘书告诉他,学校打电话来,说子涵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他皱着眉头给小女儿打电话,只是没打通。
子涵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从来没不接他的电话,也没有关机过,最后还是秘书提醒他子涵可能和齐远在一起。
“我先回去了。”苏乱说。
齐远和齐父一见面就□□味十足。
他们争吵起来完全忽略了她,苏乱想了想决定自己先上楼。
齐远被她吓了一跳。
他看着背着书包的妹妹穿过他们往楼上走,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他本来还以为她还没上来的,要是知道她在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和齐父吵架。
“等等子涵。”齐远下意识地跟着妹妹上楼,半天才扯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帮你把书拿上去。”
但妹妹拒绝了他,她又变得很冷漠了:“不用了。”
齐远怅然若失。
他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注意了。
齐父看了一下上楼的那个,再看看这个,他突然也觉得很无力。
大的那个从来就不听话,说是男孩子叛逆期长,这都快叛逆了五六年了也没见好,小的那个原来听话又懂事,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也叛逆期,一句话都不肯和家里人交流。
他特意让子涵转过来就是为了让兄妹俩关系好一些。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多大用处。
他看了看齐远,齐远杵在那儿和个雕像一样。
齐父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大的接着吵架了。
小的那个又把自己关起来不出来,他今天算是白回来一趟了。齐父无奈的想,他一边侧身给秘书打电话,一边拿起了搁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肘,阿姨做好饭端着汤出来,结果看着家里几个人都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哎呦,您刚回来又要走啊。”阿姨看着孤零零的椅子,忍不住劝:“这都好多天没在一块儿吃饭了,您再忙也还是要吃饭的啊。”
齐父苦笑。
他和齐远坐着吃饭有什么意思,互看不顺眼,要不就是激烈地吵架,要不就是齐远冷冰冰的把碗一搁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
子涵不理他们,他几次回来想和子涵聊聊她都锁着门。
杵在那儿和个雕像似的齐远突然动了。
他心里烦乱不堪,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赶紧说:“我去叫子涵下来吃饭。”
阿姨惊了惊,末了直乐:“好好,那我去烤个舒芙蕾,她爱吃这个。”
齐父犹豫再三,但看着碗筷都摆好了,还是坐下了。
“我还有点事。”
他对秘书说,“就先不回去了。”
“您要不要汤,我熬了好久的汤,正好你们都回来了。”
他看着阿姨絮絮叨叨的去厨房端出了正在散发着浓香的砂锅来,还给他舀了一碗,“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就是要坐在一起吃饭。”
他其实有很久都没有在家里吃过饭了。
齐父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座位,思绪有些出神。发妻去世后,他将悲痛化作动力,一心投入在工作上,也忽略了两个孩子。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远已经成这样了。
学校隔三差五的就告诉他齐远又和谁打架了、抽烟酗.酒还飙.车,他甚至有几次开会开到一半不得不去派出所捞人的经历。
他打过也骂过,但是齐远不听他的,到最后他甚至直接搬出去了,齐父管不了他,也不忍心真的对大儿子下狠手。
还是后来子涵深夜发高烧,但家里没人。
她烧了快六个小时都没人发现,齐远第二天才搬回来。
子涵也越来越孤僻了,她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和他交流,也不肯和大哥交流。
他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往楼上飘去,齐父想知道这两孩子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子涵是不是还不理他哥。
楼上,齐远站在妹妹的门口。
他犹豫了一会儿,叩了叩门,也没作声。
房间里寂静了好一会,然后就是什么东西砰的摔在地上的声音,齐远担心地又敲了敲门:“子涵?”
妹妹闷闷的声音半天才传过来:“……走开,你这个骗子。”
齐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是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何况确实是他做错了,如果知道妹妹就跟在后面,他肯定不会和齐父吵架的。
也许是沉默了太久,门那边的妹妹居然敲了敲门。
“……齐远。”她小声说。
齐远惊了惊,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掉了。”她说。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妹妹摘了发绳,她把绑着的马尾散开来了,漆黑的头发垂到肩膀下面一点,看起来更小了,校服似乎不太合身,袖口那里卷了三卷,露出一截细细的白皙的手腕。
齐远皱着眉头,他看起来真的好凶。
像是古代暴戾冷血的帝王,眯起眼睛的时候,就更有种择人而噬的危险了。
“……你校服是不是大了点。”结果他居然只是说了这个。
简直像是只狮子昂首阔步的走到你面前,却开始打了个滚然后撒娇。
怪可爱的。
“好像是。”苏乱没在意这个,“我报错了码数,拿过来的就大了一号。”
齐远从楼梯口走到楼下,犹豫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把那句我明天去帮你教务处后勤那里换说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向妹妹表达自己的善意,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妹妹交流。
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一点,子涵既活泼又可爱,还会对他笑,但回家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冷漠,也不和他们说话了。
齐远不是不知道这是妹妹无声的抗议。
但他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家人恢复关系。
齐父吃了一惊,看着这两兄妹居然能搭上话了,他心里有点高兴,却扯不下来脸,只好干巴巴的哼了一声:“总算都下来了。”
然后子涵又不说话了。
她沉默的坐下来,齐远瞪了齐父一眼。
齐父按照原来,肯定要开始骂这个不孝子了,但是看了看小女儿,他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甚至还扯了一下唇角。
“……阿姨说熬了几个小时。”他干巴巴的说:“喝汤。”
苏乱抬起头,看了一眼齐父,又看了一眼齐远,她居然真的乖乖地喝了一口。
喝完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
齐父比刚刚更高兴了,他绞尽脑汁的想和小女儿找话题。
但悲哀的发现,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都完全不了解子涵最近在想什么……或许他真的太不合格了。
齐父突然灵光一闪,半是犹豫的说:“……刚刚阿姨说去给你烤舒芙蕾了。”
苏乱哦了一声。
她看了看身边的齐远,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齐远也喜欢。”
齐远就坐在齐父对面,他浑身不自在。
连带着妹妹扯他袖子都慢了一拍:“……啊?”
但是妹妹很肯定的点头:“齐远也喜欢吃甜食,他喜欢舒芙蕾。”
不过一般没人知道就是了。
齐远没在意妹妹揭他老底,他只是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想,子涵还是叫他哥哥的时候最可爱了。
齐父吃了一惊,他看着这个人高马大、叛逆的大儿子。
始终把他和喜欢甜食联系不到一块去。
但最后他还是说:“那我去和阿姨说一声。”
表情特别的严肃,不像是在说这种小事,像是在发表什么重要意见一样。
子涵终于没有刚刚那么冷漠了,她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朵小棉花糖。
这是齐父这几年来,最像家宴的一顿饭了。
也是他最高兴的一天了。
第二天齐远早起送妹妹上学的时候,妹妹仰起头来对他说。
“爸爸给我打了好多零花钱。”苏乱给他看自己手机页面上多出来的几个零。
齐远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妹妹要他老老实实去上课。
但他好像因为太久没有去学校,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班的——高三的班级变换人员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次大考就要换大半个班的人,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记不起来。
苏乱不高兴了:“你看一眼。”
她使劲扯了扯他的袖子。
为什么!!她这么有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呢!!!
齐远终于想起来了——他一次大考都没有参加过,他是属于加塞走后门的那个!所以他的班级如果没错的话,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他抽空睨了一眼,很无所谓的想如果子涵之前对着齐父叫一声爸爸的话,那么齐父肯定会高兴的不介意再多几个零。
但是紧接着,妹妹就用非常甜的声音说:“——我最喜欢爸爸了。”
只要她的前任老板也愿意给这么多工资,他可以立马从出殡现场复活,还可以拥有成为她爸爸的机会!
苏乱心想,但奈何她前任老板是个傻x。
齐远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妹妹:“……?”
可你昨天说的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学霸的白月光
第七章
陈程低着头看自己手上刚刚换好的绷带,伤口处酥酥麻麻的痒,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护士正在旁边收拾东西,端托盘走的时候,还同他开玩笑:“你小姑奶奶来了。”
陈程:“……?”他此刻内心有许多小问号。
但是护士已经出门了。
陈程的莫名其妙苏乱背着书包推开门才结束。
少女梳着很高的马尾,露出光洁又饱满的额头,走路的时候永远都是直视正前方,校服都熨烫的很平整,扣子直扣到顶上第二颗,连袖口都用暗蓝色的袖扣扣住。
百褶裙下是过膝袜和黑色的小皮鞋。
如果现在是漫画,那么她一定浑身上下都打满了生人勿进的大小姐的标签。
陈程的猜想结束在她吊儿郎当的把书包丢到隔壁病床上,然后随手抽了一张椅子,非常自然的坐下来,开始拿手机不断地点点点,好像是在发短信。
得亏隔壁床已经出院了,现在只有他。
……椅背上还有他的外套。
他抿着唇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树发呆,决定对此视而不见。
伤口处细细密密的痒实在是难捱,但他从小到大也习惯了,唯一不太妙的是出院之后肯定会留疤,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一次妈妈发疯了。
坦白说,如果学校没有通知母亲的话,那么他会告诉她,他只是出省去参加比赛了。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找到这群揍他的人,最好还能揪出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不然这笔医药费的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想到这,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