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只得挥退伏侍的众人。皇长孙见贾代善祖孙神色尴尬,让自己带来的侍卫和宫人也退远些。贾琏才尴尬一笑道:殿下,方才在大书房抚琴的不是什么琴姬,是我长姐贾元春。
皇长孙听了,哑然失笑。他自小长在东宫,又是母妃生了好几位姐姐才得来的长子,别提多尊贵了。自打他通人事以来,不知道多少侍女丫鬟借故亲近,这里面的门道就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若是贾府的大小姐在书斋抚琴,自己只是路过凑巧听见,那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自己到了梨香院不久,一位叫抱琴的姑娘在外叩门,贾家祖孙又这么尴尬,皇长孙就是不想多想也明白了。
不过他到底是皇长孙之尊,从小按下一代储君培养的,也是远较于同龄人理智。贾家祖孙受祖父器重,贾琏救过自己,祖父也喜欢自己和贾琏多亲近,和他们比起来,区区一个会抚琴的女子算什么?
于是皇长孙道:方才我路过书斋,听到府上小姐抚琴,倒是我唐突了,早知府上小姐要在书斋练琴,琏儿你该带我绕道才是。
这话给足了贾家祖孙面子,也算是保全了贾元春的名声。贾家祖孙自然不会不领情,笑称事有凑巧,殿下不必介怀。但贾代善还是向范嬷嬷使了个颜色。
范嬷嬷会意,走到院外将抱琴叫到僻静处,才对抱琴道:姑娘糊涂,你是什么人?你既在元姑娘身边儿伏侍,就更该小心些,为元姑娘的名声着想。就是元姑娘孝顺,要去给老太爷请安,见着老太爷在会客,会的又是男客就该回去告诉姑娘改日再来。否则让客人觉得咱们家的姑娘多不尊重似的。
抱琴被范嬷嬷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强辩道:我并不知道老太爷在会客。
范嬷嬷为着府上女眷的面子,到底没拆穿她,冷笑道:你现下知道了,回去吧。
抱琴面上一红,回了大书房,将范嬷嬷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道:我竟不知道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也有琏二爷身边的嬷嬷管道姑娘身边人头上的?若是老太爷说我,我没二话,琏二爷说我,我也敬他是主子,范嬷嬷和我都是做奴才的,竟将我做小丫头教训。
贾元春听了,一咬嘴唇道: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贾琏年纪不大,心眼不少,惯会讨好祖父,撺掇得祖父打压我们二房。今日这事,必又是他作梗!他就见不得我好了,将来帮衬哥哥兄弟,越过了他和贾瑚去!
但是贾元春到底是怕贾代善的,起身收拾了瑶琴,让抱琴抱着,回了荣禧堂贾母那里。贾王氏被禁足后,东小院只住贾王氏和参与杜撰通灵宝玉一事的下人,贾元春和贾琅都搬到荣禧堂,由贾母教养。
贾母见贾元春一脸不悦,问元儿怎么了?贾元春只摇头说没什么,闷闷不乐的回了房。心中却越发恨上了贾琏。
皇太孙说是半日的休沐,却因和贾琏投契,在荣国府呆了一整日。上午在凉亭和贾代善祖孙说话,对弈,下午还去了贾家族学一趟。见了贾琏训练一众贾家子弟,见贾家子弟走路整齐划一,绕偌大演武场跑好几圈不叫苦累,皇太孙笑道:难怪琏儿比我还小两岁,却有那样的能耐本事,能和逆贼戴权过招。贾氏一族,不愧将门之后了。
贾琏听了这话,立刻想到原著里的宁荣二府,贾家子弟连原著中的贾琏在内,真是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心中唏嘘不已,叹道:殿下过誉了,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法子罢了。
后来皇太孙见一些练体能想项目有趣,还自己试了试。他也练过骑射,却不能和日日勤练不缀的贾家子弟相比这些枯燥乏味的体能项目,刚开始还能跟上节奏,时间一长,便觉累了。于是贾琏又陪着皇长孙回了梨香院,安排皇长孙沐浴更衣。又用过晚膳,祖孙两个才亲送皇长孙出府。
谁知半夜里,东宫来了人,着急忙慌的说要见荣国公。门房上夜的婆子不敢怠慢,忙领着人去了梨香院,那属官见了贾代善,慌张一礼,又急忙问:国公爷,皇长孙殿下是否在荣国府歇下了,怎么还未回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另外,今天接人事通知:周六至周一出差,emmm,没有存稿的我,尽量保持更新。但是,如果做不到双更的话,大家别嫌贫尼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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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覃越坐在皇长孙的车上,被侍卫簇拥着朝皇宫方向驶去。因为不能探出头去观察,覃越只能绷直了脊背,全神贯注的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如果此时有人将头探进车厢子,能看到车子里头仿佛坐了一只时刻准备扑鼠的猫。
习武之人对危险有比常人更敏锐的直觉。刚开始,覃越还能感到有人跟踪自己一行,只离皇宫越近,这种感觉反而越淡。
覃越一皱眉,心道:贼子狡猾,倒按兵不动了,只怕这次白跑了一趟。
过了宁荣街,到入宫的路上有一条督院街,督院街尾,有一座云上楼。据说云上楼的歌舞姬是京城最好的。云上楼上夜夜笙歌,方才覃越坐车路过的时候,也听见楼上隐隐传来的莺声燕语。
而此刻,云上楼临街的一间名唤楼外楼的雅间内,一个劲装黑衣人道:小王爷,方才司徒玦的马车过去了。
一个高鼻深目,身形极为魁梧的汉子道:追!显然,这人便是那劲装人口中的小王爷,只是这位小王爷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
另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忙开口阻止道:小王爷且慢。文士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衫,手持一把折扇,虽然眼角略有几丝皱纹,却丝毫不减其倜傥之态。
那被称作小王爷的异族汉子道:函关先生有何指教?
那被称作函关先生的文士道:小王爷,贾代善祖孙向来诡计多管,若是那车中之人不是司徒玦,咱们岂非自投罗网?
异族王爷显然对中原文化十分了解,不但着汉服,说汉化,且吐字用词颇为考究,显然对中土文化下了功夫。听了函关先生之言,异族小王爷侧头想了想道:依先生之见,咱们现下该当如何?
函关先生道:贾代善出身并非世家,在其刚刚领兵时候,连几本兵书战策都没通读过,但也是因为如此,其领兵打仗无甚章法,反应了那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合了兵法真味,故而胜多败少。贾代善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叫人难以揣摩,只是属下以为,今日司徒玦突然造访荣国府,定有古怪,咱们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异族小王爷听了,也点头道:函关先生提醒得是。这些年来,我国几代人的部署,险些被贾代善毁坏殆尽了。说到此处,那小王爷脸上神情愤然,咬牙切齿。
函关先生对小王爷的表情视若未见,只手指在桌上轻叩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不妨再等等。
云上楼上依旧莺歌漫舞,丝竹声声,而楼外楼内,那小王爷,函关先生和几个黑衣劲装男子都注视着宁荣街与督院街的交汇处。
果然约莫过了一刻半钟,又有十几个侍卫簇拥着一辆紫幄祥云车从宁荣街口出来了。前后都有宫人掌灯。
那异族小王爷看了函关先生一眼,道:函关先生神机妙算。
函关先生道:惭愧,惭愧,属下只是办事略微小心一些罢了。终究咱们还没上当。
异族小王爷道:先生不必过谦,先生觉得,现下那车中之人是司徒玦么?
函关先生满脸凝重,沉吟会子道:属下也无十分把握,只是属下大约可以肯定之前那辆车上的人不是司徒玦了。
异族小王爷点了点头道:行动吧,现下全城严查,就是小王落在他们手上,也得将堪舆图带出去。有了司徒玦送行,想来景和帝也愿意将咱们送到西海沿子。
这异族王子名为阿曼,是西海国王的庶子之一。原是胡家庄案刚被破获的时候,他就出城回西海沿子,恐怕谁也拿不住他。但是他本就是庶子,母族不如几个哥哥显赫。虽然西海国不像中原那么讲究嫡庶有别,但是他和几个兄长比起来,仍然显得势力单薄了些。
也是因此,阿曼王子决定留下来搏一搏,授意戴权盗取朝廷的重要关卡的堪舆图。若是他能带上堪舆图回去,西海王必然重用于他。
谁知戴权只得手了一半,就被贾代善祖孙识破了身份。戴权被擒之后,景和帝命人迅速查抄戴权两处宅子的同时,也下令封锁了京城四方城门。待得阿曼王子反应过来,已经不敢轻易出城了。
阿曼王子接手了戴权留在京城的杀手,这些杀手是戴权豢养杀手的精锐,本就是留着事成之后撤退用的。这些人在京城潜伏极久,消息也灵便。皇长孙不过到荣国府走动一日,阿曼王子已经得到了消息。
又说此刻云上楼下经过了一辆自我祥云车,说时迟那时快,只阿曼王子一发话,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相互一使眼色,几个手势一打,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督院街那辆紫幄祥云车便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护送皇长孙的侍卫皆是大内侍卫中挑选的,个个武艺高强。但这些黑衣人仿佛从黑夜中突然冒出来一般,悄无声息的就将车子和众侍卫、宫人全都围住了。
有刺客,护驾!一个宫人高喊。
但这些杀手可是戴权经营多年的底牌,侍卫们固然不弱,杀手们也堪称实力雄厚。很快,宽敞的督院街上便刀光剑影,金鸣铮铮,双方激烈交战起来。
函关先生看了一下街上双方交战激烈,观察了一会儿道:小王爷,属下以为这辆车中是真的司徒玦。别看护送这辆车的侍卫不多,个个精干,以一当十。
阿曼王子借着云上楼窗户透出的灯光看了一下街面上的战事,亦点了点头。显然同意函关先生的说法。
因街面上突然有人火拼,在云上楼寻欢作乐的众人早吓得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思做耍。时不时的传出女子尖叫声,男子吼叫声,又有云上楼的护院急忙出来守住云上楼的大门,省得云上楼的客人受到误伤。一时间,整个督院街乱做一团。
紧接着,一支响箭上天炸开,迸出绚烂的火花,显然是皇长孙的侍卫发出的讯号。阿曼等人知道更多的大内侍卫就要来了,一咬牙道:走!
几个精干的黑衣人护着阿曼王子,与那名叫函关先生的文士一起从云上楼后院遛了出去。
到了云上楼背街,函关先生才对阿曼道:小王爷,属下这就带人去抓司徒玦,您趁乱从北门出去。属下若能活着,他日再到西海国相距。
阿曼对函关先生道:有劳函关先生了。
督院街上,战况惨烈。一个护龙卫放出响箭之后,那些黑衣杀手也不是等闲之人,一面加紧厮杀,一面摆开阵势,结阵之后相互照应,各自只需应付自己面前的侍卫,身旁身后皆有同伴照应,杀手自然事半功倍。虽然人手上占了劣势,却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没多久,接应的护龙卫们就到了,那些杀手纷纷甩出飞镖、袖箭朝紫幄祥云车打去,同时,且战且退,没多久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护龙卫首领大叫一声:不好,快追!
但是夜幕之下,那些黑衣人又穿着夜行衣,哪里那么容易拿人。不过是众人大声呼喊着朝四方城门奔去。
阿曼王子带着一捆堪舆图拓本,并理会督院街上的厮杀,也不在乎能不能掳到皇长孙。一行人换了衣裳,直奔北门。
到了北门城下,阿曼命人向城门左侧走三十步,果然摸到一条垂下的绳索。几人相继沿绳子攀上城墙,又将绳子放到另一边,沿着绳索滑下去,便出了城门。
为了声东击西,戴权留下的杀手大部分都去掳劫皇长孙了,跟在阿曼身边的是十几个高手。几人出了城门,怕骑马招来大批追兵,且夜间骑马也要防止绊马索、陷马坑等埋伏,因而十几人站来身形急往前奔去。
只奔出不远,便见周围火把四起,一行人竟然陷入了埋伏。阿曼借着火把的亮光在人群中一扫,见对面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旁边两个英气女子。
你就是贾琏?阿曼试探着问。
贾琏见阿曼长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点头道:好说,我就是贾琏,你又怎么称呼?
阿曼冷哼道:你们汉人无人可用了吗?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和本王说话?
贾琏听阿曼汉话说得不错,也知道此人用了心思,于是道:听阁下意思,你的身份似乎是王子?不过也是撮尔小国的王子罢了。你既会说汉话,想来听说过晏子使楚的典故。捉拿撮尔小国之人,用我这样的小二足矣。
阿曼果然被贾琏言语所激,怒道: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将手一挥,几个黑衣杀手直奔贾琏而去。
范嬷嬷一扬手,放出一蓬袖箭。只是阿曼带的杀手是戴权经营多年的精锐,范嬷嬷的袖箭自然打不着他们。
贾琏是个孩子,又是荣国公最宠爱的孙子,阿曼和杀手们都以为贾琏身边的人是对方手下武功最高的。初时见贾琏身侧一左一右两个女子护着,众人还不敢小觑范嬷嬷和李青。此刻见范嬷嬷不过如此,便生出一分能够杀出一条血路的信心。
几个黑衣杀手簇拥着阿曼向前厮杀,几个黑衣杀手飞扑向贾琏,无论是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擒住贾琏,今日便算过了次关了。这深更半夜的入了京郊,总有法子回西海国的。
贾琏也非战力全无,见黑衣人杀来,拔出窄背刀相迎。李青沉冤得雪,又孑然一身,竟是悍不畏死,和一个黑衣人精锐相拼,也是不落下风。范嬷嬷武功不弱,经验又老道,自然也不落下风,倒是贾琏有些吃力。
黑衣杀手瞧出弱点,越发拼命的向贾琏扑来。
与此同时,一个快得像旋风一样的人斜刺里杀出来,手上匕首刷刷刺出,围攻贾琏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倒下四个。
卫九一击得手,反身向阿曼扑来。阿曼本就心中焦急,人手对比又悬殊,又眨眼间被卫九除去四个高手。连阿曼在内剩下九人。
这九人在己方减员四人的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死神一样的卫九就扑到了跟前。原本是阿曼一行想挟持贾琏,不想只眨眼功夫,卫九的匕首就放在了阿曼的脖子上。
阿曼恶狠狠的瞪着贾琏:你们汉人真是狡诈,兵书上说十则围之,你们的人十倍于我不止,还耍这种狡狯伎俩。
贾琏见这个异族人还能说出兵书上的内容,也是颇感意外,不过贾琏轻轻一笑道:十则围之又如何?就算我们民众百倍千倍于你们,我们依旧会珍惜每一个国民的性命。兵者、诡道,既然有减少伤亡的法子,我为何不用?